第二十章:無可奈何花落去1

無可奈何花落去 2

• 無可奈何花落去2... 同一時間。

清王府。

沈立寒急匆匆往德坤殿走去,方纔走到門口,就被管家攔住,沈立寒一怔,因爲清王府的人都知道他對於清王來說是一個十分得力的人,加上和清王自小一起長大,他在清王府一向是來去自如的,像這樣被攔住,還是第一次,不由疑惑皺起眉頭。

“沈公子,您等會兒再進入吧,王爺和瑤主子在裡面。”

沈立寒一呆,隨即點了點頭,正往後走了幾步,腳步忽然間一頓,很詫異地發現一件怪異的事情,他居然沒有半點難過的感覺。

居然!

是因爲曾經一直看見或是聽見關於陳天遙的事情,心裡都會閃過一絲黯然的神色。

其實當初是他先認識的陳天遙,認識陳天遙的時候,她是一個純淨的女子,東闕門的大街上,她被人調戲,而他救下了她,她沒有如同任何傳奇裡的女子一樣萬分感謝或是以身相許什麼的,什麼都沒有,只是淡淡朝他笑了一笑,說:“公子,你真是個好人。”說罷,從容離開,從那一刻起,那一抹淺淺淡淡的笑顏,就此留在沈立寒的心裡。

後來再次見面,是在紅楓山的紅楓亭,那一次兩個人算得上是真正的認識了,沈立寒是宰相之子,紅顏知己遍佈京城,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子想陳天遙這般的落落大方而又不失女孩子應有的態度,更難得的是,你能從她的眼裡,感覺得到她心裡的純然,後來漸漸熟悉,她叫他寒哥哥,沈立寒一直記得她第一次開口叫他寒哥哥的時候,神情有些怯怯的,看得人心裡一軟,後來每一次從她的口中聽到寒哥哥三個字,他都會莫名的開心,他想,她對他定然也是有情的,可是那樣的猜想在陳天遙見到清王的時候全部如同泡沫一樣破滅了,那個時候,陰夜冥僅僅只是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姑娘姓陳?”那個落落大方的陳天遙便羞紅了臉,不久之後,在他的幫助下,她變成了清王的女人,再不久,她臉上再也沒有了當日他在東闕街上看到她時的那種從容,越來越多的是女子的幽怨,變成了另外的一個人。

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沈立寒的思緒,他回過頭去,看見了那個引發他憶起往事的主角。

陳天遙看得沈立寒亦是一愣,慌忙地別過頭去,掩住了自己紅腫的雙眼,不發一語,向着自己的住所天然居掩面奔去,沈立寒錯愕,終究只是嘆了一口氣,沒有追上去,今時今日,他沒有資格,也沒有那等的心思了,他轉身走進德坤殿內。

殿中一片狼藉,茶盞被摔碎在地上,陰夜冥臉色陰沉立在桌前,桌上放着的是那一副舉世名畫《飛天》,沈立寒瞬時間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心裡陡然一涼。

果然——

陰夜冥慢慢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嘲諷之意:“連你也欺騙本王是不是?這件事情你也有份?陳天遙根本就不是前朝皇室的血脈,當時本王讓你去查的時候你怎麼說的,說她是末代公主的女兒。”陰夜冥冷然一笑,黑玉般的眼底浮起薄冰:“沈立寒,本王真真沒想到,沒想到你竟然會欺騙於本王,原本本王以爲,以爲這個世上至少還有一個可以相信的人,至少還有你,本王還可以相信,看來本王錯了。”陰夜冥冷笑出聲,不顧風度地拿起桌上的畫卷砸向沈立寒:“本王錯得離譜,連自己的親身父親都會欺騙利用自己,更何況是朋友,本王今日又得到了一個教訓。”

他的語氣本是凌厲之極的,但是卻掩不住的悽然,沈立寒當日在答應陳天遙的請求,決定幫她的時候,就已經設想過被陰夜冥發現的這一天,這一天終於到來,最初的無措過後,她很快地坦然下來,沒有躲閃,任那幅畫砸在自己身上,一幅畫本就沒有多少力道,但是因爲擲畫的人非常用力的關係,那畫的一角從沈立寒的臉上劃過,當場劃出一條血痕。

陰夜冥一時間也是愣住,他今日也是心血來潮,拿了《飛天》出來,讓陳天遙一起來觀賞,隨口提到前朝的一些事情,卻見陳天遙眼神驚慌,一時間起疑,一番逼問之下,陳天遙說出了真相,她的母親根本就不是玥驊王朝的末代公主,而是國破之時,陪着公主逃走的一個侍女。也就是說,就算是找到了《飛天》畫裡面隱藏的地址,也根本不可能拿到他想要的東西。

那一刻,一直以來苦苦支撐着陰夜冥必勝的信念忽然間就動搖了,是以他纔會失態至此,一直以來,他堅信自己能夠靠自己走上那個位置,推翻那個人,除了對自己的手腕有着自信之外,還有就是憑着他知道《飛天》的最大秘密,黎沉薰說對了一半,另外一半就是畫裡面隱藏的根本不是什麼寶藏,而是傳國玉璽。

是的,傳國玉璽,玥驊王朝國破的時候,搜遍了皇宮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沒有找到傳國玉璽,在天下人的眼中,傳國玉璽就是皇權的象徵,是真天子的象徵,沒有傳國玉璽,嘉明王朝的兩任天子,神武帝和聖光帝,心裡都有一個結,時刻害怕着前朝的餘孽會攜着傳國玉璽出現,一呼百應,成爲皇權的最大威脅,是以,兩位皇帝對於前朝餘孽,都是趕盡殺絕。

一直以來,陰夜冥掌握着這幅圖最大的秘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要能夠破解了畫中蘊含的地點,加上陳天遙的血液,他就可以攜着傳國玉璽,名正言順地登上那個位置,甚至比如今坐在位置上的那個人還要名正言順。

今天才知道,陳天遙根本不是真正的陳氏血脈,他怎會不失態?

“對不起,這件事情是我欺騙了你,但是其它的事情,我從未欺騙過你。”沈立寒神情卻是坦然的,可能等這一天等得太久,如今到了,反而是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他沒有顧忌臉上的傷口,而是從容地彎腰拾起地上的畫卷,臉頰上流淌下來的血液滴落在畫卷上,有種觸目驚心的紅。

沈立寒慌忙伸手去拭,指尖在觸碰到畫面上的時候,忽然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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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親們有興趣的話猜猜沈立寒頓住的原因是什麼?。。。。偶存稿去,存夠了哪天一起來個十更。。。飄走。。。

無可奈何花落去2

無可奈何花落去 3

• 無可奈何花落去3... 已經傍晚了,霞光從殿門外斜射進來,夏日的霞光非常的漂亮,像是一層微紅的輕紗一樣,微紅的霞光裡,畫卷上那個清麗的女子左手拈成蘭花狀,右手指天,全身忽然閃現出淡紅的微光來,和霞光相融在一起,匯成一種如夢似幻的光芒,這種光他是見過的,月色下的時候,《飛天》這幅畫中的女子會全身會散發出微紅的光芒,所有人都理所當然的認爲那是佛光,從來沒有人想過,那光芒並不是佛光,而是霞光。

落日的霞光。

陰夜冥也注意到了畫卷上的異樣,神情怔住,大腦中電光火石間閃過某種念頭,狹長的丹鳳眼眼尾因爲驚異而猛然挑起,妖嬈而邪魅,薄脣慢慢地吐出兩個字:“落霞。”

落霞,落霞山。

沈立寒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只是眼睛緊緊地盯住畫卷上被血沾染的地方,鮮紅的血跡,在畫卷上慢慢泅開,像是一朵一朵綻放的紅色花朵一般,花朵的中心,慢慢現出顏色極淡極淡的兩個字:斷魂。

難怪一直看不出畫裡面的玄機,上面的字跡是用特殊的墨汁寫成的,只有在血液裡纔會現出來,紅色的花朵並不是只有斷魂兩個字,還慢慢現出一行字:傾盡天下爲紅顏。

然而那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畫上閃出的微紅光芒和字跡合起來,就是那一個一直夢寐以求的答案:落霞山斷魂崖。

尋求了這麼久的答案,原來近在眼前。

其實陰夜冥曾經離那個地方很近了,他一直猜想的是既然是佛光,那麼定然跟寺廟有關係,是以曾經藉着陪寵妾陳天遙去落霞山的靈隱寺,只是從一開始方向就錯了。

兩個人都愣住,過了許久,陰夜冥忽然輕笑開來,聲音說不出是嘆息還是嘲諷:“上天還真是捉弄本王,原來以爲本王擁有打開那道門的鑰匙,只要找到那道門就可以了,如今去反過來了,那道門找打了,要去找鑰匙。”

沈立寒聽他的口氣,知道他怒氣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另一邊陳天遙生下了陰夜冥唯一的孩子,即使身份敗露,處境也不會壞到哪裡去,當下捲起畫卷,笑道:“王爺,我這算不算是將功補過?”

陰夜冥脣邊微不可見地浮起一絲笑意,他方纔是因爲聯想到中秋節那夜的時候,所以纔會突然間控制不住自己,經過方纔的時間,心裡的怒氣已經散去了,沈立寒對他怎麼樣,他自己是清楚的,見得他臉上的傷口,心裡難得地生了愧疚之意,但是他一貫是冷然慣了的,一時間也拉不下臉,只是扔了一塊錦帕過去,道:“擦擦吧,你現在這個樣子讓人看見了,只怕玉面公子的稱號就變成了血面公子。”

沈立寒一笑,知道陰夜冥已經對那件事情釋然了,他就不必解釋當日那樣做的原因,心裡頓時一鬆,說起來,當日的事情,還真是難以解釋。

“血面公子好呀,比那個玉面公子有氣勢多了,至少聽起來不會讓人聯想到怕羞兩個字。”沈立寒一邊擦着臉上的血跡一邊道。

“怕羞?”陰夜冥被他天外飛來的一句話弄得莫名其妙,有些奇道:“這個世上居然有人說你沈大公子怕羞?本王還真是好奇何人說出這樣的話來。”

“還有誰,不就是南王妃身邊那個小丫頭。”

說到這個沈立寒臉色一黑,今日和凝碧的碰面,倒不是處心積慮的,確實是無意間碰上的,他還來不及說什麼,凝碧已經瞪大眼睛看着他,顯出非常驚異的神色來,張了張口,說了句讓他只想撞牆的招呼語:“哇,竟然是你,小氣又怕羞的公子,沒想到我們居然還能再次見面。”

直到現在,沈立寒想起東闕街上那些人聽得這句話的反應時,臉色還只忍不住地黑下去,那些人紛紛頓住腳步,疑惑而驚訝的眼神看向他,這個當朝宰相的獨子,被稱爲玉面公子的新科狀元,一幅眼睛要掉出來的樣子,繼而紛紛轉頭相互竊竊私語起來。

沈立寒非常的確定,到了明天滿京城的人都會傳遍這樣的消息:玉面公子沈立寒原來是一個小氣而又怕羞的人。

一世的英明全都毀了。

爲了防止凝碧說出更多損毀他形象的話語來,趕緊請她上茶館去了,順便幫陰夜冥印證了下他的猜想,就當是報了方纔她破壞他的形象之仇,這麼做的時候沈立寒忽然發覺自己還真是小氣的人,尤其是對着對他沒有半分防備的凝碧的時候,心裡忽然泛起一種從未有過的罪惡感,還有……還有一絲難以說清楚的惆悵。

如若她發覺他做的事情之後,她再次看見他的時候,就不會綻放那樣比之夏日的陽光還要燦爛的笑顏了吧。

“那人身邊的人。”陰夜冥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有那樣的主子,說出這樣的話來,倒也不奇怪。”

“也是。”沈立寒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南王妃那樣一個奇異的人,每每出人意表,跟在她身邊的丫環,自然脾氣也是異於常人。”頓了一下,沈立寒道:“不過這一次,咱們的皇上也出人意表了一回。”

陰夜冥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冷笑出聲:“你以爲他真的會放任南王妃逍遙自在了嗎?咱們那位聖上要是如此的寬懷大度的話,當日就不會因爲南王妃讓他被迫妥協而設下那個計謀。”說到這裡陰夜冥臉上泛開笑意:“說起來,本王從小到大看的所有戲當中,就屬這一出最是***迭起,出乎意料,從小到大,本王還從來沒有看見那人如此的失態過,一下子被揭開了賢德和孝順的面具,帶了這麼多年的面具,就是想要在青史上博得一個好名聲,如今被完全地毀掉了,而且是在文武百官的面前***裸地掀開來,現在那人對於南王妃,可以說是恨之入骨了,會讓她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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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親們猜畫的秘密,結果全部去猜小薰的身世秘密去了……唉……

無可奈何花落去3

無可奈何花落去 4

• 無可奈何花落去4... “皇上痛恨南王妃,必然會跟南王產生分歧,這樣的話,就對王爺大大有利了。”沈立寒道:“看來這段時間該苦惱的人,是南王了,真不知道南王會做出怎麼樣的選擇?如若是退出的話,那咱們就算是漁翁得利了。”

“怎麼樣選擇?”陰夜冥嘴角微勾,便是一抹諷刺,“你以爲那人會給他選擇的機會嗎?現在還沒有動手,不過是在等一個最佳的時期而已,即使他想要退出,也已經晚了,從他得到那人支持的那一天起,那個人就不會容許他退出的。”

沈立寒想起這些日子以來皇帝的所作所爲,默然無語,是的,那個人從來不準任何人挑戰他的權威,就爲着這一點,他就不會容許南王退出,也就是說,陰夜冥要想走上那個位置,要打敗的人不是南王,而是南王身後的那個人,當朝的天子。

德坤殿中出現一瞬間的沉寂,在發生慈寧宮庭院的那一幕之後,所有的朝臣都意識到了自己侍奉的君主真正是怎樣的一個人,專權而不可違抗,都心有餘悸,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想得到朝臣的支持而又名正言順,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傳國玉璽。

但是人海茫茫,怎麼樣才能找到那把鑰匙呢?

當初沈立寒去調查陳天遙身世的時候,得出的結果是陳天遙是公主身邊的女僕,國破宮傾之日好不容易纔逃出來的,從她口中得知,玥驊王朝所有的皇室成員都被殺害了,加上兩朝皇帝對前朝餘孽不遺餘力地追殺,根本毫無線索可言。

一句淡淡的話語打斷了沈立寒的思緒。

“那件事情證實了嗎?”

陰夜冥斜倚着窗櫺,忽然想到些什麼,黑玉般的眼神一亮,像是暗夜裡突然閃現的燭火一般,亮得非常的妖異。

沈立寒眼神亦是一亮,對了,也不是毫無線索,鳳焦是前朝的東西,至少算得上是一條線索,一邊道:“確實是鳳焦。”

陰夜冥眉心微挑。

沈立寒神色凝重起來,繼續道:“我查過所有的史籍,鳳焦琴作爲玥驊王朝的鎮國之寶之一,屬於皇后所有,最後一任皇后去世的時候,沒有入葬皇陵,而是停靈聖殿,鳳焦琴作爲陪葬之物。”頓了一下,沈立寒有些奇怪道:“據凝碧所說,自她到她家小姐身邊起,就已經看到那把琴了,也就是說,鳳焦琴是南王妃的母親所有,至於那把琴爲什麼會在南王妃母親的手中,那就不得而知。”沈立寒又道:“南王妃自己,彷彿也並不真正知道那把琴所代表的尊貴地位,從凝碧的言談之間,那把琴在她小姐眼中,就只是一把音質很好的上古名琴,其它的一無所知。”遲疑了一下,沈立寒道:“我有種感覺,南王妃跟前朝皇室可能有着某種聯繫。”

沈立寒遲疑的原因,是因爲如若是前朝的公主根本不可能,時間對不上,並且他當初去查陳天遙身世的時候知道,玥驊王朝滅亡的時候,所有的王子和公主連同所有的皇室成員全都被殺害了,也不可能是他們的後裔。

陰夜冥嘴角微揚,可能?根本就是定然有着某種聯繫,只是沈立寒想得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一時間思緒也是亂成一團。

他慢慢轉過身去,窗外霞光漸漸消失了,暮色降臨,整個庭院籠上了一層暮色,他慢慢用手敲擊着窗櫺,一直以來的習慣,思考的時候,他指尖總是下意識地敲擊着某處。

窗外天空深藍,有星子漸漸地亮起來,最先亮起的,總是紫微星,小的時候就有術士幫他看過命相,他的司命星辰便是紫微星,帝王之星,陰夜冥看着天邊那一刻璀璨得所有星星都失掉了光華的星子,笑容妖嬈綻放,那笑容在綻放到某個弧度的時候,忽然凝固。

紫微星的不遠處,一顆星星奇異地亮起來,但是這並不是讓他神色異樣的地方,讓他異樣的,是那顆星星指向的位置。

皇宮的西苑,也就是前朝的聖殿。

腦中有某種東西如同星子般亮起來。

陰夜冥凝固的笑容完全盛放了,連語氣都帶了笑意:“還記得杜通當時對南王妃的那句斷言嗎?”

沈立寒點了點頭,道:“天女星,鳳凰命。”又道:“這後一句是應驗了,只是前一句話怎麼也不可能,當時玥驊王朝所有記載在冊的皇室成員都被殺害了,南王妃的母親不可能是皇室的成員。”

“不可能?”陰夜冥輕笑出聲,沒有順着說下去,而是問:“方纔你說末代皇后停靈何處?”

“聖殿,也就是如今的西苑。”沈立寒有些奇怪道,話出口的時候恍然就明白過來了,眼睛陡然睜大,“對了,在聖殿供奉的聖女就是從公主中挑選出來的,成爲聖女之後,就被從皇室成員上除名,是以當初沒有人想到其實還有一個公主。”因爲激動,沈立寒直接一拍桌子,道:“如若南王妃的母親是聖女的話,這就能解釋她手中爲何會有鳳焦琴,定然是國破之日,她攜琴逃走。”

“沉薰,原來是陳薰。”陰夜冥微微一笑,眼裡透出一抹複雜的深思,“你說如果南王妃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會是怎麼樣的反應?”

沈立寒一愣,隨即奇道:“王爺怎麼會如此確定南王妃並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世?”

陰夜冥沒有回答,而是重新看向天邊離紫微星不遠的那一顆星星,怎麼會如此確定?那樣一個至情至性的人,如若知道自己的身世,根本不可能一點兒也沒有表現出來。而那個前朝公主,隱瞞女兒的身世,讓女兒嫁入宮中,又是有何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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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可奈何花落去5... 另一邊。

御書房。

同樣的棋盤,空氣中瀰漫着同樣熟悉的龍涎香的味道,對面坐着的是同樣的人,甚至那個人臉上的神色亦是如同往常一樣的,然而陰夜辰卻沒有半分原來的輕鬆神色。

陰夜辰一心二用,一面思索着父皇今日召他下棋的用意,一面在棋盤上上落子,沒多久,皇帝落下手中的黑子在某處,含笑吐出三個字:“你輸了。”

“兒臣學藝不精,哪裡贏得過父皇,輸不過遲早的事情而已。”陰夜辰微微一笑,幽藍的眼眸無意識卻閃過一絲警惕的神情。

皇帝淡淡看了他一眼,“錯了,你不是輸在學藝不精。”皇帝語氣一頓,方道:“你輸在一心二用。”

“兒臣知罪,兒臣只是——”陰夜辰一咬牙,準備開門見山把心中的疑問問出口。

皇帝不等他說完就止住了他,“辰兒,有些話朕不想聽,也不必說,沒得破壞父子感情,你只要記住,你是朕的最寵愛的兒子,朕必然會扶植你登上天子之位,這就完全的足夠了,其它的任何人任何事,朕都不想去理會。”

“可是那個人那件事卻是關係到我一生的幸福。”陰夜辰終是咬牙說出來,視線看向皇帝:“父皇,如若您真的疼愛我,那爲什麼不能讓我和小薰兩個人好好在一起?”

“爲什麼?”皇帝拂袖而起,“世間的男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更何況你是嘉明王朝堂堂的一個皇子,她作爲王妃,不僅沒有一點兒的容人之量,竟然還利用悠悠衆口來逼迫於朕,這等行爲,已經是大逆不道了,這樣的人,日後如何成爲天下女子的典範?”

“那如今的皇后就能嗎?像皇后這樣心狠手辣的國母,就是父皇想要的能夠爲天下女子典範的人?”這段日子以來,陰夜辰心裡早就積壓了對於父皇的不滿,這會子再也忍不下去了,顧不得皇帝的臉色,憤然問出口。

微微拔高的語氣,在御書房中迴盪開來。

靜立在門口的安得暗暗叫苦,一直擔心的父子衝突還是發生了,一時間大氣也不敢出。

棋盤前。

皇帝並沒有立刻勃然大怒,他根本就是有點兒蒙了,這個兒子在他的面前一直以來都是非常聽話的,對他向來都是敬仰而信服,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還是第一次。

都是因爲她。

大腦中浮起那一抹傲然而立的身影,傲然,非常的不知好歹,在他面前,最不應該的就是傲然,可是那人卻沒有半分的自覺。

這段時間一直苦苦壓抑的怒氣又一次被引爆開來,皇帝瞬間氣得臉色發青:“你用這樣的語氣跟父皇說話?”

陰夜辰也意識到自己的不敬,不管怎麼說,眼前的這個人是他的父皇,所做的事情也是爲了他,說起來,原罪還只他自己,陰夜辰想到此間,語氣頓時軟下去:“兒臣知錯。”

皇帝臉色稍緩,“知錯就好,朕可不想再一個朕原本看重的人一錯再錯。”皇帝若有所思看向陰夜辰:“如今,是該將那個錯誤改正的時候了,朕當初應該極力阻止你娶她纔對,就不會有如今的事情了。”

話中有話的語氣,讓陰夜辰陡然心裡一涼,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小薰不是錯誤。”

皇帝臉色又是一沉。

這回陰夜辰目光卻是十分堅定地看着皇帝:“兒臣說的知錯,是爲人子女,不該對父母不敬,是以兒臣知錯,能夠娶得小薰爲妻,是兒臣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又怎麼會是錯誤呢?”陰夜辰定定看向皇帝:“這一次父皇的話說錯了。”

“你——”方纔的話只是忤逆,而這一次,就直接是指責了,皇帝氣得手指都是發抖的,順手抓起御案上的茶盞就摔過去:“你是誠心想要氣死朕是不是?”

陰夜辰沒有躲閃,茶盞堪堪從面前錯過,在地上發成清脆的碎裂聲,他的眼神不閃不避:“兒臣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實話實說?”皇帝冷哼出聲,再也壓抑不住翻騰的怒氣,被自己親身兒子忤逆這筆帳又一次記在了沉薰的頭上,咬牙切齒出聲:“那日你也看到了,黎沉薰她是怎麼樣對朕不忠不孝的,常人對於不忠不孝之人尚且不能忍受,朕是天子,朕何須忍受,現在她能好好地呆在南王府,已經是朕看在你的面上開恩了,你還要朕怎麼做?”皇帝目光如炬:“別跟朕說要朕放過她,如若是這樣,趁早死了這條心,朕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

冰冷而無情的聲音,讓陰夜辰的心如同墜在冰窖裡一般,原本他還存有一絲的幻想,這段日子以來父皇一直都沒有動靜,他看在太后的面上,看在他是他最看重的兒子份上,至少會留有餘地,看來他對於這位素來敬仰的父皇認識還是不夠深。

皇帝也覺得自己說的話太過於失態了,輕咳了一聲,語氣轉爲平素的溫和,道:“辰兒,不就是一個女子,天下間女子何其多,你也別太固執了。”

“是呀,天下女子何其多!”陰夜辰忽然轉開臉去,語氣很輕但是很決然:“天下女子何其多,但是那些人通通不是娘子。”

皇帝瞳孔微張。

陰夜辰握緊了手指,像是下定了某個決心,道:“世間的男子三妻四妾,是因爲他們都是可憐人,都沒有找到自己身心相屬的女子,但是兒臣找到了,找到了,就不會放手。”他視線看向窗外,一個一個字,說得極是清晰:“如若父皇執意要對付娘子,廢掉娘子南王妃的位置,那麼兒臣寧願不當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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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奈何花落去 6

• 無可奈何花落去6... 已經傍晚了,御書房內的夜明珠發出柔和如水的光芒,皇帝的臉在夜明珠的光芒裡呆呆的愣住,眼睛不可思議地睜大,半響才反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陰夜辰深吸了一口氣,回過頭來,跪下身去,眼睛定定的看向皇帝,語氣不變:“如若父皇執意要對付娘子,廢掉南王妃的位置,那麼兒臣寧願不當南王。”既然已經開口,陰夜辰乾脆一鼓作氣道:“請父皇成全。”

“成全?你讓朕成全你和那個女人。”皇帝勃然大怒,口不擇言,他自登基二十多年來,利用朝臣相互制衡,冷眼相看,不管是哪方得勢,其實一切都是在他的掌握之中,從來沒有人敢這樣面對面的威脅他過,第一次受到威脅,竟然是來自自己的兒子,然而讓他更加的憤怒的是,這一切的起源,是那個讓他丟盡顏面之人。

皇帝氣得額上青筋突起,出口的話又急又怒:“爲着那個女人,你就要辜負朕二十多年的栽培,這麼多年爲你謀劃,你這樣做對得起朕嗎?爲了一個女人,你就要辜負天下的百姓?你知不知道事情的輕重?”

“兒臣不知道。”陰夜辰很乾脆地答道:“兒臣對不起父皇,兒臣也不想讓父皇操心了,天下百姓自有天下的君主爲他們擔待,談不上辜負的問題。”陰夜辰就事論事地分析道:“父皇曾經說過,清王比兒臣更適合那個位置,如今這樣的情況,不是正好可以兩全其美?兒臣知道父皇討厭娘子,兒臣會帶娘子離京城遠遠地,不出現在父皇的面前,朝堂上也不必出項兩王爭鬥的局面,對於天下的百姓也是福氣。”

“兩全其美?”皇帝沒有被這一番話消去怒氣,反而是怒氣更勝了,怒道了極致,整個人反而平靜下來,聲音也是平平的,但是有種刻骨的冷意:“你們兩全其美了,但是朕卻是滿盤皆輸。”

陰夜辰眼眸一震,爲着這個名爲父皇的人那種冰冷無比的語氣。

皇帝慢慢地走回棋盤前,手指漫不經心地撿起一顆棋子,白色的玉質棋子夾在兩根手指尖,和着淡藍色夜明珠散發出來的光芒,像是深冬夜空下結冰的湖面閃出的光芒一般,有種侵入心骨的冷意,皇帝臉上的神色是平靜的,平靜得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但是比之當初慈寧宮的庭院那個暴怒之極讓禁衛去抓沉薰的那個模樣更讓人害怕,像是……像是地獄裡無心無情的魔鬼一般。

陰夜辰下意識地全身戒備起來。

皇帝嘴角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意:“朕是天子,朕的意志從來沒有人能夠違抗,你能跟朕坐在一起下棋,是朕對你的恩寵,只能接受,不能推卻,朕選擇你當繼承人,那麼你也只能接受,不能推卻。”皇帝慢慢回頭看了他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兒子,幽藍的眼眸,如同那個人一般的眼眸,當初他見到她的時候,只一眼,就沉醉在她幽藍的眼眸裡,所以,即使得不到她的心,他也得到了她的人。

而這個人,是他和她的兒子,是他一開始就選擇的人,他不會容許任何人任何事來阻攔他的選擇,從來就只有他選擇的份,沒有別人選擇的份。

皇帝淡淡地收回視線,看着手中的棋子,嘴角劃開一個弧度,“朕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心甘情願地繼續當你的南王,朕當今日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你依然是可以陪朕下棋的棋手,第二——”他頓了一頓,指尖玩弄着玉質的棋子,嘴角微沉:“當一枚棋子。”

已經是夜晚了。

夏末的夜晚氣溫十分的舒適,但是玉石鋪成的地面卻是說不出的涼寒,那種涼意順着膝蓋慢慢的上移,然後傳到全身的每一個角落。

十分平靜的語氣,卻如同千斤的重量一般,那聲音像是會迴盪一般,在房中一遍又一遍的迴響開來,有種壓得人喘不過起來的感覺,陰夜辰第一次發現龍涎香的味道原來是這般的壓抑的,從前的時候他只覺得舒適,如同眼前的這個人一般,可是現在才發覺,原來一直以來他所看到的,不過是表象而已,直到這一刻,如同深冬夜空的淡藍色夜明珠之下,他終於明白了,從一開始,他就只是一個傀儡。

這個人所謂的寵愛,是寵愛爲名義去控制他。

那個一直疑惑的問題現在陰夜辰忽然間明白了,從前他一直不明白,爲什麼皇帝會選擇他,根本不是什麼皇帝也是一個父親,想要保全三個兒子,撕開了溫和慈愛的面具之後,露出的,是裡面淋漓不堪的真相,他會選擇他,是隻是因爲三個兒子中,他最容易操控,無權無勢,只能依賴皇帝的力量,太子和清王都有家族勢力來支持,而他,半點也沒有,就算是手中握有的暗衛勢力,那也是同樣受到皇帝操控的,如今能夠跟清王分庭抗衡,一切的依託,都是皇帝的寵愛,也就是說,皇帝就不用擔心他會反抗,因爲他根本沒有半點能夠反抗的力量。

是,清王比他適合,但是清王同時也有着能夠反噬的力量,所以,皇帝當然選擇他,沒有反噬力量的南王。

陰夜辰忽然失笑出聲,他當然要笑,笑自己居然曾經在娘子和父皇之間猶豫不決,在終於下定決心選擇娘子的時候,對這個人心懷愧疚,他不是假癡不癲,根本就真的是一個傻子,傻得直到現在纔看清這個人的真面目:剛愎自用,從來都是以自我的意志爲中心,不會去考慮其他人的感受,只會用手中的皇權逼迫他人,看別人掙扎,無可奈何,那樣的景象,在他的眼中,一定是非常有趣吧。

“選擇?父皇當年也是這樣給予母親選擇的嗎?”陰夜辰眼神定定的看向皇帝,嘴角露出奇異的笑容,依稀是憐憫,又依稀是諷刺:“結果怎麼樣,母妃即使被迫跟了你,但是母妃從來沒有一天愛過你,你這一輩子也休想得到母妃的半點情意。”

無可奈何花落去6

無可奈何花落去 7

• 無可奈何花落去7... “父皇真真大方,給了兒臣兩個選擇,兩個選擇的結果都一樣,都是做一個傀儡。”陰夜辰自發地站起身來:“對不起,兒臣只想做自己,不想做任何人的傀儡。”他轉身朝外走去,“恕兒臣無禮先告退了。”

皇帝眼神一滯,指尖微顫,手中的棋子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啪嗒聲,嘴角卻是奇異地揚起來,聲音溶在夏末的風裡,有種說不出的可怖:“辰兒,你記住了,這是你的選擇,到時候不要怪朕。”

陰夜辰腳步未曾停頓,只是全身上下戒備,朝着御書房外走去,在他踏出殿門的時候,從來只會眼觀鼻鼻觀心的安得公公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暴風雨就要來了。

陰夜辰出了殿門並沒有看到預料之中的禁衛,走出皇宮的時候亦是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心裡卻緊緊地提起來,想到什麼,幾乎是飛奔回到南王府,直到看到南王府的一切還是安然無恙的時候,一顆提起的心方纔稍稍放下來一些。

走進臥房,沉薰已經睡着了,這段日子以來她變得非常的嗜睡,許是上次那一曲《鳳舞》太過於耗費心神的緣故,陰夜辰慢慢在牀沿上坐下來,屋裡光線很暗,夜明珠橙黃色的光芒已經被罩子罩住,只露出幽微的一點光亮,就着那一點幽微的光芒,他看着牀上安睡的人兒,不對,是安睡的人兒和狐狸,方纔冷下去的心慢慢暖起來,無意識地微笑開來。

直到今夜,他才發覺自己的選擇是何等的正確,如若走上那個位置,坐上那個位置是變成像是父皇一樣的人,那麼他寧願不要,他所想的所要的,其實就是現在這般,能夠看着心愛的人安睡,能夠滿心溫暖,所以,他會竭盡全力來守護這樣的溫暖。

暖暖最先感覺到牀邊的人,一聲叫喚還沒有出口,脖子就被卡住,陰夜辰揮了揮拳頭,暖暖向來非常的通人性,知道這人不會對它客氣的,而向來寵它的女主人正在熟睡,十分識相地點了點頭,乖乖閉上嘴巴,陰夜辰方纔放開,卻看見沉薰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睛,眼底帶着笑意,那眼神像是看一個頑童一般,有點兒無奈:“你又欺負暖暖。”

暖暖叫了一聲,跳到沉薰的旁邊,十分諂媚地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沉薰,表示自己確實受到了委屈,一邊滴溜溜的眼神十分挑釁地看了看陰夜辰,那副奸詐的狐狸模樣,看得陰夜辰牙癢癢。

“我這不是怕它把你吵醒嗎?”陰夜辰毫不客氣地拍了拍暖暖的頭,“你還一副惡人先告狀的模樣。”

沉薰失笑,隨即懊惱出聲:“我本來是想等夫君的,結果不小心又犯困睡着了。”一邊說,一邊想要支起身子。

陰夜辰忙止住,道:“起來作甚,繼續睡吧,我也正想要睡了呢。”

沉薰反而就着他的手借力起身,順勢依偎進他的懷裡,道:“我方纔睡了一覺,這會子已經不困了。”頓了一頓,仰起頭看向陰夜辰,白皙柔嫩的指尖隨即撫上他的眉,他的眉是劍眉,眉峰無意識皺着,臉上的神色雖然如常,但是卻有一種淡淡的悲傷,沉薰知道他今日這麼晚纔回來定然是發生了什麼事,眼底蘊了一點複雜的情感,像是心疼,又像是嗔怪:“你這樣子,會睡得着纔怪?”

陰夜辰眼神微怔,下意識地別開頭,避開沉薰的眼神,有些痛有些軟弱,他並不想在她的面前表露出來。

沉薰也不繼續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把頭靠在陰夜辰的肩上,手放下來,抓住陰夜辰的手,把他的手展開,把自己的手覆上去,然後十指相扣,做完這個動作,她盈盈一笑,語帶笑意道:“夫君,既然你睡不着,我也不困,那麼我們來聊天吧。”

“聊天。”陰夜辰語氣不自覺地放鬆下來,握住的手小兒軟,溫暖無比,輕易就讓心裡某些堵在心口的東西消散了,他側過頭,空着的一隻手撫了撫她的發,問:“娘子想聊些什麼?”

“什麼都可以啊。”沉薰拍了拍暖暖的頭,示意它乖乖不要吵,“只要是夫君想聊的,都可以。”

只要是夫君想聊的,都可以。

本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卻讓陰夜辰的眼底迅速的溼潤,這樣的話,其實每天都在聽到,就比如吃東西,他問:“娘子想吃什麼?”她常常回答:“都可以啊,只要是夫君想吃的,都可以。”非常的平凡瑣碎的話語,無意識間脫口而出,不經過任何考慮的,平素他根本沒有注意到,有時候是想她懶得去想,所以才隨口這樣說,直到今天,在明白另一個人所謂的寵愛的真正意思之後,才明白這樣簡單的話語裡包含的是怎樣的感情。

是因爲真的愛對方,爲對方着想,會在第一反應想到對方的喜好,而不是把自己的喜好強加在對方的身上,正是因爲無意識,不加思索,才顯得這樣的話語裡帶的是怎樣純粹而不帶任何的雜質的感情,有了比較之後,他方纔明白了當日她送桃木釵給他,把她的心送給他是怎麼樣意義重大的舉動。

眼底迅速地瀰漫上霧氣,而且止也止不住,陰夜辰忙微微仰起臉。

沉薰久久聽不見他的迴應,不由重新問了一遍:“夫君想聊什麼?”頓了一下,她握緊了他的手,又道:“如若夫君沒有想聊的,那我們就這樣坐坐吧。”

話音剛落,脣就被溫軟的脣瓣覆上了。

很溫柔的一個吻,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寵溺,只是淺嘗了一下,陰夜辰隨即放開,額頭抵住她的額頭,聲音嘆息而疼惜:“爲什麼不說說娘子想聊的呢?”

無可奈何花落去7

無可奈何花落去 8

• 無可奈何花落去8... 她想聊的,沉薰微微一愣。

“娘子,我跟父皇表態了。”陰夜辰終於還是說出來。

沉薰身子一僵,爲着這一句平淡的話語之後代表的驚濤駭浪。

陰夜辰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笑起來,道:“現在我們就可以真的來聊一聊以後的生活了。”

沉薰忽然搖了搖頭,退出陰夜辰的懷抱,眼睛定定的看向他,神色是難得的認真:“夫君,你這樣真的甘心嗎?”她慢慢地別開臉去,聲音輕輕的,有一絲不易覺察的緊張:“你真的能夠爲我捨棄這麼多年來的願望?”

不是她不自信在他心中的重要性,是她從來都不願意他有一絲的勉強。

陰夜辰當然明白她心中所想,嘆息的同時,重新把她攬入懷中,反而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小薰,對你來說,你覺得愛是什麼?”

愛是什麼?

沉薰奇怪他爲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其實這樣的問題她從來沒有想過,只是憑着本能行事,她愛他,所以付出所有。

陰夜辰沒有等她回答,而是自顧自回答了方纔的問題:“小薰,真的愛一個人,從來都只看自己爲對方付出了多少,而從來沒有注意對方爲自己付出了多少。”他點了點她的鼻尖:“就像是你一樣。”頓了一頓,他又吐出兩個字:“很笨。”

沉薰眼睛微微睜大,這人,究竟是誇她還是罵她,眉宇間的疑惑依然還在,他究竟想說些什麼?

“既然娘子當初能夠爲了我而捨棄了想要周遊天下的願望,留在京城,留在我的身邊,那如今我爲什麼不能爲了娘子而捨棄京城?”他眼睛十分真摯地看着她:“說沒有一絲不甘心那是假的,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兩全其美,但是我很幸運,因爲我還能分得清哪一樣比較重要,對我來說,娘子比較重要。”

幽藍的眼眸,純淨如同潮水一般,盪漾着融融的暖意,像是要把人淹沒一般,沉薰嘴角的笑容如同花朵綻放。

夜已經深了,南王府上下都處在一片的寂靜之中,暖暖又重新睡着了,正發出淺淺的鼾聲,那鼾聲還不及沉薰心跳的聲音大,世界上沒有一個女子能夠抵擋得住這樣的話語吧,自己所愛的那個人清楚地告訴自己,江山和娘子,他選擇娘子。

沉薰從來都知道她在夫君心裡的位置,但是也知道大凡男子,大凡一個可能登上皇位的男子,這天下對於他來說也是同樣重要的,而今他告訴她,是她比較重要,並且付出了行動。

這些日子以來心裡隱隱的那一點兒擔心完完全全的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歡喜,滿得就快意溢出來了,滿得喉嚨有些發堵,沉薰吶吶出聲:“夫君……”

眼角有晶瑩的液體滑落。

“嗯……”陰夜辰輕笑出聲:“娘子是不是感動得想哭出來了,沒關係,你哭吧,爲夫這次絕對不會阻攔,因爲以後你再也沒有哭的機會了。”

他雙手抱緊了她,“以後,我會讓娘子天天笑顏如花,我們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忽然鬆開手,微微一笑,從袖中拿出什麼東西來。

是她送他的桃木釵。

自從她送他之後,因爲不能帶在發上,但是他一直隨身攜帶着。

淡淡紅色的桃木釵,釵上的圖案如雲舒捲,中間是一顆一顆的心形,陰夜辰指尖輕輕撫摸着那些心形,微微一笑,語氣低柔如同窗外映入的月色一般:“到時候,我就可以天天戴着娘子送我的桃木釵到處招搖了,人人見到我就稱呼我一聲少俠。”他視線轉向她,嘴角的笑意加深:“稱呼你叫少俠夫人。”

“少俠夫人。”沉薰輕笑出聲:“比南王妃這個稱呼好聽多了,我喜歡。”沉薰眼底尤帶着淚光,語氣卻是全然的歡喜了:“在江湖漂泊累了的時候,我們就找一處有山有水的地方安頓下來,在屋子的周圍種滿梨樹和梅樹,春天的時候,夫君就陪我採摘梨花釀製梨花酒,冬天的時候就陪着我在火爐邊看雪中盛開的梅花。”她歪了歪頭,又道:“還有夏天的六月雪和秋天的楓葉,把所有喜歡的花兒樹兒都種上。”

“嗯……”腦中想起她描繪中的景象,陰夜辰臉上亦是浮起嚮往的神情,眼神一閃,他道:“但是娘子,你覺不覺得少了些什麼呢?”

沉薰眉心微蹙,反問:“少了什麼?”

陰夜辰不說話,只是視線輕輕地飄向某處。

沉薰順着他的視線,看到了睡得正香的暖暖,恍然大悟:“你說暖暖,放心吧,到時候定然會帶上它的。”

陰夜辰失笑,他巴不得少了那個爭寵的對象,乾脆動手,手慢慢放在她的小腹上。

這麼明顯的動作還不明白的話就真的是笨蛋了,沉薰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少了他們的孩子,孩子,這兩個字浮上心頭的時候,忽然心裡涌過一絲異樣的感情,他和她的孩子,光是想一想都滿心柔軟。

“娘子,你喜歡孩子嗎?”

“嗯,喜……唔……”

未盡的話語,被什麼堵住了,化成輕輕的呢喃,化在夏末的夜風裡,夜風輕柔如紗,輕輕拂過窗邊,見證着什麼。

夜色更加的深了,月末的月亮,細細彎彎的一枚,懸在窗邊,像是天空的眼睛一樣,淡然看着人世間的一切。

歡喜也好,悲哀也罷,都不關它的事。

月色淡淡,照在南王府的庭院裡,院子裡種了一樹的六月雪,已經過了盛放的季節,花瓣開始凋零,夜風一吹,如同雪花飄落,潔白的花瓣,在月色裡給人某種清冷冷的感覺,又或許,是秋季要來臨的關係。

無可奈何花落去8

無可奈何花落去 9

• 無可奈何花落去9... 多事之秋,用這句話來形容聖天九年的秋天最爲合適不過。

剛剛進入秋天,朝鳳寺的住持慧安大師便圓寂了,慧安大師是當世的得道高僧,聖光帝還是太子的時候,生了惡疾能夠得治,就是慧安大師指明的方向,太后每年都會去朝鳳寺禮佛,也常常聽慧安大師講述佛經,就是聖光帝,也是對這位大師尊敬有加的,是以,慧安大師圓寂的消息傳來,太后提出去朝鳳寺憑弔,並讓南王和南王妃陪着一起去的時候,皇帝沒有半分猶豫,立刻命內務府的人着手打理一切。

華然宮。

蓉妃歪在貴妃榻上,看着跪在地上的沉薰和陰夜辰,視線落在窗外的柳樹上,細長的柳條兒,隨着風輕柔地飄蕩,說不出的自由自在,容妃臉上無意識泛起淡淡的笑意,在初秋的陽光裡,那笑容卻有種說不出的淒涼,過了好一會兒,她方纔轉過頭來,道:“都起來吧。”

“母妃……”沉薰眼底含着愧疚的神色:“是孩兒不孝。”

蓉妃搖了搖頭,下了貴妃塌,彎腰扶起沉薰,心裡難受,面上卻笑起來,“如若你們真的不孝的話,就不會特意進宮來向母妃說明了。”她又笑了一笑,掩飾住自己哽咽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方纔重新說出話來:“母妃是開心,開心你們可以去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很好,這樣很好,很好。”蓉妃一連說了幾個很好,像是爲了掩飾住心裡的酸楚,然而心裡的酸楚卻是如同潮水一樣涌上來,她忽然放開了沉薰的手,走到窗前,微微仰起頭。

“母妃……”陰夜辰心裡一痛,然而多餘的話卻是說不出來。

沉薰淚水已經盈滿了眼眶,一咬牙道:“夫君,我們去求太后讓母妃跟隨一起去,太后仁慈,一定會答應的。”

“小薰,你有這份心就夠了。”蓉妃轉過身來,止住了沉薰,道:“如若母妃跟着去,那你們定然走不了了,那人會這麼輕易地答應,就是因爲他心裡認定了你們定然不能拋下母妃離開。”她悽然一笑,“再說,母妃老了,在這深宮之中住了這麼多年,早已經忘了外面的世界時什麼樣子的。”她頓了一頓,視線看向沉薰,道:“更何況,母妃有不能離開的理由。”

沉薰當然明白蓉妃所說的不能離開的理由是什麼,也知道她說的話不假,其實皇帝會這麼爽快地答應,非常出乎兩人的預料,後來想想,許是因爲太后開口的緣故吧,因爲上次的事情,皇帝對太后抱有愧疚之情,所有想用這一次的事情來彌補。

而沉薰和陰夜辰的計劃,就是在跟隨太后去朝鳳寺的途中,遇到打劫的‘盜賊’,南王和南王妃爲了保護太后,誓死力敵盜賊,結果雙雙慘死盜賊之手。

明日就是太后啓程去朝鳳寺的日子,是以今日就是兩人在宮中的最後一晚,這個計劃裡,最對不起的人,就是蓉妃了。

三個人都知道,此去一別,有可能此生都不能再見面了。

藏春殿出現一段時間的靜默,過了許久,蓉妃忽然笑起來,道:“真是的,母妃是越來越糊塗了,這是件值得高興地事,做母親的,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兒女能夠幸福,如今看得你們這樣子,我應該開心纔是。”她重新拾起沉薰的手,道:“來來來,今日母妃剛好親手做了一些芙蓉糕,正巧你們倆來了。”一邊向外喚了一聲:“瑞香。”

瑞香一直靜立在外面,聽得叫喚,立刻應聲,不多時,便端了一個托盤走進來,不光有芙蓉糕,還有酒,是梨花酒,倒在杯子裡,梨花的清雅的香味便瀰漫開來。

蓉妃牽着沉薰在錦卓旁坐下來,斜睨了瑞香一眼,道:“這丫頭,什麼酒不拿,偏偏拿梨花酒。”

瑞香理直氣壯道:“梨花酒好呀,這酒就是要趁着王爺和王妃在這兒的時候一起把它喝完了,免得日後娘娘獨飲的時候反而勾起今日的事情而神傷。”她斟滿了玉杯,道:“這個方法叫做以毒攻毒,梨花酒,離別,旁的人都是害怕睹物傷情,是以離別的時候絕對不會碰觸到以離有關的東西,其實那樣反而更加的難受,避開了這些東西,離別就不存在了嗎?照我說,攤開了反而好些,明明白白,最好大家抱頭痛哭一場,把心裡那些不舒服通通都發泄掉了,就舒服了。”說吧,還朝沉薰眨了眨眼:“王妃我說的對吧。”

確實,被瑞香這麼一說,屋內原本瀰漫的悲傷氣氛反而淡去了一些,沉薰輕笑出聲,道:“對對對,你是母妃身邊最心靈手巧又蕙質蘭心的丫頭了,向來最會照顧母妃了,說出的話怎會不對?”

瑞香得意地看向蓉妃:“娘娘你看,王妃誇我心靈手巧蕙質蘭心呢。”說吧偷偷朝沉薰耳語:“王妃不知道,娘娘她常常嫌我笨手笨腳的,我每每聽着就覺得委屈極了,現在總算有人幫我說句公道話了。”

說是耳語,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蓉妃能夠聽得見。

蓉妃知道這丫頭是故意岔開她的心思,心裡微暖,當下伸手拍了拍瑞香的頭,道:“你還告起主子的狀來了,今日過後,我看你找誰告狀去。”本是隨口而出的一句話,卻讓屋中的人笑容都是一滯,剛被瑞香稍微調起來的氣氛又陡然壓抑下去。

陰夜辰一滯過後,隨即又重新笑起來,端起酒杯,道:“孩兒先敬母妃一杯吧,祝願母妃身體安康。”

蓉妃勉強笑起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沉薰亦是敬酒,一壺梨花酒不多時便喝完了,其中大半都下了蓉妃的肚子,不多時,蓉妃便不勝酒力,歇息去了,一面吩咐瑞香,好生伺候南王南王妃。瑞香輕快應聲,看得蓉妃的聲音被宮婢扶下去時,再回頭時,臉上原本輕快地神色便再也維持不下去,只餘了鄭重的神色,對沉薰和陰夜辰拜了一拜,道:“王爺和王妃放心,瑞香會把娘娘當成自己的母親一樣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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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奈何花落去 10

• 無可奈何花落去10... 沉薰和陰夜辰都是一怔,繼而心裡都浮上感動的神色,這個丫頭還真是貼心,知道他們放心不下蓉妃,是以特意這樣承諾,兩人同時站起身來,鄭重朝瑞香拜謝,瑞香也不阻攔,等他們拜完了,方纔道:“王妃是不是疑惑瑞香爲什麼會這樣做?”

沉薰點了點頭,是的,就算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丫頭,也不必做到這樣的程度,親自做出承諾,而且他們看得出來,那個承諾是發自內心的。

瑞香淡淡一笑,道:“其實,瑞香卻是是把娘娘當成自己的母親一樣,另外——”她頓了一頓,道:“瑞香是在報答王爺和王妃。”

沉薰和陰夜辰疑惑看了看對方,都不太明白瑞香的話。

瑞香視線看向窗外,遠遠地落在遠方高高的宮牆上,隱約還可以看到有守城的軍士在城牆上走來走去,阻隔着宮內和宮外的聯繫,阻隔了外面的家人,瑞香慢慢收回了視線,道:“我姓樓,叫樓瑞香。”

沉薰恍然間就明白過來了,“你是樓宇的妹妹。”

瑞香點了點頭,道:“當初如若不是王爺和王妃出手相救,家兄已經……”她沒有說下去,轉而道:“瑞香相信好人有好報,王爺和王妃都是好人,所以一定會幸福的。”

走出華然宮的時候,天色已晚,暮色下池塘靜謐幽深,初秋荷花已經開始凋零,嫣紅的花瓣漂浮在水面上,暗夜裡給人觸目驚心的感覺,沉薰不自覺抓緊了牽住她的那隻手,嘆息出聲:“真希望明天能夠快點到來。”

只是明天,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到來的。

到了景和宮,就見得安得公公等候在那裡,垂首道:“南王妃,皇上想要見您。”

另一邊。

鳳儀宮。

曾經雍容華貴的皇后,經過太子之死的打擊,整個人迅速地衰老下去,再精緻的妝容也遮掩不住臉上的蒼老之色,曾經凌厲的眼神自從太子死後,也變得呆滯無神,然而此刻,那一雙呆滯無神的眼睛卻是閃着異樣的光芒,映在窗臺的暗影裡,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對着立在窗前的人影急切出聲:“你說的是真的,他們想要借跟着太后去朝鳳寺的機會逃走?”

“是。”窗臺的暗影裡,一個聲音輕輕傳來:“奴婢偷聽得這個消息,立刻跑來稟明主子,另外,爲了方便明日和太后一路啓程,他們今晚會留宿景和宮。”

“留宿景和宮。”皇后激動地站起身來,不停地來回走動,“意思就是這是本宮唯一的機會了,本宮終於等到這個機會了,等到了報仇的機會。”她眼神亮如妖鬼,灼灼看向窗前的人影:“這一次你若是幫了本宮,本宮不僅保你出宮,還保你宮外的家人一生富貴平安,本宮是六宮之主,連皇上都不能廢的皇后,你只要幫本宮辦成這一件事情,本宮定當竭力滿足你的所有要求。”

站在窗前的人影靜默了一瞬,飛快地點了點頭。

養心殿。

皇帝坐在棋盤前,一隻手執白子,一隻手執黑子,喟嘆出聲:“一個人下棋,果然無趣。”他脣邊忽然躍上一抹笑意,“不過幸好這樣的日子就要結束了。”他視線在看到某處的時候,脣邊的笑意忽然轉爲冷凝,把手上的棋子隨意往棋盤上一扔,輕輕冷哼出聲:“上次你破了朕的一箭三雕,這一次的計中計,朕看你如何破得了。”

殿外,安得稟告之後,垂首站立在門口,沉薰走進殿內,見得皇帝,立刻下跪行了個標準的參見禮:“兒臣拜見父皇。”

來的路上沉薰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管心裡對這個人是如何的反感,但是今晚一定要做到恭敬有禮,只要過了今晚,那就萬事無憂了。

“父皇?”皇帝輕笑出聲:“以你的性情,到了今日你還能叫出這兩個字,還真是難得,朕討厭你,你也討厭朕,既然此時這殿中就只有兩個人,你就不必裝模作樣了。”皇帝頓了一頓,道:“說起來,如若你不是跟朕作對的話,朕還真是有些佩服於你的,一個弱女子能夠有這樣大的勇氣,實屬難得。”

沉薰眼睫垂下,掩住了眼底戒備的神色,語氣益發的恭敬道:“從前都是兒臣的不是,兒臣生於鄉野,不知天高地厚,惹得父皇生氣,兒臣知道錯了。”

從來未曾有過的服軟語氣,讓皇帝神情微微一怔,心裡的某個念頭忽然一轉,問出口來:“你真的知道錯了?”

沉薰心裡也是微微訝異,遲疑了一瞬,隨即答出口:“是,沉薰知錯。”

皇帝看得那一瞬間的遲疑,冷笑出聲,“你要是真的知道錯,那朕就省心多了。”頓了一頓,皇帝忽然問:“南王妃,你知道朕爲何不殺你嗎?”

沉薰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愕然,默然無語。

“你以爲真的是因爲母后在宮中,朕不能動手嗎?”皇帝有些嘲諷地看向她:“天子要滅九族都是極其簡單的事情,更何況是要殺一個人,何其簡單,一杯毒酒,一條白綾……隨便一個藉口,都可以殺人。”

沉薰心裡發緊,聽得皇帝話語裡沒有想要殺她的意思,但是心卻陡然地慌起來,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道:“父皇以賢治天下,如若因爲沉薰微不足道的小命敗壞了父皇的賢名,那兒臣真真是無地自容。”

“賢名?朕的賢名不是已經被你敗壞得差不多了嗎?”皇帝語氣平平,甚至帶了一點笑意:“朕當日還真是沒有想到會落得兩不堪的下場,南王妃,這都是拜你所賜。”

沉薰的心益發緊緊地提起來。

皇帝忽然話鋒一轉,道:“你知道如若朕恨一個人的時候朕會怎麼樣做嗎?”他嘴角微揚,眼底忽然射出妖異的光芒:“朕不會殺她,因爲殺她太便宜了她,朕會讓她痛苦,讓她比死還要難受上千倍萬倍,讓她失去她最在意的東西。”他語氣忽然一鬆:“南王妃,你猜猜朕會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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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有興趣的親猜猜跟皇后告密的那個人是誰?應該很好猜的。。。

無可奈何花落去10

第一章:金風玉露一相逢1第三十五章:桃花染,滿地傷 1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十九章:鳳焦琴上聽鳳舞 1第一章:金風玉露一相逢1第二十二章:夕陽無事起寒煙 1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 1第二十七章:紫微星變狼煙起 1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1• 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 傍晚時分。第二十一章:紅藕香殘玉簟秋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1第三十五章:桃花染,滿地傷 1第二十二章:夕陽無事起寒煙 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 1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 1第二十五章:雪壓冬雲白絮飛1第七章:雲破月來花弄影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1第十一章曾經燈火已闌珊1• 第二章:同朝入宮門1... 一夜梨花香滿路。第三十二章:曉露寒,溼人心 1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 1• 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 二個月後。第二十四章:不知庭霰今朝落 1第二十五章:雪壓冬雲白絮飛1第十章:人間自是有情癡1• 第三章:佳期如夢亂紅顏1... 是夜。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1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1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層浪1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1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1第二十六章:千尺寒冰始得解1第十九章:鳳焦琴上聽鳳舞 1第二十五章:雪壓冬雲白絮飛 1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層浪 1第十章:人間自是有情癡1第二十七章:紫微星變狼煙起1• 第一章:金風玉露一相逢1... 三月,東湖。第二十一章:紅藕香殘玉簟秋1• 第十四章:平地一聲驚雷起1... 傍晚。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第三章:佳期如夢亂紅顏1第六章:昨夜星辰昨夜飛1第五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下) 1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層浪1第二十八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上)1第二十二章:夕陽無事起寒煙 1第二十章:無可奈何花落去 1第二十一章:紅藕香殘玉簟秋1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第六章:昨夜星辰昨夜飛1第十一章曾經燈火已闌珊1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層浪 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 1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第十五章:爲誰風雪立中霄1• 第二十一章:紅藕香殘玉簟秋1... 會怎麼做?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 1•第三十四章:離人淚,生死隨 1 然後而再也沒有回來。第二十一章:紅藕香殘玉簟秋1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十七章:一夜風雨滿地殘1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1• 第十一章曾經燈火已闌珊1... 凌雲場。第十八章:連雨方知春去也 1• 第二章:同朝入宮門1... 一夜梨花香滿路。第五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下)1• 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 傍晚時分。第六章:昨夜星辰昨夜飛 1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第二十七章:紫微星變狼煙起 1第十九章:鳳焦琴上聽鳳舞1• 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 皇宮西苑。第二章:同朝入宮門1第五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下) 1第十九章:鳳焦琴上聽鳳舞1第三十二章:曉露寒,溼人心 1• 第三章:佳期如夢亂紅顏1... 是夜。• 第二章:同朝入宮門1... 一夜梨花香滿路。•第三十四章:離人淚,生死隨 1 然後而再也沒有回來。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1第十三章:一片冰心在玉壺1第七章:雲破月來花弄影1• 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 傍晚時分。第二十二章:夕陽無事起寒煙1第二十五章:雪壓冬雲白絮飛 1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第二十章:無可奈何花落去 1• 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 二個月後。• 第十章:人間自是有情癡1... 秋意益發的深了。第二十一章:紅藕香殘玉簟秋1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層浪1第二十四章:不知庭霰今朝落 1• 第二十八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上)1... 夜晚。
第一章:金風玉露一相逢1第三十五章:桃花染,滿地傷 1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十九章:鳳焦琴上聽鳳舞 1第一章:金風玉露一相逢1第二十二章:夕陽無事起寒煙 1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 1第二十七章:紫微星變狼煙起 1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1• 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 傍晚時分。第二十一章:紅藕香殘玉簟秋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1第三十五章:桃花染,滿地傷 1第二十二章:夕陽無事起寒煙 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 1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 1第二十五章:雪壓冬雲白絮飛1第七章:雲破月來花弄影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1第十一章曾經燈火已闌珊1• 第二章:同朝入宮門1... 一夜梨花香滿路。第三十二章:曉露寒,溼人心 1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 1• 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 二個月後。第二十四章:不知庭霰今朝落 1第二十五章:雪壓冬雲白絮飛1第十章:人間自是有情癡1• 第三章:佳期如夢亂紅顏1... 是夜。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1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1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層浪1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1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1第二十六章:千尺寒冰始得解1第十九章:鳳焦琴上聽鳳舞 1第二十五章:雪壓冬雲白絮飛 1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層浪 1第十章:人間自是有情癡1第二十七章:紫微星變狼煙起1• 第一章:金風玉露一相逢1... 三月,東湖。第二十一章:紅藕香殘玉簟秋1• 第十四章:平地一聲驚雷起1... 傍晚。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第三章:佳期如夢亂紅顏1第六章:昨夜星辰昨夜飛1第五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下) 1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層浪1第二十八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上)1第二十二章:夕陽無事起寒煙 1第二十章:無可奈何花落去 1第二十一章:紅藕香殘玉簟秋1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第六章:昨夜星辰昨夜飛1第十一章曾經燈火已闌珊1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層浪 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 1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第十五章:爲誰風雪立中霄1• 第二十一章:紅藕香殘玉簟秋1... 會怎麼做?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 1•第三十四章:離人淚,生死隨 1 然後而再也沒有回來。第二十一章:紅藕香殘玉簟秋1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十七章:一夜風雨滿地殘1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1• 第十一章曾經燈火已闌珊1... 凌雲場。第十八章:連雨方知春去也 1• 第二章:同朝入宮門1... 一夜梨花香滿路。第五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下)1• 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 傍晚時分。第六章:昨夜星辰昨夜飛 1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第二十七章:紫微星變狼煙起 1第十九章:鳳焦琴上聽鳳舞1• 第二十三章:珠簾不卷夜來霜1... 皇宮西苑。第二章:同朝入宮門1第五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下) 1第十九章:鳳焦琴上聽鳳舞1第三十二章:曉露寒,溼人心 1• 第三章:佳期如夢亂紅顏1... 是夜。• 第二章:同朝入宮門1... 一夜梨花香滿路。•第三十四章:離人淚,生死隨 1 然後而再也沒有回來。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1第十三章:一片冰心在玉壺1第七章:雲破月來花弄影1• 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 傍晚時分。第二十二章:夕陽無事起寒煙1第二十五章:雪壓冬雲白絮飛 1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第二十章:無可奈何花落去 1• 第十六章:閒看庭前飛絮飄1... 二個月後。• 第十章:人間自是有情癡1... 秋意益發的深了。第二十一章:紅藕香殘玉簟秋1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層浪1第二十四章:不知庭霰今朝落 1• 第二十八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上)1... 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