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到第二天早上也沒有停止的趨勢,大雨導致山洪暴發,滾滾山洪排山倒海般的席捲森林,不知多少人喪生於此。積水滲進滿是腐葉的地面,使得森林變成一片汪洋沼澤,一腳踩下去都能沒到膝蓋。
在這泥濘的森林裡,有一男一女正艱難的前進,女孩就像只受驚的小鹿躲在男孩的身後,漂浮着積水上的浮屍讓她感到恐懼,緊緊抓住男孩的衣服,說:“??,
。”(哥哥,我害怕。)
男孩拍拍她的手,說:“別怕,有我呢。”
這兩人正是從集中營裡逃出的小猴子和慰安所女孩。自從從集中營逃脫後,兩人就一直往野人深處跑。小猴子知道部隊西撤印度,就帶着女孩一直向西前進,雖然小猴子不知道印度在哪,但他認爲往西走就應該沒錯。
一路上,餓了就找點野菜松子充飢。女孩很懂得藥理,知道什麼該吃什麼不該吃。兩人雖然語言不同,但都懂得對方要表達的意思,這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吧。
小猴子不知道女孩是哪裡人,但問到她叫什麼名字時,還是捕捉到“金聖姬”三個字。從名字就可以看出是朝鮮人,那個時代,日本人劫掠無數朝鮮女孩,強迫她們做慰安婦。
直到有一天,他們發現大量屍體,從衣服上小猴子就認出這是中國士兵,且這條線上的灌叢被踩的很平穩,就知道這是中國軍隊曾經經過這裡,於是就拉着女孩一直順着屍體走。
越往前走,屍體的密度就越大,這些死屍都已經化作骷髏,深邃的眼洞讓人不寒而慄,畢竟兩個人不知道爲什麼會有會死這麼多人,小猴子也開始害怕起來,但時不時遇見的帳篷更加證明部隊曾經路過這裡。
金聖姬更是嚇得要換一條路走,小猴子不停的安慰她,只要追上部隊我們就安全了。那一刻他感覺到自己男人的勇氣真正體現出來了。
每天都會遇見死屍,時間一長,兩人都已經麻木了,取而代之的是飢餓和勞累。
昨夜他們留宿的帳篷被暴雨擊毀,倆人只好在樹底下貓了一夜。天一亮兩個苦命的人就開始出發,希望能在找到帳篷避雨。
有道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此時小猴子的精神支柱就是金聖姬,而金聖姬從小猴子把她從日軍手裡救出的那一刻起,就把小猴子視爲主心骨。這人互相攙扶着前進,在這磨難中相依爲命也是一種苦中作樂。
暴雨下個不停,積水越來越深,那些被蟲子啃光的骷髏,包裹着衣服浮上水面,隨着水流的波動,四周遊走。雖然已經對死屍產生了免疫力,但這些浮在水面上的骷髏就像活過來一樣,時不時的就會順着水流劃到腳下,這讓金聖姬恐懼不已。
死屍身上的衣服被雨水衝得到處都是,腳下不斷踩倒軟綿綿的物體,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要不是小猴子在,金聖姬早就跑了。
兩人艱難前行了很久,地勢逐漸見高,他們爬上一個山坡,腳下的積水也變成從山上流下的雨水。擺脫了死屍的糾纏,金聖鬆了一口氣,但山體的泥滑又給他們帶來困擾,兩人只能抓着密集的樹木網上爬。
小猴子讓女孩爬在在前面,遇到陡峭的地方還能託她一把。但山路太滑了,流淌的雨水給二人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在半山腰的地方,小猴子不小心滑倒,順着山勢就往下滾。
“歐巴!”金聖姬嚇及,伸手就去拉他,可是自己也被滑倒。兩人順着泥水一路往下滑,此時下山就像做滑梯一樣。
小猴子驚恐的四處亂抓,在翻滾了幾十米後,終於被樹木擋住。隨後餘勢不減的金聖姬也撞在他身上。
“歐巴,你沒事吧。”金聖姬被小猴子擋住,並無大礙。
可小猴子先是摔倒,後是被砸,渾身跟散了架一樣,疼的他倒吸涼氣。但爲了讓金聖姬放心,小猴子從牙縫裡硬擠出三個字:“我沒事。”
在金聖姬的攙扶下,小猴子艱難的坐了起來,此時兩個人就像兩尊泥塑。
就在這時,金聖姬想看到驚喜的事物一樣,拍着小猴子的肩膀喊道:“歐巴,你看那裡!”
順着她指的方向,小猴子看到一個山洞,洞口被植被半遮掩着,要不是滑倒此地,還真難發現。
兩人被淋了太久,早就渴望一處避雨之地,突然出現的山洞,讓他們十分驚喜,小猴子都忘卻了身上的疼痛,在金聖姬的攙扶下,迫不及待的鑽進了山洞。
洞裡一片漆黑,根本就看不到四周的狀況,一股血腥味揮之不散,爲防止這裡有什麼野獸棲息,小猴子把槍緊緊握在手裡。
“誰。”突然冒起的聲音把兩人嚇了一跳,接着一道火光亮起,在昏暗的火光中,小猴子模糊的看到洞壁處坐着一個人,手裡捏着一根火柴。
這麼多天見到的全是死屍,突然冒出的活人讓小猴子激動的語無倫次:“兄弟,可算是碰到你了。我掉隊了,你是哪部分的,我是38師的。部隊現在到哪了?”
“你也是38師的?”對方舉着火柴,靠近了一點。小猴子發現對方很眼熟,聲音也很熟悉,也不由的靠近了一點。“大牛!”
“猴子!”
“哈哈哈!”兩人哪想到會在這裡見面,激動的抱在一起。經歷生死之後的重逢,讓兄弟倆幾近癲狂,一開始抱在一起跳着大笑,後來又變成坐在地上大哭。
兩人開啓了癲癇模式,黑暗中金聖姬看不見他倆在哪,只聽到兩人的鬼叫,嚇得她不斷呼喚小猴子,兩個人這才切換正常模式。
恢復正常的大牛點了把火,問道:“你怎麼也跑到這裡來了,我還以爲你已經撤到印度去了。”
小猴子說:“別提了,差點被日本人打死。對了,你有吃的嗎?我倆快餓死了。”
“有,你等着。”大牛拿出包裹,一打開,一股肉香撲鼻而來,小猴子饞得口水都流出來了。
大牛從中取出兩塊方肉,說:“你倆還真有口福,昨天剛打了只狼,來,快吃吧。”小猴子這才明白,洞中纏繞的血腥味是大牛剝狼留下的。
多少天沒吃過正經東西了,濃郁的肉香讓兩人食指大動,捧着肉塊狼吞虎嚥起來。雖然烤的半生不熟,但二人都覺得這是無上的美味。
看着兩人吃的就跟餓死鬼一樣,大牛舒心的笑了:“使勁吃,不夠咱還有。”
肚子裡有了食,渾身說不出來的舒服。昨夜一夜未睡,此時精神一放鬆,睡意也隨之上來。金聖姬因插不上話,就躺在小猴子身邊休息。小猴子和大牛聊了會天,也是呵欠連連,沒過多久便躺下睡去。
洞外的大雨依舊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