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神殿了吧?”
雪月靈接過天霖遞過來的地圖,對比了一下位置,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些半獸人把這麼多吃的東西送到這裡,是要獻祭嗎?”天霖望着神殿前面張牙舞爪怪叫的半獸人薩滿,不明白他們向這裡獻祭能有什麼好處。
“他們要走了。”一旁的沙林輕聲提醒。
果然,半獸人們將所有的供品罈子罐子放在神殿前的臺階下,轉身離去了。後隊的身影剛剛從他們的視線中消失,天霖便從藏身的低矮斷崖上跳了下去,雪月靈阻攔不及,只好和沙林一起跟了上去。
“烤鹿脯,烤魚,燉山豬,呀哈,這裡還有熊掌!這些怪物還真捨得下本錢,聽說他們被亡靈鬧得傷亡慘重,看樣子也沒有那麼慘嘛!”
天霖笑眯眯的亮出自己的黑色閃電劍,將罈罈罐罐的蓋子一個個挑開,一劍割下一塊餘溫未散的鹿脯送進嘴裡,頓時滿口生香,忍不住嘖嘖稱讚:“呀,真是太棒了,沒想到在這荒山野嶺還能吃到這樣的美味,這些怪物下廚的手藝還不錯嘛!”
“你不要光忙着吃嘛,他們送這些東西來這裡,肯定有什麼用意的!”
雪月靈走上前苦心勸阻,天霖哪裡肯聽她勸?抓起一塊燉豬排塞進她的小嘴兒裡,直接把她剩下的話給堵了回去,滿溢的濃香頓時把雪月靈飢餓已久的腹中饞蟲全都喚醒了,抵擋不住味蕾和胃腸的強烈要求,雪月靈只好和他一起享用起這頓難得的豐盛大餐。
“陛下,這裡還有好酒!”
天霖驚喜的回頭望着沙林,只見他已經摘掉了頭盔,頭上的繃帶雖然把臉包裹的嚴嚴實實,卻並不阻礙他張嘴吃東西,此時他正站在一個高大的木桶面前,桶身上的塞子被他用力拔出,一股渾濁的液體便流了出來,周圍頓時酒香四溢,沙林用手接了一捧送到嘴邊,一飲而盡,連聲讚歎:“好酒,好酒啊!”
“喂,你們不要喝那麼多,我們還有正事要做呢!”雪月靈放下手裡的魚,回頭對圍着酒桶大口暢飲的天霖和沙林叫道。兩人起初根本不在意,慢慢感覺有些醉意了,加上雪月靈再三的勸阻,這才停止了豪飲,卻又開始大吃大嚼起來。
看着他們一個勁地往肚子裡填吃的,雪月靈倒也沒說什麼,畢竟大家從紅巖城逃出來,身上帶的那點兒乾糧早就吃完了,最初他們還可以弄些果子,偶爾天霖會捕獵一些小動物會來吃,雪月靈雖然不願意看他殺小動物,但迫於生存的壓力,也只好默許了。
隨着日漸深入冰封高原的腹地,食物越來越難找,除了松柏以外根本看不到果樹,就算想找幾片葉子充飢也別想,到處都看不到動物的影子,連天上的飛鳥都極少看到。
不熟悉周圍情況的三人,也不會尋找動物的巢穴,不免倍受飢腸轆轆之苦,所以此時有這麼多好吃的,雪月靈自然不忍心阻止他們。
但她對於半獸人們向這裡進獻食物還是心存疑慮,她慢慢的咀嚼着口中香酥軟嫩的魚肉,緩步走到神殿的大門前,上下打量。
這座神殿深嵌在石壁之中,上面是高聳的山崖,門前是數級寬闊的臺階,兩扇大門上雕刻着某種張牙舞爪的野獸,大雪落滿了臺階,可以看得出很久沒有人進出過了,雪月靈猜測,暴風雪猛烈地時候,這裡也許會被暴雪所掩埋吧。
她用臺階上的白雪洗淨手上的油脂,登上臺階走到門前,用手輕觸覆滿冰雪的石門,就在她的指尖穿過冰冷的雪觸及石門的一霎那,大地開始晃動,地動山搖之中,一堆墜落的冰雪將雪月靈瞬間掩埋。
從雪堆裡爬出來的雪月靈,衣服內外全都是冰冷的雪,雖然那是她名字中的東西,卻並不是她此刻願意接觸的東西,被凍得直哆嗦的雪月靈被天霖抱了出來,在天霖的懷裡瑟縮了一會兒,天霖幫她拂去身上的雪,身上才慢慢的恢復了一些熱量。
“快看,門開了……”
正如雪月靈所言,神殿此時正向人們敞開它的懷抱,三人站在大門口,驚奇的望着面前燈火通明的大殿,一條几乎橫貫大殿的長桌子躺在大殿中央,桌子上鋪着鮮豔的紅色桌布,精緻的燭臺周圍擺滿了香氣宜人的各種美食,盛滿美酒的銀盃在燭光中閃爍光彩,讓人不禁懷疑這裡正要舉行盛大的宴會。
“看來,我們來的很是時候啊,這是爲了款待我們而準備的嗎?”天霖笑眯眯的放開雪月靈,大踏步向着大殿內走去,雪月靈連忙叫住他,提醒道:“小心一點兒,這裡也許會有機關!”天霖回頭看了她一眼,用力點了點頭,但雪月靈覺得,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三人剛剛步入大廳,大廳的石門忽然關閉,三人連忙聚攏起來,背靠背準備迎敵,然而大廳裡卻異常安靜,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三人面面相覷,啞然無語,天霖把劍一收,笑道:“寶貝兒,你太緊張了!”
他走到桌旁,一屁股坐進舒適的軟椅中,從桌上拿起一杯酒,正準備一飲而盡,雪月靈早已搶到身邊,劈手奪過酒杯,天霖愣了一下,只見她把杯中的酒送到鼻子旁邊聞了聞,又用櫻脣輕輕地抿了一點兒,隨即回頭吐掉,將杯子放回桌子上,說:“我建議你不要喝它。”
“爲什麼?難道說裡面有毒?”天霖好奇的瞟了一眼銀盃,回頭疑惑的望着雪月靈,雪月靈的表情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凝重,只是輕輕的搖頭道:“毒倒是沒有,但是有一種怪異的味道,我說不好它是什麼,總之不是藥劑的味道,不會是毒藥。”
天霖一邊重新將酒杯拿起,一邊伸手把正準備轉身走開的雪月靈拉回自己懷裡,笑道:“你真的能從酒裡面嚐出有毒的東西嗎?”
“當然,所有的毒劑,不論是可以致死的還是能夠麻醉的,都是從草藥當中提取的,都會帶有草藥特殊的味道,一般人不瞭解,只專注於酒和食物的美味以及其他的事情,所以很難覺察出它們的味道。”
雪月靈坐在他的腿上,如數家珍的娓娓道來,面帶驕傲的看了看天霖臉上既讚許又不乏戲謔的表情,揚起頭說:“但在我面前,它們無所遁形。親愛的,不要忘了,我一直都是象牙塔成績排行榜上,高級藥草學的全年級第一名!”
“哈哈哈哈,我親愛的寶貝兒,你何嘗只是這一科的第一名啊?”天霖朗聲大笑着將酒杯舉起來送到脣邊,喝了一大口,雪月靈不及阻攔,只好默默地觀察他的反應。
天霖靜靜地品了一會兒,說:“但是,寶貝兒,我怎麼什麼異常的味道都沒有嚐出來呢?”雪月靈聽後含笑不語,睫毛輕顫,送去一個信不信由你的眼神,柳腰輕扭眼角含笑的脫離了他的懷抱。
她信步走向大殿的一側,很快在大殿的牆壁上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線索。她看到大殿的牆壁上畫着一幅幅五彩斑斕的壁畫,有的畫着一羣野外烤火的人,圍攏着篝火,將食物放在上面烤食;有的畫面一轉,變成了一間富麗堂皇的廳堂,一羣人在推杯換盞,舉杯暢飲。
雪月靈連續看了幾幅,發現它們之間似乎能夠連貫起來,她轉身向着入口方向跑去,大門右側的牆壁上,她果然找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沿着牆壁一路向前,畫中的人起初共同打獵,共享收穫的食物,隨後演變爲耕作,釀酒,歡歌暢飲。耕耘和打獵獲得的食物越來越多,人們開始將它們交給首領模樣的人分配,並各自保存起自己分到的食物,有時他們會因爲食物分配問題發生激烈的爭吵。
隨着首領佔據的美酒和食物越來越豐富,下面的人分到的卻越來越少,衣着華貴的人吃着美食飲着美酒,衣衫襤褸的耕作者卻皮包骨頭。
當兩個頭戴華冠、頤指氣使的人揮舞手中的劍,指揮成千上萬的人展開混戰,血染沙場,刀斧相見,兩位戰爭的發起者卻端坐於骸骨堆積而成的寶座之上,手拿銀盃悠閒地啜飲着美酒。
壁畫中的內容讓雪月靈看的觸目驚心,她很想知道是誰創作了這些壁畫,它們又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繼續向下看,圖畫開始發生改變,她看到那些坐在金色米山上的人被一羣羣的老鼠包圍,老鼠在瘋狂撕咬他們,她還看到精美的餐桌和精緻的燭臺上盤着一條條張牙吐信的蛇,向着桌旁的人們撲來,而原本飄香的美酒燃燒起熊熊烈火,將飲酒者吞噬。
就在雪月靈因壁畫的內容感慨萬千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痛苦的呻吟聲,她猛地回頭望去,只見天霖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滾,而沙林則早已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一個銀盃扔在他的手邊,幾滴紅色的殘酒從裡面流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