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沁猛地轉身，待看見身後的男子之後表情僵了片刻，但是很快，那種僵硬的表情瞬間消失殆盡，她小跑着過去，從人羣中一把拽住了白衣男子的衣袖。之後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將他扯了過來。
“看戲的都散了啊，今兒個本郡主心情好，不想吵架了。”
這般說着，便將人羣推搡着散去，之後不管雲暖獨自生氣，直接拽着男子進了包間，男子倒也聽話，就這麼任由她胡作非爲，直到確定身後沒人之後，黎沁才倒吸了一口氣，放開男子使勁兒的垂着自己的小胸脯，順帶從懷裡掏出糖果吃了起來。
被嚇到的時候，糖果可以壓驚。特別是這種由她發明由他爹爹監製的棒棒糖是最好不過的了。
“看你的樣子，是心虛了麼？”男子徑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淺酌，姿態優雅，黎沁看得滿眼冒精光，看吧看吧，還是自家的男人帥氣，雲景算是什麼鬼？
這麼一比簡直弱爆了好麼？
可是這張好看的嘴裡說的話卻是她不太喜歡的，最起碼，不是她現在想要聽到的，嘴裡的糖被她拿了出來，她滿臉捨不得的看了一眼之後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的茶盞上，“可是，我爲什麼要心虛？哥哥你在開什麼玩笑吶？”
“從你剛纔的反應來看，你就是在心虛，至於心虛的理由。應該是你不經過王爺的同意徑自給他娶了七個小妾……”不經過，王爺，娶了這幾個詞顯然是重點，因爲黎歌咬的很重。
“我纔沒有心虛。”黎沁反駁，剛纔只是因爲突然有男人的聲音插進來因此被嚇到了而已。“不過，哥哥你消息怎麼這麼靈通，這纔多久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她悶悶不樂的趴在桌子上，還想着給雲景一個驚喜呢，可是眼下似乎不可能了。
畢竟哥哥都已經知道了，哪怕她再怎麼不願意承認她也知道雲景那丫的可比哥哥神通廣大了許多。
“皇上都已經知道了，更何況是我？”黎歌依舊波瀾不驚，仿似這件事情被皇帝知道本身也不是什麼很大的問題。
他總是這樣，像蓮花一樣的高潔。像百合一般的清新。
黎沁很多時候總是會想，若是這個男人不是自己的哥哥，她一定會奮不顧身的將他據爲已有，只是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身上流着的血跟他是一樣的。別問她爲什麼知道，因爲當初她也設想過無數種自己跟哥哥不是親生的這樣的橋段，後來實在忍不住便悄悄弄破了黎歌的手指跟他來了一場滴血認親……
所以當知道那個結果的時候，黎歌只是無奈的看着她誤作非爲。事後還小心翼翼的幫她把弄破的手指包紮，弄得黎沁怪不好意思的。
“我只是想給雲景一個驚喜而已。”她反駁，但是，明顯底氣不足。
“驚喜？”你確定不是驚嚇？黎歌挑眉，好看的丹鳳眼就這麼看着黎沁，“你這麼做王爺該是傷心了纔是，又怎會覺得驚喜？”
“哎呀，這些事情。你們男人不是應該更懂的麼？”黎沁白眼一翻，完全忘記了這是一個相對封閉的社會，也忘記了這個年紀的男子根本就沒有學過這方面的知識。
“雲景這個年紀的男子血氣方剛，而且青春期的男子總是羞於面對自己的器官發育問題，既然他不敢面對，那麼作爲他妻子的我不是應該替他考慮的麼？”
黎沁語出驚人，黎歌手中的茶盞就這麼掉在了地上，茶水濺了一地，黎沁卻是不以爲意，她掃了一眼地上的茶杯，居然在這個時候還不忘記指責，“哥哥你應該小心一些的，這茶杯是白玉的，價格挺高。”
黎歌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噎死，事實上一向淡定的他依舊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黎沁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繼續說道，“我還這麼小，自然是不能滿足他生理上的需求的，你說若是讓他自己解決也不是長久之法，畢竟兩年不是一個很短的時間，再者，我之前聽聞自己動手很危險，時間長了恐怕會有諸多的後遺症，譬如不孕不育這樣的，所以哥哥你看，我多善良啊，我找了各種各樣的美嬌娘……我還……”
“碰、”正在這時，茶樓的門被人從外邊推開，哦，不能說推，因爲來人似乎力道很大，整個門都直接脫離了門框掉在了房間中間。
黎沁被嚇了一跳，但是更多的卻是在盤算着今天這個茶到底喝了她多少銀子。
嘖嘖，光那個杯子就是好多的呢。再加上這個門，她的小金庫又要出血一次了呢。
“黎沁。”此刻太陽高掛，來人是揹着光的，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他的身影印在屋子裡，看上去尤爲高大。
黎沁眨巴着眼睛看着，盤算着要他賠多少。
但是他的周圍似乎還泛着光，好似是天神降臨，好在她沒有犯花癡，因爲這個聲音……是雲景的。
“雲景你不是還需要好長時間才能回來的麼？怎麼提前了？”這般說着，她便死皮賴臉的迎了上去，本想像往常一般拉住雲景的手腕，但是沒有，雲景一擡手她便落空了。
心裡劃過一抹小小的失落，但是很快就被剛纔的話題帶離，“你來了很久了麼，那剛纔的話你都聽到了麼？對了，你來了剛剛好。我跟你說啊，我給你找了八個美嬌娘，都是不同類型的，有波濤洶涌的，有小巧玲瓏的，有嫵媚的，有幹練的，還有……”
“你夠了。”她的喋喋不休被雲景粗聲打斷，他瞪着她，眼裡像是要噴出火來，“看來你真的是太閒了，居然有時間做這些。”之後，他跟黎歌說了一句話之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說，“看看，這就是你們黎府乃至天下人寵愛着，縱容着的人，看到了麼，她除了任性妄爲她還會什麼？滿腦子都是污穢的思想。”
黎沁愣着眼睛看着他決絕的背影，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這人爲什麼剛剛回來就要發火。
眼睛火辣辣的，熱氣似乎一不小心就會冒出來，她吸了一下子，在發現沒用之後慌亂的伸手拿了自己剛剛吃了一半的糖果，放到嘴裡卻怎麼也吃不出甜的味道來。
黎歌什麼都沒說，只是起身將黎沁一把拉在自己懷裡。
“沒事的沁兒，在哥哥眼中，你就是最獨一無二的你自己。”黎沁眨巴了一下眼睛，本以爲自己會因爲這話哭出來，但是沒有，她覺得任何的懷抱都不及哥哥的溫暖，她甚至覺得，這個懷抱會給她一世的安全感。
雲景一路走出了好遠，他並沒有直接回王府，黎沁說的對，他本身還有好久才能回來，畢竟已經答應父王到軍中歷練，他就不可這般隨意，可是他沒想到的是，去了沒多久流言蜚語便多到連軍營都傳開了。
譬如，“原來王爺喜歡男人，難怪娶了那麼可愛的小郡主之後反而來軍營了。”
再比如，“天哪，原來是王爺自己不行所以才新婚燕爾就跑出來了，倒真的是難爲郡主了。”
他不是一個喜歡聽謠言的人，但也根本就不在乎，但是當有一天他聽說黎沁給他蒐羅了各色美人之後，他便再也忍不住了。
“你剛纔說什麼了？”他真的好憤怒，他用劍指着那個嚼舌根的小兵頭上，逼着他將剛纔的話重複了一遍。
“郡主仁德，聽到對王爺那些詆譭王爺，說王爺不好的謠言之後便忍痛割愛，甚至親自給王爺挑選美人，還說在兩年之內一定讓王爺抱上兒子……”他還說，“郡主真的是一個好偉大的女子，小小年紀思考問題就已經這麼全面，娶了她簡直就是男人的榮幸……”
他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樣的心情，只是憤怒到恨不得殺了黎沁。
他纔剛剛決定不討厭她了，纔剛剛說好以後要對她好一點，她居然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黎沁，你要的，到底是什麼？
難道你就只懂得譁衆取寵麼？
你還是嫌棄你的名聲不夠大麼？所以不惜毀壞本王的名聲達到你想要的？
哈哈。
雲景大笑，是他太天真了，錯信了父皇的話，錯把她的無知當成是可愛。
雲景邁開腳步，不顧一切的就朝着遠處跑去，“主子，皇上知道您回來了，他說您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還說……”
“還說什麼？”步伐被人擋住，雲景吸了一口氣，態度以已經回暖了一些，於是他眨了一下有些泛紅的眼睛，低聲問道。
“皇上說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遇到事情您應該自己處理，別指望他給您擦屁股了。”
“呵。”這麼粗俗的話，想必老爺子也是被黎沁氣到了吧。又或者，是被他自己給氣到了？
可是有什麼好氣的呢？
氣黎沁破壞了皇家的威嚴丟了皇家的臉面還是氣自己……氣自己不爭氣呢？
“瞧瞧他的好兒媳。知道這麼多的東西，他該驕傲纔是，還處理什麼？”這話怎麼聽都不像是表揚，所以墨陽垂了頭並不答話。
“走吧。”雲景這會兒像是徹底緩和過來了，他開口，悶悶的說出兩個字。
“主子，咱們現在去哪兒？”
“如了你們的願，回王府。”雲景瞥了一眼身側的墨陽，轉身朝王府走去。
好啊，黎沁，既然你這麼費盡心思的給本王找來，本王又怎能辜負了你的一片心意呢？
美人是麼？
本王都接受好了。
王爺回府了，沒有去找黎沁，也沒有去找眼巴巴等了很久的雲暖，他直接去了後院，那座裝着八個女子的院子。
哦，不，加上昨天被黎沁排除萬難帶回來的青樓女子牡丹，已經是九個了。
後院白天嬉笑連連，丫鬟小廝忙得暈天暗地，還時不時的交談着，從未見過王爺這般開心過。
開心麼？黎沁訝然。原來她真的猜對了，哪怕雲景這個看上去不食人間煙火的男子，也依舊是有那方面的需求的。
晚上燈火闌珊，黎沁遠遠的看過幾次，歌舞昇平，好一個愜意的場景。
心裡突然覺得有些悶悶的，那是一種根本就形容不出來的感覺，像是心裡壓了一塊石頭，像是無意間被刺了一根刺，但是石頭拿不掉，刺也拔不掉。
她站在後院門口，想要進去看看，卻被侍衛擋住，“郡主，王爺吩咐誰也不準進去，抱歉。”聽見動靜，雲景的目光朝這邊看來，但是因爲距離的遠而他身邊又圍滿了美人，所以黎沁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黎沁收回了目光，“誰要進去了，本郡主只是看着丫鬟們忙裡忙外的好幾天了，想看看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幫忙的不。”像是連她自己都覺得這話有些多餘，便又多加了一句，“王爺之前不是說了麼，除了他之外，本郡主就是這王府裡最大的了，此刻他這般玩樂，我也該幫幫忙不是麼、”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怎麼都覺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黎沁咬脣，索性不在說話，但也固執的不想離開。
“這些事情有丫鬟就好，郡主還是回去休息吧，否則……打擾了王爺難得的雅興，只怕不太好。”
侍衛暗自抹了一把汗珠，他其實不想說這樣的話。但他也不懂得爲何王爺之前會這麼吩咐他。
“你……”黎沁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這般說話的侍衛，但也只是片刻便憤怒的收了起來，畢竟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手策劃，畢竟這樣的場景她早該清楚，既然這樣，她又何必難受？
“好，本郡主這就回去。”她整理好情緒，瞬間笑面如花，“倒是你，看着點你們家王爺，就算是剛剛經歷人事好奇但也應該照顧一下自己的身子，若是這般年輕就弄得個精盡人亡只怕要被天下人笑話。”
“……”侍衛憋着笑，目光掃到雲景直立着的耳朵的說話立刻就停住了，想要提醒一句郡主不要亂說話已經來不及，因爲，“告訴他不必太感謝本郡主，本郡主只是接到皇上的口諭，所以纔會過來看看他的死活的。”說好不解釋，嘴上還是控制不住。
這般說完，黎沁邁開小短腿就朝着外邊走去，她自認爲此刻的姿態足夠優雅，甚至想着這種時候若是配上波浪卷的頭髮和紅色小高跟就更加完美了。當然，前提是在這段路上不要遇到雲暖這個討厭的熊孩子。並且不要被她看到自己剛纔變換的臉色。
“看吧，現在你開心了吧，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麼？”看出她興致不高，雲暖總算是出了一口氣，但即使她這般冷嘲熱諷了一番，她心裡還是止不住的難受。
雲哥哥居然寧願跟裡面那些來歷不明的女子也不肯見她。小時候的誓言，他真的已經忘記了麼？
父王的書信已經回來了，雖然指責了她幾句，但作爲他們唯一的寶貝女兒他終究還是不忍過多的責怪，再者……她的心思他們都懂，便也就順了她的意，說若是她想留的話可以多留一些時間。還給皇帝寫了書信，將她託付給雲景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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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別說照顧了，雲景壓根沒用正眼看過她。
“我當然開心。”黎沁愣了片刻，被人戳中了心思，她的態度算不上好，“你怎麼這麼討厭，哪裡都有你。”
“開心不開心不是你說了算的。”難得的，雲暖並沒有跟她吵，她本就比黎沁高出許多，此刻更是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巴，“你身上的每一個表情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你到底有多不開心。就像現在，你的憤怒，就像剛纔，你的悶悶不樂。”
黎沁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你瞎說，我這樣，只是因爲有些累了而已。”
“你語氣很快，一看就知道你在心虛，要麼就是想掩飾你剛纔的情緒，但是黎沁，你騙不了我的。”她還說，“承認你喜歡雲哥哥就這麼難麼？”
“我纔沒有喜歡他。”黎沁反駁，她纔沒有喜歡他，她明明是討厭他不是麼？
但若是真的不喜歡的話，剛纔看到他被那些美人環繞的說話，她心裡爲何覺得不痛快。她不懂這個問題，也根本不想懂。
對了。黎沁眼睛一閃，那是因爲她生平最見不得種馬，更加見不得虛僞的種馬，而云景就剛好都是。
既然自己能夠滿心歡喜的接受她的安排，之前在茶樓的時候又何必做出那樣難過的表情給誰看呢？直接承認不就好了麼。
“你就是喜歡他了。”雲暖的語氣十分強硬，似乎是想用這樣的方法讓黎沁陪着她一起痛苦。“你知道麼，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你看着雲哥哥的時候，眼睛裡都帶着笑。”
“你這人真的好煩。”黎沁伸手，一把打掉落在她下巴上的手指，“我告訴你，我黎沁現在不會喜歡雲景，將來不會喜歡雲景，我這輩子都不會喜歡雲景。別說這輩子了，就算是加上下輩子，我也不會喜歡他，你，聽清楚了麼？”
“別以爲誰都像你一樣稀罕他，對我來說，雲景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往後你們的事情少牽扯我，真是煩死了。”這麼說完，她提起羣擺不顧一切的朝自己的房間跑去，絲毫沒有看到門口剛剛出來的雲景。
“雲哥哥？”雲暖驚訝，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出來，但是心裡又覺得暗自驚喜，聽到了也好，聽到了之後，他就會更加討厭黎沁了吧。
“我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你下去吧。”
“王爺，要奴婢陪您麼？”還不等雲暖開口，牡丹便跟了出來，對於這個女子，雲暖是知道的。
據說她曾經也是大戶人家的姑娘，家道中落被迫流入青樓，才華橫溢，面容傾城，雖然身在青樓，這麼多年一直潔身自好，但是隨着年齡的增長，她只賣藝不賣身的傳統必須打破，在之前被黎沁差人帶回，也是這幾天，陪伴在雲景身邊最多的女子。
“不必。”雲景目光如炬，看着黎沁消失的方向許久，之後才悶聲開口，雲暖只得離開，牡丹更是不會強行留下，只是臨走的說話那個滿含情義的眼神讓雲暖十分不滿。
“王爺，其實我覺得，郡主或許有什麼難言之隱也說不一定，您要不要……”墨陽看着他孤寂的背影開口。話說到一半卻被雲景打破。
“別爲她說話，她本身就是這麼自私的人你難道不知道麼。”一句話，將墨陽所有的說辭都卡在了嘴邊。
“而且，她怎樣想的，怎麼做的，跟本王一點關係都沒有，本王，也完全不在意。”
“……王爺，郡主畢竟還小，考慮事情自然沒有您全面，但是請容許屬下大膽的說一句，她或許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自私，而且她之前說的很明確，她只是想給王爺添加香火罷了。”對於雲景的話，墨陽並不完全贊同，誠然，若是雲景真的不在乎，那他今天也不會失態，更加不會提前回來，也不會惺惺作態這麼多天不是麼。
“一廂情願的做着她認爲對的事情，這不是自私是什麼？退一萬步來講，就算真的是想要爲本王添置香火，那她……也不該這樣。”不該不顧及我的感受，不該給我塞這麼多的人，更加……
本想替她解釋，可是到最後連自己都說不過去，解釋什麼？還解釋什麼？
她剛纔不是說的很清楚了麼。她不喜歡他，因爲不喜歡，所以纔會努力的將他推離她的身邊不是麼？
剛纔她笑得多甜啊，還說要進去幫忙不是麼？
呵，她黎沁，就是一個狼心狗肺的人啊，虧他還以爲她是喜歡她的，居然假戲真做試圖讓她因此難過，虧他把她之前的那句妻子當了真，以爲黎沁就算有一萬個缺點，但還是忍不住想要信她一次。
但是仔細想想這麼多年，黎沁那一次不是這樣了，在想要信任她的時候突然做出不好的事情來，在不信任她的時候又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來。
罷了，罷了罷了，往後就這樣吧。她愛怎樣怎樣。
雲景吸了一口氣，聲音沉寂，“收拾一下，明天進宮，後天回軍營。”
軍隊的事情還沒完，他的學習生涯纔剛剛開始，更何況好男兒志在四方，他不該因爲這些小事就耽誤了自己的抱負。
“是。”墨陽本想說，逃避解決不了問題，但是這話確實不太適合他來說，因此便只能應下。
雲景是在自己門口看到黎沁的，大早上的，天都還沒亮，她坐在他院子裡的石凳上，冷得瑟瑟發抖。
身上落了幾片樹葉，藉着房間裡的燈隱約還能看到碧綠的顏色。
雲景掃了一眼，知曉她又準備故技重施，隨即準備無視，但是看到她眨巴着眼睛的樣子便又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你最好給本王一個合適的理由，不然你這麼早出現在本王院子裡打擾了本王的清夢，本王照樣不會饒了你。”
“……皇叔。你快坐下。”聽見雲景搭理，黎沁樂呵呵的就笑了，她拉着雲景的衣袖讓他坐下，隨即揮手讓玉兒端來了一個瓦罐。淡淡的香味在空氣中蔓延，隨即跟院子裡的桂花混在一起，更是添了一種韻味。
墨陽吸了一下子，感覺味道很好的樣子。
“到底什麼事。”雲景皺眉，他要去皇宮見皇帝，不能耽擱太久、
“我是來跟皇叔道歉的。”女孩脆生生的聲音在院子裡響起，雲景硬是愣了好大一陣，他緊閉雙脣，隨即慢慢緩和，之後，抿成一條直線，然後，漸漸彎曲，變成一個很好看的弧度。
道歉啊……她也意識到自己做錯了麼？
“道什麼歉？”他接過黎沁遞過來的小碗，裡邊是她剛剛舀出來的食物，香味四溢，看樣子真的不錯，雲景擡頭看天，嗯，其實去看父皇晚一點也沒什麼關係。
“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奈何黎沁剛剛開口就將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氣氛搞僵，雲景剛剛下肚的湯汁也被一口噴了出來，好在天還不太敞亮，除了聲音倒也沒人注意到他的窘迫。
“但是爹爹說了，只要是惹了皇叔不開心的事情就肯定是做錯了。”墨陽忍不住揚脣輕笑，看來皇上其實是最瞭解郡主的人，他曾無意中聽到王爺和皇上的對話，記得皇上當時說，“黎沁這孩子啊，好就好在她不會說謊，她做錯了事情吧，也能立刻就去道歉，朕最是喜歡她的耿直了。”
當時還覺得皇上這話只是刻意爲郡主說好話，畢竟他喜歡郡主並且想讓郡主成爲他的兒媳婦這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
可是現在看來，郡主似乎比皇上說的還要……嗯，還要厚臉皮許多，就像現在，分明自己都不知道錯在哪裡卻巴巴跑來道歉，若說她沒有誠意吧，她偏生親自下廚還等了很久。
但若是說有吧，卻又真的看不出來到底哪裡有……
“皇叔對不起，我錯了，你能原諒我麼？”可是很難得的，雲景放下了手中的碗，哪怕裡邊的味道真的很好卻也沒有了吃下去的慾望，他看着黎沁，一時間竟沒人說話。
他想，或許墨陽說的對，黎沁只是還小，可是小，不該是接連犯錯的藉口不是麼？
而且還是這種，非常原則性的錯誤？
他伸手，想要摸一下黎沁的腦袋，但是那雙手終究還是沒有放上去。上共司技。
他燎袍站了起來，“墨陽，我們走。”
“哎，皇叔，你這是不肯原諒我麼？”黎沁在身後大喊，奈何他的步伐實在太快，黎沁始終沒有追上。
“郡主，那這湯怎麼辦啊？”玉兒揉了一下睡眼朦朧的眼睛，看着身前的罐子，實在不知道郡主的心意應該如何處置，黎沁看着雲景的背影消失不見，惆悵了片刻，之後……
“沒事啊，他不喝我們自己喝就是了。哼，真當我是跟他認錯的啊，若不是看在皇帝大伯的份上，本郡主才懶得搭理他。”
“哐當。”這話說完，身後有些響動，黎沁轉身，便看到雲景漸漸遠去的身影，她怔住，他不是剛纔就已經離開了麼？
“郡主……”玉兒的瞌睡盡數被嚇醒，她看着黎沁僵硬的臉蛋，一時間竟不知道應該怎樣安慰，“沒事，本身我說的也是事實不是麼。”話雖然這麼說，但是她面上卻沒有半點的笑容。
墨陽搖頭，這個郡主啊，真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說纔好，要知道他剛纔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說服王爺重新回來的，要是知道回來會聽到這樣的話，打死他也不敢這麼做啊。
“郡主，王爺說了，不是他原諒不原諒您的問題。”
“那……是什麼？”黎沁張嘴，總覺得自己今天一定是忘記吃糖了，要不然爲什麼嘴巴里會這麼苦呢。
“王爺說……”她臉上有些僵硬的笑容在墨陽看來尤爲可憐，他差點就要不忍心繼續說下去了，“王爺說，等您自己真的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之後再來跟他道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