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非常危險,那裡有可能遍地都是屍體,也或許是數不清的殘肢斷臂……”
雲煙的眼睛變得有些迷茫,她想着或許會恐怖,但是老六的說法確實有些恐怖。
“或許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老六的聲音這才緩和下來,也是在這個時候,雲煙纔想起了那些關於老六的傳言。
有人說,他的家人都去了戰場,之後便一去多年,到現在也沒回來。
有人說,他的家人或許已經死了,也有人說,他的家人在叛亂中成了其他國家的人了……
衆說紛紜,但是雲煙知道,不管怎樣,老六心中的期盼一直存在。
所以她想,若是將來她去到了戰場,而且如果能夠遇到老六的家人的話,她定會跟他說一聲早些回家。
“我知道大爺是擔心我。但是大爺,就算去了再也回不來,我也照樣要去。”這是她追隨雲景的決心,也是爲這份懵懂的愛來一次完美的追逐。
死了不要緊,傷了也不要緊,也許會看到非常可怕的場面,會給她的心靈帶來許多的衝擊,但是她想,只要見到雲景。確定了他的心意,知道了他想對她說的話就好。
她想,每個人年輕的時候,都應該爲自己的青春衝動一次。而她,現在就想要爲雲景奮不顧身。哪怕,萬劫不復。
“……”老六似乎被雲煙這話給怔住了,事實上一個看上去還這麼年輕的女孩子這樣說的話,他第一反應就是覺得這孩子腦子有問題,但是偏偏雲煙十分認真,眼神又十分真摯,這就讓他覺得,她說的,似乎都是真的。
“明明知道自己去了就可能回不來,爲什麼還要去呢?”老六的聲音有些惆悵,雲煙有一瞬間甚至懷疑他透過自己看見了其他的東西。
好似在問她,又好像不是。
“因爲心中有一股信念,因爲覺得我應該這麼做。”雲煙不假思索的回答。
“既是如此……”老六回神。看着眼前的女孩兒,微微嘆氣,“南邊的青離最近鬧得最兇,你往那邊走,或許能夠找到你要找的人。”
“謝謝大爺。”雲煙突然就笑了,動作有些急促,她直接轉身就開始跑。
“哎,姑娘,千萬小心啊。”身後隱約還能傳來老六的關懷。雲煙背對着手對着她做了一個放心的手勢,之後,便馬不停蹄的離開。
所以她不曾看見,就在她轉身之後,突然從老六眼眶中滑落的淚滴。
猶記得當年,他的孩子要去的時候,他也是這般問的,但是那孩子倔強。回答的卻和雲煙剛纔的話如出一轍。
他說,“爹爹,國在,家就在,所以不管有多危險,孩兒一定都要去,我心中有着一股信念,我覺得若是我不去,我定會遺憾終生。”
只因爲這一句話,當年他親自送走了自己的孩子,而時隔多年,再次因爲相似的話,他又送走了雲煙。
她沒有直接朝着老六說的地方跑去,而是先回了雲景的屋子,之前翻找的時候找到了不少銀兩,她想那個東西肯定對她有用,隨即又找了個包裹,從集市上買了匕首和乾糧,以及數不清的火摺子以及兩套衣服之後,這才離開。
雖然沒有出過遠門,但是畢竟是在山裡長大的孩子,所以基本的生存意識還是有的,而且,她武功不算高,所以,多帶點武器防身是必須的。
而且,她甚至不曾忘記,在雲景的屋子裡留下了自己的足跡,“雲景,我不知道你爲什麼不告而別,但是我想這中間肯定有什麼問題,我想不到,我也擔心會跟你分散,所以,我在這裡留下自己的足跡,我去找你了,去往南邊,若是你看到這張紙條,請務必要來找我,雲煙。”
只可惜,這張字條雲景終究也是看不到了,一來是因爲他在戰場上無法分身,二來是在雲煙離開的第三天,一直不放心她的無崖子再次找了過來,所以……字條再次被他毀了個徹底,而且,還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不過這次他將雲煙的事情先告訴了雲染,而云染也再三保證一定會讓雲煙見不到雲景就自己回來,所以,他硬是壓抑住自己的情緒沒有直接追去。
只不過,他們在討論這些事情的時候,一直從未避開雲雙,小小的雲雙聽完之後只能乾着急,卻一點忙也幫不上。
他暗自祈禱,希望姐姐沒事,也希望姐姐能夠早點找到那個長得比無崖子哥哥還要好看的男子。雖然無崖子哥哥對姐姐很好,但是他總覺得,他們不是那麼的般配。
雲煙一路向南,一開始是走,走着走着發現路太遠實在熬不住便買了馬,可是自從騎死了三匹馬之後屁股也疼得不像樣,便換成了馬車,雖然速度慢了許多,但好歹可以讓自己休息一下了。
事實這一路上她還是十分小心了,她不想雲景看到她的時候是病怏怏的,所以能睡覺的時候她絕對不坐着,趕路的時候也絲毫不含糊。
這不,剛剛坐上馬車沒多久便覺得困了,於是她直接靠在馬車內就開始呼呼大睡起來,雖然說再睡,但其實她心裡始終警覺着,雖然也努力休息,但畢竟從未出過遠門,心裡難免害怕。
還有就是,距離南邊已經越來越近,聽聞戰事已經很嚴重了。
她還聽說,死了很多人。
甚至她在路邊打聽路的時候,還有人勸她趕緊往回走,租馬車的時候甚至沒有人願意往這這方向冒險。
最後無奈,雲煙出了三倍的價錢才租到了這唯一的一架,卻是一個年紀非常大的大爺、
聽他說,他之所以敢來,是因爲家裡缺錢,不得不來。
大爺看上去十分和善,她便也沒有起什麼疑心,反正經過這麼久的長途跋涉,她現在已經疲憊的不成樣子。
唯一的願望就是找到雲景之後好好吃一頓然後好好睡一覺。
這般想着,睏意倒真的襲來,雲煙靠在馬車內,睡得迷迷糊糊的,隱約間,她好像夢到自己見到了雲景,而云景,正在對着她笑。
所以,她並未察覺,之前一直好好趕車的大爺突然不見了的鬍子,看着已經睡着了的他,笑得一臉奸詐。
他突然停住馬車,一把掏出藏在坐墊的大刀,對準轎子內的人砍去。
雲煙是被亮晃晃的光芒給驚醒的,她迷茫的睜開眼睛,便看見朝着自己砍下的大刀,急忙一個翻身,堪堪避開。
而此刻,乘坐的馬車框架已經被男子一刀劈開,雲煙翻開的時候直接砸在了地上,來不及喊疼,看見接連攻擊而來的男子,雲煙掏出匕首小心應對。
許是猜不到雲煙居然還會武功,大漢有些驚訝,隨即吹了口哨。
雲煙臉色變得很難看,這傢伙,定是在報信兒了吧,那麼,接下來,自己面對的或許就是很多人。
不行,不能這麼耗下去,不然,她今天肯定會死在這裡的。
“你是誰,爲什麼要殺我?”大漢刀刀都是不要命的砍法,擺明了想讓雲煙死。
但是她不明白的是,她到底惹了誰,居然對她一個小姑娘痛下殺手。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不想讓你活着。”
雲煙說話本就不奢望這人回答,所以他這麼說的時候顯然有些意外,而就在說話的空檔,雲煙已經轉移了方向,她現在,就在馬兒身旁。
大漢卻已經察覺到她的目的,就在她翻身上馬的同時,施展全力朝她砍來。
“想走,沒那麼容易。”
這聲音仿似魔音,在雲煙的耳邊不斷回想,雲煙一驚,大漢已經近在咫尺。
雲煙的身子靈活,已經翻身上馬,但是大漢手中的大刀也直直對着她砍來,她擡手相迎,小小的匕首根本就難以招架,雖然擋掉了致命的一擊,肩膀上卻已經被牢牢砍刀,手下一震,直覺就想把手中的匕首丟掉,但是想到那是唯一的工具,硬是顫抖着緊緊握住。
雲煙使勁兒朝着馬屁股打去,馬兒受驚撒開腳就朝着前面橫衝直撞而去。
以此同時,大漢的同黨趕到,全都朝着雲煙追去。
肩膀上的疼痛,馬背上的顛簸,以及越來越模糊的視線和身後源源不斷的追兵,雲煙覺得自己就快要崩潰了。
這是她第一次面臨這樣的危險,也是第一次,距離死亡這麼近。
但是,她這人就是倔,越是險境就越是不信命,她逼迫自己保持冷靜千萬不能亂,雖說生死有命,但是她不能就這樣放棄,她相信,就算命運天註定,她也必須扭轉局勢,還沒見到雲景,她不能死。土名爪扛。
她貝?輕咬,只有最後一條路了。
反正這樣下去也是死,不如,就賭一把吧。
她將繩索在自己手臂上緊緊纏繞,甚至還在身上打了幾個結,隨即,使出吃奶的力氣將匕首直接往馬屁股上插去。
馬兒受到驚嚇,許是疼痛刺激,竟生生將雲煙拋出很高,她小小的身子被拋出之後因爲綁了繩子被猛地扯落。堪堪落在馬背上,馬兒的蹄子狠狠的往身後就要接近的兩人踢去,根本就來不及思考,也來不及轉身看一眼身後的人怎麼樣了,雲煙只能用盡全部的力氣將自己的身子緊緊的貼近馬兒,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不能被甩下去。
她被摔得七暈八素,眼前好像有數不清的星星在打轉。
馬兒發了瘋似的朝前跑去,速度驚人,只是片刻居然將身後的衆人遠遠甩開。
“統領,怎麼辦?這下,咱們應該怎樣跟主子交代?”
追不上,便只能停下,之前的大漢被衆人團團圍住,皆在詢問接下來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