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現在,她嘴裡的那個他……
他沒有主動問,只是想着,若是到了黎沁真的想說的時候,那他就一定會聽,他想知道關於她的一切。哪怕他隱約覺得黎沁的身世根本就不簡單。
這般想着,雲景突然覺得有些悲哀,因爲他突然覺得,他似乎從來都不瞭解黎沁,又或者認識這麼十幾年,她甚至算得上是他看着長大的,但是他有時候就是會有一種從未了解過她的感覺。
“他跟我說,做人應像雪,純潔而且善良,又該像水,能夠包容世間萬物而從不唾棄,他還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想起曾經的事情。黎沁頭就忍不住發酸,她想,時過境遷,那人依舊是她心中的一根拔不掉也不能拔甚至是她不願意拔的刺,想起來會疼,不想的時候也時不時的會疼,它總是在提醒着,刺激着她,告訴她她曾經還有那麼一段……
“說的沒錯。”雲景接話,也是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看見了黎沁的認真,但是這種認真卻不是他想要的,因爲黎沁那滿是悲傷的眼神會讓他也覺得難過。
“嗯。”黎沁猛然驚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眼裡閃過一抹慌張,但是看到雲景並沒有繼續詢問,便也就放心下來。
“皇叔。那些東西,你不是說看不懂麼,爲何留着。”看着院子裡邊依舊保存完好的自己的傑作,心也柔軟得一塌糊塗的。
“……本王只是想讓你記住,犯錯就應該受到懲罰而已,之所以留着,也只是想讓你記住這次教訓罷了。”
“哼,我纔不信。”黎沁將身子縮了回來,雲景伸手替她把窗子關上,之後把她抱到了睡覺的大牀上。
“信不信由你。”雲景面色一僵。
“我已經知道錯了。”黎沁看着自己的手腳,再指着自己塞着的子,“若是要我相信,除非……”
“除非什麼?”雲景之所以回答。一來是想轉移黎沁的注意力讓她不要沉浸在剛纔的悲傷中。二來,是下意識的就接了這話了。
“除非皇叔下令把外面那些都鏟了,不然我纔不信。”
雲景幫黎沁拉被子的手頓了片刻,她看着黎沁。眸光微閃,“本王剛纔就說了,信不信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本王爲什麼要證明給你看?”
“哎。”黎沁嘆了一口氣,隨即閉上眼睛,“罷了,反正你總是這般死鴨子嘴硬的性子,你若是不想做的事情,逼死你也沒用。”雲景靜靜的看着她,不得不承認黎沁說的是真的,他本身就是一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事實上就像現在。如果他告訴黎沁他只是捨不得鏟了或許他跟黎沁之間的關係就會緩和許多,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不願意承認。
“皇叔,我好睏,要睡了。你呢?”
她還說,“皇叔,其實你心裡還是擔心着我,關心着我的,因爲這是一種掩飾不住的情感,你不說沒關係,我自己知道就好了。”
黎沁說完這話之後便真的就睡着了,留下雲景一個人對着蠟燭發呆,他想,雖然黎沁這人大部分時間是不靠譜的,但其實她或許真的是那個最瞭解他的人,沒有之一。
他一個人默默的坐了很久,爲了不影響黎沁睡覺,他把蠟燭都滅了,夜明珠也只留下他跟前的那一顆。上莊休亡。
夜幕徹底來臨,幾乎兩天沒有睡好的他終於覺得困了,他脫了外衣,像小時候一樣爬上了牀。
他細心的替黎沁和自己拉好了被子,他看着她,依舊不想閉上眼睛。
黎沁睡着的時候都嘟着嘴,許是感覺到自己身邊出現了更加溫暖的東西,於是她毫無防備的就朝着雲景的懷裡鑽去。抹了還像小豬一般拱了一下,雲景面色微紅,卻並沒有伸手推開她。
“嗯。”黎沁突然皺眉,不滿的朝着雲景那邊擠了幾下,她像是有些不舒服,雲景嘗試着叫了她幾聲,但是她並沒有什麼反應。
便以爲是她的傷口又疼了,於是雲景起身,小心翼翼的將她那隻受傷的腳固定好不讓她亂動,弄完這一切之後,他才真的困了。
本以爲可以好好睡一覺,卻不曾想……
雲景只覺得下身一陣溫熱,他猛地睜開了眼睛,黎沁也在同一時間睜開了眼睛,她臉色非常紅,緊緊的抓住了被子不讓雲景往裡邊看。
“你幹什麼?”下身黏黏的,感覺異常難受,雲景面色慘白,還以爲是自己……
但是黎沁的反應告訴他,做錯事情的不是他自己。
黎沁搖頭,硬是不肯說半個字。
“你知道的,我的力氣比你大,若是我真的想看,你阻止不了我的。”
這個道理黎沁的當然懂,但是這種事情真的不好說,她也不知道怎麼就這麼湊巧,會在這個時候,她死死的拽住被子,不肯讓雲景往前半分。
但是他的聲音在這夜晚顯得異常的好聽,弄得她差一點就要堅守不住防線了。
“嗯。”黎沁悶哼,額頭上的冷汗不斷的冒出,身下又再次襲來一陣溫熱的觸感,黎沁閉眼,死定了,這次是真的完了。
只見雲景面色驟變,聲音帶着極力壓制住的怒氣,“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尿牀了。”
黎沁點頭,又搖頭,臉紅到仿似能夠滴出血來,她現在覺得渾身都是難受得,肚子疼,腳疼,想要跑,不方便,不跑吧,真的是丟人丟到牀上來了。
“放開。”看着黎沁的表情,雲景更加篤定了自己的判斷,他冷着一張臉,實在難以想象黎沁都這麼大的人了居然還做出尿牀這麼丟人的事情來,尿牀就尿牀吧,居然還把他的褲子也尿溼了,這簡直……
這對於他一個有着輕微潔癖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一種難以容忍的事情。
“皇叔,求求你,別看。”黎沁的聲音帶着一絲哭腔,有些柔弱,有些無助,還有些顫抖,雲景皺眉,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兒,若只是尿牀的話,照黎沁這種性子,會害羞,但是應該不至於會哭,那麼,就是他猜錯什麼了。
他凝眉,伸手扶住黎沁的肩,“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麼?”
黎沁手上的力道漸漸減弱,淚眼朦朧的看着雲景,想要開口解釋,但就是說不出話來,她嘴脣發白,牙狠狠的咬在上面,被雲景使勁兒掰開,她突然就蜷縮了身子,然後,眼淚噼裡啪啦的就朝外邊掉。
雲景從未見過這樣的黎沁,此刻的她看上去非常的脆弱,她雖然掉眼淚,但是跟之前任何一次的哭都不一樣,她這次是無聲的,只是眼淚一直掉,看得出來這是真正的難過。
他的心突然就揪成一團,那是一種叫做疼痛的東西,“黎沁,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雲景想要叫御醫的,但是手臂被黎沁緊緊拉住,明明剛纔已經沒有力氣的姑娘,這會兒不知道又哪裡冒出來的,抓住他的力道很大,以至於雲景手臂都有些疼。
“不要,不要叫御醫,我……我沒事。”黎沁終於開口,聲音微弱,在得到雲景肯定的回答之後,她纔再次放開了他,她捂住肚子,面色發白。
也是在這個時候,雲景才瞥見了自己衣服上……那紅豔豔的鮮血。
“你到底怎麼了,是哪裡受傷了麼。”若不是受傷,爲何會流那麼多的血呢?
這般想着,再也顧不上男女有別,雲景拉開了被子,眼神瞬間就被眼前那些觸目驚心的鮮血震驚,這得多嚴重,纔會有那麼多的血呢。
他不由分說的要脫了黎沁的衣服檢查,黎沁掙扎着,暗地裡還是忍不住翻白眼。
特麼的,她都疼的要死了還要抽出精力來跟雲景普及知識,也真是醉了。
再也顧不得尷尬,黎沁斷斷續續的說着,“皇叔,放手,我沒受傷,……我只是……只是來葵水了。”
“我纔不管你是來什麼了,生病了就得看御醫,你等着,我立馬去叫、”這般說着,雲景依舊站了起來,黎沁拉着他的手被彈開,但是卻艾葉沒有力氣爬起來去拉了。而且,就她現在被包得像個木乃伊一樣的腳,就算是想拉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閉眼,越發覺得丟人丟大發了。
“不對,你剛纔說來什麼了?葵水?”到了門口的雲景站定,他轉身,看着自己身下那一大片的紅,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顯得有些嚇人,但是重複着說出來的話更是讓人覺得尷尬。
黎沁閉着的眼皮在不斷的顫抖,丟人丟夠了,反正這會兒她是再也沒有勇氣睜開眼睛去看或者是去辯解了。
可其實她自己也覺得奇怪,爲何自己來大姨媽,會把雲景身上也弄了那麼多呢。
這……
明天應該如何解釋,現在又該怎麼辦纔好?
“咳咳。”雲景咳嗽幾聲,很顯然,他比黎沁要淡定許多,哪怕還是面色微紅的樣子,但是言行已經恢復正常,“你是不是需要……那東西,我去找玉兒幫你。”這般說着,雲景便轉身朝外邊走去,走了幾步突然想起自己的衣服,便又衝到內室三兩下就換了衣服出來,之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屋子裡,速度之快,就像是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再追着跑一般。
黎沁啞然失笑,但是肚子疼的時候笑就是一種致命傷,因此剛剛咧開嘴脣之後她便疼得鑽進了被窩,罷了罷了,反正她自己去不了,那便也只能雲景去了,總不好,總不好……叫墨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