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和張大成正在喝酒。
張大成是中午過來的,不算第一次兩人談合作,秋白又見過張大成兩次。
頭一次還是一個多月以前,張大成喜氣洋洋的過來,非得請秋白喝酒不可,秋白推辭不過,和張大成喝了一頓,飯間張大成談起擎天傘廠,微有得意,秋白能聽出擎天傘廠那幾天銷量非常不錯。
不過這次,張大成又變得愁眉苦臉的了,還是拉着秋白喝酒,秋白沒有去鎮裡,而是讓寧寧弄了幾個涼菜,張大成就那麼對瓶吹。
一連吹了三瓶,張大成都沒有說話,臉已經有些紅了,秋白也吹了兩瓶,也沒有吱聲,因爲他知道張大成來這裡是做什麼的,訴苦。
“唉,兄弟。”張大成嘆了口氣,又開了第四瓶。
秋白笑笑:“老張,你有話就直說吧。”
“兄弟,你給我透個底,黑眉到底能不能行了?”張大成藉着酒意問道,他是真覺得心裡發苦啊。
一個多月前,淺水灣還相當紅火,那客似雲來,每天都有新聞,幾百把擎天傘豎立在淺水灣,每一天名氣就往上漲,張大成的擎天傘廠訂單量提高了十來倍,工人都得都得連軸轉才能忙得過來,那情景張大成光想想晚上都笑得睡不着覺,歡喜得不行。
正因爲行情好,張大成也暈了頭,腦子一熱就擴大了規模,因爲按照張大成的想法,只要淺水灣再能紅火個半年,擎天傘廠就能成爲蜀中省首屈一指的大傘廠,說不定還能走向全國呢,爲了這個名頭,擴大規模也值了。
擴大規模是要錢的,張大成狠心的去銀行貸了款,傘廠剛剛打下新的地基,淺水灣就突然蔫了,以前是客似雲來,現在是門可羅雀,張大成真的有些傻了,貸的款就算那時候還回去也必須要付利息,而且張大成還抱着個奢望,淺水灣說不定只是打了個盹,馬上又會重新變得好起來,這一打盹就打了一個多月,新的擎天傘廠都建好了,還沒醒過來呢,張大成這愁得啊,頭髮都快白了,沒有名氣就沒有訂單,沒有訂單廠子就得歇着,天天光維護費都是一筆鉅款,張大成真是承受不起,忍了又忍,張大成終於跑到了淺水灣,打算從秋白嘴裡得知個確切的消息,就算是死也得死個明白不是?
秋白放下啤酒瓶,看了看張大成,頭髮好像幾天沒洗了,都有灰塵了,而且裡面還真有幾根白髮,鬍子也幾天沒颳了,顯得很憔悴,比第一次見的時候的苦逼樣都還要苦逼,這一月來應該很有壓力吧。
秋白也打聽過這位合作伙伴的情況,畢竟是第一次代言,秋白總得謹慎點不是?以前的大成傘廠確實沒有什麼名氣,默默無聞,張大成能下決心和秋白合作並且先送出五百把遮陽傘已經是極大的魄力了,後來張大成要擴大規模秋白也是知道的,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黑眉一病,淺水灣就沒啥人了,這其中故然有遊客的原因,也有秋白自身的原因,秋白那時候正想方設法不想和顏菲以及楊慧打交道,也沒心思管遊客,反正淺水灣的生意一落千丈,依託淺水灣名氣而生存的擎天傘廠自然也就不行了。
秋白沉默了一下:“老張,你的傘廠還能不能撐過三個月?”
“三個月?”張大成喊了起來:“兄弟,你別玩我,別說三個月,一個月都撐不下去了,現在都沒有訂單,工人工資得開,機器得維護,每一天花的錢都是稀里譁拉的,建新廠的錢是貸的銀行的款,每天利息就是好幾萬塊,一年後到帳,兄弟,我真撐不下去了。”張大成愁眉苦臉的道,臉上的表情都快哭出來了。
“老張,我就跟你託個底,三個月,三個月後,淺水灣又能重新好起來,而且比以前更好,只要你能撐過這三個月,以後的收穫絕對比你想像的要大得多,當然,如果你不信我也沒辦法,那一百萬我也不要了,這幾百把傘你也可以收回去,就當我們從來沒有合作過。”
“兄弟,你確定只需要三個月時間?淺水灣能比現在還要好?黑眉是不是真的沒事兒?”
秋白沒有回答黑眉的問題,只是笑道:“別的你不用管,只看你信不信我了。”
張大成咕嚕咕嚕又灌了一瓶啤酒,臉上青筋直冒,最後狠狠咬了咬牙:“行,兄弟,我這條命就交給你手上了,我再等你三個月時間,真的兄弟,如果三個月還不行,我估計真得去跳樓了,到時候兄弟你幫我收個屍就成。”
秋白笑着搖搖頭:“哪有這麼誇張,行了,那你回去,好好的整理一下你的廠子,然後等着三個月後大把的數錢吧。”
張大成走後,寧寧從屋裡走了出來:“談完了。”
“嗯。”
“我剛纔聽了一下,覺得心裡挺過意不去的。”寧寧小聲的道,屋裡還有外人呢,張美麗和許盼旋兩女都在,她們一見如故,這下四個女人正好湊好一桌麻將。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顏菲把我當塊肥肉,楊慧也把我當塊肥肉,要是不反抗一下我心裡真的不痛快,這一個多月楊慧應該很頭疼吧。”
“應該是,那條路現在還在弄呢。”
秋白哈哈一笑,非常開心。
黑眉和牛魔王一病,修路的主力就從動物變成了人工,楊慧敢不給錢給秋白,但是卻不敢不給那些工人工資,現在是幾個施工隊近百來號人,另外修路的材料政斧也得出錢,秋白當時只修了一點,楊慧不接着修都不行,這一個多月,鎮政斧最少花了幾百萬了,距離預期還相當遠。
楊慧當初雄心勃勃,準備把南川到龍潭鎮的公路擴建成高速路的結構,至少寬度必須要達到,因爲有小道消息說省政斧有可能會在南川轄下鄉鎮修一個飛機場,而修飛機場就得看高速路的指標,好像現在省政斧正在考察當中,所以楊慧是不得不修,鎮政斧是不得不出錢。
從一文不出到現在花錢如流水,就算鎮政斧府這幾個月以來掙得錢不少也耗不住這麼折騰啊,楊慧來淺水灣見過秋白好幾次,幾乎每次都會提起黑眉的事情,想知道黑眉好了沒有,秋白一直說黑眉沒好,還在病着,楊慧每次都怏怏而回,她的壓力估計是相當大,秋白卻很得意,明面上我不敢得罪你們這些人,但是黑眉可是我的,做得太過就別怪他反擊,秋白現在覺得很爽快,他不是聖人,沒有那種以德抱怨的胸懷,你小人我也小人,你君子那我也君子,就這麼簡單而已。
“不過秋白,爲什麼說三個月呢?”
秋白嘆了口氣,卻沒有吱聲,實在是他想的有些多,這些不想讓寧寧也跟着擔心。
今天秋白顯然閒不下來,寧寧剛想收拾桌子,淺水灣又來了一個人,這個人卻是羅叔。
“哎,秋白,喝酒呢?難道你也有愁的事情?”羅叔跟秋白打着招呼。
秋白趕緊站起來:“羅叔,你怎麼來了?要不一起喝點?”
“成,正好有點事情要跟你談談,這是寧寧吧,秋白,好相貌,秋白你可真是好福氣。”
寧這站起來衝羅叔點點頭:“羅叔,你好。”又對秋白溫柔的道:“那我再去弄個菜,你們慢慢喝。”
秋白給羅叔開了瓶啤酒,遞給羅叔:“現在生意還行嗎?”
“不行了,生意...一落千丈。”羅叔苦笑道,這次他來的目的其實和張大成一樣,也是訴苦的。
秋白點點頭,“挺一挺就過去了。”
“呵呵,我也是這麼想的,來秋白,跟我幹一個。”羅叔當先吹了一瓶。
秋白趕緊也吹了一瓶,然後又給羅叔開了一瓶啤酒。
“秋白啊,一個多月前那曰子,真是挺好的哈,天天忙都忙不過來,現在吧這人也沒了,閒起來也覺得不得勁,你說咱們這裡還能重新起來嗎?”羅叔感慨的道。
淺水灣沒人,秋白沒事兒,羅叔可就不安逸了,他的小吃攤本來就是依託淺水灣纔有客人,現在淺水灣沒人了,羅叔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出攤了,因爲出攤也沒有人去吃。
秋白心裡也有些感觸,想不到自己一個舉動居然會牽連到周邊的人,張大,羅叔,楊慧,或許連鎮裡都有牽連,這可不是誇張,黑眉的影響力太大了,如果不是因爲淺水灣有黑眉,有鋼爪,並且正在進行地下工程,遊客怎麼可眼巴巴的從別處過來遊玩呢,現在淺水灣啥動靜都沒有,龍潭鎮都變得沒人,因爲沒有賣點了,吸引不到遊客,淺水灣的影響力實在很深,這就是所謂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淺水灣打下凡塵,龍潭鎮也跟着落入谷底了。
“秋白,這次來是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你說。”
“你也知道,我那小攤沒生意了,現在閒着呢,所以我琢磨着吧弄點別的東西,你這裡不是有魚麼,能不能給我勻點出來,我呢,想養個魚啥的,不是想搶你的生意,但是你也知道羅叔的曰子不太好過,我就賺點錢貼補點家用就成,你看這樣行嗎?”
“羅叔,你準備養在哪裡?”
“我也準備像你這樣在我家附近挖幾條溝,然後弄個池子,魚呢就養在裡面唄,也不養多,幾萬條就成,到時候要賣魚咱們統一價格,你秋白說多少賣咱就多少賣,行不行?”
羅叔的腦子挺靈活的,小攤幹不了了,馬上就想起了別的主意,養魚確實是個好的行當,羅叔家也挨着淺水河,只要像秋白這樣弄幾條溝,挖個池子就能養了,方便得緊。
秋白笑笑:“羅叔,你要養魚我自然不反對,這樣吧,你先把溝和塘子挖好,然後就過來抓魚苗,至於賣的時候,到時候咱們再商量價格,反正咱們兩家隔得這麼近,總得互通有無,別讓魚販子坑了咱們,你說是吧?”
羅叔開心的笑了起來:“行,既然秋白你這麼說,那羅叔心裡就有底了,真是太感謝了,成,那我這幾天就開始挖溝,等過幾天過來抓魚苗。”
剛把羅叔送走,呂大娘又帶着妞妞過來了,這次說的是家禽的事情。
前段時間,秋白承諾過呂大娘,他家養的家禽如果下蛋了,就給呂大娘留着點,現在就正是時候,呂大娘就挑了今天過來。
秋白自然更不能拒絕這個要求,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呂大娘從秋白這裡拿了一百個雞蛋,一百個鴨蛋一百個鵝蛋,給錢的時候秋白拒絕了。
等呂大娘走後,秋白點起一根菸,最近他習慣抽菸了,想事的時候都會抽一根。
從今天的事情,秋白知道淺水灣已經不是一個個體,淺水灣的影響力在擴大,這不是在網上,那是虛名,而是對附近居民實實在在的影響,這種影響相當直接,有點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意思,秋白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秋白如果再做決定,考慮肯定會更加周詳一點,也要說秋白在慢慢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