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照例在電視裡健美操的音樂聲中醒來。
躺在牀上,感覺到馨雨腳踩地板的咚咚聲,通過房子的地板傳遞到我的房間。
這傢伙,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種愚蠢的運動。
大概是昨晚臨睡前喝了紅酒的緣故,一晚上都睡的很安穩。推開被子,伸一個懶腰,決定起牀。穿衣服的時候,看到手臂上子彈的傷口已經癒合,只留下淡淡的痕跡。唉,又是無聊的一天……我撓着雜亂的頭髮,拉開房門。
“喲,最近起牀都很早嘛!”馨雨一邊隨着電視裡的指導伸展手臂,一邊向我打招呼。
我打個哈欠,算是對她的迴應。走進洗手間,看着鏡子裡睡眼朦朧的自己,忍不住嘆氣。
林天啊林天,你最近都在幹什麼呀……整天游來蕩去,穿梭在陌生的人羣裡,沒有最終的目標。如同一杯接着一杯喝白開水,撐得自己難受,卻沒品出什麼滋味,也沒得到什麼營養——總有一天,平淡會轉變成平庸。
“爸爸早。”身穿粉色睡衣的莉莎走進洗手間,站在她專用的小池子前,開始洗臉刷牙。
梳理着頭髮,鏡子裡的林天逐漸變得精神飽滿。我打開熱水,鏡子裡精神飽滿的林天開始變得朦朧。
朦朧的林天背後出現一個朦朧的女子的身影——馨雨。
“快點出去,我要洗澡了。”
在馨雨的催促下,我匆匆洗過臉,去客廳吃早餐:紅茶、麪包、煮雞蛋。猶如一句背熟的咒語。
莉莎跟着我走出洗手間,乖乖地吃早餐。
一切都顯得如此百無聊賴。
當我喝掉最後一口紅茶的時候,洗手間的門嘩地打開,傳來馨雨的喊聲:“林天,水龍頭怎麼關不上了,你過來看看。”
我放下杯子,走進水霧氤氳的洗手間。渾身是水的馨雨披着浴袍,光腳站在浴缸外,指着熱水奔涌而出的水龍頭:“關不上,好像壞了。”
真麻煩。我脫下外套和鞋子,剛要跳進浴缸,忽然看到馨雨在微微發抖,於是關上洗手間的門。
關上門,暖和是暖和,但熱氣騰騰的環境讓我悶熱不堪。沒辦法,我只能脫掉剩下的衣服,赤膊着上身跨進水花四濺的浴缸。
控制水量的扳手絲毫不起作用,看來是內部的結構出現了問題,我使勁拆下不鏽鋼扳手,失去控制的熱水立刻衝上洗手間的天花板,再猛地撲向我,將我淋得渾身溼透。
我隨手拿過一條毛巾,把這條噴泉般的水柱堵住。
“壓水的瓷片碎了。”我攤開手心,向馨雨展示破碎的瓷片。
“媽媽!爸爸!你們快出來!”莉莎在洗手間的門口大喊。
我和馨雨都以爲發生什麼緊急事件,急忙開門,雙雙走出洗手間。
忽然看見那個秦琴站在客廳裡。
“爸爸媽媽,她找你們。”莉莎仰頭看着我和馨雨,一臉的天真,沒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麼不對。
秦琴滿臉通紅,看着我和馨雨——溼漉漉地一同從浴室出來的,光着上身的男人和披着單薄浴袍的女人。
她尷尬地笑笑,向我們微微鞠躬,不知是打招呼還是道歉。
幾秒鐘裡,我、馨雨、秦琴短暫地沉默着,莉莎迷茫地看着我們。
Shit。我輕微地說着,這聲音只有自己能聽到。
馨雨和我彷彿有着某種默契,都一言不發地返回洗手間。
我快速穿上衣服,離開洗手間,替馨雨關上洗手間的門。
“昨天……謝謝你……”秦琴支支吾吾地向我道謝,想必她還沒從剛纔的尷尬中解放出來。
原來她是特地來向我道謝的。按說她也沒什麼錯,可她偏偏這時候來拜訪我們……只要是個正常人,見到剛纔的情景,都必定認爲我和馨雨在浴室裡“風花雪月”。
我總不見得向她解釋“我在替她修水龍頭”……這種解釋怎麼聽都像是用來欲蓋彌彰的笨拙謊言……總不見得拉她進洗手間觀看“現場”……
更何況,沒必要向她解釋。
“不用謝不用謝,今天是星期五,你要去學校的吧?快去上學吧!”我不耐煩地要把這個“掃把星”趕出門。每次遇到她,總沒什麼好事。
“是的,我馬上就要去學校。那房子的錢……”秦琴說話慢慢吞吞,讓我覺得惱火。
“你說對面的公寓?送給你!以後沒重要事情的話,少來找我。”我很清楚自己的任務是保護她,而不是受她的騷擾。
“林天,你出手挺闊綽的嘛!她是誰啊?”馨雨換好衣服,從洗手間走出來,快速打量秦琴,職業性地笑笑,“你好。”看她的表情,也沒打算就剛纔的事情作出任何解釋。
“你好。”秦琴深深地鞠躬,顯得極爲禮貌。
“她剛來德國留學,一個朋友委託我照顧她一陣子。”
聽了我的話,馨雨輕飄飄地說:“那你住到對面去吧。”
秦琴瞪着大大的眼睛,驚訝地看着馨雨。她不明白我的“妻子”,怎麼會忽然說這種話。我一時之間也吃不透馨雨的心思,她真想把我趕到對面去?
“不要!不要!爸爸要和我們住在一起!”一直沒說話的莉莎,忽然嚷起來,緊緊抓着我的手臂不放。
馨雨忽然露出笑容:“笨孩子,媽媽開玩笑的。”她看着秦琴,“既然認識,又是鄰居,以後互相照顧照顧。”說完最後一個字,她朝我掃了一眼,顯然對我故意隱瞞秦琴的事情有些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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