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織田的說法,我中的是一種慢性毒藥。按現在的情況來看,還不至於出現大問題。我跟着王福老先生學過一些中華醫術,知道有些毒,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被身體逐漸排除。
小時候常去王福老先生的“寶芝堂”,喜歡翻看那些畫着各種草藥的古書,更喜歡聽他講各種稀奇古怪的毒藥,越是厲害的毒藥,我越是感興趣。當我1歲的時候,已經能夠列數許多毒的特徵和解法,令王福老先生誇讚不已。
但織田所說的這種毒,我沒有一點思緒。所以也並不排除另一種可能:織田這傢伙給我下的,是一種我不熟悉的日本毒藥,本身並不厲害,只不過織田用來迷惑我,使我整日心神不寧,讓他有更多的機會下手。
如此一想,心裡便坦然許多。有時候打敗我們的,往往不是別人,而是自己。這又是老爸的一句名言,我簡直懷疑老爸可以去做哲學家,至少也可以做舊金山大學的客座教授。
我步行去學校門口等秦琴,她走出校門看到我的時候,萬分驚訝,但更多的是歡喜。織田是同秦琴一起走出來的,見到我精神抖擻,他的表情有些怪異。
織田頗有禮貌地向我們告別,又頗有意味地瞥我一眼,向另一個方向離去。秦琴嘰嘰喳喳和我說着學校的事情,顯得十分親密。而我呢,眼見秦琴平安無事,也就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
我們一起乘車去幼兒園接莉莎,接着一同走回家。單純的莉莎首先對我的撞車事件表示遺憾,接着就像是忘了這回事,一手牽着秦琴,一手牽着我,彷彿抓着兩根鞦韆的繩索,快快樂樂地又唱又跳。
人真是奇怪的動物,我明知自己中了毒,心情卻格外的好。
馨雨得知我的奔馳撞上了路燈,竟然幸災樂禍地十分高興,讓我有一瞬間想衝到車庫裡把她那輛奔馳也給砸壞。不過看在她替我做了許多菜的份上,也就原諒了她和她的車。
正當我們準備開飯的時候,門鈴卻響了。我馬上想到是誰來了,哦不,這根本不用想。
秦琴一臉無辜地站在外面:“林天,剛纔急着回家,我忘了買菜。”
“算了,進來一起吃吧。”馨雨很熱心地招呼她。當然,莉莎比她媽媽更熱心,立刻替秦琴準備了碗筷,笑臉相迎。
我的撞車似乎是她們的笑料,連莉莎都跟着她們癡癡地笑,我低頭吃着飯,後悔我的安全氣囊效果太好,沒讓我一頭撞死。
秦琴走後,緊接着又是一個相對平靜的夜晚。
當莉莎被馨雨趕回房間睡覺,也就是我回房睡覺的時間。我對時裝節目顯然沒有過多的熱情,在我看來,這種節目還沒有莉莎的動畫節目好看。
秦琴忽然打手機給我,感謝晚上的款待,我糾正她說:“是馨雨燒的,要謝就謝她。”
她的聲音忽然變的很輕:“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
“太晚了,睡吧。”我關上手機,看到窗簾外,秦琴的屋頂上,一輪彎月非常明亮。
月色很漂亮,我很晚才睡着。
迷迷糊糊地做一個惡夢,接着在馨雨的健美操——另一個惡夢中——醒來。
本想打手機給秦琴,破壞她一個週六的美好早晨的睡眠時間,不過最後還是決定中止這種無聊的舉動。我不能像她一樣幼稚。
放心不下自己的寶貝奔馳,早早地就去維修站,卻發現他們的效率並沒我想象中的高。
在陽光明媚的週六上午,我在某個地方等待敵人的埋伏。這話聽起來有點彆扭,但的確是這樣。
可惜明子沒有來,這讓我有些煩躁。壞掉的奔馳加上失約的敵人,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
我拿起電話,難以置信地撥通明子的手機。必須承認,我最近有點奇怪,我竟然打電話給明子。
電話很快被接通,在我剛準備掛斷之前。
是明子,但聲音很虛弱,至少不怎麼有精神。我終於明白她沒出現的原因了,本以爲她在策劃什麼陰謀,原來是高估她了。不過聽聲音,這次比上次病的還厲害。
“喂,你又生病了?”我的語氣不怎麼友好,但總算也是一句探問。
她咳嗽着將近半分鐘,終於說話:“沒關係,一點小毛病。”
我心裡忽然有點過意不去,“在我過來之前,千萬別死掉。”裝病誘騙我過去,這不是明子能夠想到的計謀,因此我買了點日式的小點心,裝在精緻的日式飯盒裡,去她的公寓探望她。
上次戒備森嚴,保鏢密佈的公寓,今天顯得有些冷冷清清,這反而讓我警戒起來。
明子躺在牀上,身邊只有一個僱來的女傭。
“出去吧。”明子招招手,讓女傭退出去。
房間裡點着某種好聞的薰香,估計是明子從日本帶來的。
“你的那羣保鏢呢?”我直截了當地問她。
明子搖搖頭,無奈的說:“都讓他們回去了。沒意思。”
我不明白“沒意思”這句話的意思,不知是我的日語不夠好,還是她的表達太含糊。
“生病三天了?”看她病懨懨的模樣,我心裡覺得很不爽快。
“嗯。我以後不會派人抓你了。你上次的傷口怎麼樣了?”
“沒事了。”
接着我們都沉默,我不知該說什麼好,她是沒力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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