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他是你的男人?如果死那我現在就殺了他。”他笑着說道,雖是笑着,可聽得出來他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我怕了,本能的搖頭,“不要。”
“那他到底是不是你的男人?”
“不是。”
“那是什麼?”
“是哥哥。”
“我不喜歡聽人說謊,現在是兩次,事不過三,若還有第三次他一樣得死,現在我再問一遍,他是你什麼人?”
我恨過,卻從來沒有這麼恨透了一個人的邪惡。
“是我的救命恩人,恩人……僕人。”我大聲衝着他喊,最後兩個字化作很小聲很小聲,阿寶說他是我的僕人,可是我一直不信,可他確實這樣說。
陌生男子側過臉,反而笑了,放開我起身道:“她的贖金是多少?”
翠姨還在一旁怔愣着,沒有聽到他的話,隔了半晌才慌忙笑着道:“這位公子想爲無雙姑娘贖身?您也知道無雙姑娘是我們這裡的頭牌,我也就指着她呢?恐怕不能贖身……”
她說到最後已經很小聲,低着頭不敢看他冰冷的目光。
陌生男子冷笑着不說話,慢慢轉過身看着她,翠姨身子向後退着,有些顫抖,“這位公子……”
“如果我一定要她呢?”男子冷笑,笑得張狂又自信。
原本跪在地上的王爺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突然起身跑過來,對着翠姨耳旁說了些什麼,翠姨嚇得眼睛張大,當時跪到地上,“草民剛纔有眼無珠,竟不知道是聖駕。”
衆人驚呼聖駕,紛紛跪倒,高呼:“皇上萬歲萬萬歲。”
我擡起頭,迷茫的眸子看不清任何東西,但我知道,這個站在我身旁的男人是夜王,那個只用一年時間就平定四個國家,並穩定大胤國地位的強大男人。
但更另我奇怪的是,這一次阿寶是沉默的,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往常如果有人提出贖身,他會極力阻止的,可是這一次他什麼都不說……
那麼我呢?我能反抗嗎?
大概不能,因爲連翠姨都開了口,我本就是她手裡的姑娘,價高者得,贖身也一樣,當初可以挑價,現在不行了,只因那人是皇上。
“跟朕走。”他用冰冷的手掌拉住我的手腕,這是聖上的手,掌控一朝江山命脈的手,他拉着我慢慢往門外走去。
我停了思緒,認命的跟着他走,每一步都邁得小心,雙手摸索着,走得極慢。他走了幾步就有些煩了,一把將我抱起來,“這樣走要走到什麼時候?”
我有些臉紅,也有些難過,他何不直接說我是個瞎子。
他走到中間停下,冷冷的對旁道:“既是她的恩人,就一同進宮罷!”
阿寶沒有說話,粗氣喘氣的聲音已能讓我辯出他強忍的怒氣。
“阿寶。”我輕輕叫他一聲,不用多說,他會懂得我的意思,這是我們多年的默契,阿寶長長舒了一口氣,低下頭道:“遵旨。”
“遵旨?”夜王臉上露出笑容,“你不是普通的百姓,因爲百姓不懂得用遵旨二字。”
阿寶頓了頓道:“從前從過軍。”
夜王恍然哦一聲,笑得高
深漠測,轉頭看着他道:“剛纔看那一身功夫,想必是將軍以上的人才?”
“沒有,草民的功夫是跟師父學的。”
“你師父是何人?”
“也是一介草民。”
阿寶十分知進退,兩下里敷衍的滴水不透,夜王收了笑,也不再問什麼,因爲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他抱着我轉身上了早已停在門口的馬車。
馬車裡是一陣陌生的香味。
我漠然靠在一旁,離他遠遠的,漸漸覺得眼睛乾澀的疼痛,纔想起來,我突然直起身子,“我的香爐。”
“什麼香爐?”夜王低沉的男聲傳來,離我不到咫尺的距離。
“我的香爐。”
後頭一陣馬蹄聲闖過來,夜王神色沉了沉,將我拉進懷裡。
他這無意間的動作又讓我疑惑,他是在保護我?我隨即便搖頭,堂堂皇上,憑什麼對一個剛剛見面的女子這麼用心?他接我進宮不過是爲了我頭牌歌妓的名頭,和世間絕少的容貌,但不可忽略的是我是瞎子。
所以不可能。
外頭一陣混亂後車簾外響起阿寶的聲音,還有我熟悉的鬱金香草的香味,“無雙姑娘……”
我一下子坐起來,有些欣喜,似是有了種安全感,“阿寶,我在。”
我摸索着爬到車邊,還沒挨着簾子就被一雙強有力的大手拉住,夜王冷冷的把我往身後的方向按下,單手挑起轎簾,接進小香爐。
“你指的就是這個香爐嗎?”他看都沒看阿寶。
我堵氣別過臉,不肯應聲,他倒不在乎,隨手把香爐放到我旁邊的位置,坐下道:“這個香爐對你很重要嗎?”
我仍舊淡淡的,無意回答他,只是注意聽外頭動靜,阿寶很快便被他們趕出外圍去了。
我的心像是沉到谷底,再無希望,懨懨的靠在車壁上。
我知道他在看我,執着而深邃,可我不理他。
他用手指挑起我鬢邊的髮絲,“姬無雙,朕剛纔說的話你沒聽見嗎?”
我冷冷的別過臉。
他手指緊扣我下巴,毫不憐香惜玉的逼我轉頭面對他,可其實我什麼都看不到,我只是不想離他太近,他身上有種迫人的氣勢,很強大,很壓抑,讓人喘不過氣,“對,香爐對我很重要。”我冷冷的道,他聞言輕笑,手掌在煙上來回扇了兩下,“這是什麼香味,很特別,跟你身上的香味一樣。”
“鬱金草香。”
“不對。”他直覺的否認。
“就是鬱金草香。”我冷冷的道,很快又轉過頭,他一手扶正的我身子,邪笑着道:“怎麼?跟朕進宮你不樂意嗎?”
聽到這裡我才突然怔住,才發現我一直在排斥着這個男人,可我不是應該對他巴結討好,敷衍應酬嗎?他是皇上啊!
我冷笑着不說話,他將我拉進懷裡,“說話。”
“樂不樂意又有什麼關係,我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歌妓,價高者得,今天皇上是最大的客人,得到我是應當的。”
他哈哈笑起來,“你竟然把朕比做嫖客。”
“事實上跟嫖客沒什麼兩樣。”我冷笑。
他將目光定格在我臉上,突然不動了,“傾城……”
傾城,他在叫哪個女人,語氣溫柔得讓人生嫉,但決對不是我。
“傾城是誰?”我忍不住問道。
夜王怔一下,回過神來,冷冽的把我推開,“記住,以後朕沒有讓你開口說話的時候不準說話。”
與先前的口吻截然不同,陌生又疏離。
我黯然一會,自嘲的笑了,我何必難過?我離他遠遠的靠着,直至進了宮,我們都沒再說一句話。
大胤國皇宮,奢靡華麗,若真要說它與外面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身份變了,從前,我屬於很多男人,只要銀子出得夠就可以,現在,我只屬於一個男人。
其他都沒變,女人爭鬥,猜嫉排擠,一路從怡香院混到頭牌,我不怕。我怕的是阿寶,他是一個男人,是不能待在宮裡的,若非要待就必需做內侍。可那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皇上賜下的關雎宮位於宮中正北,緊挨着一處芙蓉園,與其他嬪妃的住所離得挺遠,清靜,沒什麼不好。
我扶着宮女的手腕慢慢在院子裡來回走着,仍舊走得很慢,“蘇蘇,阿寶去了多久?該回來了。”
蘇蘇並其他四十八個宮女,二十四個內侍是皇上一同賜下的宮人。
蘇蘇擡頭看看天色,回道:“走了也有兩個時辰了,還不見回來。”
“他回得來嗎?”我問,心已經揪了起來,昨天晚上入宮時,皇上問是願做侍衛到宮門聽差?還是願做內侍陪在姬美人身邊?他選了後者,就必需要行宮刑,兩個時辰前被來的幾個內侍拖走,到現在都不見回來。
我不禁開始擔心,聽說有些是當場就疼死了。
“阿寶武功高強,體質比一般人要好,應該沒有問題的。”蘇蘇安慰我,招手喚來其他宮人扶着我在院子裡的小桌旁坐下,“娘娘坐下歇歇罷,都站了兩個時辰了,腳也累了。”
“我不累。”我掙扎着站起來。
蘇蘇道:“娘娘就坐下罷,奴婢這就去看看,看是怎麼回來?”
我這才慢慢坐了下來,“那你快去快回。”
蘇蘇應一聲,轉身跑了出去,紫兒倒了茶小心翼翼遞到我手裡,“娘娘,你長得真好看。”
我苦笑了一聲,低下頭,“宮裡這麼多美人,何在乎我一個?”
“是真的,娘娘是宮裡嬪妃中最漂亮的,連皇后娘娘都不及呢?也怪不得皇上要執意把娘娘帶回宮,他們都說……”
她說到這裡突然不說了,驚嚇的捂了口,我笑了笑道:“怎麼不說了?”
相較於蘇蘇,紫兒是沒有任何心機的直率人。
“奴婢說錯話了。”
“沒有,對自己的主子說實話是對的。”
她看着我,良久又不確定的道:“真的嗎?”
我笑着點點頭,輕抿一口茶,“真的,說罷。”
“她們都說娘娘出身不好,而且身體還有殘疾,皇上不知怎麼會看上娘娘,可是自從昨兒個奴婢見了娘娘,奴婢就明白了,她們無論哪個都敵不上娘娘一半的美,皇上喜歡娘娘也是理所應當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