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激吻,挖掘你身上的秘密
縱有萬分不捨,也終須離別。
在玉瑾和十三郎依依不捨的目光中,凌悠然駐足良久,嘆了聲,終於還是一腳踏上了馬車。
“出發!”隨行的還有除了保護其安危的士兵,還有一些文臣武將,武將騎馬,文臣乘車,一行統共有上千人的隊伍沿着平整的道路浩浩蕩蕩地出發前往越國。
隊伍浩蕩開過,捲起煙塵無數,凌悠然挑簾回望,迷離中,但見玉瑾和十三郎的身影越來越小,直至完全消失在視線,這才收回目光,神色悵然地盯着自己的衣襬。
身邊一穿着侍兒服飾的男子挪身過來,輕輕環住她的雙肩,柔聲勸慰道:“別難過,相信很快就可以回來。再見有期,何必傷心?”
凌悠然擡起眼眸,看着眼前幾分陌生的面容,有些不習慣,然那雙澄碧如海的眼睛卻是自己熟悉的:“雲郎說得對,相見有期,何必太過傷感。想必他們亦不願意我如此傷神。”
眼前之人面容普通,藍色的長髮因爲服用眸中藥物而變成墨蘭的色澤,不如過去那般華美動人,然舉止之間,從容華貴,是刻在骨子裡的優雅,正是喬裝改扮,充當她的侍兒與她一道前往越國的雲歸。
見她釋懷,雲歸展顏一笑,將她摟在懷裡,柔聲說道:“昨夜一夜未眠,此刻想必累得緊了,睡會吧。”
凌悠然點點頭,尋了個舒適的姿勢,在他懷裡安然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聽得雲歸低低的呼喚,才幽幽睜開眼,車內已經點上了火燭,想必天色已不早了。想不到,自己竟然睡了一日。
“到驛站了。”雲歸扶她坐起,眉眼間盪開溫柔的笑意,“肚子餓了吧,先吃些點心墊底。”說着,將一碟子點心和熱茶連帶輕巧的小几搬到她的眼前。
凌悠然還有些迷糊,但憑本能伸手去抓那些點心,忽然馬車一個急剎,手還沒碰到點心碟子,就聽得外面急喊:“有刺客,保護好郡王!”
這纔出京城,居然就遭遇了刺殺?
此時,隊伍剛剛進入驛站,人困馬乏,正是精神鬆懈的時刻,敵人選擇這個時候下手,一時間隊伍還沒反應過來。
驛站的燈瞬息之間盡數熄滅,敵人隱藏在暗處,無數的冷箭朝着隊伍中射來,慘呼之聲不絕於耳,十數個黑衣蒙面刺客趁着黑暗掩殺過來,與護衛隊激烈廝殺,兵器交接聲在寂靜的夜裡分外刺耳。
雲歸探出車外,察看了番,回身來嘆道:“幸虧悠悠你警醒,沒有乘坐前頭那輛郡王馬車,不然此刻只怕早被紮成了刺蝟了。”
聽得箭矢射在車廂外壁上,發出“篤篤”的沉悶聲響,凌悠然擰了擰眉,“雲郎出去幫下忙吧。這車乃是包了數層玄鐵的,尋常箭矢根本射不穿,我待在這裡,並不十分危險。倒是外頭聽起來恐怕情形不妙。畢竟我方在明,敵人在暗。”
雲歸搖頭:“這羣護衛隊裡不乏好手,若連這區區十來個刺客都無法抵擋,又如何能安全將你送到越國,趁早換人也好。何況,這些人的目標在你,我只需護好你即可。”說完,屏息凝神,寸步不離地守護着她。
凌悠然見他態度堅決,且說得頗爲有理,也不再堅持,她雖有內力,然武藝上不過學了簡單的招數,縱然有銀針在手,若遇上高手刺殺,一樣不能倖免。
想了想,摸出女皇給的那個特殊的哨子,試着吹了一下,不多時,車門外響起一個不帶情緒的聲音:“主子召我等來,所爲何事?”
“三人留下幫助殺敵,再令一人去府衙請人幫忙。”
這是離帝京不遠的樊城,府衙守衛加上城防軍,足有萬餘人,若能加以援手,最好不過。即使不能,此事也須得府衙司進行徹查。
倘若今日她死在這裡,越國可以此爲藉口撕毀盟約,鳳國將再遭圍困。所以一時之間,凌悠然猜不出這夥刺殺自己的人究竟是誰。也許是閔氏餘孽,也許是雲相,又或者是太尉府?甚至有可能是越國、凰國……
待得府衙司的人趕到,這裡的廝殺已經告段落,隊伍死傷三百多,敵方倖存者一二,已然逃走。
即便重傷被擒者,亦服毒自盡,看起來像是訓練有素的死士。
領頭的武將仔細檢查了那些屍體,沒有發現絲毫的線索,只能令府衙司的人先將屍首擡了回去,封鎖現場,待日後再仔細查探。
驛站中守職人員盡數被殺害,滿是血腥氣息的地方,已是不能再住,當即大隊人馬前往府衙司暫時休憩一夜。
一夜無事。翌日領頭的武將持女皇賜予的手令,從府衙司中調取三百人補上死傷人數,繼續護送凌悠然上路。
由於經歷一場刺殺,這一路上衆人愈發小心戒備,然而,一連十天過去,除了遭遇一二隊不入流的賊寇外,並沒有再遇到刺殺事件。這令衆人難免放鬆了警惕。
這一夜,沒能趕上城池,只能於野外露宿。
荒原廣袤,衰草足有半人高,隊伍於一個小型湖泊前落腳。
奔波一日,人困馬乏,待煮好食物,護衛們紛紛丟下刀劍,捧着搪瓷大盆開始吃飯。
曠野風聲緊促,穿過茂密野草呼呼作響,雲歸觀察了一番環境,上車來,蹙眉道:“這裡的環境於偷襲最是有利,今夜須得小心。近日太過平靜,反倒有種山雨欲來的味道。眼見就要到鄴城,護衛們也鬆散了許多,粟將軍雖命人將周圍的野草清了一些,然而範圍還不夠大,這時候天乾物燥,野草又都是乾燥易燃,若敵人用火攻——”
話未說完,聽得外面一聲慘叫,隨即一陣騷亂。
“不好,敵襲!”
“着火啦!”
火箭如雨,密密壓來,周圍荒草頓時燃燒起來,火光映紅半天天,正享用晚餐的護衛們,有些甚至沒來得及撿起兵器,就已經死在敵人的箭矢之下。
許是吸取上次的教訓,這次箭矢不僅僅射向前頭的馬車,而是每輛馬車都成爲攻擊的重點。
慘呼聲,喊殺聲,兵戈相擊聲,瞬間匯成一片。
車內已不安全,雲歸帶着凌悠然衝出馬車,與衝將上來的敵人開始了慘烈的廝殺。
這次敵人人數足有六七百之衆,且個個驍勇,配合有度,雖裝扮似賊寇,然仔細觀察發現這隊人馬更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
敵方先聲奪人,幾方軍心已亂,加上週圍大火連天,環境極爲不利,很快便潰不成軍,被殺倒一片。
形勢愈發嚴峻,雲歸雖武功高強,然越來越多的敵人圍了過來,他要護着凌悠然,那些人卻專攻弱點,凌悠然袖箭早已發射完,銀針也僅剩寥寥,甚至連化屍粉都灑了出去,幾乎所有防身的東西都用上了,唯有靠着手指發出勁氣禦敵,接連催發內力,已力有不殆,敵人卻越殺越兇猛。
濃重的血腥味夾雜着火的灼熱氣息,蒸的人胸口發悶,眼前發黑。
斷臂的冷,蒙了面巾,好不容易纔衝出包圍,掩殺而來,與雲歸配合,暫時緩解了壓力。
凌悠然不經意間環顧四周,驚心發現敵人雖也折損不少,但護送隊伍所剩無幾,如今僅靠女皇賜給的暗衛苦苦支撐,敵方卻仍有數百之衆,縱然諸人武功再高強,雙拳難敵衆手,何況不知敵人是否還有後援,今夜,如何能安然脫險?
忽然,遠處傳來隆隆的馬蹄聲,聽起來足有千餘人,隊伍龐大,諸人暗中驚疑:莫非敵人還有如此衆多的後援?
卻見敵人中領頭的人物喊了聲:“撤!”頃刻之間,兵分幾路,推着那些欲進貢給越國的金銀珠寶快速撤退。
一支強勁的弩箭驀然穿透了那領頭之人的胸膛,那人驀地瞪大眼睛,僵硬地轉過脖子,但見一人一騎飛躍過火圈,熊熊火光在映照下,恍如神君臨凡。
而隨之箭矢頻發,大隊騎兵如同黑色的潮水,蜂擁而來,氣勢恢宏,席捲着衝散了自己的隊伍,所到之處,濺起一陣腥風血雨。
這是那人死之前,看到的最後一眼。
“連池!”凌悠然回眸,看着彷彿從天而降的神駿男子,有些意外。此地離鄴城尚有二百餘里,此時此刻,他竟恰好帶了大隊人馬出現,是巧合還是——
遲疑之間,連池策馬奔至,居高臨下睨着她,半晌,驀然伸出長臂,將她提上馬背,扣在懷中,輕斥一聲,策馬狂奔離去。
雲歸和冷對視一眼,提步追趕。
那馬兒乃是汗血寶馬,來去如風,卻哪裡還能追上。曠野呼嘯,夜色沉沉,人已無蹤。
“放手。”那鐵臂橫過胸口,勒得死緊,凌悠然幾乎喘不過氣來。
連池鬆了下力道,卻並沒有放開她,馬兒奔馳的速度卻放緩了下來。他側過臉,就着微弱的星光,注視她的面容,靜靜無語。
無視他霸道的目光,凌悠然看看四周,“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做本太子的女人。我說過,本太子想要的東西從未有過失手,對物如此,對人亦然。本你,本太子尚未放手,而要殺你的人又太多,只好委屈點,暫時將你這包袱帶在身邊。”連池理所當然地說道,隨即語氣之中帶來了一絲冷意:“臨國那老朽昏聵的老東西,居然如此大膽,敢打本太子東西的主意。哼,待過陣子,定要他好看!”
凌悠然頓了下,才意識到他口中的老東西,指的是臨國皇帝,驚疑道:“你說,剛纔那批人馬乃是臨國精兵?”臨國不是已經退兵,卻原來膽大包天,混入了鳳國界內,還膽敢截殺出使的隊伍。
“這件事,怕是鳳國朝中有人內應吧。”
“女人,你猜對了。”連池難得讚賞一回,“閔氏在北邊經營多年,在軍中勢力盤根錯節,豈是輕易能夠拔除的?何況,女皇自以爲扶持的那個閔氏旁支是個軟柿子,然而事實未必如此。”
也即是說,內應是閔氏。之前勾結越國,現在轉而勾結臨國,還真是狼子野心。只怕,不久之後,鳳國又要一場動亂。
不過,這些不是她該操心的事情。她要做的,是如何在越國安穩立足,與虎狼周旋,保全自己。
“女人,在想什麼?”連池貼近些許,似乎想要看清她的神色,灼熱的呼吸輕輕撩在耳側,凌悠然不着痕跡地挪開距離。
“前路未卜,要想的事情太多。太子想問那一茬?”
“哼,這都是你咎由自取。若肯乖乖嫁給本太子,自然有我護你,何懼旁人?”連池冷聲說道,言語之間隱含強勢,話鋒一轉,“不過,到了越國,你一個質,還是女子,屆時還不是照樣任由本太子隨心所欲處置。”
凌悠然淡淡一笑,並不反駁。連池最受越皇寵愛,爲人霸道,性情反覆,且狡詐多端,誠如他所言,日後到了他的地盤,還不是任由蹂躪。可是,她絕不會默默任由人欺辱,而不反抗。且看着吧。
連池催馬,馬兒揚蹄快速奔跑起來。風聲自耳邊呼呼吹過,髮絲飛舞,一下下撩撥在他臉上,淡淡的馨香,鑽入鼻尖,連池心裡升起一種異樣感受,手臂忍不住緊了緊。
顛簸大半夜,直到天邊出現魚肚白,連池吁了聲,勒住馬繮。
凌悠然努力撐開迷糊的眼,往前眺望,只見前面一隊人馬約摸三四百人,騎馬靜靜佇立,如同一道黑色堅固的牆。
一個身穿盔甲的將士騎馬過來,參拜道:“末將見過太子。”
“平身。一切可都安排妥當?”連池眯眼,望着遠處的天幕,淡聲問道。
“船隻裝備俱已備好,玉將軍正在船上等候,還命末將在此接應殿下。”那將軍回道。
“即刻出發。”連池擡手揮了下,那將軍領命執行而去。
“要去哪兒?”直覺告訴凌悠然,這不是要回越國。
連池低頭看她滿是疲憊之色的臉,“你只要乖乖跟着就好。至於那批財物和倖存人員,自有本太子的人接應,護送回國。”
話說得冷硬,然而片刻卻又吩咐衆將士先行,只留了幾個隨同,弄了些熱食和熱水,供她梳洗,待她吃飽喝足,精神恢復,才繼續趕路。
換了馬匹,卻仍是兩人共乘一騎。
知道他不會殺自己,凌悠然放心地閤眼休息。自受傷離魂之後,月牙石光澤暗淡許多,而她深覺自己的身體也隨之差了許多。雖然也有練習雙修功法,卻始終感覺精力大不如前。
行了片刻,感覺到懷裡的身子越發越柔軟,少了那抗拒之意,竟全心全意依偎自己,連池低頭,看見她沉睡的小臉,聽着那綿長均勻的呼吸聲,不自覺地輕勾了下嘴角。
一夢恍惚。
醒來時,天已大亮。
北邊高遠的藍天上,白雲數朵,悠然漂移,秋日的陽光照射下來,乾燥而微有熱意。凌悠然欠了欠身,擡眼望去,只見江面開闊,三艘高大的船隻在水面上微微盪漾。
琳琳波光,折射着太陽的光輝,如同碎銀遍地,耀眼非常。
甲板上,黑甲軍林立,當先一人,穿着絳紫色的勁裝,一身利落地迎下船來,面具下一雙銳利的鷹眸向凌悠然投來冷冽的目光,隨即在低頭之間掩去:“太子。”
“免禮。上船。”連池言簡意賅地說道,抱着凌悠然下了馬,拖着她的手於衆目睽睽之下,一路走上了船。
這是隔斷南北的女兒河,說是河,倒不如是江。雖不如長江險峻,卻也十分開闊,且一路往東通着海域。
巨船揚帆,一路向東。這是出海的方向?凌悠然暗自觀察,心中狐疑。越太子不急着回國,卻是要出海,作甚?、
莫非又有什麼陰謀不成?
連池上船之後便召集部衆商量事情去了,留下凌悠然一人在船艙憋悶得很,幸而守衛並不十分限制她的行動,便到甲板上透氣。
水面遼闊,清風徐來,帶着些微的潮意,凌悠然浮躁的心緒暫時平定下來。相信雲歸也非那等衝動之人,定會安然到底大梁,在那裡等待自己。既如此,沒必要擔憂那麼多,且看看連池要幹什麼吧。
船行三日,眼見水面越來越遼闊,蒼蘭天幕下,水天相接處,說不出的壯觀美景。令人心胸頓開,所有淤積之氣,得以滌盪一空。
正出神,身邊一暗,隨之一道華麗的嗓音響起:“在想什麼?”
轉頭,只見連池一襲黑色華服隨風獵獵,髮絲狂舞中,俊朗的面容沉靜如淵,他雙手撐扶在船舷上,目光眺望遠方,高曠深遠。
凌悠然看着他,緩緩開口:“在想你究竟要做什麼?”
水域陡然一窄,兩岸峭壁高聳,直插雲霄,綠綠蔥蔥的樹木倒影在水中,將藍天白雲分割成不同的圖畫。
連池的神色隨着光影變幻不定,情緒莫測,半晌才道:“本太子命人運了幾船的貨物下南洋,不料中途出了點意外,船沉了,上千萬價值的東西,就此沉寂水底,本太子不甘心,欲前往打撈。”
南洋?那就是海外。據她瞭解,大海之外還有許多國家,那裡盛產珠寶香料,正是這片大陸上稀缺的物品。雖然此時航海業尚未發達,但是也有不少喜歡冒險的人不惜性命遠涉海洋彼岸,帶回來不少關於海外的信息。
不過,這些人畢竟只有很少數,想不到連池竟然從中窺到商機,組建船隊,欲將絲綢、茶葉、陶器還有最新生產的瓷器等運出海外,進行交易。
其中風險巨大,謀的亦是巨利。
若能成功開發一條海上商路,建立海上貿易,則越國國庫何愁不能充盈?
“海上的絲綢之路麼?”這個世界終究與自己所知不同。
聞言,連池臉上浮起一絲莫名的笑意:“你這形容倒是貼切。據冒險者回來描述,在與南洋各國的交易中,最受歡迎的便是絲綢。”
頓了頓,饒有興趣地道:“不如你跟本太子說說,對於南洋諸國,你還知道些什麼?”
“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這話問得好笑,我一個足不出戶的郡主,別說海外,就是臨近的各國的瞭解都不如尋常百姓多。”只覺得他的目光如能穿透人心般,隱含深意,凌悠然淡淡轉開目光。
“是嗎?”連池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目光緊鎖她不放:“本太子以爲連精通南洋文字的逍遙郡王當對南洋諸國亦十分了解纔是!”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南洋文字……凌悠然捏了捏拳頭,手心微汗,她想起自己之前以英文書寫的簡單日記。自上次遭遇刺殺之後,便丟失不見,難道竟然落入了連池手中?
前世的她縱然種種不幸,然對於學習一道,卻十分有天賦。因此,外語對她來說學得十分輕鬆,尤其是精通英文。來這裡之後,由於是寄居在別人的身體裡,故而心底有種不安定之感,唯恐哪一天自己的魂魄便會離體而去,便企圖留下點什麼來,這才寫了日記。由於記錄內容驚世駭俗,因此,用的是英文。自以爲無人能懂,難道連池居然看得懂外語?
轉瞬之間,百種念頭滾過,背上漸涼,已然沁出冷汗。借屍還魂這種事,若被揭穿,只怕會被當做妖怪燒死。
面上強自鎮定:“什麼精通南洋文字?太子莫非張冠李戴,搞錯了對象?我從小到大,連南洋文字是什麼樣都不知道,談何精通?”
“是麼?”果然不肯承認,連池拿出疊成方形的薄絹,一點點地在她眼前展開,“這是本太子從你身上得來的,不知這上面的文字卻是誰所書?”
心跳欲止,凌悠然鎮定心神,隨眼一瞄:“眼下無憂受制於人,自然是太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別說小小帛書,縱然栽贓說我僞造聖旨,無憂亦是無法反抗。”
“這裡,以雙面繡繡了個‘悠’字。”連池指着帛書的一角道,充滿試探的目光牢牢盯在她的臉上。
卻見她處變不驚,淡定自若笑道:“太子明知那是無憂夫郎家傳針法,栽贓也未免太着痕跡了點。”
心裡翻了個白眼,你個豬頭,以爲姐會如同電視上演的那樣,立刻否認:“胡說,上面什麼也沒繡!”就這樣輕易地暴露自己?也恁小看人了。
絹帛不過是尋常書寫所用,上面根本沒有任何標記。
連池也不逼迫,將帛書復又仔細疊好,貼身收藏。這女人身上太多令人費解的秘密,不過,終有一日,他會讓她心甘情願說出一切。
他費盡心思將她弄回越國,自然不僅僅是因爲心底那一絲玄妙地感覺,更多是要挖掘她身上的秘密。
從製冰、制瓷、弩箭、到風扇、到煤礦,無一不令人側目驚豔。尤其是煤礦的發掘,鳳國雖是最先發現,然而礦產大量開採卻是在越國。那樣黑乎乎不起眼的玩意兒,卻給人意想不到的驚喜。
託她的福,如今越國已研發出更爲強勁的武器——連弩。將大批量製作,應用於軍隊,如此軍隊戰力將得到大規模提升。
加上無意中從她伸手得來的帛書,竟然發現她精通外文,這簡直是天大的驚喜。文字語言交流,對於日後發展海域商路極爲重要。這樣的人才,即便是女子,他又怎能放過?!
觀他神色,凌悠然可以肯定連池並沒有看懂那些文字,心裡的石頭暫時落了地。那帛書落在他手裡,終究是個隱患。她得設法弄回來才行。畢竟,有人去過南洋,還進行過貿易,連池不懂,卻可以找到懂的人看幫忙翻譯。
即便語法詞彙上略有不同,連蒙帶猜估計也能通讀全篇,屆時自己的下場定然十分悽慘。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各懷心思,兩廂沉默。
直到玉驚風上來,“太子,已到達目的地。”
連池精神一振:“傳令下去,確定位置,準備下水。”
“是。”玉驚風大聲應道,擡頭遲疑地瞥了眼旁邊的凌悠然:“是否命人護送逍遙郡王進倉休息?”
護送是假,監視是真。凌悠然哂笑,玉面狐狸就是和自己過不去。
連池看了她一眼,道:“不必。”
船緩緩停了下來,這裡的水道比較窄,且水勢略急,兩邊山石嶙峋,水底下據說頗多暗礁。
甲板上上百個士兵脫了盔甲,換上用魚皮做的水靠,背上特製的氣囊,隨時準備下水察看情形。
連池先是命十個水中好手潛入水底,探查情況。不一會,查探的人上來回報情況。
船隻構架完好,只需將船底漏洞堵上,還可以繼續航行,船上的貨物除了被泡水的茶葉、絲綢,那些精美的瓷器毀壞泰半。
這個結果比預想中要好些,只是這麼多東西要樣樣撈起,靠着這些人手着實不實際。連池沉思片刻,命人將結實的纜繩牢牢套在大船上,另一頭則連着沉船,命令將士們扯帆搖漿,企圖將沉船拽起。
三條大船同時開動,無奈,人力有限。努力多次,沉船雖有鬆動,無奈卻還是拉不起來。
凌悠然在旁邊看不下去,開口道:“光靠人力不行,再加上浮力也許還勉強些。”船本身就重,加上貨物,光靠人力怎麼可能拽得起來。
“浮力?”連池目光一亮,將她拉了過去:“怎麼做,快說。”
“只是或許有效。”凌悠然聲明瞭下,這纔看看兩岸,“若能將船裝滿壓艙物比如石頭,然後再拋掉,加上風力和人力,或許可行。可這石頭也不好弄啊……”兩岸雖是石山,卻並不好開採。
話沒說完,連池笑道了個字:“善。”旋即已經吩咐下去。
一個多時辰之後,三艘大船竟然全載滿了石頭,這辦事的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依照她的方法,利用浮力加上人力和風力,果然沉船慢慢浮起,人羣裡發出一陣歡呼,連池看着,亦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凌悠然看着那高大巍峨的船隻緩緩升起,打心裡感到高興。因爲這意味着很快就可以啓程回大梁,與雲歸會合。
感覺到玉驚風投來的異樣目光,她不以爲意,衝他挑眉一笑。
連池轉頭來,定定看着她,驀然將她狠狠摟入懷中,強健的胸膛撞得她鼻子生疼。
“混蛋!”凌悠然一手捂住鼻子,抗拒着這突如其來的擁抱,這廝又不知在發什麼瘋。
“既然你說我是混蛋,本太子若不幹點混蛋的事,豈不白擔了這虛名?”連池邪肆一笑,隨即掌住她的後腦勺,迫使她仰起臉,熾熱的脣瞬間壓了下去,
叩開她的脣齒,長驅直入,盡情品嚐那一方天地裡的甘美。
不知是誰,高喊了聲:“太子威武!”隨即,一羣兵痞裡,爆發出強烈的喝彩聲,氣氛瞬間熱烈起來。
連帶着連池的心也爲之振奮,恍如驚濤拍岸般,涌起陣陣狂潮,不顧她激烈的反抗,愈發地深入,糾纏她的丁香,橫掃過顆顆貝齒,甚至頂入她的喉嚨深處,進行更親密的接觸。
羣情愈發振奮,連池彷彿受到鼓勵,猛地將她打橫抱起,大步踏過甲板,奔向內艙。
身後歡聲如雷,凌悠然臉紅脖子粗。氣喘吁吁,羞怒交加,卻也不願意留在那裡,只好暫時埋首在他懷裡充當蝸牛。
連池迫不及待地抱着她進了房間,一腳踹上艙門,
將她往牀上狠狠一摔,凌悠然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還未回過神來,已被他結結實實地壓在身下。
顧不上被撞得疼痛的腰臀,指尖發出一道內力,直逼他脈門,連池閃身避開,她趁機如游魚般溜了開去,掙扎着翻滾下牀,企圖逃離。
“想逃?”連池雙眼一眯,長臂一擡,將她提了回來,復又重重跌回牀上。一根銀針發射而來,卻是向着他的雙目,連池臉一片,手指飛快已然接住了那銀針,青金色的瞳眸燃起一絲怒意。
“好狠毒的女人!”
一面壓制她,一面在她身上,雙指連點,凌悠然只覺得身上經脈傳來陣陣劇痛,仿若寸斷般,疼得冷汗淋漓,一時動彈不得。
擡眸狠瞪,卻見連池吟着殘佞的笑意,慢條斯理地扯開衣領上的袢扣,目中幽火熊熊,令人心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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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字奉上,祝親們佳節愉快,閤家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