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情障?
凌悠然大驚失色,本能地想反抗,心念一轉,卻任由她將自己擒住,待近得她身,袖中銀針不意出手,正中脈門。
“你——”師祖覺得血脈一滯,氣力頓消,整個人委頓於地。
“死丫頭,哪裡學來這等詭異的手法?”
凌悠然拍拍手,笑道:“反正不是你教的!”說着,先過去照着剛纔對玉瑾那般,將十三郎身上的穴道解開。
十三郎得了自由,先是關切地看了她一眼,隨即來到師祖身邊,歉然道:“郡主並無意傷害您,還請師祖原諒她的冒犯之罪。”
“哼,少爲她說好話。我看她,恨不得將我這把老骨頭生吞活颳了。”師祖撇過臉,擡頭冷視:“死丫頭,今日大意載在你手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呵呵,師祖說的是什麼話。我這麼做,也是情非得已。只要您不再企圖抓我,還有不再幹涉十三郎的生活,我立刻就放了你!”凌悠然慢慢蹲下來,與她平視,“既然您是我父親的師父,這些年又託十三郎在身邊保護,無憂對您感激不盡。你有什麼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定儘量滿足。”
師祖只冷笑不語。
凌悠然繼續好言相勸:“金銀珠寶或是世間絕色?又或者您老嫌這些太俗,那麼——絕世武學秘笈,如何?”
“你別枉費心機。威逼利誘那套,對我絲毫無用。還是收起你虛僞的嘴臉,別噁心了這張容顏!”師祖非但不領情,還口出惡言。在她心裡,這樣的音容,卻做出此等事,乃是對音兒的侮辱。
誘餌拋了大堆,並且準備將儲存器中的殘卷都貢獻出來了,可惜依然無法這個老頑固,凌悠然心中腹誹,有些沒轍了,只好向十三郎討主意:“怎麼辦?”
十三郎滿面憂色,“師祖沒事吧?”
凌悠然氣結,感情這半天他都擔心這老頑固去了。狠狠地扯了他的耳朵,咬牙切齒道:“放心,死不了。我只是以銀針暫時封了她的血脈,不過身體麻痹不可胡亂動彈罷了。只是,若再不能說服她,一旦她解除禁制,你我便死定了!”
十三郎紅着臉,小聲哀求:“師叔祖,千錯萬錯都是十三的錯,您要打要罰,儘管衝着我來。大不了,我跟您回去就是,請你放過郡主,別抓她了。”
“沒用的東西!”師祖冷斥,連多一眼都不願意瞧他。目光掃向凌悠然,“死丫頭別費勁了。乖乖與我回飄渺宗,我會好好待你,想要什麼,也都可以滿足你,不比你在這裡當個窩囊郡主強?”若非她如此肖似音兒,她也不會煞費苦心,早將她擊斃於掌下。
凌悠然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老東西打定了主意要將自己擄走,不知目的何在,卻絕對不懷好意。
“實在不行,就將她殺了吧!”終於撂下了狠話。
十三郎嚇了一跳:“萬萬不可。師祖雖是嚴厲了些——”也蠻橫不講理了些,“但她對我有養育教導之恩,還請妻主看在我的面上,放過她。”
沉吟了下,神秘兮兮地將凌悠然拉出門外,附耳道:“或許,可以請師叔祖幫忙。”從前在宗裡聽聞,師叔祖雖是年歲比師祖小了許多,然而,卻聰慧過人,宗裡能制住師祖的,除了過世的太師祖,便只有師叔祖了。
“郡主,十三郎,你們沒事吧?”玉瑾恰好搬了救兵回來,乃是王府的侍衛,見到二人好端端地站在門外,不由地鬆了口氣。
“沒事,玉瑾別擔心。”凌悠然說着,揮退了那些侍衛。隨即命十三郎在此看守老頑固,叫了馬車一路直奔無瀾居。
尋日裡總能聽到悠悠琴聲的竹林,今日特別安靜,凌悠然輕車熟路奔到八角亭,卻見兩人正在對弈。
一眼便看見了那孤竹傲梅般清冷疏離的絕世身影,腳步定了原地,發現心跳有些加快。
莫非她這是中了情障?
而與絕對弈的,披着青色披風,一手圈在嘴邊,不時咳嗽,一手捏着黑白子,目光專注於棋盤上,未曾發現有人闖入。
卻是絕,感覺敏銳,瞬間便轉過眼來,冰雪般的目光看到是她,略有消融,神色卻還淡淡,“過來。”
凌悠然不由自主地乖乖走了過去,那對弈之人,下定了棋子,略擡頭,一張病容便全然落入她的眼中,“是你?”她詫異,想不到九夫郎竟然在此。
看他與絕的相處,不似陌生,莫非是朋友?太出乎意料了,要知道天下第一神醫聞名的不只是他的容貌和醫術,還有他孤傲不羣的性子。疏離淡漠,不可靠近。若不高興,誰也請不動他!
九夫郎顯然也有些意外:“原來是郡主,真是巧了。”
“九王側君。”凌悠然恨彆扭地叫出這個稱呼,但見九夫郎溫文一笑,道:“郡主既是絕的朋友,不如也叫我君墨吧。”
“君墨!”她從善如流,笑若春花,一旁的絕冷聲問:“可是有事?”
“嗯,要事。”凌悠然覺得他似乎有些不悅,大約是因自己打擾了他們的對弈,畢竟下棋最忌被打擾。可確實拖不得!
君墨識趣地站起來,“正好到喝藥時辰,我先去喝了藥再過來。你們聊。”衝她笑了下,隨即攏了攏披風,離了八角亭。
“是爲十三師祖之事而來?”君墨離開,絕漫然開口,神色之間有種萬事底定的從容。
“絕知道了?真是料事如神!”
不理會她的恭維,冰雪般的沁涼的聲線毫無起伏,道:“你只需回去告訴她,她心念之人,並沒有死。已經回了來處。”
聞言,凌悠然心念一動。想起妖孽曾提過的,本尊父親未死之事,而據她觀察推測,十三的師祖掛念之人當是她的徒兒,也即是本尊的父親。絕此言,不正應了自己猜測?
當即脫口問道:“絕所說之人,是否是我父親?他果然沒死?”
墨玉般眼眸掠過一絲意外之色,“你知道了?”
果然如此!凌悠然好奇,究竟本尊父親與敏郡王之間發生了何事,爲何未死之人卻宣稱死亡,“他在哪兒?可好?”
絕斂眸,淡道:“你父既不願意你知道,你又何必多問。至於好壞與否,我也不知。”
“他是我父親,我有權利知道他下落,所以,還請絕告訴我!”
“再不回去,掌門師姐只怕會對梧桐苑中人不利。”絕淡聲說着,不再理會她,自顧捏起棋子,注意力回到棋局當中。
凌悠然咬牙,最恨他一副超然物外,萬事不關心的樣子。但事有輕重緩急,眼下最要緊是解決那個老頑固。於是急匆匆地離開了竹林。
回到府中,將那話轉達給了老頑固,果然師祖便急不可耐地要走人,甚至連多看無憂一眼都懶得,衆人只見眼前殘影一閃,便沒了她的蹤影。
凌悠然暗暗慶幸,若非老傢伙輕敵,剛纔那一下自己根本不可能得手。落在她手中,只怕連絲毫反抗都不可能有。
送走了煞星,將玉瑾和十三郎聚集在一起,詢問一些關於本尊父親的事情。無奈,除了得知本尊父親叫輕音,容貌秀麗,頗有才名之外,並沒有更多的消息。
玉瑾還依稀記得輕音樣貌,十三郎來時輕音已去世,更是半點不知道。
凌悠然知道再問不出什麼,只得作罷,暗中決定改日要找妖孽問問。
相府內。
書房裡,雲相正對着一封密信沉思,神色之間頗爲苦惱。信中老太君說由於祖宅被燒,又出了雲晴那等醜事,族中那些老傢伙有意逼自己讓出這族長之位。這倒也罷,反正只要她坐着相位一日,族中必以她馬首是瞻,不怕那些人不聽話。可她懷疑雲家大火乃是無憂郡主所爲,就有些無稽之談。
自己派人去現場勘查過,那些人作案手法熟練,且將痕跡摸得乾乾淨淨,一個毫無根基的郡主絕無那等大手筆。應如外界所言,乃政敵所爲。畢竟自己這些年可沒少得罪人。
不過雲晴被傷成那樣,聲明盡毀,這筆帳是該好好與無憂郡主算算,然觀六皇女之意,似乎對無憂郡主有拉攏之意,這該怎麼辦呢?無憂自是要教訓,然這個分寸要拿捏好,不可太過分,以免失了六皇女的歡心。要知道雲家已經把寶押在她身上。
權衡之間,忽然聽得門外吵嚷聲,不悅地皺起眉頭: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擅闖書房?
“三公子,您不能進去!”聽得守門的下屬急道,她心頭火氣,收起密信,“讓他進來!”這孽子,整日不見蹤影,也不知做什麼勾當去?可別又想澄兒那樣做下什麼見不得人的醜事!
話音落,雲歸已一把闖了進來,手裡還提着一人,就往她跟前一擲。
“哎喲,疼死我了。”那人有氣無力地哀嚎着,猛地抱住雲相的大腿,“母親!母親您可定要爲孩兒做主啊。大哥他不分青紅皁白,闖進我的院子將我揪起來打了一頓,還說什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亂七八糟的……嗚嗚,我可沒得罪他啊!”
看看腳下哭得涕淚齊流的庶子,再看看冷冷杵在面前毫無規矩的嫡子,雲相只覺得腦門跳得生疼,都是不讓人省心的傢伙!
不理會哭訴的雲澄,擡頭瞪着雲歸,冷聲斥道:“你學的規矩都學都狗肚子去了?見到母親也不知問候行禮?!還有,這些天你跑哪兒去了?整天地往外跑,哪裡還有點男兒家的樣子!今日起,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踏出房門一步!”
該是好好管教一番,以免壞了名聲,嫁不了好的門楣。他可是她手中一顆棋子,怎可輕易廢了。
雲歸聽着,臉上盡是譏嘲之意。雲相見他如此不受教,氣就不打一處來,拍着桌子,怒罵:“你還反了天了不成?”指着腳下的雲澄,“說,爲何要打自己的弟弟?”
“打他,是爲他好。”雲歸臉上掛着嘲諷的笑,看着地上的雲澄,如視一狗爾,“讓他清醒清醒,知道自己是什麼貨色,居然到處宣揚說自己要嫁給無憂郡主坐正君。他什麼身份,敢肖想我的未婚妻主。哼!”
“這是爹爹告訴我的,可不是我造謠!”地上的雲澄聞言反駁道,一邊抹淚一邊吸着鼻涕,抽抽噎噎道:“你道我願意?若非聽說她長得姿色非凡,最近又有了銀錢,我纔不嫁那不得寵又病歪歪的女人呢!”
雲相已經氣得臉都綠了,她苦心籌謀,想神不知鬼不覺李代桃僵,居然被這不爭氣的東西給嚷嚷出來。當即怒得一腳將雲澄踹翻:“孽畜,住口!”
雲澄仰翻在地,只覺得身上被踢疼得厲害,當即又開始哭爹喊娘:“母親爲何打我?這話不是你告訴爹爹,爹爹才告訴我的嘛?我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嗚嗚,我要告訴爹爹去!”在地上滾了幾滾,眼見母親神色扭曲,眼中怒意似要將自己大卸八塊,登時嚇出一身冷汗,一骨碌爬起來,跌跌撞撞往外跑。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雲相渾身發抖,指着那狼狽的背影,恨不得一棍子打死了事。想她雲羽聰明一世,怎地就養了這麼個不成器的兒子?
回過頭來,見嫡子正懶懶笑看着自己氣急敗壞的樣子,那神情說不出的刺眼,當即惱羞成怒:“你弟弟是不成器的,你也一樣,是個不省心的。回去好好閉門思過,去!”
“哧,真是場好戲啊?可惜您老怎不繼續演下去?”雲歸嗤笑連連,“你憑甚對我頤指氣使?還真當自己是我母親?”
雲相怒髮衝冠,一掌甩過去:“孽障,連一家之主都敢不放眼裡!”
雲歸面不改色,後退一步,避開她的耳光,“當年可不是你說的,我父不守夫道,與人私通。還懷疑我的身世來着?甚至,你不就是以這個藉口逼他服毒自殺的?就爲了另娶高門?現在又來裝什麼母子情深,沒得噁心人!”
“你胡說什麼?”舊事被揭穿,雲相隨手抓起茶盞擲出去,“來人,將這孽障帶出去,禁足房中,不許踏出房門一步!”
門開,涌進兩個健壯的女護衛,欲將雲歸擒住,不料雲歸輕輕一掙,竟巧妙掙脫了。只見他漫不經心一笑:“爾等還不是我的對手。”
冷眼望向雲相:“休得在我的婚事上作梗。否則我不介意像你一樣,手刃至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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