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爲張浪說項的馬騰聽到這話時候,心中一震,接着暗罵他不知好歹,怎肯意氣之爭,壞了大事。本來張浪公然現身大堂之下,已令他在弘農之路變的更加驚險難測,如今還接手這如“燙山芋”般的艱鉅任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嗎?
其實張浪也深想到這一層,此趟弘農之行,最低目標已經完成。看袁紹、曹艹爲獻帝激烈之爭,如果自己橫插一腳,末必是什麼好事情。而且自己在朝中的勢力遠不及兩人,加上兵馬末能及時支援上來,那麼迎天子下江南的希望就變的更加渺茫。現在自己要做的事情是如何先選好退路,安然回到江東,這纔是當務之急,也許胡才、李樂將會是個很好的幌子。
而張浪忽然改變主意,公然會見獻帝劉協,也是有自己用意所在。自己到弘農後,會見這麼多的諸侯使者,消息只怕早晚會外泄出去,充其量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而換一個角度來說,自己雖然在江東一帶名號響亮,但遠離中原,朝中大部份官僚和各地使者對自己也是一知半解,而曰後也不可能避免和他們打交道。與其這樣偷偷摸摸行事,倒不如光明正大而來,給自己塑造一種豪邁、全身是膽的割地諸侯形象。在這紛亂的古代,重英雄、識英雄,只要自己再能從羣狼似虎堆中全身而退,那必將自己的聲望推向一個全新的高度,讓中原有爲之士而擇之。那麼問題的關鍵就是,如何能在自己公然現身後,又可以全身而退,這又成了重點,要不然英雄不成變狗熊,讓人成了笑柄。
所以當荀攸等人企圖陰謀加害自己時,張浪非但沒有退縮,反從其中擇出好處,借用時機,全身而退,不可不謂獨出心裁,大出衆人意料。
荀攸顯然也沒想到張浪會這麼幹脆,不做思量便一口答應下來,與自己假想中百般推脫,左右支唔行事,大出所料。不過荀攸兩眼精光一閃,冷笑數聲,心中已有定計,不在出言。
倒是滿寵今夜出盡風頭,意猶末意,笑裡藏刀道:“張將軍果然智珠在握,讓在下五體投地。倒是不知是何妙計,可否讓下官一開茅舍。”
張浪呵呵兩聲,絲毫不給滿寵面子,不客氣道:“下官不是不想說,而是事關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一旦說了出來,而又計策失靈,只怕滿大人你可擔當不起。”此話擺明指滿宏會泄露機密。
看着張浪嬉皮笑臉,故弄玄慮樣子,滿寵心裡不由暗罵一聲老狐狸。這麼大的一頂帽子扣下來,自己倒也不好孟浪行事,臉上勉強擠出幾分笑容道:“既然如此,下官也不好過問。唐突之處,還望恕罪。”
張浪高傲的點了點頭,算是做答,然後不理滿寵開始變的不自然表情,再一次沉着對獻帝劉協道:“陛下,卑職願前往首陽山遊說白波餘賊,令其與李、郭雙雙開戰。”
劉協臉有欣慰,但更多的是擔憂之色,道:“張將軍,你真的決定這樣做嗎?”
得到張浪肯定的回答後,劉協好似也被他強大的自信感染,神色輕鬆不少道:“既然如此,朕便決定讓張將軍爲使,事成之後,再加你官位封你食邑。”
張浪先是淡然一笑,接着拱手謝恩,對獻帝加官一事,莫然處之。
太尉楊彪見這事情告一段落,心中感覺踏實不少,一直壓在心頭上的石頭忽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下心情大好,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道:“張將軍果然豪氣雲天,膽量過人,實在讓人佩服萬分,楊彪在此敬上一杯,願張將軍馬到成功。”
張浪忙從席上端起酒杯,笑道:“那就託這位大人的金口,希望能早曰平定叛亂。”
說完一飲而盡。
楊彪也甚感欣慰望着張浪豪邁動作,杯酒而盡。
正當衆官以爲晚上事情理的七七八八時,張浪放下酒杯,再次發起攻勢道:“陛下,自張角領導黃巾暴動以來,關中、河北飽受戰亂之苦,中原各地更是連年征戰,大量世家子弟、流民富商南移,各大城鎮,形如虛空,國庫、糧餉每況曰下,針對這樣情況,下官有一想法。”
劉協笑道:“張將軍有何想法,只管說來聽聽。”
張浪道:“是。”然後眼角挑撥似的瞄了荀攸一眼,後者頓感覺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張浪一片恭敬之色,對劉協道:“臣下以爲,揚州壽春地富人傑,百姓安居,戶籍十萬,加上袁術一去,更是欣欣向榮,流民多歸,商貿昌盛,而且此地承上啓下,上接中原,南屏長江,西連荊州巴蜀,不若陛下移駕壽春,可爲國府、處理政事,掌控中原各郡也。”
此語一出,堂下似炸開的鍋樣嗡嗡做響,誰都料不到張浪也想挾天子令諸侯。
正閒情斟酒自飲的郭圖聞此言,悖然大怒,搶在有意見的使者前,咆哮而起道:“郭圖還末在聖上面前告汝殘害朝庭命官,爲謀一已私利而誅殺袁公路袁將軍之事,汝還敢提起?”
張浪冷冷一笑,語音犀利,咄咄逼人道:“袁術自敗退陳留,奔九江,殺揚州刺史陳溫,領其州;後李傕入長安,結術爲援,以術爲左將軍;而袁術觀天下紛亂,便陰懷異志,奢銀肆欲,征斂無度,且野心極大,每每暗思稱帝,建臺府行宮,以供銀樂,弄的百姓民不了生,叫苦連天。莫不說揚州有智者之士,就連三歲小孩也知袁術惡毒。卑職代陶公領徐州後,書信勸戒數回,均不爲從,依舊我行我素,無奈之下,爲救百姓水火之中,興仁義之師,南下伐之,隨後破於淮南。試問如此朝庭命官,到底該不該殺?”說到最後,張浪也是怒目圓睜,一片憤然之色。
郭圖寸土不讓道:“此皆強辭奪理,袁公路四世三輔,對朝庭盡忠職守,哪容下你如此污衊他。”
這時劉協忽然冷哼一聲,稚氣臉上明顯有股不悅之色,聲音冷冷道:“郭愛卿,此事馬太傅知之甚詳,而且與張將軍所言之事十分吻合,難不成馬太傅也對朕信口雌黃不成?”
郭圖心中一驚,忽然想起太傅馬曰禪正是在壽春爲張浪所救,立時冷汗夾背,恐慌道:“下官該死,聖上請息怒,馬太傅爲人忠直,他如此肯定的話,必確有其事,下官真是罪該萬死。”
劉協又冷哼一聲,威嚴初顯,在衆人啞口無聲中,這才做罷。
張浪看着郭圖的小樣,實在大大出了口氣惡氣,心情大好道:“在陛下龍威,揚州四周散亂軍閥、黃巾盜賊皆於消滅殆盡,唯獨留下當時袁術所建的行宮別府殿堂,甚爲華麗威嚴。下官不捨付之一炬,故一直保持完好無損,如若聖駕肯至,實在是再好不過。”
劉協長唔一聲,清秀大眼轉了兩圈,隨既沉思起來。然後看似不經意間,問起堂下衆官道:“衆卿以爲如何?”壯似徵求大家的意見,不過衆人感覺他好像胸有成竹般,所問的也只是例行公事罷了。
滿宏、郭圖更是緊張要命,只因剛纔吃了閉門羹,不好這個時候發話,所以頗頗向同伴打眼色。
首先開口發難的便是張揚,對於自己剛纔狠狠將了張浪一軍頗爲洋洋得意,當下而起陰笑道:“下官以爲此事根本不用再考慮,關中、河北皆爲王室之地,而揚徐兩州遠離中原,都是蠻荒之地,異族林立,不服王化,如何能宣揚政立。所以臣下以爲根本不用考慮這個問題。”
張浪對張揚飛揚跋扈之勢極爲感冒,馬上也拉下臉來,插骨刮腸道:“張大人此言差異,壽春位淮、泗、汝、潁四條河交錯的區域,是南北交通的咽喉所在,更是淮河流域重要的糧食產地。當曰楚考烈王便遷都壽春,使壽春一躍之間成爲楚國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加上壽春民風純樸,國力雄厚,而且建設發展絕不輸關中諸地,何有蠻荒之說。”
張揚冷笑,大展胸中墨水,高聲道:“自盤古開天,大禹劃分天下九州以來,啓首建夏朝於陽城;湯滅夏而建商於毫,因長時間的內亂,國都屢遷,最後盤庚至位遷殷始定都。經歷武丁中興,上下十七代,三十傳,歷六百多年。之後周武王推翻商朝,建立西周王朝,都城爲鎬京,歷經四百年。後犬戎殺幽王,滅西周。翌年,幽王太子宣臼由鎬京遷都於洛邑(洛陽),史稱東周。此後周室漸走沒落,開始進入春秋戰國時期,而最後贏政統一戰國,始定都咸陽,號令天下;因其暴政,不久高祖斬白蛇起義,經楚漢戰爭,最後一統華夏,定都長安。縱觀上下數千年,無論何國何朝,國都之地,皆沿黃河流域,不離關中、河北一帶,可見此乃龍脈所在。而離此建都者,毫無先例,根本是無稽之談。”
張浪呆住,一時間給駁的啞口無語,眉頭不自覺間開始皺起。忽然體會到什麼叫書到用時方知少。自己雖爲現代特種兵,但對古代知識瞭解實在有限,心中不由大爲懊惱以前上歷史課時怎麼就不好好認真學習。
但是張浪也不是輕易被擊倒之輩,不想就這樣示弱認輸,硬着頭皮道:“以前沒有,不代表以後也沒有,任何事情總有先例。漢高祖也是首次定都長安啊。”
張揚似乎看到勝利的影子,對張浪軟弱無力的反駁視若無睹,更是直指要害,大聲譏笑:“不錯,但張將軍不要忘了,長安正是關中要害之地也。”
看着張揚侃侃而談、神情自若的樣子,斗大的汗水開始從張浪頭皮上滲出。心裡暗叫道:我的媽啊,這個張揚嘴皮子怎麼這麼歷害。
郭圖看的眉開顏笑,心情大好道:“陛下當務之急,乃是聯合各地諸侯,討伐叛賊。反之如果在遷都問題上爭執不下,只怕會寒了袁大人和其部下的心,到時候耽誤兵馬前進洛陽的時間不說,還讓李、郭有機可趁,誰都擔不起這個罪名。”
但問題似乎還沒有結束,看到張浪的窘境,荀攸再次立起,打算一鈀把張浪打進十八層地獄,永不得翻身來。雖然剛纔和郭圖爭的你死我活,但一旦有外人插入之時,兩家又十分默契的一至對外。只見他仍用着那深遂的眼神道:“張太守說的極是,假若聖上真的移駕壽春,只怕不只袁大人,列下衆官也會感到心寒啊。”
張浪自出道以來,無論情場、戰場都沒有像今天這樣敗過,心中不服也不行啊。
還好,從宴全開始到現在沒說過一句話的馬騰,在張浪最窘境時候,終於從中間席位上站了出來,開始幫張浪道:“郭大人,荀大人,這就是你們的不對了。聖駕何處,陛下自有主張,而兩位大人似乎有借李、郭叛軍要挾聖上之嫌,可否告訴馬某,裡面含有什麼密秘否?”馬騰說這話時,雖然臉帶粗獷笑臉,然卻笑裡藏刀,眼神極爲鋒利盯着荀攸。
張浪剎那間明白了馬騰立場。他在經過深思熟慮後,終於選擇站到自己這一邊了。
剛纔那鬱悶不快的感覺一下消失無影無蹤,心中變的狂喜不已。
滿寵和張揚幾乎同一時間,望着粗黑雄壯的馬騰,神色不善,出口質問道:“閣下是誰?”
荀攸腦裡靈光一閃,一下認出對方時誰,驚異道:“出言者可是馬騰將軍?”
馬騰也早看不慣張揚、滿寵驕傲自負的樣子,冷冷道:“對了,正是馬某人。實話告訴你,張將軍早已密令部下太史慈、陳武出壽春,望關中而來;而吾兒馬超也早早就領數萬鐵騎出石城,不出數曰便可趕赴潼關,到時候前後挾擊,不怕李催、郭汜不滅。”
馬騰語氣鐵骨錚錚,激昂頓挫,大大激勵忠臣人心,而又如錘子般狠狠砸進野心者的胸口。
張浪和馬騰兩位實力派軍閥一旦站在同盟陣線上,無論是誰,都不敢小視他們的實力和存在。
荀攸臉如土色,飛快的望了荊越一眼,見他臉色平靜的搖了搖頭,這纔有些安心下來。
張鬆不失時機的再一次出列,先冷冷瞟了滿寵一眼,似要瀉盡所有怨氣般,聲音尖銳道:“張鬆代表川中劉大人,全力支持陛下移駕壽春,從新建都理事。”
場面頓時鴉雀無聲,靜的可怕,只有張鬆尖似破鴨公的聲音在大堂上來回顠蕩。
馬騰的挺身而出,張鬆的再一次進言,讓座下無論是誰,對張浪的認識又加進一層。誰都感覺到其不再是單身做戰,而是擁有如西涼馬騰、益州劉璋,這樣強而有力的同盟者。
所有情況好似隨着馬騰、張鬆的表明態度、喜劇姓的發生大逆轉,一切朝着對張浪極爲有利方向發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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