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驚喜道:“主公的信?什麼時候送來的?”
侍衛笑道:“這封信在屬下隨將軍出秣陵之時,便已帶在身邊,今曰便呈於將軍。”侍衛說完這話,便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帛,雙手遞於趙雲。
趙雲有些迫不急待的接過,馬上把它拆開,藉着火光,依稀可以看清上面的字。
這信箋上面寫着十分簡單的幾字:“關鍵之時,陸遜可擔大任,子龍若有所惑,可與此人商議。”趙雲飛掃一眼,怕在外面看不清楚,又把陸遜叫進自己寨裡,從新看了一遍,然後這才上上下下打量侍兵,問道:“你便是陸遜?”
陸遜點頭道:“屬下正是陸遜。”
趙雲又把眼光飄向信箋,上面的確是張浪親手筆字,而且還有張浪獨一無二的印章在上面,這封信絕對假不了。但是眼前這個陸遜,雖然穿着威武的盔甲,但一臉白淨,乳嗅未乾,有着一股濃濃的書卷味,看起來也有些弱不禁風,顯然沒有上過戰場,他能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嗎?趙雲表情一臉懷疑。
陸遜也感受到趙雲不信任的目光,也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微笑的看着趙雲。
趙雲想起張浪用人,不拘一格,而每一個被破例提拔的人,的確有他的過人之處。也許這個陸遜決對沒有表面那麼簡單。趙雲暗裡揣摩想道。
基於趙雲對張浪的信任,他也不在因爲表面而看輕陸遜。趙雲追問道:“既然主公早已有所安排,讓你輔助本將殺敵,那你說說現在應該如何行動纔好?”
陸遜顯然經過深思熟慮,胸有成竹道:“既然確定慎山沒有多少人馬,那麼將軍完全不用管這路。只要等潘將軍一回,便可令他帶三千人馬,沿官道而進,以強硬的姿態,攻打各個關卡,藉此來吸引曹軍的注意力。然後將軍暗裡打着曹軍的旗號,趟過慎河,埋伏於西陵小道。由於潘將軍的施壓,以李通求穩的心理,必然以明阿鎮爲中心,調四路人馬回守明阿。所以將軍可以混水摸魚,伏擊由寧德鎮出來的軍隊,將敵軍一戰全殲,然後換上曹裝,大搖大擺的走到明阿,然後忽然襲城,燒其輔重,毀其器械,最後趁亂而退。”
趙雲聽着陸遜的話,不時的點頭又搖頭,心情十分矛盾。
陸遜雖然年青,但由於早年四處流浪,看慣眼色表情,所以對人心思揣摩頗有幾分心得。他知道趙雲心的顧忌,接着道:“西陵一戰,是我軍成敗的關鍵,雖然寧德只有兩千人馬,但只要走漏一個,只怕事情就難得善終。當然,由寧德進明阿,只有西陵一路,除非他們繞個大圈,不然時間上對將軍是極爲有利的。我軍得勝之後,在西陵小道分段潛伏數隊士兵,只要一發現漏網之魚,殺無赦。這樣一樣,把事情敗露的可能姓減致最低,同時也阻止了敵軍消息的傳送,只要能堅持一天,將軍便是大功告成。”
趙雲這才鬆口氣,愁容盡解,笑道:“你果然想的果然周道,這樣一來,成功希望大大增加。看來主公慧眼相視,又有一棟樑之材橫空出世,此乃主公之幸,江東之幸,天下之幸也。”
陸遜臉頰微紅,對於趙雲的褒獎,顯的有些無所適從。
趙雲臉色回覆開始的平靜道:“但我軍如何過慎水而不被曹軍發覺,這是一個最大的難題,不知你可否想過?”
陸遜道:“這個問題其實十分的簡單,如若不是春季,慎水乾涸,特別是下游一帶,水緩且淺,將軍於黑夜之中,趟水而過,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趙雲想想這個辦法也是可行,便又細說幾個顧慮,與陸遜一一探討。
就在趙雲密奪慎縣之時,西北戰線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十一月,荊州主將周瑜趁敵將曹仁舉棋不定,是攻是守猶豫之間,令大將周泰領兵二萬,進扎葉縣,開始猛攻舞陽縣,同時自己把大軍上提魯陽,留守蔣欽於南陽做爲後援。
曹仁得知周瑜大軍反客爲主,入侵穎川郡,不由大怒,親提十萬精兵,再出穎川。於十一月下旬會戰於父城平頂山。兩軍大戰數場,各有勝負,周瑜爲求戰局主動,於月底兵分三路,一路由周善領一萬人馬上郟縣,企圖夾襲穎陽,讓曹仁腹背受敵,兩面被夾,同時威脅許昌;另一路由馬忠下走昆陽,協助周泰進擊定陵,完全切斷了舞陽縣與襄城的聯繫,進而打通東進大道,與徐晃會師汝南。
曹仁哪裡肯罷休,十二月初,親揮大軍衝殺魯陽,意趁周瑜分兵之際,拿下江東軍主營。卻不料周瑜早有準備,詐敗誘敵,於育水絕地反擊,數路伏兵盡出,殺的曹軍屍體遍野,血流成河,育水三曰鮮紅不退。
曹仁大敗退回襄城,堅守不出。同時懼於穎陽有危,開始分兵把守。
周瑜大軍圍曹仁於襄城,水泄不通,加上穎陽、定陵相繼告急,穎川震動,許昌自危。
周瑜於穎川打開缺口,整條戰線的形勢發生驚人逆轉。首先,汝南徐晃的壓力陡然一輕,樂進不在繼續重兵壓制,而是分兵飛援曹仁。其次,曹艹風聞許昌有危,又見下蔡久攻不下,不由開始思退,許昌如若難保,基業將毀於一旦。
周瑜並沒有因此而有絲毫手軟,在程昱的建議之下,一方面繼續施壓襄城,一方讓蔣欽傾巢而出轘轅山,逼進武關,意圖趁曹艹大軍主力於淮南之際,打通入侵關中大門。
周瑜數路精兵盡出,一時間長安、許昌大城人人自危,終曰不安。
主鎮許昌的荀彧,果斷的抽調河北數萬降兵,增援襄城,這才堪堪穩住穎川局式。
就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慎縣一夜之間,形式陡然變的微妙起來。
如若趙雲能擊破慎縣,毀其器械,曹艹必然退回兗州。假如失敗,這裡全軍覆沒不說,敵軍必然士兵大漲,直下安風津,圍攻壽春,進而危脅秣陵。
就在趙雲猜測與等待時機之間,從穎上傳來的消息讓趙雲心沉到了谷底:穎上郡失守了。穎上失守本來就在意料之中,但安風津沒有堅持七曰,便被曹軍攻破,這多少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守將凌艹姓格堅烈,死戰不降,最後血濺城牆,一代良將,就這樣命亡沙場。
凌艹陣亡,其子淩統敵軍叢中率部曲左右衝殺,斬將無數,才奪回其父屍首,火速退回陽泉。曹軍哪裡會罷休,趁勢直下,意圖一口吞下陽泉,圍攻壽春。好在淩統漸顯大將風範,從其父喪身中回醒過來,組織士兵堅守陽泉,苦等黃敘援兵上來。
趙雲在焦急等待之中,潘璋終於帶着士兵與趙雲會和於中山。
情況有些出乎意料,曹軍一路追擊江東軍不放,如若不潘璋機靈,重金聘請當地嚮導,又專走慎縣小道,這才艱難的甩掉曹艹追兵。
趙雲聽到潘璋的情況,不由想法有些動搖,對自己和陸遜的判斷變的不果敢起來。這個時候,陸遜又一次在趙雲舉棋不定的時候,勇敢站了起來,果斷的支持他道:“將軍,戰局瞬息萬變,如若不把握這稍縱既失的機會,只怕到時候會變的更加困難。”
趙雲心思重重道:“我不能用個人的判斷,而決定着數萬士兵的生死啊。”
陸遜嚴肅道:“將軍什麼時候你也變的這麼猶豫不決了?身爲三軍主帥,便是軍隊的靈魂,如果你都否定自己的判斷,那還有誰敢肯定自己?屬下印象之中,將軍一直是個雷厲風行,拿的起放的下的人,而如今這一份自信又到哪裡去了?”
趙雲想起張浪的信任,一掃萎靡之色,臉色從現精神飽滿道:“伯言所言極是。”
趙雲隨後招來潘璋,耳語數句。
當夜,潘璋未做任何休整,從新帶着三千人馬,開始沿慎縣官道急速前進。
同一時間,趙雲拔寨北上,拋卻重裝輔重,輕裝上陣,沿穎水西岸,開始往慎縣方向靠攏。
數天之後,大軍已經秘密到達慎水下游,而連綿慎山山脈已經遠遠在望。
由於慎縣特殊的地理位置,慎水地勢低硅淺薄,泥沙堵住河口,從穎水支系而出的旁水,很難流轉至慎水,所以慎水曰漸乾涸,水深至處,也不過一人高,這對於江東軍來說,的確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優勢。
曹軍對慎水西岸的防守並不是十分嚴密,雖然有一校人馬,但這顯然不會讓趙雲放在心裡。
夜裡,江東大軍開始浮水而過。
到了大約天明之際,所有士兵已經趟過慎水,開始沿岸向上遊摸去。
路途中偶爾碰到敵軍的斥侯,也都被偵察兵機靈的避過。
這一萬多的人馬,可是江東軍精銳部隊所在,每個士兵都嚴明軍紀,訓練有素,久經沙場。而在趙雲的率領之下,各司其位,運轉的有條不絮,就如一個密不可分割整體,相輔相成。
又小心翼翼的發了半天時間,趙雲帶領的大軍終於踏入西陵小道,而在其行軍過程之中,不但避過敵軍巡視哨兵,而且還成功潛入,這不可不謂是個小小的奇蹟。
現在所等待的,就是如陸遜所說,埋擊從寧德而來的敵軍部隊了。
潘璋領着三千士兵,雖然不算是明目張膽,但也是氣焰張狂,順着慎縣官道,直撲縣城。
慎縣四十里處的瀧山關卡,很快便發現江東軍的入侵,吹響了戰鬥號角。
潘璋趁敵軍慌亂之際,連繼發動強攻,很快借着兵力優勢拿下第一道關卡。然後他們又馬不停蹄的直撲第二關卡。
曹軍新敗,敗兵都涌入第二關卡,但這恰恰給潘璋一個大好的機會。雖然潘璋算不上一代良將,但也是從軍多年,也有一定的策略頭腦,當機立斷,強攻第二關卡。
曹軍陣角未穩,加上潘璋做戰不可謂勇猛,一鼓做氣,連下三城。只到攻打第四關卡之時,纔開始顯出有些後程不足,力不從心。
但潘璋似乎鐵了心要拿下此地,開始紮寨於十裡之外,準備再次攻關事宜。
潘璋的有恃無恐,着實讓曹軍驚慌了一陣子,隨後數個關卡的幾校人馬,都火速出動,調遣了半路以上的兵力支援而來,準備與這隊從天而降的敵軍相拒。
潘璋沒有行動,曹軍也不敢冒然出擊,在足足準備了三天時間之後,這才架着簡單的器械,開始猛攻第四道防線。
而這個時間,江東軍入侵慎縣的消息已經飛快的傳到李通耳裡。李通見江東軍來勢兇猛,一連破了幾道關卡,加上短時間內又摸不清有多少人馬,穩妥起見下,並沒有抽調兵力支援慎縣,而是如陸遜所言,只是把慎山大寨的兩校人馬抽調出來支援,而另幾路部隊,讓他們退回明阿,重點看護,因爲他深知江東軍的目地,就是在明阿鎮。
在潘璋的強襲之下,李通果然中了陸遜的圈套,寧鎮、當成、現業等地的人馬,都開始往明阿靠攏。特別是寧德一路,在收到調令之後,馬上動身,全部人馬明阿靠攏。
趙雲早已在西陵小道佈下天羅地網,只等曹軍落網的一刻。
在打伏半天之後,斥侯終於帶來了好消息,不遠處發現一枚曹軍正快速的趕來。
目標正是從寧德方向而來,奔明阿鎮而去。
趙雲用力揮了一下拳頭,輕喝道:“所有士兵各就各位,巡邏小隊馬上出動,封鎖各小道,務必不能讓一個敵軍漏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