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修好的當天晚上,花非花心如刀割,他煎魚一樣在牀上翻,等到天明時,他也差不多快翻成了條死魚。他腦中時不時地幻想着沐風和雪雁在那間屋中忘情纏綿的畫面,彷彿還聽見了雪雁那歡娛暢快迷死人不要錢的叫聲!
那晚沐風做了些什麼?
第二天早上,花非花睜着兔子眼睛出了門,目光變得有些呆滯,他耷拉着小腦袋,甚至連看沐風和二女的勇氣都沒有,雖說他以前一直很迷戀雪雁,但落到罰神異域的時間較長,那種心思無形中淡了很多。如今突然見到佳人,難免勾起非份之想,如果不是沐風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橫在他面前,如果雪雁還是那般孤身清冷,花非花定然還會一邊追求着雪雁,一邊打着其她女人的主意。男人往往就是這種得不到的心理在作崇,越得不到越割捨不下。花非花曾經在神界貴爲癡神,地位崇高,身邊女人從來不少,然而他卻並非情種,如今變得這般癡迷,那也是在罰神異域中,雪雁給了他一個模糊的希望。
天亮沒多久,杜冉來了。
這傢伙平素無事,除了吃,就是和白婉兒躲在屋子裡沒日沒夜地歡喜,今天他拋棄前嫌來找沐風,定然沒有好事。
沐風見他的臉色似乎不對,心裡嘆了句:喪門星!不知道他又帶什麼壞消息來了?
“沐兄弟!”杜冉老遠就扯開喉嚨喊,想來那天他提前走後,這裡發生的事情他都知道了,不然,他不會這樣友好地對待沐風。
“杜大哥,你找我有事兒?”沐風笑着迎了上去。雪雁和無言站在門邊沒動,花非花無精打采坐在狗棚前。
“壞事了,壞事了!”杜冉腳步未停,一臉的焦急之色。
“什麼壞事了?”沐風心裡怔了會兒,忙問道。莫非又與我有關?難道那些神人沒想通,還想來選一次親?
“兄弟,這幾天你得當心一點!”杜冉神情緊張地四下張望,擡頭和雪雁、無言打了個招呼,猛然瞥見坐在狗棚前的花非花,“咦!花非花,你真變小了?”
“靠!老子這是年輕了,你丫的怎麼說話呢!”花非花擡起頭,惡狠狠地盯了杜冉一眼,一夜的鬱悶頓時被點燃,不禁惱怒地叫嚷道。
“轉世重生後,連脾氣也變了?”杜冉搖了搖頭,轉回頭又看向沐風,得!輕易還是不要轉世,這傻不拉嘰的小子轉成了個六親不認的樣兒了。
“杜大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好像有點緊張。”沐風冷靜地問道。
“對呀,杜大哥,那些無聊的神人又要來提親嗎?”無言跳下木梯,走了過來。
“這事比提親還嚴重!”杜冉說了句,轉頭問花非花,“你還記得上次咬掉你那話兒的野獸嗎?”
“操,杜冉,你丫的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老子是被那隻野獸咬了,不過,若是你遇見了那隻野獸,你又跑掉了嗎?”花非花“噌”地立起身子,衆人卻感覺他站着的高度其實比坐着的時候也高不了多少,頓感有些滑稽,無言忍不住掩嘴偷笑。
“我若遇見了那隻野獸,那還得了,當然也跑不了,這個不用你提醒。”杜冉面不改色,繼續道,“那隻野獸這幾天不知哪根神經發了,竟然從邊界跑到鹹湖邊上來了!而且瘋了似的,見人就咬,聽說它已經咬死了三個神人,被它咬傷的更多,足有十幾個!”
“杜冉,你不會大白天哄鬼吧?”花非花跳了過來,他只忌憚沐風手中那把神出鬼沒的劍,對這手上並無神器的杜冉倒也不放在心上。
“靠!”沐風轉頭罵了句,“花花,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他孃的想作鬼,老子可以成全你,別把我們扯上。”
花非花立時醒悟過來他當了回豬頭,慌忙停下腳步,低下頭,拉了拉裹在下半身的獸皮。
“杜大哥,真有這事兒?”沐風回頭皺眉問道。
“那還有假!看在我們兄弟一場的份上,我才冒險來通知你早些做準備,沒事兒別到處走,你雖然有逍遙神珠,但未必鬥得過那隻怪獸。花非花見過,不信,你問問他,那隻怪獸到底有何恐怖之處!”
“花花,過來,你且說說看,那隻怪獸長什麼樣兒?”沐風轉頭喝道。
“大哥,你爲什麼要把你的好奇心建立在我的痛苦上呢?”花非花斜了眼沐風,苦着臉道。
“花——花!最痛苦的時候早就過了,你應該慶幸纔對,你現在不是一個器官沒少地站在這裡嗎?把你的痛苦說出來,我幫你分享!”沐風放慢了說話的速度,嘿嘿笑道。
“那隻怪獸!他孃的其實也不怎麼恐怖!”花非花定下心神,眼見雪雁走過來,正認真地聽自己說話,立刻生出得意之心,這美人第一次在意我,我得好好表現一番。
“不恐怖?能夠吃掉我們這些神人的怪獸會不恐怖?”杜冉露出滿臉不屑的神情。
“對……對!杜冉,這怪獸豈止是恐怖了,那是我們神人的天敵、剋星啦!這天敵者,說明我們永遠也打不過也。打不過怎麼不辦?那就逃唄。如果逃也逃不掉,就只好掛了!可是這一掛,就再也沒有來生了,你們想想看,這能叫恐怖嗎?恐怖的東西只能嚇活人,如果人都掛了,還嚇得了?”花非花搖晃着小腦袋,他瞥見雪雁正聽得津津有味,心中一激動,手上順勢掐出蘭花指。
花非花的蘭花指再次現世,無言不禁怒道:“花花!若不是你把我們騙進來,我們又怎能遇上這種要吃神人的怪獸!”當下她就要飛起鴛鴦腿,花非花慌忙一溜煙跑出危險地帶。
“無言,別鬧了。花花,那怪獸長什麼樣?有多大?說說當日你遇見那隻怪獸的情形!”沐風擡手止住還欲勇追窮寇的無言,平靜道。
“且說那天秋高氣爽,豔陽高照……”花非花揹着手,趾高氣揚地踱着方步走過來,正想大肆賣弄一番,無言“卟噗”一樂:“花花,這裡又不是凡間,哪有什麼豔陽?”
“無言姐姐,你別打岔嘛!我說的正是凡間的的天氣呀!”花非花對無言翻了個怪眼,強詞奪理道。
“好端端的,說什麼凡間的天氣?花非花,你就說罰神異域的,凡間太遠,我們管不了那麼寬。”杜冉催道。
“杜冉,就算凡間不遠,緊挨着罰神異域,你也管不了!不想聽就爬開,小爺我又不是說給你聽的!”花非花對向來不問凡間事務的杜冉嗤之以鼻。
“花花,我知道你想說那天天氣不錯,對嗎?”雪雁柔聲道。
“對啊!對啊!還是雪雁姐姐聰明,哪像有的包穀豬?不懂還不肯虛心求學!”花非花聽到雪雁溫言軟語,骨頭都差點酥了,頓時喜上眉梢。
“誰是包穀豬?”無言欺近一步,豎起眉毛冰冷地問道。
“除了他,我不知道還有誰。”花非花退後一步,斜睨了杜冉一眼。那意思分明就是,老子不排除這裡除了杜冉還有其他包穀豬。
無言又想踢上一腳,被沐風輕輕一拉,便帶進了懷中。
“花非花,你繼續說吧。”杜冉也沒把花非花罵他包穀豬當回事兒,曾經貴爲神界天君的他,衆生平等的觀念根深蒂固,何況那麼長的時間,見過多少稀奇事?神人轉世可能變成豬,豬轉世也可能爲人,做幾回豬並非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我纔來罰神異域不久,總想出去,於是,幾乎走遍了這裡每一個地方,更是沿着邊界走了幾圈,唉,這麼大點的地方,我卻辛辛苦苦找了好幾年,不僅一無所獲,最後還遇上了那隻怪獸。在你們想象中,那隻怪獸長相一定很可怕吧?”花非花看了眼正聽得出神的衆人,又偷偷地瞄了眼雪雁,見她神情專著,臉上並沒有出現異樣的表情,心下失望,嘆了口氣,又道:“那隻怪獸長得很像凡間的一隻黑貓,體態也比貓大不了多少,奇的是它體外長的不是毛皮,而是一副鱗甲,且又長了兩隻銀白色僅有數寸來長的彎角掛在腦袋的側面,晃眼一眼,還以爲它戴了副耳環。它全身漆黑,獨獨這角呈白色,甚爲惹眼。那對彎角上似乎有孔,沒見它還有別的耳朵,我估計那兩隻尖角就是它的耳朵。我初初見到這隻怪獸時,它正在趴在邊界的一棵大樹上睡覺。一隻長相怪異的小獸嘛,也沒什麼稀奇的,所以我也不想驚擾它……”
“你可能心裡害怕吧?”無言忍不住道。
“無言姐姐,你說得對,當時我的確有絲不好的感覺。然後我又見到那隻怪貓睜開了眼睛,你們猜我在眼中看見了什麼?”花非花停住話茬兒,賣了個關子。
“你看見了什麼?”雪雁神色緊張,盯着他連忙問道。
花非花最希望看見的表情在雪雁臉上一覽無遺,他心下爲之一喜,乾咳了兩聲,又正容道:“那怪貓的眼睛一隻全紅,另一隻雪白,頓時又透出兩道嚇人的光芒,讓人不感直視,我心中有些恐慌,當時就想,這怪貓難道是隻神獸?沒聽說過罰神異域中有神獸啊!”
“神獸?罰神異域中真沒神獸,還是神獸都像我們一樣,沒有功力呢?”沐風沉思了片刻,又把疑惑不解的目光投向杜冉。
杜冉沒急於回答沐風,卻問了一句:“花非花,你爲何想到這隻怪貓可能是神獸呢?”
“那隻怪貓的眼中分明筆直地射出來一紅一白兩道光芒啊!杜冉,你丫的難不成還以爲它眼眶中放的兩顆夜明珠嗎?”花非花不屑地看了杜冉一眼,到底是神界正統那邊的天君,思想就是比較守舊,這麼簡單的問題居然也要懷疑?丫丫的!
“這就奇怪了,我在罰神異域中也呆了很長時間,從未聽人說過還有神獸。稀奇!”杜冉皺眉道。
“會不會是罰神異域的守護神獸?”沐風心念一動,忽發奇想,便脫口問道。
“有可能!”杜冉恍然大悟,表情一下生動起來,“如果它真是守護神獸,或許我們就有機會出去了!”
“別高興得太高,如果它真是守護神獸,你們自忖能打得過它嗎?”花非花不失時機地大潑冷水,“你們不知道它的厲害,坐着說話自然不嫌腰累了。”
無言壓根兒沒想過要出去,聽花非花如此一說,心裡竟對他多了幾分好感,滿心希望他那張烏鴉嘴這次不要再出錯了。無言暗道,最好一輩子也別出去,在這裡天天能讓公子抱着睡,外面九界紛擾,哪裡還能找到這種好事呢?
“它怎麼個厲害法?”雪雁來了興趣,好奇地問道。
花非花癡癡地盯着雪雁看,心裡美滋滋地想,他孃的那隻神獸對老子還算不虧,如果不遇上它,我哪還有吹牛皮的本錢,又怎麼能讓雪雁如此注意到我?當下又神氣活現道:“當時,我見它睜開了眼睛,兩道光芒甚是嚇人,心神一慌,急急忙忙就往身後退……”
“怕是連滾帶爬往身後退吧?”無言嘻嘻一笑,道。
沐風忖道:罰神異域的邊界處都是高山,人站在上面,如果往下退得太快,倒真會滾下來,無言說得並沒有錯。
花非花臉一紅,那次他在邊界山上摔得比較狼狽,不想在雪雁面前出醜,本想一句帶過,哪知卻被無言揭穿,心下立時惱羞成怒,孩童心性猛地爆發出來,氣沖沖對無言道:“換了你來還不是一樣會這樣逃?”
“呀!花花,那隻怪貓僅僅睜開了眼睛,你就嚇得這麼慘了?它若是追上來,你豈不是會被嚇破狗膽?”無言哼了聲,膽小鬼!
“那隻怪貓是不是又從後面追上來了?”杜冉忙又問道。
沐風暗想,杜大哥這話問得有些多餘,如果它沒追上來,又怎會把花非花那玩意兒咬掉!
“我往山下退……的時候……”花非花小心翼翼地看了無言一眼,見她沒有再找渣兒,才又繼續道,“也沒見它追上來,不想中途踩倒一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