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小狸站在樓下,聽見二樓幽幽傳來一陣琴聲,心生詫異,循聲向樓上走去。最後在一間門前停下。
屋內月靈完成最後一個音調後,輕撫琴絃,還未回過身來就被一股強大的力氣拉起,僕一擡眼便跌入幽闕那古井深潭般眸子。
“你……到底是誰?”幽闕輕聲問着,那聲音極輕,要不是看見他嘴角在動,幾乎會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我我是月靈啊!”幽闕的那雙眸子就如同在西楓堡初見時一樣,有隱忍,有喜悅,有悲傷,厚重的感情呈漫天之勢一波又一波襲來,險些讓她透不過起來。
幽闕胸中如翻起滔天巨浪,靜靜看着月靈,相似的臉,相似的琴聲,那麼多相似的地方,卻始終不是相似的人。
是啊!再怎麼相似終究不是同一人,儘管有那多相似,一個十年前就已經死去的人又怎麼可能再活過來?
或許是老天垂憐,所以將月靈賜予幽闕。
既然如此,呵!幽闕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既然是;老天相送,那他可就收下了!
幽闕雙手環抱月靈,嘴角浮出魅惑的笑容,頭緩緩靠近,在月靈耳邊道:“不管你是誰?你的命永遠都屬於我!”
“啊!”月靈再一次呆若木雞,因爲她從未和任何一男人如此靠近,脖頸間是彼此熱熱的呼吸,而且他又那麼緊緊抱住自己,在這光天化日下!在這朗朗乾坤下!在這衆目睽睽下!
她覺得自己像是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身體不由自主,靜靜聽着幽闕說的話……這是什麼情況?
啪!啪!啪!啪!就在幽闕放開月靈時,一陣拍手聲響起。
是商百年,他的眼底就像挖到寶一樣閃着光,對月靈讚不絕口道:“商某原以爲姚姑娘的琴技已是天下無雙,卻不曾想姑娘是深藏不漏,姚姑娘你說呢?”商百年扭頭問向姚纖凝。
姚纖凝臉色略僵,點點頭道:“姑娘琴技高超,纖凝慚愧。”
驀然殺氣驟起,一名黃衣女子破門而入,劍尖直襲月靈!只見銀光一閃,劍尖就在離月靈咽喉不到一寸地方,幽闕單手鉗制住劍尖,使殺氣騰騰的女子腳步一頓。黃衣女子的劍被幽闕死死牽制住,動彈不得,見狀這邊的姚纖凝卻意外出手,細如毫毛的銀針如天女散花般向四周撒去。離姚纖凝最近的商百年躲閃不及,雖及時躲避,卻仍有幾根銀針沒入體內。
只聽商百年悶哼一聲,然後直直向後栽去;另一邊火烺和燕殺似早有防備,立刻將身上袍子一扯,將姚纖凝的銀針盡數攏在袍中,然後身子旋轉一週圈大喝一聲將銀針再全部拋給姚纖凝。
姚纖凝腳尖一點,躍上房樑,躲過銀針,然後手掌探出直襲火烺,見狀火烺也不後退,迎面接上姚纖凝的殺招,如果還有人在場的話一定會昏倒,因爲此時的姚纖凝雖然身形依舊優雅,但是招招狠毒,誓要奪人性命,完全沒有剛纔柔弱女子的模樣。
這邊,黃衣女子被幽闕鉗制的動彈不得,柳眉緊皺,只見幽闕嘴角,發出一絲冷笑,黃衣女子心中暗叫一聲不好!下一秒只聽自己手中的劍發出一聲斷裂聲,細長的銀劍登時被折成兩半,黃衣女子臉上掩飾不住的驚訝,疾疾後退。幽闕一手攬着月靈,一手將一截斷劍揮向姚纖凝。
“小心!”黃衣女子扭頭大喊。
正與火烺纏鬥的姚纖凝一掌還未揮出,就聽見耳邊一陣風呼嘯而過,接着銀光一閃,一截斷劍擦過自己的手,直直釘在牆上。而自己手上鮮血淋漓。
見狀忙向後一退,與黃衣女子並肩站在一起。
“小狸!”一直處在震驚的月靈這才緩過神來,剛纔就是她用劍指着自己,不過還好有幽闕相救。
月靈擡頭看一眼幽闕,目如鷹隼,面罩寒霜,臉部線條倨傲冷峻,這是想要殺人的前兆!不由心底一寒,身子不覺抖擻了一下。
這廂,幽闕手加大力道,攬緊月靈腰身,懶洋洋道:“怎麼,泠音宮的人就是這麼招待遠道而來的貴客?”
姚纖凝冷笑一聲,殺機畢露道:“幽闕!你我心知肚明。誰不知你冥焰行事果敢狠絕,你更是毒辣無情!若不搶先出手,難道還要等到你滅了泠音宮不成?”
“哼!就憑你們兩個?”幽闕不屑的掃過兩人,嘴角漾起一絲嗜血的微笑,那是殺戮的前奏,需要用血來祭奠。
“哼!幽闕納命來!”姚纖凝一聲大喝,立時衝上前。身後小狸眼神古怪的望望相擁的兩人,徑直刺了上去。
見狀,幽闕放開月靈將她推向火烺那邊,準備獨自一人應付兩人聯手。
“門主我來幫你!”月靈心有不甘願本想相助,卻被火狼在後攥住手腕拖到後邊觀戰。
回見兩道纖細的身影攜着寒風驟雨的氣勢衝向幽闕,一人一劍,配合的天衣無縫,令旁人根本難以插手。這是要逼幽闕使出全力的氣勢!瞬間將瀰漫的殺氣提升到極點,所有東西都被打翻在地,可是相比較外面的靡靡之音簡直細微的讓人無法察覺!
隨着一聲破窗聲,三人破窗而出,小狸和姚纖凝在前,幽闕在後,而觀戰的幾人則尾隨跟在其後。
跑在前頭的小狸和姚纖凝身形極快,踏在瓦片上只發出細微的聲音。但!幽闕的身形更快!鬼魅般如影隨形,隱隱有超越之勢。
***
今夜的岳陽城籠罩在萬家燈火裡,流光璀璨,密密的人羣穿過大街小巷,不時的還會有一兩個孩子穿梭嬉戲。笑聲配合着兩邊朱漆高樓裡的樂聲,彷彿是人間最美好的樂曲。
只可惜岳陽城的上面卻是另一番風景,如果說下面是人間,那上面便是地獄!
上面早有五名黑衣女子持劍而立,眼裡是騰騰的殺氣。
疾風過後,五名女子同時拔劍和姚纖凝小狸一起衝向幽闕,寒光瞬時包裹整個夜空!
見狀,幽闕只是淡淡一笑,對於這種情況他早已料到,手下更是毫不留情的斬向敵人。那霸道兇狠的內勁毫不留情的衝撞劍網,分散的力道襲向七人,有些內力稍弱的頓時噴出一口血來。
原本厚厚的劍網在幽闕一次又一次的衝撞下變得脆弱不堪,也許就在下一秒就會煙消雲散。
姚纖凝眼見自己的苦心將毀於一旦,對幽闕眼底的恨意更盛,緊咬銀牙道:“幽闕,我勸你還是不要拼死頑抗,快快束手就擒吧!”
幽闕瞥一眼姚纖凝眼底是不屑的藐視,宛如上古的神邸高傲的看着卑微的人們。嘴角一勾露出邪魅妖嬈一笑,道:“誰輸?還不一定吧!”
話落,幽闕嘴角一冷,身形一晃,不知怎的竟然落到一名女子身後,等那女子發現回頭時,胸口正好捱上幽闕的一掌,接着悶哼一聲,口中立刻噴出大量鮮血,手腳一軟直直向下栽去,眼底透着難以預料的吃驚和恐懼。
在場衆人都被幽闕這一詭異的殺招弄得錯愕當場,可是幽闕卻身形未慢,他以同樣的方式落到第二名女子身後,轉眼又解決掉一個。
七名女子組成的劍陣一下子少了兩人,劍陣立刻被破。姚纖凝見情況不好,立時大喊道:“快撤!”
話落,五人足尖一躍,不停向雲夢湖邊跑去。
幽闕那肯放過這等機會,立即追上前,就這麼一前一後又追了半里,終於追到湖邊,姚纖凝見幽闕追來,轉身面向幽闕,提劍道:“擺陣!”
如果單論這五人一對一和幽闕打,恐怕誰都沒有勝算,但如果是用劍陣纏住幽闕,姚纖凝心裡又有一絲勝算。想着,她嘴角一勾,穩操勝券道:“幽闕,今日就是的祭日!”
幾道身影盤旋交錯,配合的天衣無縫,與幽闕激烈的對峙,掌影幢幢,劍氣森森,四處轟鳴陣陣——
等月靈四人趕到的時候,地上到處是斷裂的樹木,被劍氣削下的衣角,接着一聲大叫!又有三名女子被打落在地,看樣子是活不成了!
現在只剩下小狸和姚纖凝兩人,不過她們看上去也並不好,身上沾滿了血跡,也不知道是自己還是同伴的。
“門主!”燕殺上前喊道。
姚纖凝見同伴都被幽闕殺了,嘴角一扯,然後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幽闕負手傲立,眼神冷峻,一襲黑衣不然半點血跡,宛如地獄裡來的使者!
姚纖凝不回答,只是大笑,然後擡頭對上幽闕的眼道:“幽闕,你等着!我今日就是死在這裡也會回來找你報仇的!”
話落,姚纖凝提劍上前,身形似風,招法快如閃電,劍劍都要致幽闕於死地。
幽闕身形一沉,蹲身從姚纖凝腋下穿過,然後迴腕猛揮一掌,姚纖凝來不及躲閃,疾勁的掌風拍在後背上,剎那間覺得自己四肢百骸都要被震散,全身的力氣彷彿一下子抽空,受慣性的作用向後栽去。
啪!一聲,姚纖凝被打落水中,小狸見狀低叫一聲:“該死!”提劍向幽闕衝重來。
可幽闕只是衣袖一揮,捲起的風像一堵厚厚的風牆,將小狸狠狠摑到地上,就連手上的劍也被打落在地。
小狸擡頭看向幽闕,眼裡有種說不清的情愫在緩緩流動,然後眼一閉,伸頭道:“殺了我吧!”
幽闕走上前道:“我不會讓你死!我會讓你親自帶我去泠音宮!”
小狸聞言,臉上血色盡失,嘴脣蒼白道:“我……不會帶你去泠音宮的!你還不如給我個痛快!”
幽闕見小狸態度堅決,一心求死,眼底閃過一絲殺機道:“那……我就成全你!”
眼看小狸就要命喪幽闕手下,驀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鈴聲,聲音清脆輕靈,劃破虛渺黑夜。循聲望去,只見沉靜的湖水倒影着皎潔的月輝,雖是盈盈如紗卻照不亮像化不開的墨的濃濃黑夜。
但是就在湖水的中央,閃爍着兩點燈火,水上多霧,朦朧難辨,一時還看不清那究竟是什麼。等燈火越來越近,這纔看清原來是一隻朱漆畫舫,畫舫有兩層,船頭掛有兩盞燈籠,悠悠盪來,寂靜無聲。
等畫舫靠岸,門被輕輕打開,四名紫衣女童魚貫而出,皆是十三四歲年紀,粉雕玉琢,好生可愛。
小狸見到這四名女童時,毫無血色的臉瞬時變得更加蒼白,緊咬嘴脣,卻不發一語。
那四名紫衣女童各執一盞蓮花燈,兩前兩後走下畫舫,相視而站,似乎是在等什麼最重要的人出場……
那是怎麼一名女子啊!一襲粉荷輕紗包裹住女子的曼妙身材,頭挽流雲髻,斜斜插着的一支金步搖隨着女子是走動上下翻飛,光潔的額頭留有一撮劉海,肌膚勝雪,桃腮□,回眸處百花黯淡。她與姚纖凝不同,姚纖凝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美,而她卻是宛如誘人卻致命的毒酒,讓人慾罷不能,不能拒絕。
雖然很不太喜歡那女子的妖媚氣質,但是將自己和那女子相比,月靈想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怎麼同樣是女人就差距那麼大呢!和她相比,自己幾乎有種自卑到塵埃的感覺。
再回頭,只見那女子緩緩走下畫舫,媚眼如絲,手指微揚,對幽闕福了福身道:“泠音宮賴梅兒見過門主。”
幽闕淡淡掃過賴梅兒,眼神沉穩冷靜,嘴角漾起一絲笑,拱手道:“拈花閣閣主,幽闕久仰大名!”
賴梅兒見幽闕一眼就能識破自己身份,心絃一緊,但依舊笑容不減道:“今日我是奉宮主之命,請門主做客泠音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