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商議到了半夜沒有什麼萬全之策,秦朝歌說還是再去打探一下消息纔好。所以,將手中的人又分散開,只有他和許鶴年以及翠喜跟在羊獻容的身邊,其餘的人分頭行動。約定大家最終是在新安東城門外匯合,那邊現在至少還是大晉的領地。
羊獻容體力不足,要到新安必須穿過紫荊山纔可以。雖然說這山也並不高,但對於她來說,的確還是有些難度的。
這四個人也是換上了普通人家的衣衫,不能暴露身份。進山之後,很快就和那些流民混在了一起。
流民們是想躲進山裡避一避,說是新安必然會有一場惡戰的。
“家裡一粒糧食都沒有了,紫荊山裡挖挖野菜和樹皮,總是能吃一口的。”不少人哭喪着臉,拖家帶口地也在山路上行進。
這些人數不少,隱藏其中也不顯眼。
許鶴年走在羊獻容的身側,小聲說道:“這座山我之前和師父來過,其實東西還挺多的,也有不少草藥。我記得還有獵人小屋,那邊還有小瀑布,若是避世,這裡不比終南山差。就是山中有匪患,大約幾百年了。”
“什麼?”羊獻容瞪大了眼睛,“不是說就是流民上山做了匪寇麼?怎麼都幾百年了?那些官員在做什麼?不剿匪麼?過往之人被劫了,他們不管麼?”
“嘖嘖嘖,你瞧你,不都說只是做回羊家女郎麼?怎麼又開始憂國憂民了?這事情你管不了。”許鶴年一臉的嫌棄,但還是看到羊獻容即將摔倒的時候拉了她一把,“你還是照顧好自己,咱們找到五妹妹就趕緊也找地方躲起來了。要不,你跟我去找師父也可以。對了,你知道麼?我在離開終南山的時候,發現進山的人多了很多,並且不是修行之人,看來倒像是官兵和江湖人士,不知道他們要找誰?”
“哦,自然是許真人了。”羊獻容忽然笑了起來。
“爲啥?師父都說不再爲皇族做事,也不打算再出山了。再說了,他也不給人算命看手相,找他做什麼?”許鶴年悄悄看了秦朝歌一眼,“都是他那個模樣的人,都是練家子呀。”
“因爲我之前說傳國玉璽在許真人手中,必然是司馬越,或者是司馬熾,或者是其他司馬皇族的人去找他了。”
“不在他手中呀!”許鶴年差點喊出來,“你……真是太壞了。你想轉移視線,讓他們都去找師父……”
“所以,我就安全了。”羊獻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我說過的,我不是什麼好人,爲了保命,我也會做些事情的。”
“你要善良。”許鶴年忍不住捏了個道家手勢又低聲唸了兩句經文。
“我若是善良,被旁人欺負了呢?”羊獻容問道。
“自然我是在你身邊保護你的呀?”
“你總不能一輩子都在我身邊吧?”羊獻容看着他,“許真人都沒有一輩子在皇上身邊……”
“意外意外,我可以一輩子在你身邊的。”許鶴年知道司馬衷被毒死的時候,許真人不在場,也是許真人總有愧疚之心不肯再面對羊獻容留在宮中的原因。
“你可別,萬一耽誤了你的修行和成仙的機會,我豈不是罪過了?”因卸下了皇后的身份,羊獻容和他們說話的時候也輕鬆了許多。
“哎,成仙這事情太渺茫了,我這種道行怕還是要再修行幾百年的。”許鶴年笑了起來。秦朝歌忍不住也問道:“道兄,人真的能活幾百歲麼?”
“大約可以吧?”許鶴年笑得更燦爛了一些,“反正能夠活幾百歲的,就都是妖怪了……”
“嘚!此山是我開,此路是我開,此河是我開!”一聲怒吼在山林中響起,嚇得這些進山的人都一哆嗦。
秦朝歌和許鶴年立刻就用身體將羊獻容遮擋住,警惕地尋找着聲音發出的方向。不過,很快,他們同衆人一樣驚訝地發現四面樹林後都走出了手持棍棒的黑衣人,這些人雖然是黑色面巾遮臉,但光看身形就知道都是青壯年,一個個目光灼灼,充滿了殺氣。
“土匪?”羊獻容小聲說道,“這倒是第一次見到真的。”
“你這……”秦朝歌都忍不住嘴角抖了抖,“這個時候了,咱們還是先想辦法走纔對。”
“這也不太容易走吧,這麼多人。”許鶴年四周看了看,少說也有幾百人。
“女郎,一會兒打起來,你可要跟住了我。”翠喜沒有佩劍,只能從地上撿了根粗壯一些的樹枝拿捏在手中。
因爲這驚天一吼起到了極大的震懾作用,很多流民也慌張的不行,有反應快腿腳快的想立刻衝出包圍圈,但還沒有跑多遠就被幾個黑衣人持木棍打趴下了。
看那個樣子是沒有打死,但總歸是疼得嗷嗷大叫,把其餘人等又嚇得夠嗆。大家相互看了看就漸漸開始聚攏,羊獻容這裡恰好是衆人的中心點,也就都慢慢靠了過來。
“山匪?”
“難道是黑旋風?”
“瞎說,黑旋風都死了多少年了?這是黑暴風李旺財。”
“李旺財竟然還活着?他不是被沉江了麼?”
“活着,佔山爲王啊。嘖嘖嘖,這事情你都不知道。”
八卦議論起來之後,這些人似乎也沒有那麼害怕了,竟然還都支棱起了耳朵,聽着知情人的訴說。羊獻容也想仔細聽聽,但無奈距離那些人有些遠,耳力達不到,心裡都焦慮起來。
那羣黑衣人也在慢慢縮小包圍圈,並且大聲吼道:“交出買路財!大爺就讓你們走!”
“大爺啊!沒錢啊!要是有錢,誰還跑到這裡啊!要不,您收了我們吧!我們願意跟着黑暴風一起做土匪的!”有幾個人竟然嚎啕痛哭,“這戰亂不停,我家裡人都死光了,活不下去了啊!”
“大爺啊,我跟你們走吧!我也可以的!”
一時間,衆人又都開始懇求黑暴風那些黑衣人,希望自己能夠加入進去作土匪,看得羊獻容他們幾個也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