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宇被送往尚書府,鸝妃心情不好皇甫昊准許她先行回去,此刻金鑾殿裡就只剩皇甫昊、雲紫筱、皇甫辰,還有皇甫鈺了。
龍椅上的皇甫昊頓覺耳根清淨了不少。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只覺得一陣疲憊,暗嘲自己老了。
“好了,無事你們全都退下吧。”皇甫昊擺手發話道。
“父皇,兒臣有事相稟。”這時,皇甫鈺起身,上前幾步對皇甫昊說道。
“哦?鈺兒有事?說說看。”皇甫昊的眼裡閃過一絲錯愕。
這個兒子從不上朝,整日都難以看到蹤影,這會兒倒有事找他,叫他頗爲好奇。
皇甫鈺聞言,快速地斜睨了靜坐那裡的皇甫辰,脣畔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父皇,兒臣懇請您做主,兒臣要迎娶水凝煙,讓她做兒臣的太子妃。”
此話一出,殿內半晌陷入詭異的沉寂。半晌皇甫昊纔回過神,一張臉陰沉如海,沉聲道:“胡鬧,鈺兒,朕當年將水凝煙已經許給了辰兒,怎麼再讓她做你的太子妃,一女怎可侍二夫?”
“還不是父皇一道聖旨就能解決的事。父皇只要再下旨讓水凝煙嫁給兒臣不就行了。”皇甫鈺撇撇嘴,不以爲意地說道。
“胡鬧,胡鬧!朕是堂堂一國之君,怎麼能做出朝令夕改之事!鈺兒,平日你怎麼胡鬧朕都由着你,這件事你休要再說!”慕容昊說完,負氣地甩了一下錦袖。
皇甫鈺從小聰明伶俐,甚得他的喜歡,或許是他往日太過寵溺,所以纔會讓這個兒子越來越胡鬧。
“可是父皇也不能因爲君無戲言,而毀了別人的幸福啊。辰弟並不喜歡水凝煙,水凝煙若是嫁入睿王府,到時只能守活寡!”眼見皇甫昊生氣,皇甫鈺卻沒有絲毫妥協。
“你……”皇甫昊氣得胸口起伏不定,怒不可言。
“皇兄,本王還沒死,又何來讓水凝煙守活寡一說?”一直隱忍的皇甫辰終於爆發出來,他起身走近皇甫鈺,俊顏沉怒,“皇兄一向風流,人盡皆知,可是不知何時對別人的未婚妻也這麼有興趣了?皇兄如此作爲,是不是有違太子德行?”
“呵,辰弟的意思是我不配做這個太子了?那不如這個太子讓辰弟來做,可好?”皇甫鈺臉上帶着淡淡的嘲諷,其實這個太子之位他一點兒興趣都沒有,還不如做個王爺逍遙自在。
“混賬,這種話是能隨便說的嗎?”皇甫昊頓時被眼前的兩個兒子氣得額頭青筋暴動。皇甫辰的臉色也不好,他自小便胸懷天下,志存高遠,可是父皇卻將太子之位給了皇甫鈺。於是他從小刻苦努力,就是要證明給所有人看,他皇甫辰絕不輸太子半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然辰弟明知自己身有婚約,可是卻能跟自己未婚妻的妹妹私定終身,爲何本太子就不能迎娶一個被薄情男人拋棄了的女子了?”皇甫鈺神色淡淡,臉上猶帶着一抹淺淺的笑意,但是說出的話絕對是氣死人不償命。
果然,皇甫辰幽黑的眸裡滿是怒火,低沉的嗓音陰厲得厲害,“恐怕要讓皇兄失望了,這幾日本王反省良久,還是決定遵從父皇之命迎娶水凝煙,讓水凝煙做睿王府的女主人。所以皇兄聽到的那些傳言已經失效了。”
錦袖下的大手死死握着,剛纔皇甫鈺在他的面前對水凝煙暗送秋波,真當他皇甫辰是死人嗎?他的未婚妻,即便他不愛,也容不得別的男人肖想。
對於皇甫辰的話,皇甫鈺不怒反笑,說着風涼話,“那本太子可真要恭喜辰弟了,不過不是做皇兄的潑你冷水,只怕水凝煙今非昔比,辰弟想娶她,也要讓人家肯嫁你才行。”
剛纔皇甫鈺看得再仔細不過,從頭到尾水凝煙對他這個辰弟可是連正眼都不想給。見識了水凝煙一系列狠辣難纏的手段後,水凝煙真的會委屈自己嫁給皇甫辰?
皇甫鈺話落,皇甫辰的一張俊臉果然難看到極點。皇甫辰的神色變幻不定。的確,剛纔在見識了那個別樣的水凝煙以後,他突然意識到原來自己一點兒都不瞭解水凝煙,剛纔那個女人巧舌如簧,心計重重,只靠一張巧嘴就力挫了權傾朝野的慕容宇、寵冠六宮的鸝妃,就連一向運籌帷幄的母后也不是其對手,他真的可以讓水凝煙嫁給他?
“咦,今日這究竟唱的是哪出?自家兄弟竟然爲了一個臭名昭著的水凝煙而鬧得不可開交,這樣傳揚出去,只怕外人還以爲咱們的睿王和太子沒見過女人,真是貽笑大方。”
“皇后難道不知什麼是三人成虎、衆口鑠金嗎?別說世人是將水凝煙這顆明珠當作了棄塵,即便她真的如傳言那般差勁,本太子若是看對眼了,那麼眼裡就只有她的好。”說到這裡,皇甫鈺的眼裡譏諷更深,“算了,像皇后這種整日只顧玩弄心機,想着怎麼踩着主子往上爬的人,又怎麼會知道這些?”
此話一出,雲紫筱臉色煞白,一雙美眸裡積聚起濃烈的風暴,櫻脣被她咬得已無血色。
當年她不過是先皇后身邊的一個宮女,先皇后性格溫婉,雖不是皇上最愛的女人,但是也一直聖寵不斷,那時雲紫筱利用先皇后不能侍寢,用計將皇上勾搭到了牀上,誰料她竟一舉得男,被皇上封爲貴人,之後在宮闈的廝殺中拔得頭籌,先皇后去世後,雲紫筱上位。皇甫鈺是當年先皇后所出,而皇甫辰則是雲紫筱當年誕下的皇子。
“鈺兒,你怎麼能這麼跟你母后說話!”
“皇兄,你這麼說母后是不是太過分了!”
此刻,皇甫昊和皇甫辰忍不住爲雲紫筱出頭道。
“呵,本太子只有一個母后,本太子的母后好多年前就已經仙逝了!”話落,皇甫鈺瀟灑而去,只餘下氣得不輕的三人。
“父皇、母后,兒臣有事先行一步。”說完,皇甫辰旋即也步出殿內。
皇上從龍椅上起身,眸光略帶不滿地瞥了一眼雲紫筱,沉聲道:“皇后今日言行有失,實在有失一國之母的風範,即日起便在坤寧宮好好反省吧。”話落,皇甫昊甩袖而去。
空蕩蕩的殿堂裡瞬間只餘皇后雲紫筱一人,她頹然地坐在鳳椅上,精美的面容已經猙獰扭曲,戴着赤金嵌翡翠滴珠的護甲在鳳椅的鎏金扶手狠狠劃過,護甲斷裂,弄傷了她的纖纖玉指,瞬間鮮血橫流,可是她卻感不到一絲疼痛。
“水凝煙,本宮若是不能殺了你,誓不爲人!”陰厲的聲音瞬間在空蕩蕩的殿堂裡不斷迴盪。
那邊水凝煙和沈月心眼看就要走出宮門,驀地,只聽背後傳來一道低沉的輕喚,“水凝煙。”
水凝煙轉頭,就看到皇甫辰面無表情地走過來。水凝煙心中詫異,不知皇甫辰找她究竟何意。
“睿王殿下,有事嗎?”沈月心向前邁出一步,不着痕跡地將水凝煙擋在了身後。
皇甫辰見狀,臉色不由冷凝。呵,他堂堂戰神王爺就這麼不受人待見?若他真想對水凝煙做什麼,剛纔就絕不會出言幫助水凝煙了。
皇甫辰負手道:“沈將軍,本王想和她單獨說兩句。”
沈月心略一沉吟,見皇甫辰神色如常,不像會傷害女兒,於是點點頭,隨即對水凝煙說道:“孃親在馬車等你。”
等沈月心離開,水凝煙半側着身子,目光隨意打量着皇宮四處的建築,帶着幾分漫不經心道:“王爺有什麼要說的就說吧。”
皇甫辰見狀,先是一怔,隨即有些窩火。這個女人是什麼意思?剛纔他可是在殿內替她說了話,難道她就是以這樣的態度對待她的恩人?
“水凝煙,剛纔本王替你在父皇面前說話,難道你連一句道謝的話都不對本王說?”
此話一出,水凝煙蛾眉微蹙,心道皇甫辰該不會無聊到追過來就是想聽一句她道謝的話。心思電轉,水凝煙耐着性子道:“小女子多謝王爺剛纔的仗義執言。”
“水凝煙,這是你該有的態度?”
看着水凝煙將頭撇在一旁,看都不看他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出道謝的話,皇甫辰頓時就火大了。
“王爺這是何意?莫不是要故意找茬?”水凝煙此刻也是一陣窩火。
這個男人是不是有病,他想讓她道謝,她照做了,可他還發火,真是給臉不要臉!
皇甫辰頓時怒極反笑,“水凝煙,你真是個白眼狼!剛纔若不是本王出言……”
“即便你一直保持沉默,我也可以洗脫罪名。別以爲自己說了一句真話,全世界都得對你感激涕零一樣。麻煩你記住一點,你剛纔不過是在陳述事實,並不是替我說話,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所以你不要混淆了。嚴格意義來說你只是實話實說,我並不算蒙受了你什麼恩惠。還請王爺不要再這裡胡攪蠻纏!”
水凝煙一番搶白,瞬間氣得皇甫辰氣血上涌,眼冒金星,他怒不可遏,卻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反觀水凝煙神色淡淡,只是眸裡暗藏絲絲犀利的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