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絲小雨,輕柔微風,還有腳下有些溼滑的泥濘小路。回去的路上,如果只是一人獨行,這又是雨又是風,道路還難走,似乎只會讓人心中不快。可是若是二人同行,這周遭的一切,就顯得是那麼的……微不足道了。
不是二人並行,林星影執傘走在前面,悶不作聲,君無言則並未打傘,雙手背在身後,在後面慢慢跟隨。
兩個都不說話,似乎誰也不想先打破寧靜。就這樣一直到了晉山寺山門前,君無言站住看着林星影進去,他又站了很久,才轉身消失不見。
而林星影卻是突然身影出現在門口,望着那下山的唯一條路,怔怔出神。
就在她轉身想要回去自己暫住的那間小屋時,突然身邊人影一閃,卻是君無言。
“爲什麼嘆氣?”
“我沒有!”林星影被嚇了一跳,不過聽到君無言問她嘆氣的事情,她直覺就回了一句。
“有,我聽到了。一路你都忍着不出聲了,怎麼看到我離開了,卻又嘆氣了?”
君無言湊得極近,林星影很不自在,想要退開一步,可是哪裡想到心中光想着避開了,沒有注意腳下,本來近日連陰天,寺中鋪地的石板上長了不少青苔。林星影一腳便踩在了這些青苔上面。身子禁不住一歪,情急之下,她下意識地就扯住了君無言的袖子。
“看,你一會兒要避開我,一會兒又緊緊抓住我不放。你不覺得你很矛盾嗎?”
君無言的話讓林星影驚得一下子就鬆開了他的袖子,然後閉上眼睛就等着摔得十分難看了。但是攔腰的抱住,讓她一下子就又被拉到了君無言的懷中。
“星影,你還要騙自己多久?”
耳邊響起的話語讓林星影一下子驚住了,心裡一陣狂跳。他說她在騙自己,她有嗎?
不論是問題,還有心中一閃而過的答案。都讓林星影驚慌了,一下子推開了君無言。她猛搖着頭。
“不不,我沒有騙自己。時間不早了,我出門時不讓他們派人跟着我,想必他們一定擔心死了,我要快些回去,讓他們知道我平安。”
慌不擇路,恐怕就是說的林星影的這一種。可是這一次似乎她又逃不了了。她完全忘記了,她能不能從君無言身邊跑開,完全是看那位大爺高興的。
果然,才跑出幾步路,她就覺得腰間一緊,人就已經騰空而起了。
好吧,剛來的時候,覺得這樣高裡來高裡去的還是十分的刺激新奇,可是總是這樣被他強迫着跟他走,林星影就不開心了。
“放開我,你是不是不用些強,就顯不出你的權威來?”
“星影啊,知道我最愛你什麼嗎?”看到林星影因爲聽到這句詢問而暫時忘了掙扎,感覺到她也在想着這個原因,君無言就打心眼裡覺得開心。
“就愛你這張嘴,這副伶牙俐齒的模樣,不像他們那般唯唯諾諾。也許有些冒失,也許有些莽撞,但是卻是最特別的一個。”
這樣的話,讓林星影趕忙偏過臉去,不敢去看君無言的臉。和他湊得這樣近,聽他這樣評價着自己。女人都有虛榮心,從前的她只被人稱作毒舌,可是這種毒舌從君無言口中描繪出的卻是另一種感覺,怎麼會不讓林星影飄飄然。
人也變得不那麼彆扭了。心裡給自己的藉口則是,反正比力氣比不過他,跑又跑不了。索性看他帶自己去哪裡好了。
結果,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君無言竟然帶着她又回到了那一晚,在她心中存有難以磨滅印象的石洞平臺上面。而更讓她驚奇的是,這石臺上面上次來時還是光禿禿的一片,如今卻是大不一樣了。
林星影忍不住轉過頭去。
“你住在這裡?”言語中透着那麼幾分不敢相信。
君無言卻笑笑說:“是啊。我若住在寺中,你必不自在,而住得離你太遠,我又不放心。上次來這裡發現還算乾淨。就在這裡住下了。”
林星影目瞪口呆地看着君無言,她真的不敢相信,在她面前的他還是不是他。變化大到讓她都不敢相信,以爲是錯覺了。想想從前別院是的奢華,比之宮中不在以下。要是現如今,卻肯屈就於這山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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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影一下子捂住嘴,生怕自己情不自禁地問出“爲什麼”來。還能爲什麼,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了。忍着不說話,卻是管不住自己不去搖頭。
“不要對我那麼好!”所有的情緒,和心裡的千言萬語最後化做這麼一句話。
君無言擡起手,把林星影捂住嘴的手拉了下來。
“之前我對你做了太多不好的事情,所以我要開始彌補。其實今日本不想帶你上來,讓你看到的。以免你又認爲我是故意讓你看到,讓你感動的。只是山門前人多眼雜,我雖然樂得被那些災民們看到,一定會把你是我的女人的事情傳得街知巷聞。可是我知道你不喜歡的,所以還是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比較好。”
看君無言眼神中透着真誠與認真,林星影又一次別過臉去,在心中提醒着自己要清醒。
“真的,不要再對我那麼好了。只是徒勞。”
“只是徒勞麼?星影,你還要嘴硬到幾時!”
“也許,你會一直認爲是我在嘴硬。但是到底是嘴硬還是一種堅持,你又分得清麼?你說愛我,又何嘗不是對之前事的諸般悔恨。所以,無言放下吧。今生,我都不會對不起他。一定要說是誰錯了,那麼也是我錯了,我不應該遇到你們兩兄弟。”
這些話是林星影的心裡話,是這幾日煩躁之後,突然感悟到的。她的心亂,何嘗不是對當初的一種放不下,諸多放不下就成了一種執念。只是,執念是愛嗎?不是!愛是什麼?林星影還不太懂,或者說是還不太肯定。
但是要她來選,她覺得那些個別人都說不可能不對說不通的事情,它卻偏偏發生了的那種感情就叫愛。
所以,她知道,她是愛着君無情的,對君無言更多的是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