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你醒醒啊,不要嚇瀲灩。”
這房間若不是早就知曉這裡是廟堂中的一處,只看這房間佈置還會以爲這是哪家豪門大戶的居所。
此時一老婦平躺在牀榻之上,牀邊跪着個女子抱着老婦的身體哭的厲害。
忽然那老婦動了一下,終於轉醒,只是看上去氣息微弱。
“瀲灩啊,讓她們都退下去。”
周瀲灩聽外祖母這樣說,立刻擺擺手讓屋內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待房間內再無旁人時,忽然牀上的老婦一下子掙扎着坐起來,右手死死抓住了周瀲灩的手腕。她的突然這個舉動嚇到了周瀲灩。
“外祖母你有話要說?”
老婦人死死盯住周瀲灩,手抓得極緊,整個人哪裡還有方纔奄奄一息的模樣。
“你可知剛纔那個對我動手的年輕人是誰?”
“還能是什麼人,還不是那狐媚子勾引的男人。一個兩個還不夠,這又跳出第三個來!真是可恨!”
“糊塗!從小就教導你要懂得察言觀色,懂得從細小之處看出大問題來,你總是當做耳邊風。你爹孃也對你嬌縱了些,弄得如今,我遭了難,都不能去你家中居住,只能住在這裡。你但凡爭氣一些,不迷戀那個成不了氣的盧友亮,如今,我也不會落得這個地步。”
“外祖母,瀲灩知道錯了。”
要是放在之前,被外祖母這樣說,周瀲灩一定會辯駁一番,會說出一堆盧友亮的好話來。可是自從見過君無情,她的一顆心兒就掛在了君無情身上。只可惜神女有意襄王無情,這個周瀲灩看中的人,都是看不中她的。似乎註定了晚景悽慘。
“你現在知道錯了,還有什麼用。如今周家雖然還是你爹手握大權,可是你若是不找到一個足可以做你家這一支的靠山做爲夫家,只有獨生女兒的你爹,早晚大權旁落。看看你叔叔家的一對兒女,早早挑了宰相家作爲親家。如今耀武揚威的樣子,我說要借住都不肯。”
聽着外祖母數落着,周瀲灩低頭不語,心中怎麼會不明白外祖母所說句句屬實。從前叔叔家還沒有攀上這兩門親事時,跟在自家爹爹面前連個大氣都不敢喘,可是自從攀上了宰相家,就一下子不一樣了。
開始對於家族中的大小事都要過問,就連原先對自己畢恭畢敬的表哥表姐,如今也是水漲船高的,越發目中無人起來。這些她當然看在眼裡記在心中。只是她不知道今日外祖母又提起這些做什麼。前幾日裡已經聽她嘮叨無數回了,不過在她努力把這裡佈置妥當,讓她吃好喝好之後,她也少了囉嗦。怎麼今日裡又重提舊事了?
“孫女愚鈍,還請外祖母示下。”
“你是夠愚鈍的,我說了那麼多,你還不懂麼?你以爲盧家那個丫頭站在那裡,爲什麼不敢出聲阻止。就算來得人不知道我是誰,她也不知道嗎?盧友亮再笨,他一直對你不冷不熱的爲的又是什麼?還不是知道有我在。可是現下就算他們再知道,可盧家丫頭還不敢管,你還不明白其中的緣由嗎?”
周瀲灩聽外祖母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終於明白過來了。
“你是說那個敢動手打您的年輕人不簡單。”
“哼,當然不簡單。你可知道,就算是被他打,我也只能裝不知道他的身份,這樣的人就是我最怕最不敢惹到的人。”
周瀲灩還從未聽外祖母說她怕過誰,今日第一次聽說,臉上不由得愣住了。好半晌她才恍然大悟。
“外祖母,你是說,他是……當今皇帝。”
那老婦人禁不住一聲長嘆:“算了,也難爲你猜得如此接近了。他不是當今的皇帝,卻也不差了。安判官,寧閻王。你猜剛纔那個人是哪一個。”
“寧閻王!”
周瀲灩呆住了,被剛剛聽到的這個事實呆住了。天啊,她一直以爲被人叫做閻王的人一定長相嚇死人了。怎麼會是如此年輕俊朗的年輕人?要知道他方纔一出現的時候,可是把周瀲灩給看呆了的。
可是該死的,爲什麼那個女人會和寧親王有關係?
之所以不猜是安判官,是因爲她在無知,也知道安親王主管武將,自然那樣的男子多行武之人的豪邁之氣,不會像寧親王那樣俊秀。所以二選一來猜,自然猜得準了。
“可不就是他。你可知惹到他的人最後的下場只有一個字‘死’。”
周瀲灩一下子捂住了嘴巴。怪不得方纔聽他左一句“死”,右一句“死”的。
“給我記好了,那個女子你休要再惹,看寧親王一心守護的樣子,還事事以那女子的意願爲先,你若是惹上了她,必沒有好結果。”
“可是外祖母,今日之事就這樣算了嗎?”
“不算又能如何?我不知道他是否認得我。但無論認不認得,他都不是我們可以惹的。”
老婦人得以安然活到現在,自然不是簡單人物。改朝換代,她這種身份都能存活下來,也不是僥倖的。一來是因爲她只生了一女,而這一女又只生一女。所以君家才讓她存活下來,也表現出不累及妻兒的意思。
“不是都傳他爲了他兄長的一個妃子而瘋魔了嗎?怎麼人又會出現在臨江?外祖母,你確定你沒有看錯?”
周瀲灩還是不信。與其說不信,還不如說是不甘心,這樣厲害的人物又圍着林星影轉。
“自然不會錯。我雖說是今日第一次見他,但是他眉宇之間有他爹孃的影子,我卻是一眼就瞧出來的。而且他腰間墜的玉牌子上面一個寧字,就足以說明一切了。給我記好了,我今日交代你的話,你必須牢記,也必須做到。”
“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低頭稱是,周瀲灩那叫一個不甘心。
那個什麼寧親王的,她不去惹就是了。但她就不信了,那個寧親王能時時刻刻守在林星影身邊寸步不離的。總會讓她找到機會報復的。就連今日外祖母受辱之事,也一併要算在她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