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也爲司雨,雖然沒有麒那樣大範圍,但弄個百把裡的雨區是沒什麼問題的。
在雷聲陣陣中,雲中開始下起了小雨來,雨越來越大。大家都緊張地看着海中的巨大水母,希望這一招會有效,兩位領主和敖瀚已經忙了許久,也就弄掉了這隻巨大水母的三分之一的觸手。
空中的烏雲中,依稀還能看到敖濛的身軀在不停地翻騰,以讓雲變成水掉下。可能是身體與雲層的摩擦,而產生了雷電。
猛地一聲巨雷響起,水母慢慢下潛,只見它幽藍色如同巨大太空船般的半透明身體慢慢下潛,越來越暗淡,最終消失在深不見底的大海中,再也沒有上浮。
成功了!大家立即發出了歡呼聲,敖濛見水母走了,於是鑽出了正在下雨的烏雲,卻沒有立即回來,而是回頭去找尋什麼。
“敖濛你去哪裡,馬上就要開船了。”敖瀚趕緊地喊着。
“我去找船,馬上就回來!找到了!”敖濛的聲音在遠處響起.
“不要緊,讓他去找!”“慢點找好了,舒服呀!”中間船上的戈弘他們脫去長袍軟甲,藉着大雨洗起了澡。
“有點節制好不好?”這些沒節操的傢伙,做事總是那麼誇張,楚黛琳只想捂額。
雲雕扯着嗓子喊:“黛琳,我幫你用洗澡桶存水。雨水可是淡水,洗澡好舒服!”
想想可以洗一次淡水澡也不錯,那麼就讓他們鬧去吧。
敖濛低空飛了回來,他前爪繞着一根繩子,正是牽引船隻的麻繩,船還是原樣、沒有破碎。只不過上面佈滿了發着淡藍熒光的粘液,感覺髒兮兮的。
鳳焰看到後道:“水母將消化不了的殘渣吐出,船除了木頭沒有任何蛋白質,所以又被它吐了出來。”
有廖勝於無,敖瀚一見,也趁着自己身體還是龍形,也轉過身去找船了。
黑鷹看得真切:“船上其實也有些蛋白質的,原本附着在船身上的貝殼全部被它吃乾淨了!”
敖濛巨大的龍身往剛纔躍起的脫衣處墜去,在龍首快要碰到船體時,一下變回的原型,去穿衣服。
敖瀚也回來了,同樣拉回了一條滿是粘液的船。敖灝和敖瀛,趕緊的將船栓好後,趁着雨還在下,趕緊的起航,離開這裡。
船隊開始飛快的駛離,遙遙地還能看到,敖濛弄出的那片烏雲依舊掛在那裡的半空、下着雨,但雨量漸漸減少了,等到雲裡的水落完後,雨自然會停。
雨雲以外的海面一片祥和,水裡有着許多熒光物體,有些積聚成羣,於是紅一片、綠一片、藍一片的非常漂亮。、
楚黛琳看着船身劃過這些帶有點點熒光的水面,忍不住問:“這些是什麼?”
敖灝在身邊回答道:“是一些蝦米,就是所謂的浮游生物;還有會發光的魚羣。。。”
“蝦、魚羣!”戈弘一聽,立即左右找,找到了一個用長竹竿綁着的網兜,準備去撈,還笑盈盈地道:“撈大的就吃了,小的就放在盆子裡,給黛琳玩。”
敖灝繼續道:“還有會發光的海里植物以及水母什麼的!”
水母,一聽到這兩個字,戈弘渾身一哆嗦,立即將已經伸進船外的網兜縮了回來,扔在一旁。猛地又聽到背後有種吮吸的聲音,他一害怕心魔正拿着當食物,戈弘越是怕越是大聲地嚷嚷,替自己壯膽:“吃吧吃吧,吃的時候還發聲音,吃相比我還難聽。老子立即轉身澆你一泡狼尿,看你怕不怕。”
身後傳來了一片鬨笑聲,戈弘轉過身,才發現是臨威站在他身後,嘴裡發出吧唧吧唧的吮吸聲。
臨威見戈弘看到了,很隨意的揚了揚眉:“怎麼了,嘴裡沒味道,砸吧幾下都不行?”
戈弘一下愣住了,半響對着靈石猛地咂嘴。又惹得大家一陣猛笑。
笑完之餘,雲雕看着戈弘,有點奇怪地問:“怎麼不暈船了?”
暈船?戈弘一愣,彷彿是提醒了他,身邊的海水飛快地往後退,猛烈的風吹過臉的感覺就象是半溼的毛巾在臉上劃過。“嘔~”他一個轉身,又趴在了船邊,猛吐了起來。
黑鷹微微責怪地看了看雲雕:“別提呀,吐出這樣,胃口都倒了。”
彰固已套上了長袍,他正好接上了口:“不要緊,再吐再吃,可以多吃一點。再說他吐出的東西不會浪費的,會被魚吃掉,而魚被我們捕上來,被我們吃。。。”
“嘔~”頓時四周嘔吐聲一片。
船行駛了一個時辰後,才慢慢停下。牽引船的魚類也需要休息,晚上拉船,多少不太適應。
敖瀛身體剛褪毒,早早的就躺下歇息了,敖灝命人到海里去打撈一些海蔘、海馬之類的滋補食材上來,明日早上燉給他吃。
原本還擔心水母的事讓他留下陰影,睡着後會做噩夢,但過去看了幾次,都是睡得極爲香甜的,臂彎裡抱着一個長抱枕,腿都上去了一條,臉上掛着淺笑,還時不時漏出來幾個字:“嗯,黛琳。。。黛琳。。。”
楚黛琳真是又羞又臊,趕緊地躲到心魔所在的船上,說是要看守住心魔,將軟榻和牀移到那裡歇息了。
躺在下面墊着柔軟褥子的牀上,楚黛琳正迷迷糊糊地要入睡,就聽到心魔開口了,它低沉的聲音輕聲地道:“神女,打賭嗎?如果害怕,可以不立下契約,只是玩玩而已。”
“只是玩玩嗎?”楚黛琳冷笑一聲,側身用一隻手撩開了遮擋牀的圍簾,看着外面不遠處、被兩層罩子罩着的靈石:“心魔,你的信用太差,大家已經不會再相信你了。說是玩玩,也許就已經立下了契約,終身提供給你食物。”
“我也是沒辦法,沒有食物我會餓死的。”心魔的話很是可憐:“恐懼是每個生靈都有的,我只是不讓恐懼浪費掉而已。如果食物來源多,足夠吃的話,那麼我就根本不用到處想辦法設套。”
看似很合理的理由,楚黛琳卻立即找出了針節點,她立即反駁着:“食物多少纔夠?你需要的食物來源是十個、百個、還是成千上萬,甚至上百萬都不夠!誰都不知道你到底需要多少食物,也許是個無底洞,誰都填不滿。你餓了上百萬年都沒死,證明你一定不會餓死,所以現在有口吃的就行,不要再想出花樣來了,否則我們會想辦法將你給滅了!”
這也是她心結的所在,敖濛和心魔打過賭,建立過契約。現在心魔通過敖濛的存在,而吸食着可以得到的敖濛恐懼。而且心魔顯然很難死,等到這批生靈,包括龍族全部死亡後,萬一心魔再次出現在世間,又有誰能去鎮壓住它?
算了,這種事,也許過幾千年、也許過幾萬年,甚至又過上百萬年。所以不必在去糾結和困擾,目前先幹好自己要乾的事吧!
心魔被頂了回去,半響才帶着幾分怨恨地低聲道:“你們一定後悔,一定會!”
後悔的是被慾望衝昏頭腦的人,如果清醒的意識到,跟心魔打賭一定不會贏,還會跟心魔建立契約嗎?
此時一個發着光的小碗被端到了她旁邊的矮櫃上,楚黛琳回過了神,見是敖濛。
她微微坐起,往碗裡看,裡面有好只圓蓋直徑只有一釐米左右的小水母,因爲是不同種類,正發着各色不同的光芒,漂浮在碗中的水裡。
看着碗裡不停閉合着傘蓋邊緣的小水母,它們體內的每個解構外延或者主幹都發出熒光來,使得身體顯得玲瓏剔透,就象一朵朵會移動的鮮花盛開在水中。楚黛琳忍不住發出了讚歎:“真漂亮!”
敖濛笑了起來,與二年前的稚嫩賣萌相比,他此時越發顯得成熟了。輕輕地扶着她躺下,並且幫她蓋上了被子,坐在牀邊,低頭微笑地看着她:“確實很漂亮。戈弘剛纔說要捕一些,我想是個好主意,所以抓了幾隻,放在你的牀頭當夜燈。”
牀邊確實亮了些,有彩虹般各色微光,從碗裡透出,又不刺眼。
楚黛琳笑着感謝:“很漂亮,我喜歡,謝謝了!”
敖濛微笑地看着她,柔聲說着心中的想法:“我剛抓的時候,顧慮剛經歷的大水母,再送這個是否合適。但真的撩起來,放進碗裡時,發覺好漂亮。猛地感覺到,原來恐懼也可以是美的,只不過恐懼正好切中對於死亡和身體受到傷害的自然畏懼。如果真的將生死置之度外,那麼一大半的害怕就會消失。”
楚黛琳搖了搖頭:“凡是生靈都會害怕死亡的,這是自然賦予的本能。如果要想生死置之度外,要麼就是腦子裡缺了個筋,要麼就用其他事物強迫代替了對死亡的恐懼。害怕並不可恥,其實更可怕的是什麼都不怕。”
敖濛點了點頭表示了認可,側頭看着帳外,躺在甲板上的大包裹。在兩層罩子罩着的,正是神魔附着的靈氣,若有所思的喃喃:“那心魔他害怕什麼呢?”
“害怕沒有食物吧!”楚黛琳猛地笑了起來。
“是呀!”敖濛笑了笑,轉過了頭。他的目光變得有點深邃了,此時外面吹過一陣微微的夜風,將海面上的潮溼空氣也颳了過來。風經過圍繞在牀四周的高高簾布時,將原色的麻簾布吹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