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敖蒙連送來的衣物都不穿了,也不管其他有沒有毒,全部連箱子一起封存。
神殿前,可以見到一個穿起了麒領主黑色長袍,黑髮飄飄的年輕男子。見到他時,大多是坐在樹蔭下看書。野狗的孩子很頑皮,經常會跑到他身邊,好奇的用黑鼻子嗅嗅,他也不驅趕,只是對着小狗友善地笑笑。
楚黛琳躺在牀上,連晚飯都是在牀上吃的,到了第二天才稍微養回了些精神。
毒都用靈氣逼出了,還四肢無力。下毒的還真夠狠的,往飯菜裡下毒不行,連薰香也做起了文章,無不用其極。
還想多躺一會兒,捷敏來敲門進來了,說是敖蒙放心不下她,一定要見見她才行,否則又要鬧絕食、不吃晚飯了。
“餓着去”戈弘沒個好氣的直接叫了起來:“昨天去看他,黛琳就倒下了,臨威也進了醫療室住下了,今天又要弄出什麼幺蛾子?”
那是賭氣,正好輪到班的雲雕說了點實在話:“那龍王是真的不放心,否則哪個龍王會老是用不吃飯來要求見的?要不找個能說會道點的,去勸勸,就說神女身體還沒好,等身體好了一定見。”
“沒用”捷敏一副誰惹來的麻煩誰去解決的樣子,沒個好臉色:“龍族能辨,靠說說得動嗎?敖蒙說此事因他而起,如果神女身體不適,儘管送到他那裡,他來照顧着,否則怎麼能吃得下飯。派去的官員說了許久,他兩三句就給打發了,句句都是理。”
敖蒙剛成年,但想想龍族就算剛成年,也應該有一甲子、六十歲了吧。龍族又喜歡讀書,整日不光學習人類的書籍,還學龍族的知識,普通飛禽走獸當然不是爭辯的對手。
敖蒙也是關心她,楚黛琳也只能掙扎着起身,讓雲雕護送她下神殿去看望。
雲雕也不小氣,索性把戈弘一起馱着下去了。
當戈弘抱着楚黛琳跳下,扶着往敖蒙所住的木屋走去時,敖蒙已經從屋子裡跑了出來。
這一天不見,敖蒙又變了樣子。好象又結實了不少,原本象具骷髏一般的瘦身板,已經象點樣子了。就連他跑來的速度,也比昨天快了許多。
“神女,不要緊吧?”敖蒙一臉關切,此時雖然還是顴骨有些凸出,但比前天的高峰,變爲了低丘。鵝蛋臉漸漸的顯露了出來,那雙原本不相配的超大黑眼睛,此時也有了光彩。
楚黛琳看得有點發愣了,她就吸了幾口毒煙,就慘成了這樣,走路都需要扶。而敖蒙想必從小被暗算下毒,兩天就能恢復成這樣,龍族的身體簡直讓她羨慕妒忌恨呀
“快進屋坐一會兒,能看到神女站着沒事,本王就放心多了。”敖蒙很是規矩的做了個請的姿勢,在一旁陪伴着。
進入木屋,雲雕找了張椅子,戈弘扶着她坐下,然後兩人就站在她身後。
敖蒙微微搓着雙手,好似有點緊張:“喝茶嗎?對了,這裡沒有茶,要不本王幫你倒杯水?”
“不用,我不渴,能坐一會兒就好。。。你住在這裡還習慣嗎?”誰敢讓龍王親自倒茶呀,楚黛琳環顧木屋,東西比第一日更多了些。
木牀上撐起了白色的紗簾,一看就知道是現做的,而且是用原本扯開當做繃帶的醫用紗布,臨時趕製的。桌子上不光放着陶壺、水杯,還放着筆墨紙硯。
見楚黛琳看着桌面,敖蒙走到桌旁,拿起幾張寫過的粗紙走來:“這是本王隨便練練的,請神女指教,如果不好,請別見笑。”
“龍王客氣了,我哪會寫什麼字。”楚黛琳微笑着接過紙,看得又是一陣羨慕妒忌恨。好字呀,有狂草、有隸書、有小篆、有金體,每張都不同,但張張都筆力深厚。就算再不懂書法,看總會看吧,只要眼睛沒瞎,看着這些字就覺得驚豔。
雲雕已經面露讚賞神色,就算戈弘這個十個字念不出一半的神殿大老粗,也不免讚歎。
翻到最後一張,是種很奇怪的文字,工整地從上至下寫了兩行。楚黛琳看着慢慢地念了出來:“巍巍之山林茂兮,綿綿之河岸繞兮;赭赭之爵帝擁兮,幽幽之龠美悅兮。”
她擡起了頭,好奇地問:“這是哪裡的詩詞?赭和龠是什麼?”
敖蒙的表情好似比她還好奇,甚至有了驚訝:“神女怎麼認識這些字的?這些字可是龍族都沒幾個認識的。”
“我是一個字都不認識。”戈弘在一旁看了幾眼,擡頭望着雲雕:“你認識嗎?”
雲雕苦笑出來:“龍族都沒幾個識,我更不可能知道了,還以爲是畫着玩的。”
楚黛琳又看了看,輕聲道:“我也不知道怎麼會認識的。以前能莫名其妙看懂一些從未見到過的字,後來以爲是。。。”說到此,話止。
“是不是以爲是前神女雪刃學過這些字?”敖蒙一句話說出了她不敢說的話,原來敖蒙知道雪刃的事。
敖蒙走到桌前,提筆又寫了兩張大字,走到楚黛琳面前舉起:“這個是什麼字?”
楚黛琳看着字,緩緩念出了心中所想:“觥。”
“這個呢?”敖蒙又換了張。
楚黛琳道:“懰。”
戈弘頓時喊了起來:“這都是什麼字呀?它們認識我,我不認識它們。”
敖蒙站在她跟前,低頭深深地看着她,一言不發,心中波瀾起伏,卻沒有顯示出什麼原因。那樣子好似異常成熟、深邃,與平時的懨懨樣子完全不同,看得她心中直發毛。
“會不會。。。”楚黛琳想說自己有靈氣,大約是看透了敖蒙的心思,說以才說了出來。但話到一半,還是不敢說。無論對方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能力還是說得越少越好。
敖蒙突然一笑,將兩張紙塞進給了楚黛琳手中,微笑而言:“神女今日來看望,讓本王高興之至。這兩個字就請神女帶回玩賞。”
平白無故的送什麼字,而且這兩個字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意思。也好,帶回去,去查查是什麼字。讓麒寒和鳳焰也猜猜,增添幾分樂趣。於是楚黛琳讓戈弘收好了,告辭離去。
回到了神殿,到了書房門口,侍衛不在緊急關頭,是不能進入書房的,只能在門口候着。她讓戈弘拿出這兩個字,捏着走進了書房。
鳳焰和麒寒都在,鳳焰見她走路時腳步有點飄,於是過來扶她。
“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想看書的話,讓侍衛過來找,拿去寢室看。”鳳焰扶着她坐下,見她手中拿着摺好的紙,以爲是想看的書目錄,於是拿過打開。
見鳳焰有點疑惑,她解釋道:“這是敖蒙寫的字,讓我猜的。”
麒寒也走了過來,看了一眼:“你都認識嗎?”
“一個念觥、一個念懰,但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她點了點頭,發覺麒寒和鳳焰的臉上有些不對勁了:“怎麼了?”
麒寒看了看鳳焰,用目光示意跟着他。他們倆走到一旁的桌子,上面也有筆墨紙硯。
鳳焰立即往硯臺中加水磨墨,而麒寒想了想後,提筆寫了個字,遙遙的舉起問:“黛琳,認識這個字嗎?”
楚黛琳看着這奇怪的符號後,道出:“衾”
麒寒放下紙,眉頭微蹙,而鳳焰也陷入了沉默中。
離得有點距離,楚黛琳看不出他們正在想什麼,於是急問道:“到底怎麼了?是不是雪刃的魂魄沒有去除乾淨,她的記憶還在我身體裡?”
麒寒和鳳焰相互看了看後,點了下頭,好似達成了共識。兩人緩步走來,此時嘴角都微微揚起,表情很難表達,好似發現了什麼寶藏似的。
看着兩人一左一右坐在身邊,楚黛琳更加忐忑不安。雪刃如果沒有剔除乾淨,那麼以後可能又捲土重來,佔據她的身體,鬧得天翻地覆。
“不是的黛琳。”鳳焰俊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笑容了,緩緩道來:“每個天兆神女都有一種特有的能力。。。就是能看懂所有的文字。”
楚黛琳一下愣住了,就聽到鳳焰繼續說道:“敖蒙寫的字,我和麒領主都不認識,應該是龍族特有的古老文字,形容某個特定的、並且飛禽走獸根本就不會用到的字。”
“剛纔的衾字也是我偶然看到的,是龍族文字,衾字龍族和古代人類形容屍體入殮時蓋屍的東西。”麒寒深深地看着楚黛琳,那目光跟敖蒙剛纔看到她的一模一樣:“雪刃不可能學過,所以說,黛琳。。。你是真的天兆神女”
這下輪到楚黛琳張口結舌愣在那裡了,半響才輕聲喃喃:“以前我很多字也不認識。。。”
鳳焰應該和麒寒在書桌那裡,就得出了結論,他解釋道:“雪刃在你身體裡時,你們之間的魂魄相互牽制、爭奪着主動權。而有些能力也被雪刃封存起來,或者說當時的你不算是完全的天兆神女,因爲體內還有其他的魂魄。雪刃一走,只剩下你的魂魄,所以這種特有的能力顯現出來了。”
麒寒長長吐出一口氣:“看來上蒼只承認你是天兆神女,哪怕是兩個魂魄混合在一起,它都不會認可”
很亂、很複雜,老天爺真的存在嗎?呆了許久,楚黛琳就理出一個頭緒,於是繼續茫然地問:“這種能力有什麼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