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白知範說了一個很簡單的字,說完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漱口,然後優雅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看着門*沉的天空。
殺,好簡單的一個字,也好簡單的一個方法,但是這個字從白知範的嘴裡說來,讓整個屋子充滿了殺氣,這殺氣還是異常的飽滿,猶如那欲來的風雨,要摧毀一切。
孫孝有些錯愕看着白知範,他從來不知道這個儒雅的像書生的人能有這樣的殺氣,兇狠的驚人,但是一眼看過去,他還是那麼的優雅,像是一個飽讀詩書的大儒生。
可是不容我的人太多,也太厲害,殺不完也不能殺。孫孝說道。
確實,對你來說有些難,但是再難,也不會有人幫你,因爲你們孫家的朋友很少,除了我,沒有別人了,就連李家,也都不能把你們孫家當做朋友,你應該知道你的困境,而我要說的是我也不會幫你,你應該做好這個覺悟。白知範認真的說道。
福伯在一邊聽着有些擔心,他想着現在少爺確實很難,這個跟老爺很交好的朋友這次來應該是來幫少爺的但是沒想到他居然說出這樣拖干係不要臉的話,福伯幾次想要說話,但是想了想還是閉上了嘴。
你不幫,那你做什麼?孫孝問道,有些不解。
你殺你該殺的人,我也有我要殺的人,當塗的人,你殺,當塗以外的人,我來殺。白知範說道。說的那麼簡單,就如聊天切菜一樣,不過那眼神裡的殺氣又飽滿了幾分。
當塗以外的人確實可惡,孫家也不會問當塗以外的人,當塗的人我殺,當塗以外的人你殺,這很合理。孫孝說道,並沒有反駁什麼。
白知範聽了滿意,這種擔當是成爲他女婿之前必要的,但是他還有些擔心,說道:我再去勸勸,有時候能不殺,也是一件好事,上天有好生之德。
孫孝聽後,便急忙說道:這是理當的,畢竟都是當塗人,也沒有必要把關係弄到這個地步。
哈哈,你真是個圓滑的人,比你爹精明多了,你父親一生不懂得避讓,而你卻學會了避讓之法,不過你還是要做好心裡準備。白知範說道指着孫孝笑着說道。說完臉色又變得嚴肅猶如長輩一樣。
自然的。孫孝說道。
白知範站了起來,對着福伯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想了想,終究還是沒說,隨後便出了宅堂。
孫孝看着白知範的身影,又看了看南山,天空陰沉的很,好像是天要塌下來一樣,將他們孫家壓毀。
少爺,中午想吃什麼?福伯問道,並沒有因爲之前兩人的對話而感到任何的沮喪與情緒,他只要照顧好少爺就行了。
吃什麼不重要,你看着做吧。孫孝說道。
孫孝看着屋外,時辰越來越早,但是天卻越來越黑。
當塗姑孰鎮,一棟大宅子裡,謝老太公坐在謝家祖祠前,下人奉上早餐,早茶,一家四代分作三座用早飯。
謝家在當塗有千年的傳承,家底豐厚,子嗣雖然少有大作爲,但是也略懂經商,做些建築上的生意,家族組了個公司,長子宗慶做老闆,其他庶子跑業務,在當塗是出了名的門第世家,所以規矩極爲苛刻森嚴,這吃飯都得分桌,分個三五九等。
老太公,有人要見你,說是白家的人,管家老陳來到說。
白家的人,不見~謝老太公明白的說道。
父親,那可是白家的人啊~謝宗慶說道。
白家的人又怎麼了?看清楚背後的靈位,要知道誰是你的祖宗。謝老太公不悅的說道。
父親~你怎麼能這麼說,我這也是爲家族好,人家上門,總是要給些面子,總不能得罪了,日後家裡的生意不好做,你看,這一大家子百十來口人,都要吃飯。謝宗慶說道。
謝宗慶一個六十多歲的人,看上去比他老爹還要老,就是因爲爲家族操勞的太多而衰老。
哼,吃,就知道吃,士寧死不爲食奴,沒有一點出息,天尊地卑難道他白家的人就是天?我們就要敬仰他?奴性不改。謝老太公教訓道。
謝宗慶無奈,臭老頭臭老頭,這人年紀越大這脾氣越大而且越古怪,他真是受不了自己父親站着說話不腰疼的態度。
哼,你要死,你家裡人巴不得有人搶着送終,但是不要連累了整個家族纔好。白知範人未到,聲先到。
謝老頭太公擡頭看了一眼,眼神裡流露出厭惡。
都走,趕緊走。謝宗慶看到白知範來了,趕緊把小輩都給攆走。
四年不見人,一見便要咒我死,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比你活的長。謝老太公說道。
我看你是活不過我了,我勸你一句,不要死板,孫家不能動。白知範說道。
我偏要動,你還想殺我了不成?你敢嗎?謝老太公站了起來,狠狠的說道。
你找死自然會有人收你~
不是你,就給我滾~謝老太公不容白知範把話說完便送客了,但是這送客的態度有些不好。
白知範搖頭,看來人到了一定年紀,這愚昧與古板的思想是不可能轉變了,就像掉進茅坑的石頭,就算撈上來,也還是臭的。
白知範轉身便走,只是眼神撇了一眼這古香古色的宅子,希望到時候不要不復存在。
哎,白老闆~謝宗慶有些着急想要說什麼,但是看着自己父親又臭又硬的臉色他也只能乾着急。
轟隆隆一陣滾雷落下,將灰濛濛的天空照的通亮。
去,召集諸老來,我現在就要扒了孫家。謝老太公說道。眼神一直沒有離開白知範的背影。
這,父親,會不會太急了,聽莫縣長說文件很快就能批下來了,何必~
滾,我讓你去就去,現在謝家我還在當家,快去。謝老太公氣的用柺杖指着門口吼道。
是~父親,我這就去。謝宗慶嚇的急忙一路小跑朝着屋外去了。
當塗本就該是我們謝家做主,哼,你孫家在這裡威風了千年,也該滾蛋了。謝老太公說道。
天色灰濛,謝老太公硬氣的臉上越發的憎恨,孫家對他越好,便越是讓他厭惡。
遙想當年~
當新中國建立起來之後,新的世界秩序便產生了,國家本來應該向上的發展,但是因爲一場風暴而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
一月革命之後,*開始了,全中國都陷入了這場風暴當中,但是當塗卻沒有,因爲這裡是個特殊的地方。
當塗的武鬥和全國其他地方比起來,算是比較輕的,整個武鬥期間總共打死的人不到十人,其中以發生在南山的武鬥開始,又以南山的血腥而結束,南山是整個當塗鬥爭最嚴重的地方。
南山比當塗更特殊,因爲是孫家所在,孫家當時是當塗最大的地主,佔有整個南山,而謝家這個與時俱進的家族,在革命開始之後,便積極響應,雖然家族的老者極力反對,不過家族裡年輕熱血的子弟不顧一切,紛紛鬧起了革命。
一股小的風暴在當塗掀起,這羣風暴自稱紅色衛隊,他們不顧一切,搶奪軍隊警察的武器,槍支彈藥,要一路去北京,參加保衛戰爭。
這一切的做法在那個時候是最正常不過的,但是在當塗是不允許的,當塗三家掌控這裡的秩序,不允許失序,於是三家家奴出面,開始平掉這股紅色風暴,自然的,這三家家奴基本上是以孫家人最多。
孫家人一開始非常輕視這羣年輕人組織起來的隊伍,但是革命者手裡的槍讓孫家人吃了苦頭,當謝家長孫在當塗開了第一槍,打穿了一名孫家家奴的腦袋,才讓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戰鬥以紅色聯盟的勝利而告終,那羣熱血的年輕人,紛紛要去北京,但是走之前,大獲全勝的革命者,被勝利衝昏了頭腦,隨後揚言要血洗南山,平掉孫家。
這是大忌,所有當塗的家族老者都紛紛出面把自己的孩子帶回去,謝家人也是如此,那時候的謝老太公還是人民教師,非常有威望,他第一個出面阻止自己的長孫,告誡他其中的厲害,他本以爲自己的威望能夠讓自己的孫子清醒,但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孫子會把自己抓起來,當做阻礙革命的牛鬼蛇神來批判,甚至,被活活打斷了一條腿。
不過衛隊還是被警察強行解散了,至此也消停了不少。
七月份是全國武鬥興起的時期,中央*卻在這時發出了文攻武衛的號召,更加掀起了武鬥的狂潮。不時聽說哪裡哪裡又發生了武鬥,死亡多少人等。最有名的要算武漢的“百萬雄獅”與另一派的大規模槍戰,聽說有部隊都參與戰鬥,一次打死了幾百人。
中央*的王力去處理此事件也被武漢軍區司令員陳再道給扣了起來。隨後八九月份全國到處烽煙四起,血流遍地。很多人都感到社會亂的無法無天了,可正在這時毛視察大江南北迴到北京發表了“七,八,九三個月形勢大好、不是小好、而且越來越好”的講話。並進一步闡明大好的原因是,亂是亂了敵人,只有天下大亂才能達到天下大治。原來這一切都是按照他老人家預先設計好的路線在行進,一般人哪裡看得懂裡面的奧秘呢?
這份講話傳道了當塗,那些被家裡人制止的熱血青年,紛紛不顧一切,衝破枷鎖,以謝家長孫爲首的革命衛隊開始了沒有秩序的胡作非爲,到了十月底,他們搞到不少槍,恢復了元氣,終於“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