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塗縣公安局,名義上由警方管理的公共停屍房,是一個十分陰森的地方。停屍房本來就不可能不陰森,但這個停屍房,卻更在其它的停屍房之上。
那是因爲,被送到這裡來的死人,大都是死於非命的原故。
他們的死相是極爲難看而且原因也是極爲複雜的,再不然便是在海面路邊發現的無主體,或是在車禍中被撞到肢體破殘的冤魂。
但這所停屍房的設備卻很新,如果不是那股特有的陰森詭秘之氣的話,乍一看來,倒有一點像文件室,因爲四面全是一隻一隻鋼製的長抽屜,裹面是放死人的屍體,需要冷藏,所以坐在停屍房中心的停屍房看守人的人,不論冬夏,都穿着一件棉衣。
劉大力被派遣到停屍房看守屍體,是張嵐派他來的,自然是因爲上次的案子,他得罪了張嵐,也因爲他在辦案的時候吐的亂七八糟的,所以張嵐覺得有必要讓這個接班人在磨礪鍛鍊一下,所以有什麼地方能比停屍房更能鍛鍊人呢,看多了,心裡也就沒反應了。
不過你還真別說他每日接觸那麼多奇形怪狀的死人,開始是忍不住心驚肉跳。可是時間一久,他反倒覺得死人遠不如活人可怕了。
因爲死人不論他的死相是如何可怕,是絕不會再來傷害你的。哪像活人,一面對你笑臉相迎,一面卻在背後,戳上一刀!
劉大力的工作很清閒,有時一整天也未必有事情,他愛坐在那張舊沙發上打瞌睡。這時,放在寫字桌上的板鍾指出,已是午夜一點鐘了,劉大力的頭一高一低,他正在打瞌睡。
可是,突然間,他被一種奇異的聲音驚醒了。
那聲音十分奇特,像是有一個人在竭力忍着咳嗽,所以喉間發出了咯咯聲。
劉大力不禁毛髮直豎,他睡意全消,坐了起來。
他在這裡工作幾年了,一直沒有事情發生,他也習慣了在這裡打瞌睡,可是剛纔他分明聽到有一種怪聲。這裡只有他一個人是活人,死人照理是不會發出聲音來的啊!
劉大力坐直了身子,又仔細傾聽着,停屍房中冷而靜,可以說一點聲音也沒有。
劉大力又躺了下去。可是他才一躺下,那種怪聲,突然又響了起來。
這一次。劉大力聽得十分清楚,他連忙轉頭看去,除了一排一排的長抽屜之外,並沒有什麼,而那種聲音還在繼續傳出來。
劉大力甚至可以肯定,那種聲音是在最拐角的箱中發出來的。
他也記得。最拐角的那個,是晚上才送來的,死相不十分難看,好像是一個人睡着了一樣,他年紀十分輕。劉大力當時還說了幾句可惜之類的話兒。當時,劉大力是在可惜着那人年紀輕輕。便成了停屍房中的住客。
然而如今,當那個停箱中,不斷地發出那種怪聲之際。他的手微微發顫,還想講幾句話,卻是一個字也講不出來。
那種怪聲,時斷時續,劉大力的雙眼突得老大,終於鼓足了勇氣,斷斷續續,道:冤有頭債有主,我們警察一定會還你冤屈的。
劉大力的雙眼,一直瞪着那最拐角的停箱,唯恐忽然有一個“東西”跳了出來。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前面,卻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門,正被人輕輕地推了開來。
停屍房中全是死人,沒有什麼可偷的。膽子小的人,根本連行近一步都不敢,所以劉大力不論日夜,都是不將門鎖上的。
這時,門一寸一寸地推了開來,一點聲息也沒有,不一會,便被推開了少許,有一個頭伸了進來。
如果劉大力不是正面對着停箱,而是向着門口的話。那麼他一定要嚇昏過去了!
伸進來的是一個青面潦牙的鬼臉。
那頭伸進來之後,身子接着,也輕輕地走了進來。
那頭雖然青面撩牙,但是身上所穿的。卻是一套質地相當名貴的西裝。
劉大力這時正望着停箱,不知道有人向他一步一步地接近,他在講完了話之後。正緊張地等待着那最拐角停箱中,再有異聲發出。
可是這時。那停箱中的怪聲。卻已經停止了。
劉大力搖了搖頭。心中在想:難道是我聽錯了,自己嚇自己,要是局長知道了,我估計又要多待幾個月了,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