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寧”酒樓,韓瑾與身邊最爲親近的幾人歡聚一堂。
看着被清掃得乾乾淨淨連一片枯葉都不曾留下的院閣,很難讓人想像到,方纔此地已經歷過了一場動人心魄的腥風血雨。
“瑾姐,你實在太厲害了,這招關門打狗毫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這羣女匪打得落花流水,我看啊,不日之內,我們就可以回京覆命了。”
趙歡的話,讓在場所有人臉上都洋溢着喜悅的笑意,是啊,這三個月所發生的事情,簡直比三年還要漫長。爲了操練這羣男子軍團,韓瑾受盡旁人的溪落與白眼,爲了籌集軍隊物資,她幾乎幾天幾夜不曾好眠。她爲的是什麼?爲的就是能掃平這羣女匪,能在羽剎國出人頭地。
她辛苦所做的一切,衆人都看在眼裡。此刻,匪患已除,大家心中皆有說不出的高興與喜悅。因爲不只是韓瑾能被世人尊重敬仰,連帶他們也終於可以昂首挺胸的擡頭做人。只因,他們眼力不差,跟對了這樣一位主子。
然,在所有人都放鬆警惕的時候,唯有韓瑾依舊面色深沉,清秀的眉宇沒有一絲放鬆道:“趙歡,那些女匪你們都關押好了嗎?”
趙歡點點頭道:“瑾姐,放心吧,都關起來了。”
“清點了人數沒有?”
“總共前來的女匪有一百二十八人,途中被我們砸死燒死的有二十四人,其餘的皆受重傷。估計,就算放了她們,不休養個數把月,完全不能對我們造成任何威脅。”
這話又說得衆人心中一鬆,是啊,這幾個月來,賓州的這羣女匪幾乎是他們每個人心中的心頭大患。如今眼看就這樣被韓瑾剷除,一切還恍若做夢一樣。
看來,這羣女匪也不過如此,只是一羣有膽無謀的傢伙,遇見了他們聰明厲害的三女君,一樣是死路一條。
“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韓瑾望着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衆人,竟森冷的說出這樣一句話來。驀地,所有人的笑顏都僵在了臉上,雙肩微微一顫,不由自由的打了個寒顫。
“瑾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啊,三少君,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
望着衆人投來的驚懼之色,韓瑾只是緩聲道:“這青蜂寨可是出了名的狠辣匪窩,其匪賊人數也是不容小覷。依我估計,今日來的只是青蜂寨一部份人數。”
這樣一說,場面陡然變得沉默下來。
方纔還歡欣鼓舞的衆人,此刻面上不由都籠罩了一層陰影。
是啊,青蜂寨是連朝廷都有些忌憚的匪窩,若是不能連根拔起,後果必定不堪設想。
“若這只是青蜂寨的一部份女匪,那大家現在豈不是很危險?那些女匪出了名的歹毒,若知道我們殺了她們寨裡的人,又扣押了她們這麼多姐妹,一定會羣起進攻,不顧一切的跟我們拼個你死我活。瑾姐,這下怎麼辦?我倒無礙,只怕那些歹毒的女匪不會放過他們……”
說罷,她憂
忡的望了一眼黑羽和子慶二人一眼。他們是隨行而來的男眷,除了給男將們洗衣做飯,可不會半點防身之術啊。若女匪真的突襲而來,怕是凶多吉少。
原本以爲黑羽和子慶二人神情會有所懼怕,不料二人只是淺然一笑,神色淡淡道:“若真如此,還請趙女君和三少君不要顧及我們,一定要以大局爲重。”
黑羽也誠然的點頭道:“是啊,我二人不足爲惜,重要的是希望女君大人能順利的剿滅這羣女匪,爲你將來的人生立下首功。”
想不到黑羽和子慶二人爲了自己的功績,竟會如此的罔顧自己性命。韓瑾眼眶微熱,略顯感動,表明沒有做出什麼,但在心底卻發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二人受到傷害。
“爲免黑羽和子慶出事,這幾天且不可隨意離開福寧酒樓。姜成,你再派幾名武藝出衆的男子對他二人貼身保護,若是女匪率衆來襲,一定要掩護他二人安全離開,萬萬不可受到半點殘害。”
聽到韓瑾吩咐的姜成,冷毅的臉上浮現出誠摯的堅定道:“是,姜成一定不會讓兩位公子受傷。”
這話說得黑羽和子慶心中微暖。
子慶不想讓韓瑾在他身上分心,便憂思道:“三少君,你派人這樣守着我們也不是個辦法。”
韓瑾沉思着點頭道:“是,所以我一定要迅速的想出辦法,主動出擊,儘快將那羣女匪一網打盡。”
“經過這次,她們一定會謹慎行事,我們想全數拿下她們,定有些困難。再者你也說了,青蜂寨地形險要,我們若冒然闖去,就好比進入了龍潭虎穴,可謂九死一生啊。”
趙歡的建議,說得衆人心情微微沉重。原本大家還以爲今日不傷一兵一卒的拿下了這羣惡毒女匪,本是天大的一件好事。沒料到,這些人只是冰山一角,也可以說是,她們只是一個嚴重的導火線。一個處理不慎,大家便會引火自焚。
趙歡的顧慮,韓瑾不是沒有想到,眼下她看似平靜的容顏,內心其實早已波濤洶涌。
良久,她才沉嘆道:“我一定會想出萬全之策的。”
“女君大人與其這般冥思苦想,倒不如直接等待惡匪上門,再來個甕中捉鱉豈不是更好?”
一向清冷寡言的黑羽突然用一雙幽幽黑眸,緊緊凝視韓瑾,淡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甕中捉鱉?黑公子,我看這是行不通的吧,這一次女匪才上了當,你當她們還會那麼笨嗎?”趙歡很快就將他的話語反駁,輕揚的脣角,滿是不信任。
所有人卻看向韓瑾,身爲這裡的主腦,她的言行與計劃,纔是最爲中肯的。
不料,韓瑾卻側眸朝黑羽望去,只見他出塵的俊顏有着處變不驚的淡漠,頎長結實的身板,讓人有依戀的衝動。
她輕抿着脣道:“黑羽,說說你的想法。”她堅信黑羽不是莽撞衝動的人,他雖不喜多言,但他說每句話是,必定是經過深思熟慮。如今,在面對議匪的大事
上,他會擅自發言,想必他的心中定有輕重之分。
黑羽有些感激的看着韓瑾,他沒想到,他會讓自己在這樣的場合,說出自己的想法。在這羽剎國,男人地位實在卑微,在家中都難插一言,又何況是在這樣的平匪大事上面。
因此,黑羽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變得小心翼翼且慎重無比。
“實話不怕告知各位,黑羽就是匪窩出生,當初我的母親乃是黑風營的當家寨主,讓各位唾棄了,我黑羽也算是匪寨之人。從小跟着母親大人跟各路悍匪打交道,雖說我黑風營的人不如這青蜂寨的人窮兇惡極心狠手辣,但這些做土匪的人都有一個慣性,那就是不能吃虧。”
這裡除了子慶以外,幾乎沒人知道黑羽以往的身世。聽得他竟是土匪之子,大家還是多少有些驚詫和異樣。好在後面,他面色如常絲毫沒有將衆人那丁點的小情緒放在眼中之後,還能坦蕩而清楚的說出土匪們的稟性與習慣,這不免讓原本有些看低他的人,瞬間感到自愧不如。
說到不能吃虧,衆人微微點頭。這些個土匪幾乎是啥都能吃,人肉也許都不放過,唯獨不能吃的,那絕對就是吃虧。她們生性霸道殘忍,橫行鄉里無惡不作,吃虧這種事,比殺了她們還要難受吧。這黑羽不說,她們竟然差點忘了。
“黑羽,你繼續。”
得到韓瑾的支持之語後,黑羽沒有半點驕傲,只是以一種平常心再次分析道:“雖說這次我們抓獲了一羣女匪,但對於龐大的青蜂寨來說,並不算什麼。但我想,她們唯一會感到憤怒的是,沒有搶到她們所要的東西,卻折損了一大批姐妹,這種暗虧估計她們無法忍受。我想不用三少君親自出馬,她們近日也會有所行動。”
“說得對。這羣女匪不是善茬,這麼快就摸索到要對我們下手,如今吃了癟,肯定已經氣得摩拳擦掌了。”
趙歡若有所悟的迴應,同時用稱讚的眼神凜向氣定神閒的黑羽道:“黑公子,看不出來,你的心思這麼細膩,剛剛是我錯怪你了,希望你別往心裡去啊。”趙歡會這樣想,難免理所當然。畢竟在這羽剎國內,男兒都是很少有主見的。況且像他這樣好看的男子,更不需要太多頭腦去想這些,只要安心討女人歡心就行。
“趙女君過獎了,其實我只是將大家忽略的這一點說了出來。就算不用我講,以你們的聰明智慧也能想到。”
“嘿嘿……”趙歡臉上有些僵硬的笑着,心想這黑羽還真是厲害,不但人長得帥氣,嘴巴也這麼會說,最重要的是他還表現得很謙虛,實在讓人刮目相看。
“黑羽說得沒錯,眼下我們什麼也不需要做了,只等刀三孃親自上門。”
“是啊,坐在這裡等她們來,實在比我們主動送上門要安全太多 了。”
“這次,青蜂寨的餘孽,我們一定要一次性剷除乾淨!”韓瑾深深的蹙起秀眉,信誓旦旦的說着。
姜成衆人聽罷,齊齊握緊拳頭回應道:“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