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全不以爲然,又對傳訊兵問道:“那你知道昨晚的兵變到底是因爲什麼嗎?乒乒乓乓的打了一宿槍,還能隱約聽見炮聲,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是誰弄出了這麼大的陣勢?這裡可是首腦之地,如此大亂,這不是叫那些個公使們看笑話嗎?”
見我怎這麼一說,傳訊兵一時竟沒有回答;其實我知道他是故意如此的,畢竟他的眼神,還是足夠出賣他的內心的。 www.vodtw.net
不過如此也好,其實要是他真的回答了,待到稍後段祺瑞召開的會議,我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我沒有“難爲”這個士兵,見他如此,我也擺擺手,讓他離開了!而後我又對雷振春道:“雷將軍,稍後段總長在陸軍部召開軍事會議,我看你我是不是也該收拾一下,換換衣服了?一夜未眠,雷將軍已然是面色疲憊了,您還請回府略微收拾一下,也省的到時候會議,讓段總長不高興。”
第四道命令則是追究一切旅以軍官的責任,所有參與其的旅以軍官,挨個由軍法處審訊定罪。不得縱容寬限。
第五道命令最有趣,有一點類似於以前王朝的“罪己詔”的形式,段祺瑞自信罷免了自己陸軍部總長,提調總司令、北洋陸軍督察公署署長、國會議員副秘書長等諸多職務。
這麼說吧,是段祺瑞這一次是自己把自己一擼到底,從權傾天下,變成了一介白身,說起來,與之我都還不如的身份。
然後,第六道,也算不得命令,是一份舉薦;既然他撤銷了這麼多高級將領的職務,那麼空出來的缺自然是要有人填補的了。
段祺瑞撤銷這些官員將領,哪一個不是身居高位?不說別的,說吳光新這個湖南督軍的位置,那是能夠一直空着的嗎?所以段祺瑞依照着被撤銷的職位空缺,一一的舉薦其人才來。
不過有趣的是,依照段祺瑞平時行事方式,無論如何,這些空缺怎麼算也該有我的一個位置,可是這一次卻是出很,那麼長的一串名單裡,竟然沒聽到過一聲,我蔡鍔的名字!
雲南,三江並流!
滇軍特別行動團此時已然全副武裝,機槍攻勢、山炮陣地,整齊有序,且隱秘及強的,佈置在這縱橫雄偉的三江並流之地!
假如這是一場演戲的話,根本沒必要如此荷槍實彈,可要說這是一場伏擊戰的話,那麼作爲特別行動團團長的朱德,卻沒有得到過任何的命令。
特別行動團之所以荷槍實彈的在這個地方佈置伏擊攻勢,只有朱德一個人知道。
望遠鏡傳遞給他的畫面,只是如畫的風景,而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這三江並流的美景,縱然天下獨此一處,可終究還是不能讓此時的朱德,完全的投入到欣賞兩個字。
已經一天一夜了,在沒有峰命令的前提下,以及沒有攜帶足夠糧草的現實,特別行動團能夠在這裡一動不動的蹲守一天一夜,已然是個跡了。
雖然滇軍司令部內,督軍唐繼堯的召回電,一封封的送到朱德的團部,雖然其語氣以嚴厲不堪,申斥特別行動團以及團長朱德本人的行爲。但是,這都沒能擾亂朱德心思。雖然他知道,算是這一次自己勝利了,也不會得到獎賞。
而反之要是失敗了,自己要面臨的結果,必然是免不了一顆子彈的;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願意如此,因爲如果這一次他可以直接消滅掉陳宦的運輸部隊的話,那麼這些高精度的武器輜重,足可以擴編滇軍五個混成旅的同時,還能保證昆明城內,多出八個月的糧食儲備。
不要小看這纔是八個月的糧食儲備,現在是“和平時期”要是在戰爭時期的話,別說是八個月的糧食儲備,是一個月的糧食儲備,都可能直接左右戰局。
朱德在滇軍,雖然軍銜和職務都不高,但是卻有着非常響亮的名號,當年追隨蔡鍔、唐繼堯等人,展開反清的“重九起義”,重九成功之後,他又擔任雲南講武堂的教習,而後步入軍旅,從最底層的排長開始幹,僅僅兩年的時間,成爲了現在的團長,其才幹、膽識,足以由此見之一二了。
這一次,朱德無意間得到了消息,那是現任四川督軍陳宦,自行向英國銀行貸款,從德國購買了這一批武器裝備,而且還有其從全國各地收取來的便於儲藏的糧食;按道理說,雖然朱德隸屬滇軍,陳宦爲四川督軍,監管調度川軍。
但是他們同屬於民國陸軍作戰序列,算是陳宦自行貸款購買武器的話,朱德算不幫助他們在運送的路途進行看護,那麼至少也不應該想要截下這批裝備糧食。但是這樣的方式的前提是,陳宦購買的這批武器裝備的目的純正。是爲了增加國防力量。
當然了,這是根本不可能的,因爲如果是不出於自己的利益而言,那麼全國軍隊的武器裝備,是由北洋軍械局統一調度分配的,根本沒有必要,同時也沒有權利以某一省亦或是某一個人的名義,貸款,從國外購買先進高精的武器。
而且雖然介於現在的形式,北洋政府允許各地都督,以個人的名義,亦或是某一省的名義,貸款,自行購置軍械武器來武裝軍隊,但是這是有明規定的,那是各省督軍在以個人名義亦或是各省名義購置武器裝備的話,那麼必須要向北洋軍械局以及陸軍部事先提交申請。
而後經由陸軍部、北洋軍械局以及總統府三門審覈,通過批准之後,纔可以自行裝備部隊。當然了,雖然是這麼規定的,但是能夠按照規定做的,少之又少了。規定是規定,做不做,又是一碼事了。
顯而易見的,陳宦的這一批糧草、武器,肯定是沒有得到批准,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他們選擇運送武器的路線,要是得到了政,府許可的話,那麼他們大可以走大路直接進入四川,沒有必要鋌而走險,要從這三江並流之地借道了。
吳光新,下達了進攻的命令,而在他號令下達的下一刻,外圍的炮陣地即刻開炮,數十門火炮的齊射,其聲勢,可想而知。
而在此時,負責包圍通縣大營的士兵,在各自長官的指揮下,展開了全面的進攻!
看着戰場,不斷爆炸開的火球,以及如雨響起的槍聲,吳光新的臉,雖然有着一絲的不忍,可是他自言自語的話,還是將他的決然,暴露無遺。
吳光新看着戰場的場景,不由得自言自語:“困獸猶鬥,如何不除!”
而此時,在昭威將軍府外的戰鬥,已然進入了尾聲,蔡鍔手的槍,槍管口還在徐徐的冒着青煙,而他的臉,卻是一臉的肅穆眼神甚至還有一絲的殘忍!
雷振春站在他的身邊,而一直粗魯、舉止無所顧忌的雷振春,此時看蔡鍔的眼神,竟然也有了一絲畏懼,這與他之前在豐臺閱兵場時,與蔡鍔正面“交鋒”時,都是未曾出現的!
若非是那一顆穿過了院子,釘在門框的子彈,我也不至於在雷振春的面前,拿出在戰場的那一番面孔。
我的話其實並沒有說完,但是卻不是有原因如此的,而是我故意爲之,既然在雷振春的面前,剛剛一直冷着臉,所以也不妨讓他知道一些“東西”這樣的話,對我有好處的同時,對袁世凱與段祺瑞間,也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傳訊兵自然是不明白我的意思,他的支支吾吾,不知所措雖然有些好笑,可是我猜想,整個院子裡除了我之外,怕是沒有別人還能夠笑的出來吧?
要是蔡鍔在雲南的話,可能朱德還未必會如此,可現在是唐繼堯督率雲南諸部,而唐繼堯本人,與這個陳宦,也是因爲一些原因,而相互不搭理,而且有的時候,特別的一些場合,唐繼堯,還可以當面“羞辱”陳宦,以此爲樂。
不是說陳宦是一個多麼罪大惡極的人,而是因爲政、見,帶兵理念的不同,爲其一,其二是陳宦這個人自己的一些個人原因。其三更是因爲唐繼堯當年未發跡時,曾經受到過陳宦的羞辱。
而朱德這麼做,也不能說是爲了唐繼堯,因爲要是真的出於唐繼堯的話,那麼他可以先請下軍令之後,再帶兵伏擊於此。所以由此可見,朱德與唐繼堯之間的關係。
這是滇軍內部的派系問題,當然了,朱德並不歸屬於任何一個派系,可以說,他是獨成一派的。
要說唐繼堯與蔡鍔兩個人,一個是爲己先,爲公後,一個是爲公先,爲己後的話,那麼朱德,則是爲公先,爲公後了。
他的所有的做法,無論對與錯,亦或是在別人眼裡,怎麼看,嘴裡怎麼說,他都全然不在乎,而且,即便是他在乎的話又能怎麼樣那?更何況,說到底,他雖然是出於公理大義,一切的做法都是爲了國家的進步。
吳光新,安徽合肥人,清光緒三十年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後又入陸軍大學學習,民國成立後,任陸軍二十師師長,兼任長江遊地區防衛總司令,又兼任四川查辦使、湖南督軍。
“準備的怎麼樣了?”米真對身邊的參謀問道。參謀搖了搖頭,面色很是木然,有一絲的恐懼卻也有着一絲決然的回答道:“司令,現在只能這樣了。”
米真點點頭,而後沉思片刻,又道:“這樣吧,此戰看起來,以無可避免了,我已有成仁之準備。你去告訴弟兄們,要是有逃生的機會,不要回頭了。咱們已然成了棄子,沒有必要再爲了什麼,而白白犧牲了。”
聽了米真的話,參謀的眼眶不由的泛起紅暈,聲音也有些哽咽起來,對米真道:“米老,要走也是您老先走啊!等一會我叫弟兄們先打開一條口子,拼死也要送您老安全離開。通縣之禍,緣由何起,大家心知肚明。所以,您老更不該爲此而……而付出您老的生命啊!”
參謀越說越動情,最後終於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任由淚水流下,米真見此,雖然也可以從他的神情看的出他此時的內心的波動,不過,可能是因爲他這麼多年的沙場的經歷吧,讓他總是不會在自己的士兵面前,展露出自己的脆弱亦或是情感。
米真搖搖頭,板起面孔,對參謀冷着聲音道:“我豈是貪生怕死之輩?真是有因爲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我才必須要殺身成仁,要不然,我怎麼對得起弟兄們這麼多年的……”
轟隆!
米真的話,還未說完,卻被突如其來的火炮聲截斷了。隨着這一聲爆炸,四下即刻槍炮聲接連而起,宛如驚雷。
可是還是要承認,他一些時候的做法,可能是存在一些問題的,當然了,這並不是說他有過什麼過錯,只是非要冠以一個名詞的話,那以“不是最恰當”這五個字來詮釋吧。
朱德的理念,其實雖然他並未真正的透露過,但是在於其交流不經意透露出的一二,還是可以看得出,他本人的雄才大略的。如果說蔡鍔是以雲南爲根基,打算進步全國;唐繼堯是以貴州爲根基進步全國的話,那麼朱德的戰略理念是已全國爲格局,爲根基,繼而收整全國!
與其說朱德現在沒有一個很高的官,位是因爲他從不討好甚至是有些時候還會令長官“討厭”的話,那麼莫不如說是因爲他的資歷暫時還不足以讓面,能夠名正言順的讓他手握“重兵”。
天色漸晚,三江並流的河道,還是一如往常那樣,雖然湍急卻也給人另一種急促的安穩。
時間流逝,雖然士兵們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一絲的牢騷,可是朱德知道,兩天一夜水米不進,對人的精神意志是一個多麼嚴苛的考驗,而這也從側面說明了朱德手下這個特別行動團的戰鬥素養到底有多高。
而且袁世凱直到現在都是,大肆推舉“忠孝”之人,常常以重金錶獎,賜予榮譽;如此一來,要他回絕蔡鍔盡孝的請求,是很難做到的了。雖然他非如此不可,但是卻會是他遇到的較艱難的問題。
其二,之所以袁世凱不想讓蔡鍔離京,送母回雲南,也是有外在因素的,那是現在坊間流傳着的,他想要稱帝的傳言。雖然袁世凱從來沒有否認過,但是他也沒有承認過,對於這件事的態度,他總是顯得較曖昧。
而且其實,在袁世凱、段祺瑞二人安排佈置的同時,基本不參與政,務的王士珍不知是爲了什麼,竟然也做了自己的安排,當然,他所指的的目標,依舊,還是蔡鍔。
“將軍。”敏麟安排好了細軟行李,以及母親要乘坐的列車措座次等等,總而言之一切安排妥當之後,他來到書房找我。
我很理解段祺瑞如此做法的目的,雖然他要殺我,但是我依然理解他,並且假如我是他的話,我也必然會如此。沒有什麼“穩定”更重要,也沒有什麼死人更可靠了。
袁世凱對我的拉攏有目共睹,雖然段祺瑞沒有如袁世凱那般,但是徐樹錚的作爲已經說明了他的心思。可能是因爲我的不溫不火吧,兩頭不佔也不得罪,使得段祺瑞覺得我是一個不穩定因素。
“這是一個笑話,到時候,你知道了。去安排吧,不久會有好戲看的。”
敏麟點了點頭,與我一般笑着,沒有再說什麼便離開了。
而再他離開之後,我也不覺的摸了摸腦袋;其實我也蠻期待的,到時候袁世凱與段祺瑞,到底會是一個怎麼的樣子,雖然想象不到,但是我覺得,還是會很有趣的。
包圍通縣警衛大營的,是從天津趕過來的隊伍,足足有兩萬餘人,他們不但包圍了通縣警衛大營,而且還將附近的各處要道,盡皆堵死,同時撅斷了通到大營的水路。看這個架勢,他們並不想與之交火,而是想以困兵之計,不戰而屈人之兵。
其實袁世凱在選用官,員的時候,也是多以“忠孝”二字,作爲評價的標準,忠而不孝,未然可以委重任,孝而不忠,雖可用,卻非大才。只有忠孝二字皆存於身的人,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人,完整的人自然是要不完整的人機會要多的多。
這一方的隊伍其實雖然是從天津出發的,但是說到根,卻是湘軍的分支,與段祺瑞還有着不解之緣,與此同時,其還有大部分來自徐樹錚家鄉的兵勇,這麼一說起來的話,其實他們甚至是都可以算是段祺瑞和徐樹錚的“親兵”、“子弟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