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馬賊王子和蒙古公主過上了幸福安寧的生活。
按照童話故事的套路,故事的結局一定會是這樣的,也必須是這樣的,然而,生活卻永遠不會是童話。
接到斯琴的求援電報,傅作義將軍立刻派出了整個北路軍中最高明的外科醫生,由九十三團騎兵營護送着,星夜趕赴烏旗葉特右旗,並且隨行還帶上了一臺國際上最新型號的野戰醫院專用x光機和一部小型柴油發電機,以供檢測和治療時使用。
所有彈片都取出來了,所有傷口處理得都非常專業,手術之後,在斯琴的悉心照料下,趙天龍的傷勢痊癒得很快,僅僅用了兩週時間,便從病牀上爬了下來,並且能杵着柺杖四處活動,一個月之後,他乾脆連柺杖也拋下了,像個普通的蒙古牧人一樣,在草原上趕着羊羣引吭高歌。
但是,他的身手卻明顯不如受傷前靈活,特別是兩條粗壯的大腿,邁動時總像毫不相干的兩根木樁,一步接着另外一步,中間總少不了短暫的停頓,膝蓋處也彷彿打上了鐵補丁,很少做出彎曲動作,甚至在不刻意的情況下,根本無法彎曲。
轉眼間又過去了四個多月,趙天龍的身體依舊沒多少起色,坐在椅子上時看起來神采奕奕,紅光滿面,一站起來走路,就立刻變得搖搖晃晃,步履蹣跚,原本極爲熟悉的飛身上馬動作,居然需要兩個人攙扶才能完成,並且騎在馬鞍上也無法穩定身體,時不時就像個新手一般從馬背上摔下來。
對此,冒着生命危險從傅作義處趕來的外科醫生,也是束手無策,“可能是當初彈片破壞了某根神經,也可能是彈片在體內停留時間過長,引起了一些併發症狀,以目前的醫療手段,已經找不出更好的辦法,只能通過按摩和其他輔助手段,幫助受傷的肌肉和神經組織慢慢康復。”
說這些話時,他儘量不去看斯琴和趙天龍兩人的眼睛,彷彿萬一自己的目光與二人的目光想接,就會負疚一輩子般。
“啊,怎麼會是這樣,,朱醫生,你到底會不會判斷錯了,你不是跟我說過,把彈片全取出來就沒事了麼,。”斯琴聞聽之後大驚失色,扯住醫生的袖子,厲聲追問。
“這個,這個,斯琴王爺,您可能不知道啊,這個神經修復,即便歐美最頂尖的醫生那裡,也,也打不了包票的,也只能叮囑患者慢慢調養”朱醫生面紅耳赤,恨不能將頭扎進褲襠裡去,最初聽說只是取幾塊遺留在體內的手榴彈破片,他的確誇下了海口,不但是對斯琴,在傅作義將軍面前,也將胸脯拍得啪啪作響,誰料結果竟然如此不如人意,明明彈片都取乾淨了,傷者的脊神經卻出了問題。
趙天龍的表現,倒是一如既往的大氣,既不指責醫生的無能,也不抱怨命運的不公平,淡淡地笑了笑,低聲說道:“那就慢慢養着吧,正好最近我也想好好休息幾天。”
“那怎麼行,。”斯琴用力拉了趙天龍一把,心疼地叫嚷,“龍哥,你彆着急,我這就派人去請別的醫生,實在不行,就把你送到白求恩國際醫院去,反正你現在已經能用槍了,路上不會遇到太大危險。”
“還是不用那麼麻煩了吧,說不定我明天就突然好了呢,你沒聽朱醫生說麼,歐美醫生都拿這種病沒辦法!”趙天龍輕輕拍了下斯琴的手,笑着搖頭。
“對,對,對,這種病一定要慢慢養着,最重要的是心態放平。”也許是被斯琴另請高明的話給刺激到了,也許是急於表明自己並非一個庸醫,朱醫生猛地擡起頭來,連聲補充,“心態放平了,肢體的動作自然就不那麼僵硬了,再加以經常性的肌肉鍛鍊”
“你怎麼不說,衝老天爺磕響頭,讓他來賜福龍哥呢。”只要涉及到愛人安危的事情,斯琴的心態就根本無法保持冷靜。
“斯琴。”趙天龍皺了下眉頭,輕聲阻止,“別難爲朱醫官,他已經盡力了,至於恢復,我自己慢慢來,不過是重新學習跑步和騎馬而已,沒什麼難的,大不了,我就當自己還是個小孩子,重新來過一回。”
“那,他,他”斯琴依舊不願意放過自己眼睛裡頭的無良庸醫,然而在內心深處,她卻更在意自家男人的感受,喃喃了幾聲,無奈地點頭。
趙天龍見此,少不了又笑着安慰道:“這不才半年麼,老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我這次的傷,總比普通傷筋動骨要嚴重,等哪天有了時間,咱們把疤瘌叔接回來,調理身體這方面,他最是在行。”
“嗯。”斯琴的目光亮了亮,順從地點頭,老疤瘌雖然是野路子出身,在醫治傳統的跌打損傷方面,卻最是在行,朱醫生認爲沒辦法的事情,對他老人家來說,也許就根本不是什麼問題,也許三兩副湯劑下去,就能藥到病除。
夫妻兩個做事向來利索,打定了主意之後,立刻派人回麒麟嶺請老疤瘌下山,張鬆齡最近事務繁忙,也有個把月沒與好朋友見面了,聽王府來的人彙報了基本情況之後,便跟方國強商量了一下,留後者在山上值班,自己則牽了當年日本人贈送給紅鬍子的東洋大白馬,跟信使一道下了山。
對於好朋友的到來,趙天龍非常高興,裡裡外外好一通忙碌,光時鮮菜蔬就給安排了十多樣,酒足飯飽之後,兄弟兩個又開始聊起游擊隊事情,都對方國強當初的遠見,感到十分地佩服。
“聽說小鬼子又向黑石城增兵了,多虧了老方,要不是他當年及早準備,咱們肯定會被鬼子打個措手不及。”
“的確又向黑石城增兵了,這已經是半年來第三次,據說要以黑石城爲基地,打造一個什麼治安示範區。”張鬆齡放下手中奶茶,苦笑着向好朋友介紹。
“那咱們怎麼辦,就眼睜睜地等着他繼續發展壯大麼。”雖然有小半年沒回隊伍,趙天龍的心依舊和大夥放在一起,聽張鬆齡說得沉悶,忍不住低聲問道。
“當然不能!”張鬆齡笑了笑,輕輕搖頭,“但硬打的話,我也沒有取勝的把握,只能先從物資供應方面下手,我們在左,周黑碳的獨立營在右,從左右兩側卡死進入黑石城的物資運輸通道,看城裡的小鬼子怎麼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