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沁兒笑了起來:“皇兄,你又來了。好了,這送也送過了,時間不早了,我們走了。等安頓好鬱姐姐我就馬上回來。”
蕭辰的目光則是凝視着鬱堇離,略有幾分深邃,卻說了句沒由來的話:“總覺得鬱姑娘莫名的熟悉,倒是很奇怪呢。”
鬱堇離對於蕭辰毫不避諱的話倒是有幾分的吃驚,卻並不至於慌張,只是淡笑道:“前些日子幫皇上清毒,大約是那個時候留下的印象吧。”
“是啊,皇兄,你今天怎麼怪怪的,我們要走了。”蕭沁兒也來解圍。
蕭辰沉默。
鬱堇離恭敬行禮道:“告辭。”
蕭辰的眸子沉了沉,便也準備離去。其實他不必過來,只是卻不知怎地鬼使神差的來了。轉身,他的動作卻突然定住了!
“站住!”這一道突然而來的聲音着實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但蕭辰卻並沒有理會任何人的狐疑,而是大步向公主身後的那些公公們走去。
而立刻有人的心就提了起來!
“皇兄,怎麼了?”蕭沁兒反應快,向前一把就拉住了蕭辰故作不解的問道。
蕭辰的動作一頓,卻徑直的甩開了蕭沁兒的手,大步向鳳兒所在的方向走過來。
“把頭擡起來給朕看看。”沉沉的聲音帶着濃濃的不容置喙。
鳳兒低着頭,身體更是因爲過度緊張而微微顫抖着。
“朕在同你講話!”
蕭辰的眼睛半眯着,一抹危險之意閃過。霎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種濃濃的寒意。
但鳳兒卻還是低着頭,這下可惹惱了蕭辰,他的大手鉗住鳳兒的下巴,迫使其擡頭。
不過當完全的看到那張陌生的臉後,他就愣住了,根本不是那丫頭。可是剛纔卻爲何…
“皇兄,您怎麼了?若是喜歡我這位,直接帶走就是了。”蕭沁兒故作不滿的說道。
蕭辰的眸子眯了眯,一把鬆開了鳳兒的下巴,長袖一甩大步離去,並留下了一句淡淡的話:“不用了。”
鬱堇離望着那抹高大離去的身影,這總算是鬆了口氣。好在給鳳兒化了妝,不然只怕這劫難逃。
出了宮,蕭沁兒這才拍着胸脯後怕道:“嚇死我了,你不知道,對於當年的漏網之魚一經被皇兄發現,下手非常狠。若今日暴露,就算是我也得受到極重的處罰,呼呼…”
鬱堇離沉然,在這宮內呆了一月有餘,她算是徹底見識了蕭辰的手段。
在如今的皇宮內,沒有人敢提及當年的事半個字,若問之,個個猶如洪水猛獸般避之不及。
“公主,謝了。”鬱堇離低聲道。
蕭沁兒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起來:“鬱姐姐,你太客氣了,比起救命之恩這點又算得了什麼呢~”
鬱堇離沉然,沒想到當初的一個無心之舉救了蕭沁兒,竟換來這樣大的恩惠,倒是讓人意外不已。
南宮玄親自帶人來迎接,說是住的地方早已備好。
而這時蕭沁兒驚訝極了不由道:“璇姐姐,沒想到您男裝也這麼好看呀。還是你高明,這樣一來出門就省事多了,我以後也要這樣!”
鬱堇離輕咳了兩聲,不知道該如何向沁兒解釋。
反倒是南宮玄笑眯眯道:“出門在外的,當然還是要小心爲上了。”
他這一開口,蕭沁兒更加驚訝了,原來聲音也可以變啊!便吵着讓南宮玄教她如何變音。
但這本就是南宮玄原來的聲音呀,他無奈,只能低聲道:“我已經讓人備好飯菜,待會可就涼了。至於這件事情嘛,等有機會你我再討論。”
蕭沁兒雖不滿,但想到畢竟還跟着那麼多人呢,有些機密的事情的確不方便說。
這是一棟坐落在皇城西側的院落,從外面看並沒有什麼特別,但人進去後便立刻發現別有洞天,裝修的相當雅緻。
看到鬱堇離讚許的神色,南宮玄得意極了,笑道:“還不錯吧?
鬱堇離點點頭:“倒是難爲你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竟能裝修的如此好。”
“這是自然,也不看辦事的人是誰。”南宮玄越發得意了,不過他可不會告訴這房子是本來就有的,自己做的事只是稍稍修葺了一下而已。
而就在他得意的時候,鬱堇離悠悠開口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崇陽宮在皇城本來就有一處宅子吧?”
南宮玄霎時啞然,訕訕的摸了摸鼻子。
這邊蕭沁兒則是笑的肚子都抽了,不過她一擡頭卻看到了雙手抱臂站在院子裡的橙衣女人。
“你是誰?”蕭沁兒即刻防備了起來。
鍾離漫則是淡淡看了蕭沁兒一眼,便甜甜衝着南宮玄喊道:“玄公子~”至於旁邊的鬱堇離,她則像是根本沒看到似得。
南宮玄像見鬼似得望着她,更是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你,你怎麼來了。”
“當然是師父讓我來的呀,說是有要緊事讓你趕緊回去。”鍾離漫眨巴着大眼睛天真無邪的說道。
南宮玄當然知道這是自家那老頭的手段,他冷哼一聲,根本不理會。
但蕭沁兒卻突然叫了起來,望着鍾離漫道:“不對,你爲什麼叫璇姐姐公子呢?她是女人啊!”難道這是她們那邊的規矩?無論男女都應該這樣叫?
鍾
離漫則像是看白癡似得看了一眼蕭沁兒,接着還是對南宮玄道:“玄公子,師父說了這次無論如何也得把你帶回去,不然會懲罰我的!”
蕭沁兒徹底凌亂了,她連忙向鬱堇離求救。
這時候的鬱堇離覺得再也不能繼續隱瞞下去了,便只能說出了真相。
“什麼?璇姐姐他是男人?”蕭沁兒下意識的跳出一米遠的距離,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南宮玄見再也不能隱瞞了,便只能硬着頭皮承認。
“可是我們之前…”蕭沁兒的臉色一白,她想到了自己當時在南宮玄面前向來是毫不避諱,那麼…
南宮玄摸了摸鼻子,有些懊惱。
“啊啊啊,我不管,你要對我負責!”蕭沁兒氣得哇哇直叫。
鬱堇離一怔,不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莫非…
但這時候鍾離漫不幹了,她憤憤道:“你胡說什麼,我家玄公子又沒怎麼着你,憑什麼負責!”
蕭沁兒也怒了哼哼道:“什麼叫沒怎麼着,你這女人還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鍾離漫:“……”
鬱堇離望着吵成一團的兩人,只覺得腦袋疼,她也不再多言便快步向房間內走去。
而身後的聲音依舊在繼續…
“臭丫頭,你知道我是誰麼?”
“我管你是誰?玄公子也是你能隨便覬覦的?”
“我是公主!當朝公主!哈哈,嚇到了吧?”
“哪又怎樣,我們崇陽宮可不吃這一套,我看你就是故意纏着……”
當鬱堇離進屋關上門後,這才覺得世界稍稍安靜了些。她長呼了口氣,白了一眼南宮玄:“瞧你做的好事,快回去吧,不然師父會生氣的。”
“生氣?”南宮玄卻笑了起來,順勢坐在了軟榻上,慢悠悠道:“放心吧,自小到大我讓他生氣的地方多了去了,不差這一件。”
鬱堇離知道他的脾氣,便也不再勸慰。
這一頓飯吃得實在是有點混亂,估計蕭沁兒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這麼不怕她的人,所以她與鍾離漫是爭吵的不可開交。
不過這位鍾離漫也並非完全沒有背景的人,她是四師叔的女兒,自小也是備受各種寵愛的,所以壓根就不怕蕭沁兒。
好在蕭沁兒在吃完飯後就回宮了,若真的住在這裡,只怕這院子非得被她們給拆了不可。
不過等蕭沁兒走後,鍾離漫的目光就放在了南宮玄的身上。幾乎是他走就一步,她就跟一步,堪比磨人的小妖精。
南宮玄簡直要痛苦死了,他想要反抗,卻偏偏這位小師妹打又打不得、罵也罵不得。最終想了個招逃跑,卻發現不知何時鐘離漫的輕功居然變得如此了得,甩也甩不掉。
至於鬱堇離則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治療鳳兒上。
由於之前用藥的關係,鳳兒的精神已經好了多半,但後面的卻比前半部分加在一起更難。
當時鬱堇離爲了讓鳳兒趕快好起來,所以採取了一些比較快速的辦法,不然依照鳳兒那瘋瘋癲癲的模樣,只怕是根本帶不出宮的。
但這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是有定數的,快速的治癒往往也會伴隨一些副作用,那麼就需要接下來更加費心思的去治療。
好在這院子足夠大,又有高公公的照顧,倒也放心。
眨眼間就過了半月,鳳兒的情況稍稍穩定。而鬱堇離的身體則是完全恢復了,那麼有些事情也就要去做了。
醉鼎樓。
鬱堇離與朱兒被店小二帶着進了雅間。
翠玉簾幕後,已經等候多時的蕭治在看到主僕二人後便立刻起身出來迎接:“鬱姑娘。”
鬱堇離點點頭。
而朱兒則主動去門口放風。
“早就該來了,只是前段時間難免有些不便。”鬱堇離沉聲道:“這地方是否安全?”
“放心便是,店老闆是我的人。”
鬱堇離沉沉點頭,與蕭治對面而坐。
屋內香爐內薰煙嫋嫋而起,一股沁心的香氣在房間內飄散,令人心情舒暢。
鬱堇離倒也不與他客套什麼,便開門見山道:“今日過來是想問關於復仇你可有什麼打算?”
2
越是重要之事便越需要嚴密的籌備,不然便等於無勝算。
蕭治的面色變得凝重了起來,他的眸子沉了沉,便大致把自己之前的想法說了出來。
他本打算養精蓄銳,伺機而動。畢竟目前他的勢力太過於弱小,若是貿然與皇上對抗,便無異於以卵擊石。
這種辦法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慢且危險。
甚至毫不誇張說世事可謂日日在變,未來的局勢會變得怎樣,誰也不能下結論。而且依照蕭辰的睿智,待勢力越來越大時,難免會被發現。
不過這對於蕭治來說,卻是最好的辦法。五年來他皆是這般度過的,只渴望有一日能完成大業,報仇雪恨。
鬱堇離聽罷沉默了,待半晌後才低聲道:“你且將如今朝堂上的局勢給我講一下。”
蕭治點頭。
如今東武的局勢可謂是一片明朗,自打五年前發生那場宮變後,蕭辰藉機除掉了不少對他不利勢力,如今可謂是大權在握。
所以想要將之拉下馬,只有一個字——難!
不過危險和困難向來擋不住真正有決心之人。
“難道就沒有什麼突破口?”
鬱堇離低聲問,她從不相信任何事情是絕對的,因爲從來就沒有所謂的萬無一失。
蕭治在認真思索了一陣後,突然眼睛一亮:“有!”
“哦?”鬱堇離立刻凝重了起來。
“你還記得毓王麼?”
鬱堇離一怔,當然知道。他不就是毓月與毓彤的父親麼?莫非?
蕭治沉然低聲道:“這也是我手下人剛剛打探出來消息,真假未知。不過聽聞毓彤在羋國已經掌控了老羋皇,只怕他們有更大的野心。”
鬱堇離一怔,竟還有這事?看來自己的消息倒是有些落後了。
“你的意識是與他們合作?”鬱堇離低聲問。
蕭治嘆息:“或許這是目前最快、也是最好的辦法了。”雖然他也不想。
但鬱堇離在思索了半晌後,卻沉沉點頭:“不妥。”
就算是她要報仇,也絕不能與那種人合作。關於那個毓王她還是有點印象的,一看便知爲陰險狡詐之輩。
“本王也不想,但僅憑咱們的能力要等到那年纔是頭呢?”
鬱堇離卻突然擡頭面色極爲凝重的低聲道:“你可聽說過宮燈?”
蕭治驚愕,搖頭。
鬱堇離正色,起身而來凝視着遠處那盞放置於桌角的燈籠,這才緩緩開口。
在四國裡,自開國時代便有一個傳說,有個叫做宮燈的神器。名字雖如此,但它究竟是不是一盞燈?沒有人知道。
它存在了多久,同樣無人知。它在何具體位置,更是個秘密。據說但凡得到它者,便可從中順勢找到一個巨大的寶藏。這裡面並非普通的財富,兵器、上古藥方、古玩字畫應有盡有。
蕭治聽完愣是許久纔回過神來,低聲道:“那按照你的意思咱們先找到宮燈,然後利用這些金銀財寶招兵買馬?”
鬱堇離的眸子卻越發沉了幾分,半晌後她沉沉搖頭。
“那是何意?”
鬱堇離深吸了口氣,轉而凝視着蕭治緩緩開口道:“我懷疑事情並非如此簡單,只怕那寶貝還有更大的用處,所以需要你儘快打聽。還有,據說寶貝就在東武。我們已經在宮內找過了,卻並無線索。”
師父只是說有寶藏,但鬱堇離從他那迫切想要得到的神色中察覺,這宮燈絕非那麼簡單。
在皇宮一月餘,她並非完全意義上的養傷。而是趁機與朱兒兵分兩路將大部分可疑之處找過了,不過卻很遺憾。
“好!”蕭治點頭。
他甚至連自己都覺得奇怪,明明自己纔是王,卻爲何對鬱堇離言聽計從,甚至對她更是無條件的信任。
蕭治先離開,鬱堇離留下練了一陣的心法後才起身離去。
不過當她剛走到門口時,卻迎面撞上了一個高大俊朗的男子。
她愣了愣, 因爲這人她認得。
衍王連忙道歉:“在下冒昧,還請姑娘恕罪。剛纔實在是匆忙…”
他說着擡頭,不過當看到鬱堇離後,呆呆的望着竟連後面要說的話都給忘了。
“無妨,告辭。”鬱堇離收回思緒淡淡道,接着便帶着朱兒邁步而去。
衍王,先帝第二子,手握軍權常年駐守邊疆。其爲人正直,倒還是個不錯的。不過他卻是蕭辰的忠實支持者,當年若非他,只怕黎家也不會這般慘吧?
黎芙兒曾經與之交往不多,如今的鬱堇離也不願與之有太多聯繫。
“姑娘等等!”突然她的身後傳來聲音。
鬱堇離沉然,略有些不悅低聲道:“何事?”
衍王略有些尷尬,並沒說話,而是指了指地上的那方雪白手帕。
這下尷尬的就要數鬱堇離,她這才意識到方纔自己態度的惡劣,便低聲道:“多謝,不過就不要了。”
她說罷便轉身快步離去,並暗暗在心裡發誓此生再也不用錦帕,免得處處惹禍。
衍王怔怔望着那抹離去的倩影,一時失神。沒想到這世間竟有這般謫仙般的人,若是想入非非倒是褻瀆了。
他將那帕子撿起,輕撣了撣細塵,而後小心翼翼摺疊的收好。
不過鬱堇離這次的回家之路卻並非來的時候這般順當,因爲她在小樹林遇到了埋伏。
同樣是不明身份的黑衣人,不過她可以很確信卻並非曾經追殺蕭沁兒的那夥兒。
“你們是什麼人,爲何要殺我?”鬱堇離淡淡望着眼前圍住自己的這夥黑衣人,聲音冷漠如冰。
但那些人卻根本不理會,也不說話直接揮刀衝了過來。
鬱堇離的眸子一寒,立刻從腰間拔出軟劍,與朱兒互相輔助展開誅殺!
她本以爲這場戰鬥很快就能結束,但後來才發現終究是小瞧了他們。一波又一波黑衣人像是殺不完似得,讓人覺得多到可怕。
鬱堇離沉然,他們究竟是什麼人呢!
但隨着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局勢並沒有明朗。反而是兩人越來越疲憊,幾乎是用意志力在對抗着。
“主子,我掩護你快走,這樣下去咱們的力氣遲早要耗盡。”朱兒大喊道。
“不行!”鬱堇離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絕了,因爲她知道只要自己離開,那麼等待朱兒就只有一條路——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