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故人

顏驥從未見過這等奇異景象,心已不安,想着魔教這些殺手既然能輕而易舉地找到追殺目標,手段必然也不簡單,他開始擔心自己逃脫不了這次的劫難。

夜幕下,森森地黑氣在空氣裡撲散開來,如煙霧一般繚繞在顏驥四周,顏驥被籠罩黑氣之中,只覺有一股惡臭血腥傳來,皮膚觸碰到那陣黑氣,竟然有被灼燒的疼痛感,顯然是那些黑氣有毒。

當下,顏驥立刻屏住呼吸,以避免吸入毒氣,又立刻在身體筋絡間遊走“太乙萬象”真氣,聚起太乙清光護在身子四周擋着毒氣。不過饒是顏驥體內有鳳凰血令他百毒不侵,但他吸過毒氣還是有些頭昏腦脹,噁心欲嘔的感覺,着實難受。

片刻後,黑氣中傳來一聲驚疑,是貪狼在暗處奇怪他所施放的毒氣,竟然對這小子起不了毫無作用,要知道普通人吸入這種毒氣會立即暴斃身亡,有道行在身的修真人士吸了,就算不死也會脫去半條性命,終身殘廢。

顏驥聽覺敏銳,察覺了那聲小小的驚疑,立刻出劍朝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攻了過去,一劍祭出,但徒勞無功,貪狼彷彿化作了一團空氣,在黑氣裡隱藏着一般,一轉既散,無法尋見。

顏驥小心翼翼的將驚虹仙劍橫於胸前,在黑暗裡四處尋覓那貪狼的身影,當他久尋不果之時,忽然想到爲什麼不就此離去?何必與他在這裡糾纏着浪費光陰?

然而就在顏驥腦中醞釀出這個想法時,背後的污濁的黑氣中,有兩點淡綠色的光芒緩緩浮現出來,彷彿黑夜裡,狼的眼睛閃爍出來的光芒。

那兩點綠色光亮閃現之後,驚虹仙劍立刻發出一聲急促的嗡鳴聲示警,顏驥恍然回頭,驚見一道綠芒向自己射了過來,仿若一道綠色的閃電,轉眼即至。

顏驥大吃一驚,已經來不及反應,立即把驚虹劍橫在身前一擋,那綠芒打在驚虹的劍身之上,竟橫生出一股綠瑩瑩的煞氣順着仙劍傳至顏驥握劍的手掌。

顏驥只覺那煞氣冰冷刺骨,傳入手臂,竟然冰凍地整條胳膊疼痛抽筋,急忙以“太乙萬象”遊走全身脈絡,摧起十成的真力才勉強將那股煞氣壓了下去。

此時,更讓顏驥倍感壓力,認爲若不是自己修煉了那本《天書·黃卷》助“太乙萬象”臻至太乙境十重,根本沒有能力抵禦那股煞氣。

但此刻容不了顏驥多想,擡眼向前看去時,那狼眼似地兩團綠色光點又透射來一道綠芒,疾衝而至。

顏驥眉頭緊皺,當下也不敢再提劍去擋,左手法訣突然捏起,御使出“凝冰術”在身前結出一道三尺來厚的冰牆去擋那道綠芒。

不料那綠芒凶煞無比,打在冰牆之上,瞬間就將冰牆破碎開來,穿透了冰牆直射而來,威力不減。

遠處,那兩點綠光之處傳來一聲悶哼,竟又疾疾射出七八道綠芒過來,眨眼間便將一整塊厚達三尺的冰牆衝散殆盡。

但當那道冰牆散碎了之後,顏驥的身影已經不在冰牆後面,而是在半空中化作一道玄青光芒一閃而過,衝向了射出綠芒的源頭處。

那“流光一線”的一劍衝殺至狼眼近前,兩隻綠瑩瑩的狼眼立刻就消失了,速度奇快,令顏驥辨不出逃向了哪裡。

黑暗中,有悶哼聲低低響過,顏驥眼角瞄向手中驚虹劍,赫然發現有鮮血滴下,心中忍不住一喜,覺得那殺手也不過如此了,或許自己還有能力逃脫。

在這之後,空氣中的森森黑氣像是受了什麼挫折一般,忽然變淡變薄了,竟是要散了去。原來驚虹劍身上已經沾了劇毒,顏驥以“流光一線”擊中貪狼時,將劇毒也刺入了貪狼的身體,令他身中劇毒,致使法陣漸漸失效。

趁着此時,顏驥揚起驚虹劍飛躍半空,萬丈青芒忽然迸發開來,比烈日的光輝還要強盛,將這一片黑氣盡數排擠開去。貪狼的身影也被驚虹的萬丈劍芒逼了出來,顏驥這時纔看清那兩點狼眼似地綠色光點原來是貪狼的兩隻眼睛,有淡淡綠光透射而出,看上去尤爲恐怖,卻不知這是什麼邪門功法。

“好快的一劍!堪比燕山派鎮山絕技‘迅雷一劍’了!”

貪狼望着顏驥半空中持劍飛轉的顏驥,忍不住讚了出來,一時間,他目光裡的自信也有所減弱,想來白龍聖使多半是被剛纔那招劍訣一劍封侯致死。

顏驥眼下仍舊不敢怠慢,貪狼雖中劇毒,但那毒畢竟他自己施放的,他必定有辦法解毒,不會受到任何牽制。顏自然想到了這一點,趁着那古怪的毒陣消散,揚起驚虹仙劍疾疾向貪狼攻了過去。

顏驥出劍速度奇快,教貪狼也未來得及躲避,只得伸出雙手,以手指上兩寸來長的利爪與驚虹劍對陣。

夜幕中,但見青芒燦燦,寒光閃爍,二人的身影忽上忽下,前竄後跳,鬥得頗爲激烈。轉眼間兩人已經鬥下了三十餘招,雖是不分勝負,但顏驥已經發覺那貪狼的優勢在那雙會透射奇異綠芒的眼睛,以及那毒氣騰騰的毒陣,並不善於近身搏鬥。顏驥尋着了他的弱勢,揮劍猛攻,絕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以免他又施展那詭異法術。

貪狼被對手尋着了弱點,被死死地纏住,在那裡叫苦不迭,他與顏驥的打鬥,表面看去雖不落下風,但每每出手都被顏驥以精湛奇快的劍術封死招數,顯不出優勢。

貪狼發現對手的長處是那精準奇快地劍術,幾乎被那虛幻縹緲地奇劍招逼得無法招架,額上已有細小汗珠滲出。

“小子,別得意!你……”貪狼忽然發話,像是要使出殺手鐗,但剛剛說到這個“你”字,像抽筋了似地,身子忽然一抖,僵住在那裡一動不動。顏驥未曾料到他忽然有這般反應,手中驚虹劍已經無法控制,順勢刺入了他的心臟。

驚虹刺入了貪狼的心臟,竟然發出一陣低顫,像是感受到什麼邪惡的力量一般,玄青色劍芒竟然自主透散開來。

在驚虹發出低顫的同時,顏驥也聽到貪狼的身後有一陣急促的嗡鳴聲傳來,眼睛向貪狼身後瞥了過去,赫然發現一個身着黑衣,長生玉立的男子持劍刺入了貪狼的後背。那人黑衣男子的手中是一柄四尺長,約莫三指寬的重劍,有淡淡的紫色光焰透散出來,看起來十分兇戾,絕非普通仙劍。

貪狼的身子倒下去後,顏驥終於看清了那黑衣男子的面容,居然是曾經的同門師兄蕭逸,他的相貌較之以前沒有任何變化,依舊英俊,但兩邊鬢角與額前的頭髮不知爲何竟變成了銀白色的,鶴髮童顏。

顏驥與蕭逸在應龍山莊別離,僅僅是一年多以前的事,那時蕭逸還是一頭烏髮,而現在忽然白首,顏驥看在眼裡愣了半晌,才吶吶地招呼道:“蕭師兄!怎麼是你?”

蕭逸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多看了顏驥幾眼,將目光移開去,側身對着顏驥,卻沒回答他的問題,只問道:“你找到你師姐了麼?”

顏驥的目光一刻也沒有從蕭逸身上離開,視線一直集中在蕭逸鬢角的白髮上,頓了頓,搖頭回道:“還沒有找到。”

蕭逸點了點頭,淡淡道:“我幫你殺了貪狼,正是要讓你安然無事地去尋找你師姐,希望你不要將這件事情張揚出去,若讓聖君知道了我殘害同門,後果你也清楚的,不要連累我。”

顏驥聽明白了他話中的真意,皺眉道:“你不是帶着你妻子歸隱山林不問世事了麼?怎麼現在還爲魔教做事?”

蕭逸聽了這句話,身子似乎顫了一下,眼中不知名的情緒一閃而過,輕嘆口氣,低聲回道:“後來發生了點意外,就沒去歸隱了。”

“意外?”顏驥不由自主將“意外”這兩個字與他的白髮聯想在一起,心中有壞的猜想涌現出來,他想了一會兒,問道:“出什麼意外了?你的頭髮也不該那麼快就白了,到底怎麼了?”

蕭逸目光望着遠處的黑暗,背對顏驥,看不到他是什麼表情,站在那裡頓了許久,才緩緩說道:“沒什麼,這事也沒什麼好說的,我現在依舊在爲魔教辦事,他日如果我們在外人面前正面相遇,恐怕就不得不成爲敵人了,立場不同,到時候難免拔劍相向,你要有準備!”

顏驥劍眉一挑,情緒已經激動,正要說些什麼,但腦中忽然閃過蕭逸身懷六甲的妻子的模樣,已經他與妻子在一起時流露出幸福的模樣,卻立刻住口,過了半晌才緩緩說道:“蕭師兄,我明白你的苦衷,你曾說過你很想擺脫現在的這種生活,但現在你卻擺脫不了,可能是被某些東西纏了身吧?這種生活其實不是你想要的!”

“你錯了!”蕭逸搖了搖頭,糾正道:“現在這種生過恰恰又是我想要的了,我便是要襄助聖龍教除去天下所有的異己門派,將這個破碎的山河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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