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六、風起(5)
“王爺…王爺…大事不好了…”
侍衛剛要衝到睿親王劉謹身前,便被人攔住了。
“說!”睿親王劉謹控制着一腔怒火,努力保持着短暫的平靜,沉聲道。
那侍衛忙道:“王爺,金同…金同跟丟了!”
劉謹點點頭,道:“嗯,這確實不好,還有嗎?”
那侍衛又道:“是,還有,還有就是太子醒了,剛剛聽宮裡來人報信,太子一醒就向大殿去了。”
劉謹眉頭一皺,斜眼看着那侍衛,疑問道:“太子醒了也不好?”
那侍衛一怔,還沒反應過來,繼續道:“這…是…據說太子上殿後,說是王爺的人刺傷了他…”
所有人聽了,齊刷刷地將頭低胸前,默默地數着手指,意告訴劉謹,我們剛纔都開小差,什麼也沒聽到。
“嗯,說完了?”劉謹溫和地點點頭,甚至露出一絲和藹的微笑,如同慈父一般看着那侍衛。
那侍衛老實回答道:“是!”
“那好!來人,拉出去,活埋了!不要讓我再看見他!”劉謹說道後幾乎狂吼,有什麼比自己的兒子背叛自己,讓人難以接受的呢。
那侍衛雖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沒想到惹劉謹生這麼大的氣,只好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地哭着承認錯誤,卻怎麼也改變不了睿親王的鐵石心腸。
其他人甚至都不敢冷眼旁觀,都將頭撇向其他方向,裝作沒看見。
然而外面的侍衛卻還不知道生了什麼事,又一個不知死活的衝了進來,道:“啓稟王爺,順公公來傳旨了!”
睿親王劉謹正憋了一肚子的火,喝道:“知道了,滾…”
說完話後的劉謹,卻閉上眼斜歪椅背上,閉着眼養神。
半晌,突然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問着旁邊的人,道:“他說什麼來着?”
“順公公傳旨…”
“怎麼不早提醒本王?”這次劉謹倒沒有再計較,匆匆回到後院,嚷嚷着要衣。
等劉謹一切準備停當,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
不過小順子並不着急,甚至願意等,而且等得越久越好。他反正哪都是站着,站哪都無所謂,然而今天睿親王府門口站着,至少能站出一點意義來。
小順子現可是來傳旨的,也就是說,他代表的是皇上,連皇上的面子他劉謹都敢駁,好大的膽子,有實力也不是這麼顯擺的。
劉謹再次經過前廳時,又讓人攔住了,勸諫道:“王爺萬萬不可啊,皇上此來,定然是爲了太子殿下被刺一事。小的恐怕這是皇上以太子爲餌,設下的陷阱,王爺此去恐怕…”
“你是想說本王此去有去無回,是不是?”劉謹冷笑道。
那人忙跪下,請罪道:“王爺明鑑,奴才罪該萬死!”
劉謹突然朗聲長笑,道:“敢殺本王之人,這個世上還沒生出來呢!就憑皇上那點伎倆,還不夠本王塞牙縫的。若不是爲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不孝子,本王憑藉當初手的權力,便可將皇位掌握囊,還會等到現。”
“是!王爺英明!只是爲測萬一,還請王爺早作準備!”那人也十分贊同劉謹的話,卻依舊不忘堅持自己的意見。
劉謹心一動,忍不住看了那人一眼,兩隻小巧的眼睛,分外有神,寬厚的嘴脣上,一隻酒糟鼻子,相貌奇醜無比,就是龐統站他面前都能顯出幾分人樣來。
就這一眼,劉謹立馬收回了眼光,這才忍住了吐的**,想想:人不可貌相,說得不錯。
“你叫什麼名字?”劉謹雖然問話,但目光卻對着一團空氣。
“奴才姓仇,名籌,人稱阿醜!入幕王府已有八年,今日毛遂自薦!”仇籌激動地拱手道,這可是鳳凰騰達的好機會,趕緊表露自己的心聲。因爲這張殘缺的臉,他已經失去了生活的信念,如今劉謹一個簡單的提問,讓他終於現了一絲生活的光明。
“好,說得不錯!”劉謹心想:真是人如其名,要是讓他出來做事,不嚇死幾個膽小的纔怪。再說了,做事還是自己宗族的人好一點,就是有便宜,也不至於讓外人佔走了。
本來躊躇滿志的仇籌,眼見劉謹說完這句,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留下一幫人對着他指指點點地譏笑,他真恨不得將地挖個洞鑽進去。
劉謹來到門前時,對小順子還是十分客氣的,小順子自然不敢流露出什麼情緒,況且他本身就沒什麼情緒。
“順公公,久等了!這羣亂黨實太猖狂了,本王忙得忘了!”剛纔還十分硬氣的劉謹,這時候對一個太監倒找起藉口來。本來找藉口是一種逃避責任與懲罰的表現,只有弱者面對強者時,纔會不自覺地流露。
小順子笑道:“不敢,奴才也是奉命行事,不敢打擾王爺。”
劉謹幾次想問一問朝會上的情況,可又不知如何開口,而小順子只是表現得十分謙和,其他的隻字不提,讓劉謹有種明顯的距離感。
過了朝門,早有人通報了給皇上,大殿上的大小官員,早已議論開了。
然而等劉謹進了大殿,又都停止了嘴邊的話題,靜靜地等待着好戲開鑼。
劉謹兩眼四處尋着,終將眼光落坐軟椅上的劉堪身上。劉堪臉色蒼白,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顯示着他剛剛大病初癒。
劉堪看見父親如刀子般的眼神,不禁害怕地底下頭去。然而劉謹看來,卻是做賊心虛。
“微臣叩見皇上!”劉謹拱了拱手道。
孝仁帝揮了揮手,並沒有開始質問,而是撫慰道:“睿親王辛苦了!”
劉謹道:“謝皇上恩典!”
“亂黨平息得如何了?”孝仁帝又問道。
劉謹見孝仁帝似乎等待着什麼,也只有耐着性子回答道:“大部分已經清剿,只有一小部分蝦兵蟹將殘留,正全力追捕。”
“這次能將亂黨扼殺萌芽狀態,使大明免遭兵災,使姓免遭塗炭,實是功不可沒………”這時候的孝仁帝劉謹的眼裡,就像一個一輩子沒說過話的老太婆一樣,喋喋不休,十分讓人厭煩。
孝仁帝的話剛落,劉謹還沒接話,門外突然闖進一個太監。
“啓稟皇上,大理寺卿求見!”這個太監也太過冒昧了,王爺與皇上說話也敢插嘴,是不是不想活了。
劉謹正看不順眼,卻又現孝仁帝卻精神立馬來了,端坐好了才道:“宣上來!”
看那架勢,孝仁帝恨不得自己下去將那大理寺卿快點拉進來,劉謹心想:看來這就是皇上等待的人了。
“微臣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大理寺卿陳志澤也是三朝老臣,頭鬍子都雪白一片,兼他好穿道服,又愛戴諸葛巾,熟悉的不熟悉的,總愛稱他爲“白老先生”,確實很少人見他穿官服的樣子,就是孝仁帝也特准了他,可以穿着白衣進殿。
“愛卿平身!”孝仁帝這話可比剛纔的聲音響亮多了,顯然心情不一樣了。
陳志澤起身道:“謝皇上!啓稟皇上,刺客褚行已帶到,正殿外等候皇上的旨意!”
劉謹頭腦突然“嗡”的一聲,這可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外,怎麼也沒想到,高明如褚行者也會被一個小小的太子府給困住,竟落了大理寺的手。
“不可能!”劉謹還是不相信褚行是被他們抓住的,他知道褚行的能力,即便刺殺不成,逃脫肯定不是問題。
“其肯定有章?”對於一個陰謀論者,劉謹以爲凡事都有可能,褚行他面前表現地再忠心,依舊可能是某一方面的細作。
“宣!”孝仁帝幾乎沒有做半點思考,便下了這個決定。
等褚行上了大殿,劉謹可以肯定自己的答案了,因爲褚行身上沒有半點傷痕,就是衣服也都完好無損,沒有褶皺。劉謹心開始回憶着以往與褚行單獨面對面的情況,思考着對策。
問題這個時候浮現出來,劉謹並不認爲是什麼壞事,依舊可以很好地解決,因爲他現,除了隻言片語之外,褚行對於他睿親王是一無所知,空口白牙說服不了任何人。
“皇上,就是這個人,刺殺兒臣的,兒臣看得十分清楚。”若是眼神可以殺人的話,褚行劉堪的眼神下已經死無全屍了。
劉堪恨的不是褚行,而是站那若無其事的劉謹,只不過多年的積威,讓劉堪對劉謹還是十分的畏懼,怨恨只有轉移到褚行身上了。
“啓稟皇上,此人姓褚名行,乃唐代名臣褚遂良之後,建和五年,曾爲陳天海節使手下參軍,軍功甚偉,然因他人排擠,鬱郁不得志,建和十年辭官歸田,卻不知怎麼做起了殺手這個行業,不過據褚行交代,他還從未殺過任何人,刺殺太子也不過是想嚇唬嚇唬他,並沒有真的想行刺…”年高德昭的陳志澤說出來的話,自然有些可信。
這個時候的劉謹反倒糊塗了,聽這老傢伙的話,似乎有爲褚行開脫的意思:“難道他準備站我這一邊?”
“不可能!”劉謹知道,孝仁帝期盼已久的人,是不可能幫助自己的,只是不明白他會怎麼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