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金縷衣 二百五十二、皇帝的愛戀 書旗
“是誰?”
“誰——”
唱曲的老頭眼見吸引了衆人的興趣,快意地拉了一下二胡,旁邊的孫女心領神會,鑼鼓叮咚一陣細響。【 木魚哥 ——更新最快,全文字首發】
“各位看官,且聽小女子慢慢道來——”
一聲長音拖足了衆人胃口,老頭孫女更是邁着步子兩步作勢,老頭再次拉起二胡,舞動開來。
臺下看客也都是場面上見慣了的,知道這是要賞錢了。原本說唱曲的,討的就是一個“新”一個“奇”,便如相聲中的包袱。
當然有了好的段子,憑着一些名角的唱功與人氣,也能討得觀衆的歡心。
這些在京城早已見怪不怪,是以有些慷慨的,紛紛解囊,將一些散碎的銅板扔上臺面。
老頭動作也不慢,眼見有現錢,無論多少,立馬開了口。
“你且道,他,神情落魄,衣衫襤褸,不似那人上人——”老頭走慣了江湖,隨口從剛纔的議論中挑詞摘句,加上熟套的曲調,竟然唱了出來。
“卻不知,那衣乃是蘇杭沈家座上虹彩綢,那鞋乃惠並劉家庫中登雲履——”
此言一出,個個驚奇,誰人不知沈家做的衣衫,劉家做的鞋子,都是用來進貢給御用的,平常百姓,哪裡穿得了這些。
衆人猜疑時,女子又拿出竹板來,敲敲打打,唱出一番曲調來:“只見他,身長八尺,面如冠玉,頭戴綸巾,身誇玲瓏馬,——”
又是一番客套的話,衆人的口味既然被那老頭吊了起來,也只有寧耐着,又扔了些錢上去。女子忙識趣地一聲鼓響結束了話語。
二胡再次響起,老頭這次再沒有裝腔作勢,畢竟下面的都是自己的上衣食父母,對於他們的情緒把控不能不做到位。
“他,便是曾經的嬌兒郎,今日的囚中王,醜王宗中的孫長,血馬背上的劉湘。”
二胡低沉時,老頭不禁嘆息一聲,接着一陣急驟的鑼鼓碎碎響,二胡也跟着快速起來,老頭唱道:“可憐當年高高在上雲中坐,今日破落闌珊無人問。”
隨着老頭話落,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下面的人聽了也不禁拍手稱快。隨隨便便一瞥,便能從中看出這麼多的名堂來,並將之編出一套曲調,沒有幾十年的底子,是不能辦到的。
“好!”
“好!”
隨着下面紛紛的叫好聲,又有一些銅錢往上扔去,竟還有幾粒散碎的銀子,這些都是真心對他佩服的。
接下來,老頭與孫女趁熱打鐵,又唱了幾曲拿手的戲目,讓衆人都過足了癮。原先都是圖個熱鬧,今日才發現這戲曲原來也有一番味道。
賈正與段明入鄉隨俗,也扔了兩個錢,但對於老頭下面唱的卻沒有半點興趣。
“醜王?那不是當年赫赫有名的睿親王劉謹?他不是被流放了嗎?”賈正心內震撼,今兒是怎麼了,剛纔還聽段明說劉諭蠢蠢欲動,現在一陣風又把劉謹吹來了。
“劉諭、劉謹、江彬、寧王,暗地裡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呢,這幫人可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看來京城要出大事了?”段明原本猶豫的心一下子堅定起來。
這倒不用段明提醒,知道那騎馬人的身份後,他也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湊到了一起,不可能是巧合,一定有什麼奇特的東西在吸引着他們。
“不錯,我這就去上報!”賈正說是風,便來雨,沒等段明再次開口,便急忙忙地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段明在他身後“誒”了一句,正此時茶館內一陣轟然叫好將他的話給蓋住了,再要叫喚時,賈正已然出了大門,消失在外面的人羣之中。
段明正要追上去,店家小二卻不依不饒了,抓住他的衣服,喝道:“吃完抹嘴,沒給錢,就想偷溜——”
聽了小二的話,所有的眼光齊刷刷地聚焦到段明。
段明一下子臉紅到脖子跟上,此時的他恨不得找個老鼠洞給鑽進去,不是他沒錢,不過今日確實是忘帶了,沒想到賈正跑得那麼快。
…………
何府!
正是那老頭口中所說的劉湘,此時正在何府門外跪着。
家丁聽了守門的侍衛彙報,偷偷往外看了兩眼,又見手中的玉佩,對事情的始末,已猜出七八分,吩咐了侍衛兩句,便往房找李彥去了。
李彥都有半個時辰練字,一個半時辰看,一個半時辰練武,兩個時辰處理文,其他時間便自由安排,或陪妻子,或陪何常在,或見拜訪的客人,或走訪京城角落。
此時李彥正在練字,全神貫注,家丁推門進來,竟一點也沒注意。
“——”家丁不得不出言提醒。
“哦!”李彥依舊頭也不擡,扎着馬樁繼續練字,道:“有什麼事,說吧!”
“醜王派人來了!”家丁拿出玉佩,遞到李彥面前。
李彥瞥了一眼,點點頭,淡然道:“不見——”說完又補充了句,“現在不見——”
“是!”家丁聽言,低下頭答應,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他知道就這麼一句話肯定打發不了千里迢迢趕來的劉湘,且看李彥的鎮定神情,似乎事先早已料定,想必一定有了應對之策。
李彥靜靜將字寫完,擱筆站起,一邊洗手,一邊繼續道。“告訴他,讓他今日晚上找個客棧先住下,吃好喝好睡好,買件衣服穿好,明天散朝後往宮門口等着——”
“是!”家丁意猶未盡,又問了句:“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叮囑好了,若是有半點差池,告訴他,後果自負!”李彥歪着頭想了想,確定似的點了點頭,道:“先就這麼着吧!”
“是!”家丁答應一聲,便退出了門外。
若是換做以前,家丁一定會問個“爲什麼”,但自從感覺李彥開始疏遠自己時,在沒有找到真正的原因時,還是不敢放肆,恭恭敬敬,給人雖近實遠的感覺。
家丁出去將李彥的話,對劉湘《》了。
劉湘也與家丁一樣,先是疑惑不解,不過也沒有問原因,磕了頭便打尖投店去了,因爲來時劉謹便一再吩咐過:“李彥怎麼說,你便怎麼做,不折不扣,不要問爲什麼,因爲只有這樣纔有一線希望!”
劉湘不想放棄這麼一線希望,因此即便滿心不解,也不敢過問。
…………
皇宮!
早朝時,寧王沒有心思,一直擔心着幷州的事情,李彥沒有心情,一直想着與劉湘的碰面,恭順帝沒有心思,一直念着剛剛進宮的鮑青,的官員更沒心思,近日一件事接一件事地發生,精神從早到晚都如繃緊了的琴絃。
話不投機半句多,小德子早早將朝喊散了。
恭順帝迫不及待地正往後宮跑去,順便叫上了李彥。
“李愛卿!你來看看,朕——”恭順帝左右想了幾個詞語,都覺得不合適,最後笑道:“你來看就知道了,朕也說不好!”
“是!”
李彥早有耳聞,恭順帝聽鮑青好武好俠,爲博取她的歡心,從太監內挑選了十幾個摔跤的好手,天天對練。
恭順帝肯定是害怕此事被史官文客聽到了而胡亂編寫,因此拉上他,而讓此事顯得冠冕堂皇,拿的出手。
李彥跟隨恭順帝一直來到御花園。
還未走近,早聽見裡面“喝”“哈”之聲此起彼伏。撥開樹枝看時,只見一片平地上,十幾個人正擼起袖子,熱火朝天,開練起來了。鮑青笑臉盈盈地坐在旁邊,吃着盤子內的水果,吃了兩顆,便端起,交給了旁邊的宮女,正說着什麼。
恭順帝頗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感,加快了腳步,甩下李彥,走在前面。
“怎麼了?不好吃嗎?還想吃什麼?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怎麼不說話?”恭順帝一連串的話,如連珠似的蹦了出來。
鮑青幾次想開口,都沒來得及。
李彥見了,微笑着低聲道:“皇上,你一下子問了這麼多,讓娘娘怎麼回答啊?”
恭順帝以手加額,恍然大悟,笑道:“是了,是了,是朕的錯,倒難爲你了——”
鮑青忙溜下座椅,早被眼疾手快的恭順帝制止了。鮑青不得已,臉色通紅,歉然地看了看李彥。
“讓皇上擔心了,東西都好吃,民女不餓!”鮑青笑道。
“哦!怎麼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睡得不好!”恭順帝這獻殷勤,是完全顧不得李彥在場。
“宮內比起蝸居來,好得不止百倍,皇上——”
鮑青正不知如何往下說時,李彥突然笑了,躬身在皇上面前,道:“娘娘能得皇上如此關愛,真是有幸——”
恭順帝對於李彥的恭維十分受用,又見鮑青開顏淺笑,更是心花怒放。
李彥看在眼裡,心裡卻暗暗感嘆,恭順帝只知道用好的東西來討好鮑青,卻一點也沒想過問過,她心裡到底怎麼想的。
現在的鮑棟還在天牢內,身上又傷痕累累,讓她這個做的如何能夠吃得着睡得安?剛纔她之所以東西吃了一點便交給了宮女,便是惦記了牢內的父親。
而鮑青又句句剋制,生怕爲難恭順帝,不恃寵而驕,這更是難能可貴之處。
李彥暗道: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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