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太醫自己來的嗎?”安月明追問下去。
榮婕妤愈發的不明,她點了點頭。
這麼一來,事情就說通了。
她將香料給倒了,隨後告知了榮婕妤:“這香料配着奴婢的方子,對於平陽公主而言,便是致幻的毒藥。這些日子,平陽公主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正是因爲這個緣故。”
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榮婕妤整個人都坐了下去。
她真是千算萬全,也未曾料到太醫會在區區香料中動了手中。
“也怪我,我本來就會制香,這些日子爲了和親的事情擔憂不已,故而將此事給疏忽了。”榮婕妤提到此事,內心不由得生起了一絲愧疚感。
安月明走上前,輕輕扶了下榮婕妤的後背。
她安慰了起來,“婕妤,你也別想那麼多。其中的旁道太多,一時疏忽也是在所難免的!目前最主要的還是一點,公主被綁架的事情。”
得了這話,榮婕妤看向了安月明,問道:“你可是有什麼法子?”
對於榮婕妤的問話,安月明說道:“奴婢已經讓宮婢去熬了藥,稍後便能夠解開平陽公主的致幻之毒。榮婕妤可否讓奴婢同平陽公主二人單獨說一番話,此事非常重要。”
只是這一點小的要求,榮婕妤當即就答應了下來。
待宮婢將要給端上來,餵給平陽公主服下後,榮婕妤就帶着宮婢們離開了。
安月明一直坐在榻旁,靜候着平陽公主醒來。
大約過了片刻後,平陽公主緩緩睜開了雙眼。
她在看到眼前的安月明時,眉頭輕蹙,隨着她的動彈,渾身乏力,而頭也隱隱作痛。
安月明看向了平陽公主,緩聲說道:“公主,你醒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平陽公主質問道。
對於這一問,安月明嘴角一揚,淡笑了起來,“公主,你可還記得這幾日的事情?”
聽了這句話,平陽公主也仔細的回憶起來。
腦海之中,一點點浮現出來,然而那些記憶卻又很微妙。待她要細想下去的時候,可是怎麼都想不下去了。
“我記不清了。”平陽公主捂着自己的額頭。
安月明輕輕拍了下她的手,說道:“公主,這並不着急。既然你想不起來的話,那麼奴婢便來告訴你。”
隨後,關於這幾日所發生的事情,安月明一五一十的告知給了平陽公主。包括她使計打算讓平寧公主代替平陽的想法,隨之也說了出去。
可是平陽公主在聽到了這番話後,非但沒有高興,甚至還氣憤了起來。
“父皇已經下了旨意,怎麼能夠讓你胡來?”
平陽公主怒道,“況且我身爲大安的公主,和親乃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再者說了,你也不是安月明,你又何必爲了我來做這麼多的事情。”
安月明問道:“難道平陽公主真的想要嫁去洛月?你此番一去,終身都回不了大安,可能再也見不到榮婕妤。她在後宮之中一人,你安心得了嗎?”
被安月明這麼一問,平陽公主不知該怎麼說下去。
這麼長時間以來,自己一直始終放心不下的,那便是榮婕妤。
此番和親,榮婕妤往後一人留在宮中,她又該如何自處?
“我捨不得榮婕妤,可是平寧也是宸妃的女兒。若是平寧去了,宸妃又該如何?你可知曉,這是一個沒有解的答案。倘若一開始未曾選中我,那麼平寧去,我也不會替她而去。可是一開始便選中了我,我便不能夠去。”平陽公主堅定的說着。
安月明不解的問道:“爲什麼?難道你就願意一個人將榮婕妤仍在這裡?哪怕是她們現在要對你下手,生怕你不肯嫁入洛月去?”
這一連番的質問,平陽公主最終選擇了沉默。
安月明看着平陽,而平陽則低垂着首,獨自一人思索了起來。
瞬地,內殿的氣氛安靜的可怕,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一盞茶的時間後,平陽公主擡起首,看向了安月明。
“月明,你停手吧。”
她的病還沒有好,聲色十分虛弱,可是語氣之中卻透着異常的堅定。
安月明搖了搖頭:“不,不可以!”
“你必須要停手,你要是不停手的話,那麼我便就將此事告知給父皇!”平陽公主道。
得了這句話的時候,安月明看向平陽公主的眼神之中,透露着一絲難以置信。
在她看來,平陽是瘋了。
平陽的眼眶紅了一圈,可她仍然忍着淚水,慢悠悠的說着:“月明,我現在能夠明白國師對我說得話了,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爲此,我不會再像往常那般逼着你去承認。可是有一點,我始終認爲你是最懂我的人。”
“我記得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我都是一般,從來不愛後宮爭鬥的人。可是現在呢,你真的變了。我不想你爲了我,終有一天,手上站滿了鮮血。慢慢的,你也成了後宮的一人。而在後宮的這場殺戮之中,沒有任何人可以贏得了。不用管我了,離開皇宮吧。若是可以的話,帶着我娘離開。”
在這安靜的殿內,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無比的清晰。
而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插、入了安月明的心口上。
淚水順着她的臉頰簌簌落下,不過她還是忍住了。
“你真的要這樣嗎?”安月明問。
平陽點了點頭:“我是公主,哪怕父皇不寵愛我,這是我與生俱來的責任。我不能揹負,若是揹負,那麼我就等於背叛了整個大安。要是真的發生了,餘生的每一天,我都會活在不安中。”
只是簡短的話,卻像是一番告別。
安月明在說完之後,她哽咽住了。
深吸了一口氣,她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就向着外面走去。
一直走到門前的時候,安月明頓住了步伐,可是能夠聽得出來,她的聲音之中微微帶着幾分沙啞:“奴婢會尊重公主的意願。”
話音落下,安月明邁着步子,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等她出了瑤朱宮,淚水已然溼了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