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帶着華羽曼上前一步,拱了拱手,“幾位娘娘好雅興,本王也是想帶曼兒去我母妃宮中坐坐,不過父皇馬上到這兒來,所以我們還是先過來了,如果這也不對,十三就坐着陪幾位娘娘了。”
蘭妃面上有些不快,還未開口,德妃就趕緊道:“陪着我們定要悶的,十三爺,不如你帶着華姑娘和這皇甫姑娘四處去轉轉吧!年輕人有共同語言。”
皇甫妍面如病西子,她揪着小手,一臉渴求的看着十三,可是十三卻是露出了一個惡魔般的笑容,“德妃沒搞清楚狀況吧,這皇甫姑娘一看就病怏怏的,這外面雪大地滑的,半路上摔死了賴我怎麼辦。”
“你……”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德妃是氣得啞了聲,而皇甫夫人已經激動的站了起來,雙眼圓睜,指着十三半天說不出話來,皇甫妍的眼睛裡已經盈滿了淚珠。
她受不了十三的冷漠和無情,如今,她真想一頭撞死算了。
華羽曼也是不安的拉了下十三,這大年初一的,十三說話真的很毒舌。
想想之前他不知道自己是花語的時候,那無情毒舌的勁頭跟現在無異,如今再次見她對別的女人毒舌,她竟是有種想笑的衝動。
十三摸了摸她的頭,拉着華羽曼在旁邊坐了下來,“外面太冷了,還是這甘露殿舒服,小羽毛,我們就坐在這兒等父皇他們過來吧!”
華羽曼無語了,他這是故意矗在這兒給這些人添堵的吧!
這前前後後兩句話,同樣都是在說外面天冷,可是這語氣一個讓人想死,一個就讓人如浴春風,就連擅於變臉的蘭妃此刻都覺得這十三皇子很厲害,是個不能直接招惹的人。
德妃被十三嗆了聲,心裡極不舒服,緩過神來纔不悅的道:“十三,這皇甫姑娘好歹是太后娘娘賜給你的側妃,你不能厚此薄彼,一個捧上天,一個就往地下踩。”
十三眨了眨眼,不以爲意的道:“太后賜婚了嗎?什麼時候的事?本王怎麼沒接到賜婚懿旨的?”
“太后原本是昨晚準備給你頒旨的,可後來不是出了事嗎,不過懿旨是已經公開的了。”靜嬪也出聲替德妃說了一句。
十三皺眉,不怎麼高興的道:“只聽說過娶個夫人給夫君沖喜的,哪見過堂堂皇子給一個要死要活的女人沖喜的,是太后老糊塗了,還是有人居心叵測啊,一會兒本王得問問父皇。”
靜嬪嘴巴微張,滿是驚訝,再說不出話來。她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十三的毒舌和狂妄,就這麼一句她也已經吃不消了。
被咒了兩輪要死的皇甫妍頓時受不了的伏在皇甫夫人身上大哭了起來。
皇甫夫人此刻也是後悔的要死,如果早知道會是這樣,她何苦舍了臉去苦苦求了太后,頒了這旨意。
“離陽,我們去外面堆雪人吧!”華羽曼隨便找了個藉口離開,再呆下去,估計她的心臟也受不了了。這大新年的就被人咒,十三真不是一般的壞。
“好,若說堆雪人,我知道有個地方的雪最純淨,我帶你去。”十三毫不避閒的拉着華羽曼就走了。
他們一走,屋內的幾位娘娘就怒了,商量着一會兒等皇上來,一定要好好的和皇上說說這十三皇子。
梅園東南角的一塊大石旁,十三把小羽毛圈進了臂彎裡,微微有些冰涼的脣在她的額上親了一下。“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華羽曼推開他,用力的眨了眨眼,一片雪花落在了十三好看而深邃的眼睛上,她想也沒想的擡手替他拂去,心微微有些溼潤。
“離陽!”
“嗯?”他伸手抱緊了她,根本沒有要堆雪人的意思。
“你那麼對那些娘娘說話,就不怕她們在皇上面前說你壞話麼?”她擔心的看着他。
別的人她不知道,但蘭妃她曾經是熟悉的,是個充滿陰謀的女人,據她無意中得知,先皇后的子女之所以夭亡,蘭妃明裡暗裡做了許多見不得光的事,害起人來,是眼睛也不會眨的主。
“呵呵,小羽毛是擔心我嗎?”
華羽曼嘟了嘟嘴,想不承認,可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因爲他之前那麼無理,是人都會生氣的。
“那些女人肯定會在父皇面前告狀的,這是她們的天性。不過你別擔心,這幾個女人說得越多,父皇只會越討厭她們。”
“爲什麼?”華羽曼不明白,皇上雖說深愛先皇后,但從他立了這麼多妃子來看,對這些人多少也是有幾分情誼的。
“傻丫頭,皇上的耳目遍佈皇宮各處,你以爲憑她們說幾句,皇上就會相信了嗎?她們若是照實說還好,若添油加醋,我敢保證,一定會有人進冷宮。”十三笑得神秘。
“真的嗎?”華羽曼不相信,這怎麼聽都覺得不可能。
“那我們賭一下?你若輸了,就要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華羽曼眨了眨眼,有些好奇。
十三從袖中拿出她剛送自己的新年禮物,兩張繡了離陽二字的帕子,“在離陽的旁邊繡一片小羽毛,可好?”
他笑得溫潤,心情卻是極好。
他很喜歡小羽毛送的禮物,這對他來說比任何東西都珍貴。
華羽曼紅着臉點了點頭,其實在繡這帕子時她也這樣想過的,只是出於小女兒家的羞澀,她最後放棄了,沒想到離陽卻是提了這樣的要求。
“怕不怕冷?不怕冷的話,我們來堆雪人。”十三放開了她,彎下腰開始用手捧雪,那因爲染了笑的眸子讓他整個人如容顏絕世的太陽之子,看起來好溫暖,好耀眼,華羽曼一時間竟然看呆了。
離陽,長得真的很好看呢,面如清風皎月,丰神俊美,氣質貴不可言,不說話的時候薄脣輕抿,像冷月孤狼,對她笑的時候,她竟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溫暖了……
十三第一次見小羽毛這樣盯着自己看,他心中愉悅,所以笑得愈發溫柔了,大大方方的讓他看,自己則認真的堆着雪人,這一方世界,忽然就這麼靜止了,美好了。
十三堆了一個很大的雪人,直到華羽曼發覺他做的不是一個雪人,而是一對在親吻的雪人時,她纔回過神,臉頰紅紅的道:“你羞不羞啊!”
“哈哈,是小羽毛羞了吧!”
“討厭,不許說我。把這雪人推了。”要被別人看到,該又要說閒話了。
“好。聽你的!”他只是想逗她笑而已,目的達到,雪人存不存在就無所謂了。
推了雪人,十三搓了搓自己的手,等手熱了再握住了小羽毛的手,拉着她往回走。
回到甘露殿,華羽曼才發現自己先前自己根本沒玩,也沒堆雪人,自己居然只顧着看着離陽發呆了,這真是難爲情,說不準離陽在心裡都笑死了。
這會兒甘露殿到是很安靜,皇上已經回龍澤殿了,銀桃說,方纔皇上發了很大的脾氣,把德妃貶到冷宮去了,然後就走了。
華羽曼震驚的看向身後的離陽,他居然猜中了?
“爲什麼?”華羽曼疑惑的眨了眨眼,皇上心情好好的來甘露殿,發個火就又走了?
“還不是德妃說小姐和十三皇子的壞話,蘭妃不知道說了什麼,皇上就把德妃貶了。”青青小聲的道。
皇宮的這些事,向來是說不清,道不明的。
華羽曼一聽就更震驚了,如此說來,這蘭妃還幫了自己?想也不可能吧,估計是趁機打壓德妃,從而牽制三皇子的勢力吧。四皇子的母妃一出事,四皇子必受影響,而四皇子向來力挺三皇子,這不言而喻的就一損俱損了。
不過,管她呢,只要這些人別把自己的家人牽扯進去就好了,誰貶誰被罰都與她無關。現在她只希望絕明能找到方法救莫子婷。
“小姐,太后那邊剛來人說,我們還不能離開皇宮,要在感恩寺住上一個月,爲太后祁福,就連喜樂公主也要去。而且,而且還不能帶丫環去。”銀桃弱弱的看了一下十三皇子,希望他有辦法讓小姐不去。
感恩寺說白了就是太后的地盤,曾經有人說,那兒死過不少前去禮佛或小住的后妃,冤魂不斷,只不過沒人敢說而已,小姐一去,不就是羊入虎口嗎。
華羽曼有些吃驚,要她去感恩寺住一個月?祈禱?這太后估計腦子不好,若是真的覺得她們幾人是暗害她的人,就不怕她們天天在佛祖面前咒她早死嗎。
想到這,她自己到是笑了起來,“去吧,我會好好祈禱的。”當然,不是祈求讓太后不死,而是爲自己的家人祈福而已。
十三的臉上閃過一絲慍怒,不過卻沒有說什麼,只是心疼的揉了揉華羽曼的腦袋,“我會派人打點的,你別擔心!”
“嗯。如果絕明那邊有了什麼消息,你要告訴我。”華羽曼知道,此次一定是要去感恩寺的,即使只是做做樣子,也要去呆幾天的。
“會的,小管家婆,每天我都會去看你的。”十三很不捨,這大過年的,太后那老妖婆可真是會找麻煩。
兩人又在甘露殿坐了一會兒,直到三皇子帶着人進來,很含蓄的對十三和華羽曼道:“本王是來帶華小姐前往感恩寺的,十三弟若是想送,可以一起隨行。”
“不了,這次就麻煩三皇兄了,曼兒還小,身子弱,希望皇兄多多照顧。”十三出乎三皇子意料的拒絕了同行,因爲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好說。喜樂公主和紀小姐已經在外面的馬車裡了,此番你們三人可以互相照料。”
華羽曼聽後怔了一下,“大皇子側妃冷優玉不去嗎?”
三皇子看了她一眼,“她現在發着燒,病得要死要活的,等病好了才能去。”
華羽曼鬱悶的眨了眨眼,沒想到昨夜的寒風到是陰差陽錯的幫了冷優玉了。
上了馬車,銀桃和青青兩人紅着眼睛不肯走,“小姐,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要好好吃飯,那兒的飯菜若不好吃就吃些果子,那兒一定很冷,夜裡要蓋好被子……”
“小姐,實在太苦了就求十三皇子帶您回來……”
聽着銀桃和青青的嘮叨,華羽曼心中暖暖的,她笑着拍了拍她們的手,“好啦,你家小姐一定會平安回來的。這些日子多幫着照顧一下我大嫂和我孃親,知道嗎?”
“知道了,小姐,保重!”
馬車踏雪離去,沉重的宮門關上,有一個人卻一直站在城牆上看着那遠去的馬車。
“小羽毛,我很快會把你接回來的!”
……
感恩寺的冬季比其他地方更冷,沿路的階梯被雪覆蓋,異常的難走,因爲馬車無法到達山頂,華羽曼等人只得步行。
階梯之上的盡頭,兩個尼姑迎風站立,那表情冷得有些古怪,華羽曼遠遠便看見了。
喜樂公主走了一半的路,死活都不肯走了,最後三皇子沒辦法,只得命人背了喜樂公主上去,到是紀曉舒和華羽曼兩人不喊不叫的,引得三皇子不禁多看了兩人幾眼。
到達感恩寺時,天已經暮色了,三皇子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
“你們三位跟我來。”一個表情木納的尼姑領着她們到了一個擺滿了菩薩的大殿,聲音冰冷卻沒有起伏的道,“主持尚在靜休,你們三人需在這裡靜心打坐一晚,吐去凡塵邪惡之氣方能正式入住感恩寺,明早會有人帶你們回房的。”
“謝謝。”華羽曼習慣性的說了一句。
女尼施了個禮就走了。
人一走,紀曉舒便冷冷的道:“有什麼好謝的,她們是讓我們今晚在這兒陪菩薩了。”這麼清冷個大殿,連個碳盆也沒有,說白了,就是給她們下馬威,想凍死她們。
華羽曼當然明白,只不過此時對這兩人不熟,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所以乾脆只點了個頭,不作聲,最後找了個墊子坐了下來。
“你到是鎮定!”喜樂公主也拿了個墊子在華羽曼旁邊坐了下來。
“沒有,我也不開心,只是這地方這麼冷,發發脾氣可能會更冷,而且她們晚上一定不會給我們送吃的。”因爲喜樂公主口氣尚可,所以華羽曼也就多說了一句。
“也是,我們三個也算是同患難了。紀曉舒,你不過來坐嗎?三個人圍一起還暖和一點。”喜樂公主向紀曉舒發出了邀請。
紀曉舒彆扭了一下,最後還是在她們旁邊坐了下來。
“太后這麼疼你,你怎麼也會來?”三人坐了一會兒,相對無言,紀曉舒便問了身邊的喜樂公主一句。
喜樂公主呵呵一笑,“你也只是看到表面罷了,說到疼愛,太后其實更疼愛歡歌,歡歌前些日子病了,所以我便常在太后身邊。”
“也是,否則上次前往海藍王國和親的就是歡歌公主了。”歡歌比喜樂年長一歲,太后不忍她遠嫁和親,因此尋了宗室女德琳代替,本以爲是一樁美事,卻不成想替嫁成了替死。
華羽曼這時才明白,原來德琳之所以被封爲公主遠嫁海藍王國,其實是頂替了歡歌公主嗎。
其實在上一世除了十公主,前往海藍王國和親的人就是歡歌公主,只不過結局不同,她是成功嫁給了王子的,她墜下九宵塔時的前一天,據說歡歌公主難產了,至於結局就不知道了。
“對了,華羽曼,那個大皇子側妃冷優玉是你的表姐吧,你們的感情很好吧!”喜樂公主將目光轉向了華羽曼。
昨天在芳華殿時,她就覺得這華府小姐生得精緻,有氣度,這近看,連她都覺得美,由其是她的一身冰肌玉骨,很想讓人親近,難怪十三皇兄會如此鍾愛她。
華羽曼輕聲笑了,那聲音在這空曠的大殿上聽來分外的清脆好聽,喜樂公主有些呆呆的望着她,“你笑什麼?”
“沒,只是第一次有人說我和她關係好,有點不適應。或者這麼說吧,我曾經把她當姐妹,她卻不是這樣想的。”冷優玉只恨她死,她知道,不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都知道冷優玉的心沒有變。
紀曉舒怔怔的看了華羽曼一眼,悠悠的道:“原來你也遇到這種噁心的人了。”
華羽曼也看了紀暴飲舒一眼,“你也遇到過嗎?”
“嗯。”紀曉舒應了一聲沒再開口,很多事,說出來也是沒人會相信的。
三人坐了一個時辰,身子都覺得冰冷了,可是大殿上仍沒有半個人來,更別提送個熱茶熱饅頭了,沒了丫環的侍候,這讓三個人都有些不自在,由其是喜樂公主。
華羽曼倒還好,雖然有些不舒服,但還撐得住,她從袖中取出幾粒糖果色的糖丸,給了幾粒給喜樂公主和紀曉舒。“這是我孃親用花蜜做的糖丸,你們嚐嚐看,含在嘴裡應該會比較舒服。”
這東西是孃親離宮時叫十三拿給她的,怕她到感恩寺吃苦,這蜜糖甜甜的,會讓她淡化心裡的苦。
“我也帶了吃的。”喜樂公主從袖中取出一小包糕點,笑嘻嘻的道,“昨天在芳華殿可是餓死我了,今天就特意帶了些吃的在身上。大家一起吃吧!”
紀曉舒不好意思的也從袖中取出了一包東西,那是一個精緻的暖爐,她輕輕的打開,發現那裡面溫着的是一小壺蔘湯。“我就帶了這麼多,我們一人吃幾口,爭取先好好的度過今天吧!”
華羽曼心中感嘆,世上還是隻有自己的家人好,只有家人才會如此的疼愛自己。
她放了一顆糖丸進嘴裡,細細的品嚐着,幸福的微微眯了眯眼睛,忽然,她覺得自己聞到了一股異香,她立即睜開了眼睛,發現那異香正是從紀曉舒那壺小蔘湯裡飄出來的,她立即伸手搶走她手上的小壺,扔出了窗戶。
“你做什麼?”紀曉舒氣憤的站了起來,不解的看着突然搶東西的華羽曼。
華羽曼緊抿了下脣,低聲道:“蔘湯有毒!”
“什麼?”紀曉舒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窗外。
華羽曼將頭埋進了自己的腿間,用極低的聲音道:“你們可能不相信,我從小對香味非常敏感,由其是各種花香,剛纔那蔘湯裡有麝香和陀螺蜜香,久聞無孕,有孕則小產,久食宜患血癥,加之,裡面還含有暗夜花……”
見華羽曼說得頭頭是道,紀曉舒整個人都懵了,好久才發出聲音,“此湯我天天都喝。我是不是中毒了?”
華羽曼也驚了一下,天天都喝?
喜樂公主沉默了一會兒道:“也許你平日喝的和這不一樣,等離開感恩寺,我給你找個可靠的御醫瞧瞧。”
“謝謝公主!”紀曉舒身子癱軟的坐了下來,原來,她竟一直在被人害嗎。
看到紀曉舒這個樣子,華羽曼微微有些愧疚,畢竟是因爲她,她們兩人才會受牽連的,因此她認真的道:“如果有什麼需要,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可以來找我。”
“謝謝!”紀曉舒點點頭,沒再說話。
大約子時的時候,十三神出鬼沒的出現在了大殿,看着閉着眼睛靠在柱子邊的小羽毛,他心疼的不行,輕輕喚醒她,給她塞了一包吃的和一張被子,另外,還給她們升了一個火盆。
“離陽。”華羽曼有些迷糊的抱着他的脖子,語氣不由自主的撒着嬌,“我好想要一張牀!”
十三好笑的拍拍她的臉,“好,到時給你一張又大又溫暖的牀,快起來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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