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寶貝月~求你~說愛我~”他一聲聲地懇求,一隻大掌摁在她的傷口上,只覺得滿手的溫膩,溼溼的全是血。
顧月白努力撐開眼皮,恍然看見齊灼華俊美無鑄的臉,眸中有沉重的化不開的擔心和眷戀,費力地伸出手摸上他的臉,從內心深處發出一抹虛弱卻燦爛的微笑,“我愛你~愛你~我不會有事,我還要給你生寶寶
。”懶
齊灼華的心揪起來地疼,混着汗水血水的吻細細密密地落在她越發蒼白的臉上,顧月白笑着,意識漸漸混沌起來,眼前忽然出現自己很小很小的時候媽媽還沒有丟下她,她生病也是這般抱着她親着她叫她寶貝,可是後來卻丟下她一個人走了,讓她陷進顧家任人擺佈。多麼可怕的日子,可是她卻熬過來了。
“你會不會離開我?”她勉力發問,齊灼華心裡一顫,脫口而出,“不會不會,死也不會。”
……
季秋以最快的速度衝進了醫院,兩個男人一身的血,其中一個還抱着一個正在流血的女人,神情酷寒焦躁,一出現便把醫院攪得天翻地覆。
數個小時的忙亂之後,一切恢復寂靜。
顧月白睜開眼時已是天光大亮,映入眼簾的是季秋憔悴不堪的臉,他睜着眼坐在她邊上,像個石雕似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臉,她的傷口在後肩,所以她只能側身躺着,被子蓋得密不透風,後腰被舒服地塞了幾個綿軟的枕頭。蟲
見她醒了,季秋如夢初醒一樣,“傷口還疼不疼?要不要喝水?”
顧月白輕輕搖頭,環視一圈沒見到齊灼華,心中一急,“他呢?”聲音虛弱而無力。
季秋爲這兩人不禁輕嘆一聲,艱澀開口,“哥……其實傷的比你還嚴重,但他一直堅持到你被推出手術室確認你沒有生命危險才……轟然倒下,”見她嚇得竟要爬起來,連忙摁住她的雙肩,“聽我說,都是皮外傷沒傷到筋骨,只是流血太多又延誤了治療時間所以才變得嚴重,不過……這會兒已經好了,他正在睡覺,你還是先顧着自己。”
聽他沒事,顧月白才輕輕吁了一口氣,這才覺得後背火辣辣地疼,記得縫傷口時她最後的意識是叫醫生不準用麻藥的,她擔心……哎……才幾天而已,真的不能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懷孕,聽說大多數的藥孕婦都不能用的,她這一下血液裡還不知道被灌進了多少藥。
手下意識摸上平坦的小腹,萬一……生個傻寶寶怎麼辦?
就算是傻寶寶她也要,健健康康地把他生下來
。
季秋絲毫不漏地看着她不斷變化的表情,沉沉地叫她,“顧月白~”
沉鬱的臉色和愧疚的語氣已然讓顧月白猜到他想說什麼了。
她動了動手指指了一下他那隻受傷的手,季秋猛地一震,把手湊到她的眼前,秀美的指尖輕柔地觸到他的掌心,涼涼的似深秋的溶溶月色投入心底,然後便聽她啞着嗓子說,“這一刀……只當是還你當初的人情。”
季秋心中騰地一抽一抽地疼,竟覺得她無情而殘酷,總是一點一滴地以絕然之姿澆熄他心中的火苗。
“你說我無情也好,自私也罷,我只能說……外在的債可以償還,可是內心的……我不知該如何平息,季秋……”爲什麼,她竟覺得實實在在地欠了他的,而且欠了很多很多,心口酸酸漲漲的連帶都要流出淚來。
“你不要說了,”季秋瞬地出聲,說的艱難而哀涼,“我都知道,什麼都知道,我只是想……想幫你而已,齊氏的事我知道,我不敢貿然去找哥要求幫他,只能力所能及地護着你一些。”
“可是每一次無論在背後下過多大的決心都不能阻止情不自禁地靠近你……我……”他一臉痛苦,甫又沉靜了好長一會兒纔有力氣喃喃自語,“以後不會了,只請讓我默默地在一旁幫你。”
顧月白搖頭苦笑,手慢慢離開他的掌心,輕聲勸說,“你不敢貿然幫他說明極爲清楚他的個性,越是落拓時越是忌諱昔日不如自己的兄弟朋友來救濟,何況中間還隔着你對我的情……說什麼他也不可能接受,我也不想惹他不高興,所以季秋謝謝你,你做的已經夠多了,不必爲……我們再費神。”
季秋嘴角痛苦地一抽,半晌說不出一句話,只能怔然無助地深深凝睇着顧月白的臉,好似這是最後一次盡情地貪婪地看着她,以後再沒有機會了。
一個人影悄無聲息地來到顧月白的病房門口,她朝屋裡看了一眼,隨即神色黯然地走了回去。
顧月白無意中一瞥,驚叫,“白叮叮來了又走了,你快去追。”
然而季秋只是無動於衷地坐着,目光不肯從她臉上移開半寸,顧月白頓時有點惱,“季秋,你是男人,有你該負的責任,你怎麼可以這樣?”
她的指控傳進他的耳朵裡,他難以忍受地揚高臉,痛苦呢喃,“遇見你之前不知道自己渾渾噩噩地活着做什麼,遇見你之後,一心想要得到你佔.有你,那時候不知道這就是愛,也不知道不擇手段的逼迫只會讓你愈加憎惡我,後來你讓我明白了,而我也沒有了父母身份的羈絆,午夜夢迴時,常常想我可不可以回頭,回頭把你奪過來,可又發現你愛哥愛的生死相隨,可又發現我的身邊多了一個白叮叮……顧月白,你明白我的心情嗎?明白嗎?”
他最後的一聲吼叫讓她大腦裡一片空白,似是入了牽引受了蠱惑,喃喃他的名字,“季……秋……”
季秋聽她綿軟的語氣,猛地別開臉站起身,僵硬地丟下話,“我去追白叮叮
。”
他逃難一樣走至門口,卻又最後一次流連地頓住,回頭直直衝過來不管不顧地吻住顧月白不停顫抖的眼睛,胸腔震動,“今生不能愛你,來世相見,必肝膽相照,伴隨一生。”
說完,大踏步離去。
他一走,顧月白才放任自己感動的淚水肆意地流出,淚光朦朧中她看見一抹高大的身影走了過來,粗糙的指腹不停地擦拭着她的眼淚。
“對不起~”
齊灼華喟嘆,“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要怪就怪你太過美麗。”
懷璧其罪嗎?
“難道你們都是因爲我長得漂亮才愛我嗎?”她不滿低泣。
“當然不是,你像月光,誰不想把月光抓在手心裡呢。”他如是說,她依然不滿,委屈地哭……
顧月白哭夠了,擦乾眼淚纔看見他只穿着寬大的病服,整個上半身到處纏着紗布,有些地方甚至被血染紅了,心疼的眼圈又是一熱,“你怎麼亂跑,不痛嗎?還穿這麼少?”
齊灼華掀開被子輕輕拿走枕頭,忍着痛避開她的傷口躺在她的邊上,手臂擱在她的腰間,“擔心你又想你,醒了就忍不住過來了。”
顧月白心中一酸,兩個人相對無語,很快又倦極了要睡過去,她卻忽然迷迷糊糊地問,“是你通知白叮叮過來的?”
他在身後不鹹不淡地哼了聲,不知道咕噥了些什麼,顧月白輕嘆,無論如何他都不喜歡他們走的太近,他是一定不會接受季秋幫忙的,大概這一次她替季秋擋了一刀,他心裡早就不痛快了,他不說,不代表她不知道
。
兩個人一起住院也成了幸福的事兒,原本告老還鄉要回老家的張姨又被找了回來照顧他們夫妻,當她見到他們身上一道一道的刀口子嚇得好幾日精神恍惚。
半個月後的一天,顧月白拆線,張姨給她擦身子的時候看見一長串紫色的疤痕,手都在顫抖。
顧月白敏銳地感覺到張姨最近的恐慌,不禁有些奇怪,“張姨,怎麼了?感覺你最近有點奇怪,是太擔心我了嗎?”
張姨猶豫着,終究拗不過顧月白強烈的探詢,只好斟詞酌句地娓娓敘出,“以前我見過你母親身上也有這樣的疤痕。”
“什麼?”顧月白驚異地瞪大眼,記憶中母親面龐嬌美,從不知她身上會有這樣的刀傷?
張姨點頭,似是陷入回憶中,“她身上到處都是傷,尤其是後背上,有的比……齊先生身上的傷還要猙獰恐怖,縱橫交錯,很多很難看……”
“怎麼會……”顧月白呆住,母親分明就是個溫婉柔弱的女人,顧生就是看她溫馴才……想到跟顧家結出的仇怨,心裡一陣惡寒。
張姨憐憫地嘆氣,“有一次我問她爲什麼全身都是傷,她只笑着說是爲愛人而受的傷,是她自願的。”
愛人?會是她的父親嗎?他是做什麼的?爲什麼要讓自己的妻子受那麼多的苦,還不要她們?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思所想,張姨欲言又止,在顧月白的詢問下把關於她母親的所有記憶都翻出來講給她聽。
張姨說母親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扔下年幼的她不管的,她不置可否,只是覺得母親這個詞好遙遠好遙遠,有了齊灼華,她幾乎不曾在出現在她的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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