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山道人心頭一跳,但旋即鎮靜下來,雖然這是一頭戰半力達到了凝煞三重,和他一樣的凝煞境妖獸,可不同的是,他的身後還跟着七位煉氣境散修相助。
於是魁山道人濃吸一口氣,只將雙手一抖,一對磨盤大小的巨錘就出現在他的手中,但是相對他的高大身材,拎着這對巨錘卻並不費力。
“散開!”魁山道人低喝了一聲,與此同時將真氣灌入巨錘之中,混合了地煞的真氣非常凌厲。
也只有這件凝練了三十八重禁制的四階法寶,能夠完全承受這種狂暴力量,一對巨錘頓時散發出青黑幽光,一看便知非常厚重。
如魁山道人一類,又被稱爲之體修,與劍修、術修不同,他們擅長錘鍊強大體魄,使用的武器也往往是注重威勢,少有精巧。
此時此刻,那黑紋玉虎卻不傻,沒有傻呼呼的衝去和魁山道人的那對巨錘死拼,而是謹慎的後退了幾步,突然張大虎口,一道道無形聲浪,像是大海潮汐一樣,一重接着一重,不斷的涌向了衆人。
一時之間,彷彿是在狂風暴雨中的小樹苗,除了魁山道人將雙錘交錯護在臉前,將法力激出,護着他站在原地之外,其他的散修紛紛是東倒西歪,一時間盡顯不堪。
但這一吼不過幾息,就在未時,魁山道人聽得它的吼音轉弱,卻是眸中精芒一亮,身子隨之前衝,那虎嘯聲波的衝擊力,果然弱了許多。
再看那頭黑紋玉虎,也是樣子露出了一點疲憊,但面對着人類修仙者的挑釁,身具王者尊嚴的它,可以選擇遠戰,也可以選擇遊走,但唯一不能選的,就是逃跑!
於是,黑紋玉虎它抖抖身子,同樣地怒吼一聲,身子一弓一撲,猛撲魁山道人。
兩者相觸,一身真氣藉着巨錘與利爪,不斷的劇烈碰撞,一時之間,鏗鏘不斷,真氣相碰撞之間的餘波,打得四周碎石亂飛,亂風四起。
兩道身影極快的來往,連光影都彷彿被牽扯動了,任誰看見這一幕,都知道他和它,已經是打到了高潮地步,正是難解難分。
終於,魁山道人硬生生受了黑紋玉虎的一爪剖腰,同時狠狠的右手巨錘轟然砸在對方的腰背脊柱,只聽得脆弱的咔嚓起一響,雙方已然法力不多,黑紋玉虎的法力不足以護住這一記衝擊。
頓時身體從中間開始,以一種詭異的姿態,兩頭翹起,中間被巨錘硬生生砸斷,只見它的利爪無法再撕開一點魁山道人的腰,儘管已經看得見裡面的內臟腸子,但它的背脊骨柱已經斷了,生命的光彩在它眼裡一佔點的渙散。
與之相對是,是魁山道人捂住傷口,一臉如釋重負的樣子,剛剛服下一顆生肌補血丸,深吸一口氣,正欲採集這頭黑紋玉虎身上難得的煉器材料時。
突然之間,從環形通道的深處,一股強大至極,彷彿一座大山重重壓在心頭上,讓人連說話都費力的氣勢,從中傳出。
如同天威所在,凝結了四周的空氣,一種結丹境修仙者獨有的氣勢,暗合天道威壓,讓所有人都身體僵硬當場,不敢動作。
他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齊齊看向了通往口處,一個在陰影中,漸漸顯形,最後半籠罩在陰影下,只露出一個模糊人形的黑袍人。
原來在一刻之前,牧天趁着衆人慌亂,悄悄將斂息術運用到了至極,幾乎是掐着分秒時間,悄無聲息的融入分穴石壁的陰影,如同影子一樣融入影子,然後隱藏在離他們不過十米的範圍內。
然後,就在裡頭的黑紋玉虎緩步踱出時,他已經通過環形通道的另一邊,進入了裡頭的石室,那兒是一個凹形的地方。
最深處裡,一有處天然生成的玉座,形狀宛如蓮花,裡面凝潔着一道瑩瑩玉華,牧天幾乎沒有半點猶豫,趁着良機,迅速的連看也不看,將這塊玉精之蓮收入儲物袋。
然後,牧天算準時間,調整狀態,在魁山道人與黑紋玉虎剛剛決出生死,正是衆人驚魂未定之際。
他忽然將軒轅古劍典,而擁有的那種天道威壓,所數釋放,同時換上黑袍,半隱黑暗之中。
此時,他只是默默的先注視着對方。
牧天的目光隱藏在黑袍帽檐之下,在黑暗中,彷彿兩點血紅火點在跳躍,彷彿是下界妖魔一般。
他顯得神秘沉邪,對方所有人的一舉一動,包括面部表情,都落在他的眼中。
在牧天的大腦瘋狂計算推演下,變成了相應的心理狀態變化。
直至大約十息的沉默過去,那魁山道人又驚又懼又迷惑,終於忍不住心中疑慮,堪堪將嘴巴張開一點。
但在這之前,黑袍人低沉磁性,充滿暗示性誘惑的聲音,先於他一步響起,傳入所有人的耳裡。
“爾等......爲何打擾本座清修?”
說話間,那恐怖的氣勢微微收斂了一些,但是黑袍人眼中的火光,反而更凝實了一些,顯得更加的深沉可怖。
所有人都害怕不已,生怕這位結丹境的神秘強者,一揮手就是漫天陰火,將他們煉成灰灰,唯有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了魁山道人。
而魁山道人彷彿也感受到了身後七道炙熱目光,但他心裡暗罵自己都自身難保,如何保得他們?
但如今心中驚懼,魁山道人還是先開口試探,道:“前輩,晚輩是無意與同伴發現這處玉脈,原以爲是無主之地,所以......”
“無主之地?”
陰影中的黑袍人一聲低低反問,頓時牽起了所有人的心絃。
他就像一樣操縱着他們心理的木偶師,讓這些木偶的心理狀態變化,隨着他的意念改變。
黑袍人彷彿表現得符合剛剛從清修中被打擾,還未完全恢復清明的強大修者,但下一句話,卻透露出幾句霸氣。
“也罷,爾等螻蟻,竟傷了陪我百餘年的小虎崽,讓本座想想,如何處置纔好。”
黑袍人再提起衆人心絃,這一刻,直接將衆人的心絃逼得崩緊!
但這一次,黑袍人沒有讓他們等太久,很快有了處置,亦怕崩斷了他們心絃。
在陰影中,他彷彿雙將手合十交錯握住,目光掃了衆人一眼,所有人都有一種被透視的感覺。
哪怕是魁山道人也不例外,彷彿是曾經面對着裡圍強者的感覺,讓他再也生不出異心。
那原本一點兒的疑慮,魁山道人也只當是這位潛修的前輩,並不是嗜殺之人,被徹底打消,乖乖聽這着結丹強者處置。
“罷了,天劫難測,本座不欲多造殺劫,但你們殺了小虎崽,原本它有望化形,做我座下童子,但如今只好讓你們代勞了......你,去通知其他人,此地乃本座潛修之地,勿要驚擾了我,至於那些玉精之類的,儘管去取,天材地寶,本待有緣人取之。”
黑袍人徐徐長話,點明瞭處置。
最後他在陰影中,舉起手臂,緩緩指向魁山道人,然後背轉過身,只留下最後一句話。
“其餘人等留下,將這兒清理乾淨,本座出關將既,若是做得好了,少不得好處。”
大棒加蘿蔔,這些人又驚又懼,特別是七位散修,自覺是上天垂憐,得了大機緣,紛紛眼中難掩驚喜目光。
倒是魁山道人被這一舉動,又勾起了幾分懷疑,但終究察覺不出異常,唯恐再遲疑下來,真正惹來這位黑袍強者怒火,對方一把陰火燒淨自己,那可是再冤枉不過。
想到這裡,魁山道人連忙朝已經看不見過的環形通道里頭,一鞠躬,恭敬道:“前輩寬容大量,晚輩感激涕零,自從通告其他道友,速速離去。”
魁山道人急急退去,同時對其他留下的人道:“你們的好運來了,好好侍候這位前輩,日後就算不被看上,習得一二句精奧妙義,也足夠出來當個小勢力首領。”
七人紛紛欣喜稱不敢不敢,但眉眼裡,那一股得意之色,卻怎麼也抹不去。
魁山道人半是羨慕,半是鄙夷,也迅速的離開這兒,卻是沒有立即去尋找其他人,反而是心中另有打算。
再說洞中,那黑袍人回了原來的地方,見得魁山道人終於遠離,這才掀下黑帽。
原來牧天此時,額頭竟然滿滿是汗珠,臉色蒼白,丹田氣海處更是真氣僅餘二成多。
方纔一身真氣,都用來營造氣勢場威,正是讓他好不難受。
一是維持着對他們魂魄和四周環境的威壓狀態;二是因爲心中緊張局勢變化。
儘管這一計劃,牧天是從初遇勾靜他們那一幕中,領悟變化而來,但今日也是初次運用,難得心中緊張。
但幸好魁山道人還是沒想到,世間還有這般妖孽,竟然是用扮老虎吃豬的手段。
一位煉氣境散修,竟硬生生唬走了凝煞境的一方首領!
說出去,讓人不能相信的同時,魁山道人只會笑掉人們大牙。
可是隻要牧天不說,自然不會有人知道,如今魁山道人已走,剩下的都是一羣年輕散修。
牧天當機立斷服下一枚回氣丹,稍一調息,決定爭分奪秒。
他又回到了陰影之後,原本那些弟子還真是奉承的一把好手,短短時間,分穴裡的碎石亂屑已經被清楚乾淨。
同時,那頭一身是寶的黑紋玉虎,也是被處理得不錯,虎爪、虎皮、虎牙等身上各種富含靈性的東西,都被一一劃分好。
這七位散修看見陰影中,一道欣長身影緩步走出,他們心懷敬畏,不敢直視,紛紛低頭,齊齊退後幾步,等候黑袍前輩的訓話。
“爾等做得不錯。”黑袍人一聲輕贊。
頓時,他們即使在低眉順眼,也忍不住心花怒放,但見黑袍人一揮手,那些珍貴的東西通通都被他收入黑袍裡頭。
黑袍人的動作詭異,舉動間,都有緋紅火霧的異象相隨,讓人看不清動作。
但這些散修不疑有詐,甚至於根本想不到,這是牧天用來掩蓋他用儲物袋收物的動作。
因爲一般結丹境修士的一個重要身份象徵,就是手指上的儲物戒,那已經是法寶一類,不僅容納空間比儲物袋不知大多少倍,更是擁有靈性,同時有着一定的防禦能力。
可是對於這些人的作用,牧天是決了心壓榨乾淨,因爲他明白四大首領都不是什麼好人。
那魁山道人定然不可能馬上去通知其他人,至少要將關於自己扮演的結丹境強者,這個信息的好處盡數利用,纔會公佈。
因此牧天明白,他還有一段時間,於是朝着他們看了一眼,淡淡道:“本座正是缺些手下,爾等倒還算機靈,就去把裡頭的百年以上的玉石都挖掘出來,空閒時我練成幾件法寶,若是誰表現得好,就賞賜給誰。”
這一句話說得極妙,七人心思火熱,都紛紛認爲自己有可能獲得一件,由結丹境強者親手練制的法寶,態度更是恭敬,連忙齊齊前去裡頭,開始了以八、九重境的修爲,當這種苦力活。
需知道,他們聯合起來,卻是牧天也要顧忌幾分,但如今一番巧妙借勢立威,心理引導,這些人頓時個個乖巧如綿羊,全憑牧天調動。
牧天心中說不出的感慨,但更明白,這些人在殺死外面的低級散修時,是沒有絲毫心軟的。
因此他目光漸漸再度冰冷下來,冷酷的開始準備另一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