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焰山脈,十里赤宵。
地表之下,是另一片壯麗瑰奇的天地,天空是一片暗紅的火雲,非常美麗。
地底世界獨有的連綿矮峰,也宛如袖珍的萬里江山縮影,地底的土壤是赤紅色。
但這一切,只在巨大的岩漿湖泊中央的一片小島上,就在唐初雪帶着牧天給的信物來到這兒的第一個月,她已經習慣了這兒。
可是每每站在宮殿的前門,遠眺這一片奇異天地時,仍然會生出無邊的震懾,同時永遠不變的荒涼景色,也讓她心裡浮出隱藏得極深的惆悵和擔憂。
六年的等候,讓她看清了自己的心。
但現在,唐初雪也開始擔憂,雖然她資質優秀,憑着一部明焰火經修練到了凝罡境。
可是這樣的地度,遠遠跟不上牧天。
這樣下去,做爲一個女人,唐初雪不知道自己的美麗,這朵美麗的花兒,還能爲他保持多少個六年?
容顏可以不變,但心總是會變的,她已經快要年近三十了。
這一刻,唐初雪突然很理解勾靜的做法,不由輕輕嘆道:“總是萍水相逢人,爲何只有我沉陷其中,難以解脫?”
但就在這時,一雙強壯的手臂,輕輕的從背後,環住她的腰。
有那麼一剎那,唐初雪身子顫抖了一下,正要反抗,但熟悉的聲調在耳邊響起。
身後緊貼的觸感,也讓她想起了六年前的難忘一幕。
“是你?”
“是我。”
“沒事吧。”
“很好。”
短短的二句問答,她不再言,他也不再語。
只是輕輕的起到她身邊,就這樣摟着她的纖腰。
坐在光滑的赤褐大扁圓石,遠眺這方壯麗瑰奇的地下世界。
地下世界的時間,在人們的感知中,有時候會流逝得特別慢。
但實際上,非常快,不知不覺,就是幾年時間過去了。
牧天不喜歡掩飾自己對親近人的感情,正如他並不會想赤炎提出的問題,他像就赤子一樣的單純。
如果喜歡,就留下來,呆在一起,不喜歡,那麼離開,他也不忍強留。
唐初雪的資質,其實也非常不錯,僅次先天道體,更是在魂道秘術方面有着驚人天賦,這讓牧天將玄陽心經教授給她,做爲道法根基。
同時,也將冥泉魂卷和九陰火卷毫不保留的給交了她。
這裡面也有私心,這樣的話,以後有關幽冥萬鬼宗一脈的功法傳承教授的任務,就有她替自己代勞了。
心中有幾分愧疚,但後來殷雨憶主動提出攬過任務,這倒是讓他有點兒驚訝。
不知道爲什麼做了他的鼎爐之外,一直只默默爲他做一切事情的她,會主動起來。
但殷雨憶看向唐初雪時,眼裡偶爾的幾分妒忌沒有掩飾好,卻讓牧天窺出了端倪,這讓他有點兒對倆個女人都有些愧疚。
但殷雨憶的天資確實比唐初雪好很多,她有更多的空閒時間,這事兒更適合她。
唐初雪也知道牧天和殷雨憶的關係,牧天沒有刻意隱瞞,也沒有特別交代。
但是唐初雪並沒有問什麼,也沒有說什麼,她和牧天好像永遠都是有着一種默契。
這正是這種感覺,讓她苦苦等了一個希望渺渺的六年後,在地下世界,甘願再等六年。
除了抽出時間陪陪唐初雪,每月定期和殷雨憶互修。
牧天修練閒餘,也會指點一下其他弟子的修練。
如今張恆、李耳已經到了煉罡境頂峰,快要結丹了,這固然和他們的修練功法與這兒的充沛火靈氣十分配合,但也脫不了他們的努力。
這種進度讓預料失誤的牧天很欣慰,張恆是大師兄,李耳是二師兄,除此之外,那剩下的十七人,就被牧天確定爲一代弟子。
其中資質好的已經開始要煉融地火罡了,資質差些的,也已經凝了地火煞,多是窮苦孩子家出身,非常的明白刻苦修練的重要性。
幾年時間,牧天也覺得地下世界太單調了,就在張恆和李耳齊齊結丹後的幾天,他開始爲弟子們了煉製了掩飾修爲的斂息玉佩。
人手一個,出手綽闊,從小培養起來的十七位弟子不覺得什麼。
但是苦哈哈散修出來的張恆和李耳,卻是非常明白牧天對他們,真的是盡了真心了。
因爲這些斂息玉佩雖然靈光內斂,但都是法寶,同時還能防禦一般結丹境下的大多攻擊,珍貴之處不用多說。
可是讓牧天沒想的是,放假一個月,只在第二十五天,就只見李耳帶着十二人奔回來了。
牧天這才知道,終究是自己將玉佩煉製同一模樣,又人手一個,引起了別人的窺探搶奪。
張恆領着最強的五名煉罡弟子,掩護着較弱的師兄弟先手。
這一點,讓牧天深受感動,這些弟子總究是自己看着長大,如同孩子,果然沒有像散修聯盟一樣,成爲了讓他痛心的存在。
事實上,當那些凝煞境的修士被牧天斬殺後,散修聯盟已經不復存在了,牧天也和霧日山脈的牽繫不大了,除了一位地仙。
現在,他讓唐初雪和殷雨憶安撫弟子,自己做爲師尊,當然是駕起火雲,要去營救自己弟子,討個公道。
……
……
“是太虛閣!”
一個小童看着手中的低級靈石,很是欣喜的回答了眼前的俊美大哥哥的問題。
牧天揮揮手讓他離開,自己直接在集坊大街上施展縮地成寸,不過短短几步,已經朝着集坊外的一片廣寬原野走去。
大約在三息之後,一道劍光直接衝刺天際。
它在高空俯視一眼,立即調轉劍鋒,對準某個方向疾飛過去,一度陡然加速,留下身後一陣的氣爆聲暗悶沉響不斷。
原野之中,一行六人被繩索緊緊的五花大綁,這些特製的繩索可以禁錮法力,一向是刑罰用具。
遠遠的,牧天只消看了一眼,心中殺意升起,眼中一簇火焰搖曳升起。
只有赤炎仙劍在他腦海中嘆息了一聲,知道這些人,恐怕沒有人能留下來了。
正交談着豐厚收穫,同時惋惜被逃掉大魚的一行七人,最後一人默默牽着六個俘虜,正是心情不好,反手就是一鞭子高高揚起,要朝着爲首的張恆打下去。
但這個時候,張恆渾身的衣衫不知道裂了多少個口子,這一下狠抽,頓時啪的一聲,再次皮開肉綻,長鞭上沾染了鮮血,這人獰笑道:“既然你放跑了他們,那麼你絕對會生不如死的。”
張恆只是一臉平靜,沉穩一如那個在他心中永遠高大無比的身影,平靜道:“你們開心不了太久了。”
“你他媽找死!”暴喝一聲,眼見鞭子高高如蛇彈起,又要落下,但這一次,再也落不下來了。
嗖!
劍光急速追上,速度快得太虛閣的七人都來不及反應,那持鞭人更是連怎麼回事都不明白,直接被白色火焰沾身,似乎就倒地長嚎。
不過眨眼,這些人慌亂裡隨着一聲大喝,那個爲首公子穩住了人心,頓時結成陣形。
可是神秘的來襲者卻也絲毫不掩身形,默默的浮在半空,看着這羣人。
“我是太虛閣的少宗主,閣下是什麼人?”
那爲首的公子哥大聲喝道。
俊美無比的神秘白衣人此時聞言挑眉,點點頭,回答道:“好事要成雙,反正我已經弄傻過一隻少宗主,不妨再宰一隻,湊個對。”
話音剛落,那爲首公子還未來得憤怒,一道迅捷至極的劍光,頓時在他的身上一繞。
但聽得叮的一聲,一塊玉片自動浮出,與劍光糾纏下來。
這位太虛閣的少宗主臉色一喜,正欲再說話,可是眼睛頓時瞪大。
火!
篷!
一聲轟烈響聲,方圓百米,直接地火洶涌噴出,除了焚燒掉了張恆六人身上的繩索後,還有同時將七具肉身一起焚燒起來。
“拜見師傅!”“先隨我回去吧,你們受傷頗重,無須再拘禮。”
牧天微微皺眉,看着張恆和其他人都是彎腰行禮時,身上傷口迸出血,他可不希望教出一羣迂腐的人。
只將大袖一掩,一行六人頓時被劍光包裹住,隨他一同飛回萬焰山脈的方向。
至於原地的人,地火一時三刻就慢慢自動熄滅,只餘下一地的灰燼。
來年這兒的土壤,一定會格外的肥沃。
劍光迅疾飛行,只有回到了地下世界的時候,一行六人才覺得鬆了口氣。
其中張恆忍不住說道:“師傅,那太虛閣是僅次玄陽……”
“無妨,你們休息七日,爲師自有思量。”
牧天止住了他想說的話,又讓其他弟子分別帶了他們下去療傷,留下唐初雪陪在身上,孤獨的大殿,孤獨的殿主之位,身邊美人倚偎,牧天雙目微閉,沉思片刻。
“初雪,走,我們煉製一些小玩意,我牧天的弟子,不能白白受傷。”
牧天霍然起身,唐初雪如同最傳統的女子,只是溫柔默默輕移蓮步追隨,如非必同,絕不多言。
僅次玄陽……正是練手的好對象。
七日飛快過去,牧天再一次將所有人都召了來,除了幾十處理凡務的凡人之外,連殷雨憶也沒有落下,和唐初雪一左一右,倚在他的左膀右臂。
“我們這一次,記住原則”
牧天大袖一揮,二十一道雕刻着炎獸的牌子,分別落到每一個人的手裡,包括他自己的腰間,也早早系一上塊。
面授事宜,衆弟子駭然一驚。
但看牧天的平靜自信,加上這一趟回來他,牧天的氣度大變,衆人已經無須再問,心中自然有了答案。
除了唐初雪帶來的十二人外,其他人一時都是心中大定。
“牧天,你不再韜光養晦了?”
赤炎仙劍在出發後,忽然出海相問。
“有些事,可以忍,有些事,必須做,而且還在做得很徹底,算是一次練手吧。”
牧天意有所指,赤炎仙劍知道牧天是指大羅天宗傳承一事,代表自己從未忘記,對此它只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