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玄陽洞天。
在透過一處山清水秀的靈山洞穴,幻影之內,正是別有洞天。
宗門大殿中,玄陽宗主正和大羅天宗的弟子談話,但忽然之間一個弟子惶惶張張的跑了進來,頓時惹得他眉頭一皺。
但看清原來是守着宗門魂火祠堂的弟子,這位宗主有些印象,頓時一揮袖,一道浩然玄陽氣灌入他體內,讓他平復了心情。
“是何事如此慌張?”
玄陽宗主的口氣不太好,畢竟當世第一大宗的大羅天宗高足在身邊看着,門下弟子行事卻如此惶張,實在丟臉。
這個弟子惶誠惶恐,連忙說道:“大事了,雲空長老的魂火方纔搖搖曳曳,幾近熄滅,恐怕是遇到了什麼禍事,我便讓另一人先守住,趕來稟告……”
“不好了,雲空長老魂火熄了!”
但這弟子話音未落,這平日裡清靜的宗門大殿,連連被倆個弟子闖入,打破了寧靜。
雲空長老死了!
玄陽宗主聞得此言,饒是道行已深,也忍不住怔了片刻。
但凡洞天福地,都設有魂火祠堂,宗門成員都在入門時,會留下一滴心頭精血,牽出自己生死線的根分支,連到一根永遠燃燒不完的香燭之上。
這根香燭若是火光不純,就代表其人身體有恙,如果火光旺盛,就是身體健康,如果火光熄滅……
這一刻,整個大殿的人,都明顯的察覺到了氣氛變了,原本浩然平和的玄陽宗主,彷彿化成了一頭洪荒巨獸,散發出驚人的深沉威壓。
“舅舅莫氣,收斂一下。”
“洪宗主,節哀息怒!”
就在這時,那原本有資格的玄陽宗主同臺,兩位大羅天宗弟子中的一位俊朗青年,忽然開口,打破了種凝重氣氛。
那些修爲較弱的弟子,都是如同鬆了一口氣,都是有幾分感激、有幾分羨慕的看向那對宛如金童玉女的大羅天宗弟子。
男修的身材欣長,面貌俊朗,女修的身材曼妙,容貌只掩了一面白紗,一頭雲發柔順如瀑,朦朧之間,斷然是一位大美人。
玄陽宗主方知自己失態,不由輕咳一聲,回頭看向大羅天宗的倆位弟子,點頭道:“我自知道,雨憶侄女、段公子無須擔憂。”
“此事爾等二人莫要聲張,先退下吧。”
玄陽宗主揮退二名弟子,卻是心裡頭陰霾濃濃,要知道在古道城外的千靈山腹裡,他們玄陽洞天就已經損失了一批優秀弟子,如今再失了一位長老,更是雪上加霜。
宗門的整體實力和潛力,至少損了四分之一,幸好殷雨憶的母親是他的妹妹,而殷雨憶的資質驚人,被大羅天宗看中,由此牽上了一條線。
本來正要開始獲取好處的時候,卻無故損了一位長老,會讓這位大羅天宗負責外交的長老之子段玉人如何做想,真真是越想越惱。
但畢竟是一宗之主,玄陽宗主只是隨口和倆人繼續閒談起來,心中卻是百般思索,要妥善處理好此事,一定要抓住兇手鎮壓入宗中地牢。
可是聊着聊着,段玉人卻是心思玲瓏,朝殷雨憶看了一眼,他求了父親讓這位美人兒陪他一起來,卻不想她還是冷若冰霜,一路上難得和自己說了幾句,心裡正是着急,不知如何套近乎,但沒想到機會就擺在眼前了。
如果能幫助玄陽宗主,也就是殷雨憶的舅舅,打好關係的話,那麼有他從中相助,自己定然可以讓美人對自己大爲改觀,原本宗中自己無意被傳出的幾件風流事,想必也會被她忽略了。
想到這裡,段玉人故意引了話題,然後一臉誠懇道:“洪宗主,這些天段某多得款待和照顧,並且得了一番指點,自覺推演之術越發精湛,不想恰好發生這種讓人惋惜的事情。”
段玉人頓了一下,看着倆人一眼,才道:“不若我和殷姑娘一起,去替洪宗主擒來兇手,也算是回報一二盛情,也算是兩宗互助。”
前面的都是廢話,謀了這件差事,就代表了有一定的權力,那麼最後一段話,纔是真正的精粹。
活了幾百年的洪宗主,如何會不知道段玉人垂涎自己侄女美貌,但那最後一段話,卻是真真正正的戳中自己的死穴。
如今玄陽洞天的新血人才大減,更是急需補充的時候,偏偏大羅天宗網羅天下各地英才,如果能從中分出一杯羹……
想到這裡,洪宗主心裡對殷雨憶生出幾分愧疚,卻是開始順着這個話題,先借故支開了天性冷漠的殷雨憶。
宗門大殿裡的一老一小,隱諱的暗中交易着,面色冷漠離開的殷雨憶,更是絲毫不在意這一切。
她的心中,只有對力量的熾烈追求。
……
……
“你惹上大麻煩了!”
赤炎仙劍驚呼一聲,但聲音並不顯得緊張,反而是看戲般的有趣。
“看戲的閉嘴!”
牧天正在高空中驚險的一個側身,躲過了一道浩然玄陽氣,聽得赤炎幸災樂禍般的口氣,顧得一人一劍的關係,直接發怒了。
“好好,不逗你了,那我潛海去了,你慢慢和他玩吧。”
赤炎仙劍口氣狹促,但倒是實在,牧天的識海頓時回覆安寧。
謝天謝地,總算能收回一分心神!
牧天感覺心裡鬆了口氣,只將腳下劍光一拉,直接不斷攀升撥高,直穿九宵雲層。
藍天白雲,被這道青白劍光急速的呼嘯穿過,留下的強大氣浪,直接在白雲之間,留下了一道藍色長長痕跡。
沿着這條白雲間的顯目藍色空痕,一道浩然玄黃的流光,緊緊的咬在了青白劍光後面,相隔竟不過百米!
該死,又要被追上了!
牧天心裡罵了一聲,自從前天引他到一座活火山裡,卻沒想到連火山岩漿都困不住他,受了火毒侵體後,唐人傑反而瘋狂起來。
整整一天兩夜了!
玩命的高強度追逐,一個不慎就是一道浩然玄陽氣飛過來,幸好這種真氣性質浩然大氣、溫而不烈,以唐人傑現在的心態,實力發揮要打個折扣。
但唐人傑終歸是成名已久的人物,怎麼打折扣,實力也還是實實在在的道基境,牧天這才明白,原來真正的高手,並不少。
能修練到道基境的,都不會是普通人,所以牧天認爲能夠對抗普通道基境的認知,實在是漏洞太大了。
這些活了上百年的道基修仙者,哪怕因爲資質,進步緩慢,但是近百年的戰鬥經驗,足以把一個大境界的優勢放大許多倍。
正如現在,唐人傑的資質不算是絕等,也非先天道體,但憑着對法力的運用精妙,愣是追得牧天上天入地,擺脫不得。
明明是身中火毒,但分出六分法力壓制,唐人傑剩下的四分法力,依然能夠牢牢的讓牧天不願意硬拼。
“流炎星辰龍劍、琉火蠻獸爐、幻彩火雲流光障、炎魂戰獸、如意青蓮葫蘆、淨火白蓮……不行,我就是要活活拖垮他,我還不信了,拼命壓了這麼久才突破的積累,會讓我失望!”
牧天心裡憋着一口氣,法劍雙修讓他突破時間比別人長了兩倍多,其中等待的辛酸不足爲外人道,如今就是要證明,他選擇的路沒有錯。
嗖!
反手彈出幾道劍氣,牧天速度停了一絲,但轉瞬又加速拉開了幾米距離。
在本身高速飛行的速度加成下,這幾道劍氣速度之快,幾乎是轉瞬既至,直取唐人傑身上的喉嚨和胸口幾處要害。
可是隻有劍氣觸體,才能發現唐人傑渾身都被一張“網”包裹起來,那劍氣如同飛蟲被蜘蛛網粘住,頓時無法寸進。
這幾道劍氣被吞噬的迅速吞噬同化掉,唐人傑此時的臉色,卻是潮張一片,身上肌膚也浮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紅色。
如果不是高速飛行的罡風不停的吹走熱氣,那麼唐人傑就會像當初的牧天,出現滿身火燒火燎的水泡,輕輕一擦,就會爆出血水,讓他痛苦無比。
當初牧天一介男兒,身上被高溫燒出一身水泡,被壓擠爆開的血水染紅了衣衫,也是忍不住慘嚎出身,直到昏迷過去後,赤炎仙劍破界相救。
但是唐人傑幸運許多,也不幸許多,他身中火毒還不願意停下來冶療,這樣只會讓火毒越侵越深,最後火毒攻心,必然會失去最後一線生機。
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我要先擒住這小子,然後再處理火毒也不遲。
抱着這樣的念頭,唐人傑從昨天夜裡,就一直追到現在黎明過後,渾然不知,自己已然陷入一種魔怔中,一腦門心思要殺牧天而後快。
“冥泉魂卷……我果然是學偏了,沒控制好心魔引導方向,結果坑害了自己。”
牧天做爲施術人,怎麼會不知道唐人傑的心理狀態,之前他偏於修練移魂秘術,要先替父母駐魂七竅玲瓏玉,自然是修練偏了科。
結果就是半吊子的心魔引釀了苦酒,自己喝下,如今唐人傑雖然魔怔,只知追知牧天,不管火毒侵體。
但是牧天的心魔引,也只能技止此耳,雖然成功將唐人傑引到了活火山裡,但結果就是讓他爆發出所有潛能。
也只有這樣,唐人傑才能一邊忍受火毒之痛,一邊享受着潛能釋放,像是毒品一樣上癮,讓他忍不住瘋狂追逐牧天。
對此牧天清清楚楚,但他真正心裡想要的,是唐人傑腦海裡的知識,所以他不想直接轟殺唐人傑,而是要從獵物變成獵人!
最後這一場有驚無險的追逐,持續了整整二天三夜才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