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海大鼎之上,火紅之色越來越濃郁,當達到某個極限的時候,穆扶天的眼神突然凌厲,收起枯樹枝,雙手緊握住鼎足,手臂之上青筋聳動,旋即面色兇狠的朝着印天驕,將手裡的鎮海大鼎狠狠的砸下。
“接我一招,寶鼎鎮天地!”
隨着一聲暴喝響起,那足足有百丈大小的鎮海大鼎,閃爍着緋紅火焰,將一連串的火芒爆射而出。火芒所過之處,空間震盪破碎,其所蘊含的熾熱溫度,導致四周的空間都開始不斷的扭曲,已經破碎的空間之處,一重重的異次元緊跟着爆炸。
“勾魂索!”
望着那夾雜着雄渾能量和熾熱勁風,鎮壓下來的大鼎,印天驕眼神中閃過一絲絲不可置信的利芒,狠狠的一咬牙,一道道勾魂索,宛如毒蛇一般,刺穿空間,朝着鎮海大鼎纏繞過去。
每一次當勾魂索纏繞上鎮海大鼎,大頂上都會盪漾起一道道詭異的節奏顫抖,將鎖鏈盪開。
“轟!”
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下,鎮海大鼎的火焰光芒,與那勾魂索的漆黑光芒瞬間交織,旋即一道道宛如夏日驚雷般的爆炸聲,響徹天際。
劇烈的能量波動,夾雜着灼熱的火浪,從爆炸之處爆涌而出,而那印天驕也在猛烈的衝擊波中,悶哼一聲,身後的九條鎖鏈猶如被打中七寸的毒蛇一般,紛紛退縮回去。唯一一條用手緊握的勾魂索上正冒出嗤嗤白煙。卻原來是整條鎖鏈都被烤的通紅,印天驕的雙手也自然被燙傷。
只是吃了這麼大的虧,印天驕卻沒有鬆開緊握住勾魂索的手,而是趁勢將手裡的鎖鏈揚起,化作巨斧一般,狠狠的朝着穆扶天劈砍下來。
長長的鎖鏈,似乎將天空都劈開成了兩半。
強橫的力量,將角鬥場中,因爲爆炸而產生的零碎石子紛紛吹開。
面對致命必殺的一擊,穆扶天面色毫無波動,體內的炎神血液卻瘋狂的開始燃燒。一隻只的火烏鴉從他的手中飛掠出來,隨着修爲的提升,這一式神火萬鴉也變得更加強大。
當所有的火烏鴉集合一處,化作一隻巨大的金烏,只見金烏振翅,朝着天空衝上去,張大了鳥嘴,朝着那豎劈下來的勾魂索啄去。
轟!
鳥嘴死死的鉗住了那鎖鏈,就像是叼在嘴裡的一條小蟲。
而兩者交接處的能量爆炸,卻涌動不止。
穆扶天手印一揮,那叼着鎖鏈的巨大三足金烏,迅速的便朝着印天驕本人撲去。
此刻印天驕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的驚恐。他怎麼都無法相信,在實在的對碰之中,他會不是穆扶天的對手。
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想象的不同。這時,他已經不是那麼確信,自己必勝無疑。
嘭!
一層層的火浪蕩漾開來,隨着火浪的盪漾,衆人的視線,似乎也都跟着模糊起來。
只看到在火焰之中,兩個人影子,不斷的交錯着,偶爾有一聲聲的暴喝和慘叫聲傳出來,卻聽得人膽顫心驚。
當火焰在能量衝擊中散去,穆扶天渾身血痕,衣衫襤褸的站在一角。而他的對面,印天驕的形象顯得更爲悽慘,那風度翩翩的摸樣,早已被丟到了九霄雲外。一頭瀟灑烏黑的長髮,更是被燒了個精光,滿臉烏黑,身上同樣佈滿了傷痕,只是都被火焰烤焦,反而沒有什麼血流出來。
兩人就這樣相互對立着,紛紛用眼神怒視着對方。
猛然間,穆扶天又動了,雙手一掐手印,一對手掌,朝着地面狠狠的按去。旋即一道道火黑色的光芒閃動,似乎有一股極爲強大的力量,順着地脈,朝着印天驕掠動過去。
印天驕此時正在急忙的驅逐和煉化體內那惱人的炙熱火勁,感覺到腳底地脈的變動,腳下長風疾走,整個人往後一陣滑動。
忽然兩隻巨大的龍爪從地底伸出來,然後往上抓去。卻被印天驕憑藉先一刻的察覺,險險的避過。
險險的避開兩道龍爪的突襲之後,印天驕的身形卻不停留,繼續暴退,身形閃爍之間,目光卻飄向還留在原地,並沒有追擊上來的穆扶天,嘴角帶着一抹冷笑,就似乎要笑出聲來。
顯然他也知道穆扶天近戰實力強大,覺得自己正在與穆扶天拉開距離。只要距離被拉長到一定程度,穆扶天失去優勢,勝利的天平,就會完全的倒向他。
“你在看哪裡?”
一個冷冽的聲音在他的背後響起,一隻包裹着火焰的拳頭瞬間出現,那拳頭之上,閃爍着凝聚到極點的毀滅火焰,感覺到那恐怖的突襲力量,印天驕的眼中,涌出一抹駭然,強行轉身,同樣是一拳朝着那火拳接去。
“砰!”
火紅的拳頭與印天驕的拳頭對撞在一起。不等印天驕鬆一口氣,一道道磅礴的勁道便蜂擁而來。緊接着咔嚓之聲便連綿不斷的響起。
穆扶天的一拳直接打折了印天驕的手骨,然後勁道不減,趁勢而上將臂骨和肩胛骨紛紛崩裂。最後穆扶天的一拳擦過其胳膊,狠狠的印在了印天驕的胸口。
印天驕的心頭涌上了一股恐懼之意,在他的目光中,穆扶天那張令他無比討厭的臉,此刻看起來,是如此的令他膽寒。
抓住卡在自己胸腔裡的拳頭,任由鮮血順着胸口破開的大洞灑出來,印天驕不可置信的看着穆扶天:“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你難道不知道,有一種手段,叫做替身術嗎?”穆扶天淡淡的說道。
印天驕有天分、有城府,甚至對戰鬥也有着非凡的領悟能力。但是他的身份,註定了他不可能經歷太多的生死搏殺。他所學的,所會的,在真正戰鬥之時,並不一定能夠很好的串聯結合起來,作爲戰鬥力展現。更多的時候,印天驕都只是將諸多的手段,堆砌在一起,亂打一氣。
而穆扶天卻是一個絕對能夠合理利用自身資源之人,所以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的懸念。只是和正常概念不同,不是印天驕完勝穆扶天,而是穆扶天完勝印天驕。
“你敗了!”穆扶天冷冷的說道。此刻穆扶天很想直接殺死印天驕,但是思思不在身邊,根本無法瞬間湮滅他的神魂。打碎他的身軀,也不過是讓他消耗一些世界本源重生罷了。更何況還有不少冥神宗的強者在此,他們不會眼睜睜的看着穆扶天,殺死印天驕。
所以穆扶天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將印天驕的信念完全擊潰,在他的心中留下一個不可磨滅的陰影。日後就算是再度交鋒,印天驕對他而言,都會變得再無威脅。
印天驕臉上帶着一抹慘笑,胸口的火辣,還有手臂的疼痛,讓他知道,穆扶天所言不假。但是正因爲如此,他才幾乎快要發狂起來。
“不可能!我不會敗!”
印天驕的左手狠狠的朝着穆扶天揮去。
啪!
又是雙拳對擊,印天驕的左手猶如一條死蛇一般,軟趴趴的聳拉下來。
抽出自己卡在印天驕胸膛裡的拳頭,長長的血箭噴出。
印天驕踉蹌的退後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蒼白的看着穆扶天。
居高臨下的看着印天驕。在印天驕的眼中,此刻的穆扶天,滿眼盡是蔑視。
他被鄙視了!堂堂的一位天尊,竟然被一個尊者鄙視了。印天驕只覺得現在所有觀戰之人的視線,都猶如一把把的利劍,直刺他的心臟。
他敗給了一個無門無派,無依無靠的散修,還是一名尊者的事情,很快就會傳遍諸天萬界。
這種事情,他無法接受,更無法承受。
“我不會敗!我是冥神宗的少宗主,沒有人敢打敗我!”印天驕慌不擇言的喊道。
穆扶天的眼神轉爲憐憫:“是的,你沒有敗,因爲你是冥神宗的少宗主,有冥神宗在,有印無邪在,沒有人敢殺你。只要沒有人敢殺你,你就可以到處宣揚你的不敗傳說。”
這句話,如果是旁人說來,或許也罷了。但是由穆扶天說出來,卻充滿了譏諷和憐憫的味道。這種感覺,頭一次讓印天驕有一種厭惡自己出身的感覺。
甚至讓他滋生了一種錯覺。那錯覺就是,他之所以咬牙死不認輸,不是因爲他有着不敗的信念和勇氣。而是因爲他不能,也不敢給冥神宗還有自己的父親印無邪臉上抹黑。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第一次印無邪說出這三個字,氣勢堅定,目光之中滿是堅毅之色。事情若是就此完結,此戰之後,印無邪必定會如同那浴火的鳳凰,重新煥發出更加奪目的光彩。但是穆扶天偏偏逼迫和引導他說出了第二次,原本積攢的氣勢,頓時泄掉幾分。而且讓他生出了一絲自我懷疑。
最後的第三次重複,已經是一種麻木的喃喃自語,甚至算不上是什麼宣誓,而是一種自我安慰。
三句‘不會敗’,瞬間將印無邪的心態轉換了三次。而穆扶天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
和穆扶天相比,印無邪還是太稚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