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戰英作爲勝利一方又好心鬆綁,卻未贏得修羅和騎士二人的好言相待。反倒對之冷哼一聲,眼裡甚至能看到赤裸裸的誅殺之意,但作爲手下
敗將,卻是怎樣也不好多說什麼的。
“讓開道路,恭送帝國雷雲王子返回,”雷戰英對着城門那裡大吼一聲。只見堵在那裡的皇朝騎兵立即分開兩道,一左一右,然後看着帝國軍
士一個個撤走。
雖然他們曾經是不可兩立的敵人,亦是生死相搏的仇人,但此刻卻也什麼都停止下來。畢竟戰事能夠停下,這個意義對他們來說何其重大?根
本不需言喻,這是傻子也能明白的東西。
能夠還得暫時的和平,雖然這個時間有些短暫,卻同樣能令他們感到無比的高興和自豪。作爲首創帝國的軍隊,從此他們的名聲將響徹天下,
飽受無數人民的歡喜和愛戴,這便是他們的榮耀。
帝國士兵徐徐走過城門口,進來的時候他們還是殺氣騰騰,但現在卻變作了垂頭喪氣,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不多時,帝國已經撤走餘下的萬
數人馬,接着便是帝國四神將和雷雲王子緩緩走過。
就在雷雲即將消失在城門口的時候,他忽地轉過身來直直望着聶驚鴻這邊。神色十分複雜,有憤怒,有愕然,有驚歎,當真是多姿多彩。
閉上眼睛,昂頭對着夜空,心下不知在想些什麼東西?片刻,睜開眼睛來,面上帶着幾分嘆息,亦夾雜了淒涼和滄桑。而後轉過身去,頭也不
會的走了。
雷雲走後,青河小鎮舉城歡呼,萬數士兵忍不住自己那欣喜的淚水,帶着哽咽。更甚者,拋下軍人的威赫,放聲大哭起來。
距離帝國和皇朝的正式大戰尚有一月有餘,但從現在開始一直到大戰前夕,是絕不會再有戰事發生了。苦苦鏖戰無數年,期待的不就是這般結
果麼?
當晚,雷戰英親自吩咐伙房連夜趕做炊事,聲稱要爲此番勝利慶功。那先前籠罩在衆人心頭的陰霾似在此刻徹底消散,營座裡終於也沒有了那
股肅殺和兇戾的氣息了。
慶功宴上,雷戰英舉杯豪飲,親自向萬數敬酒。當然,此番軍功最是巨大的卻當屬聶驚鴻了。一記連環,大破號稱所向無敵的帝國軍隊,這份
功不可沒的殊榮,當是被衆人所敬仰和愛戴了。
蘇秦和張儀素來便對聶驚鴻有些許意見,但總是礙於雷戰英的面子而不好當面說出來。而今經過此戰,他們的意見和疑慮終於消失。
蘇秦獨自端着酒杯,臉上泛着幾分醉意,走到衆人的中間,大聲道:“聶少俠,不愧爲世外高人。一番連環計策,令我蘇秦自嘆不如啊!”
此話一出,衆人立時安靜下來,紛紛望着場中略帶幾分癲狂的蘇秦。就連雷戰英和聶驚鴻也停止了手中的豪飲,不約而同的望向蘇秦這裡。
只聽蘇秦含糊的道:“這一杯酒,無論如何,我也要和聶少俠幹了。我蘇秦這輩子出了雷將軍以外,再也沒有佩服過任何人。但遇到了你,我
和張儀二人總是對你有些意見,還望你不要往心裡去。”
聶驚鴻聞言,當下沒有言語。臉上依舊帶着那幾分淡淡的笑意,不知心中作何感想?只見蘇秦舉着酒杯,身子踉蹌了幾下,繼續道:
“這一杯酒我蘇秦先乾爲敬,希望從今以後少俠能與我二人冰釋前嫌,拋棄過往的那些不痛快。”說着,蘇秦舉起酒杯,吼道:“來,我們幹
了它?”
似下意識一般,聶驚鴻也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面向蘇秦那般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一飲而盡,抿了抿嘴脣。這時,周圍的士兵一起吼道:“
好、好、好啊!”
“大家想不想聽聽聶少俠此番英明神算,給帝國佈下的連環計策嗎?”蘇秦大聲吼道。此言一出,頓時得到諸將士的響應,紛紛出言附和。
“嗯,此番計謀可謂妙之又妙、玄之又玄啊。要真的說將出來,還要從那日的客棧裡開始說起,嗯,”蘇秦嗔了一聲,繼續道:“那日我等抓
了個帝國細作,本來聲稱要將他處死的。”
“但聶少俠的意思,竟是將他放走,並賞賜銀錢。莫說我不答應,恐怕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會答應這種無理的要求。”聞言,衆人議論紛紛。
只聽聶驚鴻又道:
“唉,當時我也不相信啊!但你們知道這是什麼計謀嗎?啊,知不知道?”蘇秦向衆人問道,四周鴉雀無聲,自是無人回答。雷戰英等人望向
蘇秦,沒有回答的發問,卻也沒有出言阻止。
“妙在此處,收買人心啊!”蘇秦喝道,“雖然不敢保證能徹底將那細作買服,但只要他回去將青河小鎮的消息帶回去,縱是那雷雲再怎麼厲
害,但始終都是那種疑心極重的,也就註定了他此番定會發兵來此,更矇頭走進我等佈下的圈套。”
“他以爲帝國的鐵騎戰力之高尚,五千兵馬縱是踏平青河小鎮也足夠了,更何況還有他們的狗屁神將帶領,便消除了他的顧慮。”
“不想正是他們得意忘形的時候,我們萬數伏兵衝四下裡殺出。不僅重創他們的鐵騎,更生擒帝國神將的修羅和騎士,這是何等的殊榮啊?
啊...。”
“最先在五里山谷埋下五千騎兵的時候,也正是利用的雷雲那天生多疑的弱點。猜想他必定會在騎兵久去不歸的情況再派出自己的步兵前往救
援,也就在無歡和小丑走了以後,我等埋伏在五里山谷的騎兵便得了可乘之機。”
“雖然在帝國看來,我等皇朝兵士的戰鬥力有所不如,但他們剩餘的五千步兵敢和我們五千金甲騎兵抗衡麼?如果他們不敢,就必定會向着青
河這邊進發,希望能和他們的一萬中軍匯合。”
“但他們怎麼也沒有料到他們的一萬中軍竟然也遇到了埋伏,正陷入苦苦鏖戰之中。直到最後,被我們重重包圍起來,前無埋伏後有追兵的時
候。縱是帝國兵再過勇猛和彪悍,此番也決計不敢做那死抗到底,最終被全軍覆沒的蠢事了!”
“好、好,”周圍士兵連連起鬨,跟着蘇秦一起把酒言歡,紛紛沉沒於這難以消融的亢奮之中。一旁的雷戰英皺了皺眉,訕訕的道:
“蘇秦醉了,張儀,”神色變得有些嚴峻起來,對身旁的張儀說道。“是,”張儀拱了拱手,回道。
“先把蘇秦扶下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就可以了,”雷戰英說道。“是,”張儀說着便走了上去,單手強行拖着蘇秦,愣是把他給拉了下去。
“將軍,”在一旁沉默了許久的聶驚鴻猛的叫道。
“恩...,”雷戰英遲疑了一下,心下也怕也大概猜到了什麼?
“既然此處已經沒有什麼事情?我看我明天還是回去了吧!”聶驚鴻道。
“明日再說吧!”雷戰英拜了拜手,阻止了聶驚鴻將要說出的話。聶驚鴻窒了一下,本來到了嘴邊的話,卻也生生忍了回去。
介於此,幾人在這本是十分歡喜的慶功宴上弄得不歡而散,各自帶着心中的些許事情離去。
第二日一早,清河鎮東面的管道之上。雷戰英、聶驚鴻,另外還有蘇秦和張儀二人,各自策馬於道上奔馳。在一拐角處,衆人紛紛慢了下來。
雷戰英帶着幾分留戀,道:“不知少俠這是爲何?竟然走得這般匆忙。此番我將你老遠從東極地帶請來幫忙,一番苦勞之下,還沒有好好的感
謝過你,你看你,現在就要離去,叫我?”
聶驚鴻一拱手打斷雷戰英,道:“將軍太客氣了,雖說是你把我請來,但我不也是找你幫了不少忙麼?至於酬謝的話便算了吧!”
“嗯...,”聶驚鴻點了點頭。而後又似想起了什麼,驚道:“對了,少俠你這麼着急回去,可是島上發生了什麼大事麼?”
聶驚鴻搖了搖頭,臉上帶着幾分擔憂,沉聲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瞞將軍你了。那日我在青州城的時候便見得天上星象發生異變,根據我的
術士造詣竟也無法探得究竟。”
“但不可置否的是絕對會有驚天大事即將發生,小者自然天災,大者危害蒼生。所以我急着回去,找家師詢問,若真有什麼人力所不可抵擋變
數,還望能夠一起商量法子。不指望徹底避過災劫,只求能夠淡化災劫帶來的危害便是了。”
“是以,在這裡有什麼得罪將軍的地方,還望將軍你不要往心裡去纔好。”聶驚鴻謙遜的說道。
“哪裡?少俠你太客氣了,你說的那什麼變數災劫,唉...”雷戰英嘆了口氣,又道:“倘若有用得到我老雷的地方,儘管開口便好。我一生盡
忠於皇朝,在皇上那裡還是有些分量的。”
“嗯,一定會的。那我們就此別過吧!”聶驚鴻拱了拱手,而後走下馬來。雷戰英見狀,驚道:
“怎麼?少俠你不騎馬麼?這裡離東極那裡少說也有萬里之遙,你這一走下去,豈非?”
“呃...,將軍您多慮了,我們自然有我們行走的方法,”說着,聶驚鴻手邊閃過一道精光,瀝血寒梅劍已然出現在手中。
捏動御空訣,身子立馬騰了起來,那把寒梅劍竟是去到了他的腳下,令一旁的雷戰英等人驚詫不已。
“再見了,”聶驚鴻笑着揮了揮手,身子陡然化作一道白光,眨眼便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