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罷安,閒話幾句,衆人告辭離去,出了院門,鄴疏華和鄴孝良兄弟去了忠勇堂,小賓夫人看着姜明紅,欲言又止,和其他側夫人一起離開。
肩輦擡了過來,宋箬溪扶着香繡的手要上去,姜明紅在後面喊道:“毓嫺嫂嫂。”
宋箬溪停下,回頭笑道:“五弟妹。”
“弟妹有一事不解,爲什麼不見大嫂嫂三嫂嫂和四嫂嫂來給母親請安?”姜明紅皺着柳眉,圓圓的臉上滿是疑惑。
“大嫂嫂三嫂嫂和四弟妹住在城外的公府裡,每十天進城一次來給母親請安。”宋箬溪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啊,那城裡就我們妯娌倆爲伴囉。”姜明紅笑着微微欠欠身,“以後還請嫂嫂多多照應。”
宋箬溪笑,欠身道:“彼此照應纔是。”
姜明紅目光一閃,道:“日後我閒了,就去找嫂嫂說話,嫂嫂可不要嫌我煩喲。”
“弟妹閒了只管到我房裡來玩。”宋箬溪笑道。
兩人並不同路,客套了幾句,各自上了肩輦,帶着侍女們走了。
翌日,衛國、彝國和北夷的使團啓程回國。
送走三國使團,負責監視和守衛的各營都鬆了口氣,客走主人安。
鄴孝敬追查李四泉的事,毫無進展,他沒有放棄,還象只沒頭的蒼蠅在城裡四處追查。鄴繁冷眼旁觀,沒有阻攔他的所作所爲,只是對他的表現愈加的失望。
這天午後,宋箬溪小睡起來,坐在西涼閣裡抄寫經文,六月十九是她的生日,也是觀音菩薩的成道日,抄寫《金剛經》去佛前供奉祈福。
“少夫人,姜夫人來了。”香朵走進來稟報道。
宋箬溪一怔,沒想到姜明紅那句話,不是客套話,昨天才說,今天就過來了。人既來了,不能往外趕,只是她沒有打算出門,身上穿着件淡藍色絲質的睡衣,頭髮用一根白玉蘭花頭長簪高高的挽在頭頂,這樣子不好見客,重新梳妝,換好衣服,纔去見姜明紅。
“讓弟妹久等了。”宋箬溪進門笑道。
姜明紅起身笑道:“我瞧着嫂嫂這院子,比我那院子大許多呢,這擺設也比我房裡好。”
這話說得直白無禮,讓屋內的衆人都皺起了眉頭,庶子的院子能跟少城主的院子比嗎?
宋箬溪的表情僵了一下,有樣學樣,直接問道:“五弟妹過來有什麼事嗎?”
“我能有什麼事兒,就是閒的慌,來找嫂嫂說話來了。”姜明紅笑眯眯地道。
宋箬溪不信這話,但也猜不出她來做什麼,見香朵送茶進來,笑道:“弟妹請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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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熱天的,我不喝熱茶。”姜明紅道。
宋箬溪眸光微閃,“去端碗冰鎮的酸梅湯來給五夫人。”
香朵轉身出門去端酸梅湯。
姜明紅眼睛到處瞄,看到放在榻邊上的話本子,笑道:“我還真沒到,象嫂嫂這仙子般的人物,也看這些東西啊。”
“我是個大俗人,也就只能看看這些打發打發時間,到是弟妹這模樣象是從前朝名畫裡走出來的仕女,每日必是以琴棋書畫爲樂。”宋箬溪小刺了她一下。畫中的仕女都是比較豐腴的,可是百年過去了,現在不再象前朝以胖爲美,而是以瘦爲美。
“做姑娘時,到有這閒情逸致,現在忙着打理庶務照顧夫君,不象嫂嫂這般有空。”
宋箬溪搖着扇遮掩了一下,躲在扇後不屑地撇撇嘴,這才成親幾天,跑到她面前來說這話,什麼意思?眸光一轉,道:“我不象弟妹這麼能幹,事事都打理的妥妥當當,我能有這麼多空閒時間休息,多虧了奶孃她們,要不是她們幫襯,我非弄得一團亂,累趴下不可。”
“能幫少夫人分憂,是奴婢們的福份。”歐陽氏接過話頭道。
宋箬溪讚許的看了歐陽氏一眼。
姜明紅正要說什麼,恰好香朵端着兩碗酸梅湯,宋箬溪道:“弟妹喝碗酸梅湯,解解暑氣。頂着這麼大的太陽過來,可別熱出病來。”
“我身體好着呢,這點太陽,我可一點不覺得曬,嫂嫂太嬌氣了。”姜明紅挑眉,“嫂嫂,我這人說話直,你別介意。”
宋箬溪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皮笑肉不笑地道:“不介意,我就喜歡直爽人。”
喝完酸梅湯,姜明紅道:“這酸梅湯的味怪怪的,沒我家煮得好喝。”
宋箬溪嘴角抽了抽,怪怪的不好喝,還喝完了。
姜明紅東扯西拉,磨蹭了近一個時辰,見天色不早了,才帶着侍女離開。
青荷不解地問道:“少夫人,這五夫人她到底來做什麼的啊?”
宋箬溪翻個白眼,問道:“青荷,你腦子有問題嗎?”
青荷一怔,不好意思地笑道:“奴婢腦子是有點笨。”
“笨腦子也比沒腦子好,你可別去想那些沒腦子人做事的原因,要不然你也會變成沒腦人士,盡做些正常人不理解的事。”宋箬溪解開外裳,應酬姜明紅,熱出一身汗。
衆人笑了起來。
笑過後,香繡皺眉道:“這五夫人要是天天來,可怎麼好?”
“那就逗着她玩,當耍猴戲好了。”宋箬溪解開外裙,往鋪着玉石席的榻上一躺,長吁口氣,“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就怕少夫人逗得她兩回,就嫌煩,不理她了,到時候可是請神容易送神難。”香繡道。
“再煩也就一年,我能忍着。”宋箬溪笑道。
衆人想想也是,姜明紅再難相處,一年後就搬走,忍忍着過去了。
隔了一日,姜明紅又頂着烈日來了,又說了一個時辰的閒話,順了宋箬溪一包新茶才走。
六月初四,過了大暑的節氣,天氣越發的熱了,天上的紅彤彤的太陽就象火球似的烘烤着大地,熱浪滾流,連樹上知了的叫聲都是有氣無力的,宋箬溪和鄴淑婷熱得不行,央求昭平縣主帶她們去綺春園避暑。
“你們這就回去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我們就過去。”昭平縣主每年都會去,今年是因爲鄴孝良成親,才拖到現在沒有成行,兩人一說,她就答應了。
宋箬溪和鄴淑婷眉開眼笑回院子收拾東西去了。
姜明紅扭捏着坐在位子上沒動,做爲兒媳,母親出門,她要跟着去伺候,可她還是新婚期,正是如膠似漆,夜夜春宵的時候,那裡捨得離開鄴孝良半步,對這個提議心中十分的不滿。這個不滿主要是針對宋箬溪,鄴淑婷還沒成親,夫妻間的事不清楚,可宋箬溪是經歷過的,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事來?害得她進退兩難!
昭平縣主也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見她神情知她意,笑道:“你才進門接手院子裡的事,正是忙亂的時候,這次就別跟着過去,專心打理院子裡的事吧。”
姜明紅一聽這話,喜形於色,忙起身道:“是,母親。”
等姜明紅告辭離開,周嬤嬤上前道:“夫人就是太心軟了,要是奴婢,就偏要爲難爲難她,那有兒媳不伺候婆婆的道理。”
“我有兒媳伺候,不需要她。”昭平縣主淡笑道。
“這到是,少夫人才是夫人嫡親兒媳,她們算什麼東西呀。”周嬤嬤笑道。
“這回還是你留在城裡管事。”
周嬤嬤端起茶杯雙手遞給昭平縣主,“夫人您放心,奴婢會盯緊的,不會讓她們鬧出妖蛾子的。”
“有你在我自是放心。”昭平縣主笑笑,接過茶,抿了一口。
第二天一早,鄴疏華護送昭平縣主、宋箬溪和鄴淑婷去綺春園。
鄴疏華還有事要忙,等她們安頓好就回了城。下午岳氏和陳氏就進了園子,說是來伺候母親的。
昭平縣主笑道:“今年不比往年,你們都要打理府中內務,不用來我這裡守規矩了,去忙你們的,照顧好我的乖孫乖孫女就是孝敬我了。恭哥媳婦身懷孕,孝恭又出門在外,身邊沒個人照應,更是要當心,今天你們在這裡住一晚,明兒就回去吧!”
岳氏和陳氏假裝的說了幾句場面話,就順水推舟地聽從她的意思,次日用過早飯就回城了。
那洞裡的氣溫比外面低了足了十度,涼爽宜人,三人的日子過得悠閒自在,樂不思蜀。
初五到十四,九天的時間,鄴繁來園子裡兩回,鄴疏華來了有五回。
昭平縣主見小兩口這般癡纏,既高興又有幾分羨慕。
十五日,周嬤嬤進了園子。
昭平縣主見她來了,打發走宋箬溪和鄴淑華,沉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沒出事。”周嬤嬤笑,“夫人,前些日子您時常唸叨的事,這會子到忘了。”
昭平縣主一愣,想了想,拍着額頭道:“老了老了,這記心全沒了。差點忘記了這個月十九日是毓嫺十六歲的芳辰了。”
周嬤嬤笑,從懷裡摸出菜單來,“夫人看看這菜單可合適?”
昭平縣主看了一下,皺眉,“怎麼全是素菜?”
“夫人,六月十九是觀音菩薩的成道日,少城主和少夫人要吃素,奴婢想,少夫人這個壽星吃素,其他人自然也該吃素相陪纔是。”
昭平縣主笑了,點頭道:“你考慮的很周全,就這麼辦吧。”
“是。”周嬤嬤得到了她的准許,回城去準備壽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