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油黨成了一個笑話。
錢府大公子因此病倒在了牀上,好在大夫看過後認爲只需要調理一下,不是什麼大礙。
錢太爺還特別囑咐全家上下對於此事守口如瓶,除了不能再刺激錢大公子之外,還在於他認爲錢府丟不起這個臉。
只要外面風向稍微有些變動,他們父子都會馬上做出改變來適應社會,沒想到結果居然被個沒什麼本事的何雞蟲給套路了。
當真是人心不古,道德淪喪。
直覺告訴他要將這個事瞞下去,一直的瞞下去。
但可惜當時在場的人裡面並非只有錢府的人。
當時在場的起碼還有阿貴。
第二天,當阿貴領着一幫“革命黨徒預備役”革了靜修庵所有的蘿蔔之後,柿油黨的秘密都快傳遍了半個末莊。
到他們扛着蘿蔔回到酒店時,連趙白眼等人都曉得了末莊裡誰纔是“真正”的革命黨。
他們唯唯諾諾地來到阿貴面前:“老貴,老貴。”
阿貴卻一眼瞧見了混在裡面的地保:“呦,地保老爺,什麼事?”
地保努力擠出一副笑容:“老貴,最近發財了呀?”
“發財,那是自然。”忽然看見對方的眼睛往自己腰裡瞅,他被勒索怕了,忙不迭地用手捂住褡褳,“這裡面都是革命黨的錢,萬不能讓你拿去喝酒。”
“不敢,不敢。”地保撅着屁股彎着腰,將兩串銅錢鄭重地託到阿貴面前,“我這次是來還酒錢的,還要請你喝酒嘞。”
阿貴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這是還我噠?”
“按規矩,還舔了三分利息呢。”
“這也有規矩?”
“有的,有的。”地保的腰都快彎到了地上,“凡事都要講規矩嘛。”
阿貴趕緊搶過兩串銅錢興奮地掛在肩上,摸着這些本來就應該屬於他的錢,像是突發橫財一樣不知所措。但被趙白眼幾人拉去酒店灌了幾杯黃湯,嚼了幾顆茴香豆之後,便開始認爲眼前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自從阿貴暴出革命黨的身份後,末莊一些人都同時回想起了以前種種欺負阿貴的事情,尤其是趙家二人前天還把人家暴揍一頓,現在重新想來簡直被日夜折磨,都快起了魔障。
於是他們同時相約,一定要趁着阿貴帶着幾分醉意時,討到他的原諒。
“老貴啊,以前的事情是老哥們對不起你,在這裡給你賠罪了。”三人一起端住酒碗向阿貴敬酒。
“不,這酒,這酒我不喝。”阿貴叼着牙籤,舌頭也有些打結,“嗝!你們不是我老哥,按輩分來說,還是,還是——”
“太爺。”
“阿貴太爺。”
“我的好太爺。”
三人齊聲用甜的發膩的聲音求道:“您就喝了這一碗吧。”
頭一次被人如此奉承,阿貴頓時整個人都飄了起來,拿起酒碗頗爲好爽地一飲而盡。
“幸虧你們幾個懂分寸,否則,嘿嘿,嗝!知道麼,我們這次來就是爲了給夏專員報仇,專門查趙家那幾口箱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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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阿貴的嘴啊,真是反過來的漏斗。”
“什麼意思?”
“擴音器!”
林風搖了搖頭,似乎對阿貴的做法十分不滿意:“本來想低調一點,結果現在末莊裡連條狗都知道我來了。”
“這不是你刻意安排的麼?畢竟沒有你做他的後臺,他屁都不是。”聽到林風的話,老刀頓時有些無語,“僅僅三天,末莊裡除了趙家和錢家就已經屬他最大了,只要給趙家和錢家再使點絆子,他估計就成了末莊的頭號人物。”
“頭號人物?可真出息。”林風頗感到有些不屑,“搶尼姑蘿蔔的大人物,怕是丟盡了革命黨的臉。”
老刀又一次強調道:“你不是革命黨,而且你離開這個副本的時間沒有多少了,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執着於革命黨的臉面?”
林風忽然轉身,盯緊對方的雙眼:“我也一樣不明白,你爲什麼會偷偷賠給靜修庵一塊銀元?”
“不會是看到阿貴拔了人家準備用於過冬的蘿蔔後,心有不忍吧?”
老刀感覺對方的眼睛裡深邃的有些可怕,隨即轉頭避開,並矢口否認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
“呵呵。”
“人血饅頭支線,你刻意給華老栓一家留了念想。”
林風冷哼一聲:“爲什麼不直接殺了那個癆病鬼?反正他也是病入膏肓註定活不下去,殺了他正好不會多生變故。”
老刀淡淡地回道:“我那是爲了將異見者趕出隊伍而用得計謀。”
“是麼?”林風不置可否,又問,“到了魯鎮,看起來你的行爲頗有些喪心病狂,但細細想來,總有一些令人不解的地方,比如行船七斤。你既然猜到完成任務需要報復七斤,爲何只是將他恐嚇一番,由着他去魯鎮外躲避,而不是直接將他殺死呢?”
“完成任務就行了,何必在乎用什麼手法?”老刀的眼神開始四處遊離,“我承認自己做任務的時候,不像你那麼嚴謹。”
“那單四嫂子呢?她在藥店購物早就滿一元了,你幫藥店設計促銷活動,其實是變相白送她一枚嬰兒保命丸而已。你是想救那個孩子吧?”
“怎麼可能,那小孩跟我有什麼關係?”
“只可惜最終抵不過系統的設定殺,那個孩子還是死了。於是你又化裝成洋和尚,明爲忽悠,實則幫助她走出了自己的心理陰影。當然這其中你還騙了她的錢,不過離開魯鎮的時候,又將錢還了回去,我說的可是不假?”
老刀不以爲然道:“作爲輪迴者而言,錢其實沒有多少意義,所以還回去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至於祥林嫂就更不用解釋了,那本來就是個不想活的人,是你強行給了她一個虛假的信仰。恐怕在完成那個度化千人的宏願之前,她比誰的求生欲都強。”
“不壞過不得關,你似乎是在強行給自己洗腦啊。”
老刀沉默片刻,忽然嘆了口氣:“如果我是你,不會無聊到花積分請人來跟蹤隊友。”
“你得承認,周律師雖然無恥但比你更適合在這個毀三觀系統裡生存。”
“不過毀三觀系統裡並不缺他這種人,反而像你一樣的太少了。”
“你沒有完全墮落,這很好。”林風並沒有回答,而是突然說道:“送你一個隱藏任務,做不做?”
“到現在還有隱藏任務沒有發掘?”
“有。”林風斬釘截鐵地道,“孔乙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