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我在哪裡,又怎麼知道巨人在我身邊?巨人在哪裡,我就在哪裡,不是嗎?”林軒想問,但卻沒有問出口。
其實,越是淺顯的問題,內裡包涵的意義就越複雜。
林軒看着田夢,那明明是她,但卻是另外一個陌生的她。也許這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如此,換一個背景環境,就是一個新人,因爲其內在屬性已經被更改。至於五官外表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你很獨特。”田夢悠悠地說,“每次談話到這裡,總有人會問一些明知沒有答案的問題。以人類目前的智商,根本無法解答,即使是將此問題輸入‘更深之藍’,亦需要運算超過一千小時才能獲得近似答案。”
林軒一笑,當田夢提及“更深之藍”時,他已經清楚對方身份了。
“更深之藍”是美國最新一代超大型計算機組,最核心的部分處於51地區的地底密室之中,只有少數軍中高層才能接觸到它。
“你知道嗎?沉默、安靜、儒雅、穩重是你最大的優點,幾乎沒有人能超過你。當然,人類歷史如長河一般源遠流長,總有一些奇才異士如日月一樣光芒萬丈,無法掩蓋。你的的確確可以跟那些人比肩——雖然我以前並不承認,但現在,我相信了。”田夢說。
這些溢美之辭並非林軒所需要的,他只想確認一點:“田夢,告訴我,我和堂娜還活在當下嗎?”
很顯然,田夢是個具有極強理解能力的人,即使林軒的問題是如此之晦澀,她還是在沉吟了三秒鐘後給出了回答:“是。”
“給我當下的時間?”林軒立刻問了第二個問題。
“你應該明白,時間與空間是不斷轉換的。”田夢試着解釋。
林軒搖頭:“不要解釋給我聽,只要告訴我答案。”
“2015年3月20日下午16點零9分22秒。”田夢準確地報出時間,“這是你常用的北京時區時間。”
林軒不動聲色地點頭:“真是好極了。”
與他的表情相比,他的內心如遭千斤巨錘猛擊,因爲那個時間跟他由藏地進入尼泊爾的時間無法吻合。當中有一段時間消失了,不管是幾天、幾周還是幾個月,都讓他無法輕易釋懷。
“對不起,我只能給你這樣的答案。”田夢說。
林軒搖頭:“那跟你沒有關係,能再見你,已經是很美好的一件事了。”
他們之間不知隔着幾千公里、幾千時間,此刻通過這突然出現的屏幕對談,幾乎是匪夷所思的事,但兩人卻將這一點完全忽略不計,平靜交談,波瀾不驚。
“希望能再見,不只是見,而是能切切實實地握手。”田夢長嘆。
忽然,她背後的電腦屏幕一起切換,每一張屏幕上都出現了一個不同的面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面目膚色各不相同。
田夢迴身介紹:“這是我的同事們,他們都非常崇拜你,但迫於形勢,他們永遠不可能在現實世界裡與你見面交談,所以求了我很多遍,要在這裡通過這種方式見你一面。”
林軒微笑:“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不值得大家如此擡愛。”
他這句話轉爲用英文來說,以表示對51地區精英們的尊重。
人與人之間的尊重都是相互的,而這些精英們都是第六感超強的異能師,所以立刻就明白了林軒的用心。
“你果然很棒!”立刻有人迴應。
“我賭你一定能走出時空錯亂的大雪山,賭一千金幣。”一個滿臉大鬍子的年輕人叫起來。
“一千?我賭一萬金幣,賭林軒能揭開地球軸心的秘密!”一個頭發蓬亂如方便麪的中年女人立刻提升了打賭價碼。
“不可能,連中國大陸最著名的衛、羅、原、楊、徐都解不開那秘密,憑什麼相信他能?”有人質疑。
林軒能聽明白,衛、羅、原、楊這四個字指的是誰,但那個“徐”字卻無法確定是什麼人。
“世界在進步,大探險家們也在進步。”中年女人回答。
質疑林軒的是一個戴着黑框眼鏡的黑人女孩,牙齒雪白,膚色如費列羅巧克力一般,舉手投足之間,渾身充滿了健康的活力。
“世界在進步?那麼你的意思是,因爲世界進步,地球上就再也沒有未解之謎了?你們都知道,西藏是全球第一大神秘區域,我們的A18、S2011、F356這三組共25顆軍事衛星全都對準喜馬拉雅山脈地區,由八個方向全方位、全覆蓋、全天候監測,就算這樣,我們如今取得的資料也着實有限。天下之大,能人輩出,但有誰最終找到了地球軸心?”她說。
其他人瞬間啞口無言,因爲這黑人女孩所說的全都是事實,無可辯駁。
林軒知道,無論外界如何激烈辯論,全都是坐山觀虎鬥,最終能不能辯出個結果並不重要。
“我得活着出去。”這已經是他最後的底線。
“田夢,丟失的時間不用管了,你還能向我提供什麼?”林軒問。
“巨人就在你身邊,我們使用了一種非常精密的宇宙級定位系統測知了這一結果。薇薇安,你向林軒先生解釋這一部分的內容。”田夢轉向那黑人女孩。
薇薇安加快了語速:“我們的宇宙級定位系統名爲‘吹鼓手’,其主要作用是針對宇宙進行向外的‘由點及面’、向內的‘由面至點’雙向觀察。我們的部門獨立於51地區之外,獲得有效的觀察結果後,可以直接向五角大樓三軍總司令官彙報。我們的覆蓋範圍極廣,除了正常的地球各大洲區域,我們還向南北極、赤道幾內亞等等人跡罕至的地區投入了更大的關注,因爲越是這種未經開化的地區,越有可能藏着不爲人知的神秘之物。”
林軒當然聽說過“吹鼓手”的名字,那名字跟“地球是外星人開闢的寵物遊樂場”這一奇論有關。
那奇論的出現,正是別有用心的媒體人士竊取了“吹鼓手”的作廢硬盤後蒐羅出來的,不但譁衆取寵,更給全球帶來的了巨大的恐慌。
“我們發現了那巨人,所用的方法無非就是熱成像之類。當他與你狹路相逢時,我們預先跑來通知。”薇薇安說。
林軒問:“如果我們狹路相逢,誰的勝算更大?”
薇薇安皺眉,其餘幾人全都笑起來,或許他們覺得——“在生與死的抉擇上,任何一個探險家都是懦弱的,不可能做更多。”
“你不是它的對手,這一點很明顯,因爲我們捕捉到跟它有關的一些錄像,請看大屏幕——”薇薇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