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張很多人的合影裡,年輕的陳亦梅身邊,站着的人正是我爸。
張欣不認識我爸長什麼樣子,她反應不是很大,倒是轉頭看着我張大嘴巴半天合不攏的時候,纔開口問我:“柯安,裡面有你認識的人?”
“柯安?”溫老師被我的名字吸引的轉過頭,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丫頭,你是不是柯忠良的女兒?”
我還在發呆,木納的點點頭。
“像啊...”溫老師指着相片上我爸的頭像:“你看,你現在的樣子,可真是像極了你爸年輕時候的樣子。”
張欣也看看我又看看照片,“確實像。”
“他們倆現在結婚了嗎?”溫老師忽然問。
“沒有。”張欣說,“不過也時常會有聯繫,畢竟是老朋友嘛。”
溫老師搖搖頭:“哎,亦梅是千金大小姐,脾氣不好性子容易急,可就這忠良是個慢性子,要多忍着亦梅就多忍。好好的一對璧人被拆散,真是造化弄人。”
我現在才明白了張欣帶我來這兒的目的,她一早就知道溫老師這兒可能有照片,所以專程拉着我來看看,陳亦梅和我爸曾經是不是在農場相識。
張欣對我使了個眼色拉着溫老師的手:“溫老師,你說得那麼誘人,和我們講講我媽媽和柯安爸爸的過去吧?感覺好好奇呀。”
我附和張欣,也拉起溫老師另外一隻手:“對呀溫老師,講講吧?我們好有興趣的。”
“你們倆孩子,該不會是專程來我這兒套話的吧?”
“不是不是...”我和張欣異口同聲的說。
溫老師也就是隨便說說,說完就拉着我們,開始講起了陳亦梅和我爸的曾經。
她說,我爸從16歲開始就在農場裡負責殺豬,那時候農村一般很少有好人家的女兒願意嫁給屠夫,按迷信的說法,屠夫手上的豬命太多,以後可能會遭報應或是折壽。如果命硬的人能降住這些的話,那也可能會克妻或子。所以我爸到25歲了也還沒說到媳婦,在那個年代的農村,基本上是進入了大齡光棍的行列了。
後來百萬青年上山下鄉,忽然農場裡就來了一大批大城市來的學生,陳亦梅就是其中之一。溫老師說陳亦梅當時嬌小可人,脾氣大性子還急,和農場累好多大學生還有原來的村民都合不來,好多人明理暗理就整她。
有次有個知青吹口琴,陳亦梅嫌人半夜吵到她寫詩,出去和人吵了起來。吹口琴的知青早就看陳亦梅不順眼,藉着機會就罵了她一頓,罵到她哭着回宿舍。正好就被殺完豬回來的我爸撞見,他拿着殺豬刀就衝過去,要那個知青向陳亦梅道歉,並且哄到他不哭爲止。
從那之後,陳亦梅就和我爸兩人眉來眼去,我爸性子好,陳亦梅怎麼發飆耍橫也都讓着她。而從那之後,農場裡再也沒有人再敢看陳亦梅不順眼,都知道我爸手裡,有很厲害的殺豬刀,陳亦梅也變得越來越囂張。
後來看不慣的人多了,也都不明着得罪他們,就有人去偷了食堂的豬肉,被發現之後所有的證據就指向了我爸。在那個年代,偷豬肉是很嚴重的事情,我爸和陳亦梅都受到了很嚴重的懲罰,倆人在大雨中站了一個通宵。
事後陳亦梅就生了病,我爸在農場照顧了她幾天之後,她城裡的父親就託人來把她接了回去。而之後也因爲我爺爺奶奶相繼病逝,我爸不久後也就徹底離開了馬鞍農場。
溫老師講得唾沫橫飛,可我心裡聽得卻不是滋味。我簡直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既然他們是曾經的戀人,當初結婚的時候雙方家長也都是見過面的,陳亦梅見到我爸的時候我們怎麼一點兒也沒有看出來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爲什麼我嫁進張家後,陳亦梅要處處刁難?
得到了我和張欣想要的答案,中午在溫老師家吃過飯後,張欣留下了1000元錢就帶着我開車準備返回a市。在路上的時候張欣顯得心事很重,一路都不怎麼說話,只是偶爾問我要不要喝水,或者要不要上廁所。
快到a市的時候,張欣忽然說:“柯安,你放心,我會盡快找到你父親。”
我被她這話說的莫名其妙:“大姐,是不是我爸有什麼線索了?”
“暫時還沒有,不過我會抓緊的。現在好多事情我不敢去驚動媽,我怕她一着急血壓升高...所以,只有找到你爸才能徹底的問個明白,也才能知道我爸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聽到張欣這番話,我並沒有覺得欣慰,反而有些絕望。原本以爲,讓陳亦梅知道許安芷的事情和我沒有關係後,這事兒就算是完了,可沒想到,繞來繞去還是要把我繞在裡面。但看着張欣這短時間爲我的事情忙前忙後,我實在不好意思說就此脫身。況且,找到我爸也是我長期以來的心願,不管窮與富,只要他還活着,一家人總是要團聚的不是嗎?
再回到張欣家裡,張多多和保姆正在客廳玩耍,馬緒偉應該又出門應酬了不在家。張多多看着張欣就特別親熱,雖然還不會說話,但已經知道要往張欣懷裡撲了。看着張多多的想起了毛毛,好長時間沒有再見到她,不知道她在張芸家裡還好嗎?
張欣看我在一旁不是很開心的樣子,轉頭問我:“是不是想毛毛了?”
“嗯。”我剛點頭,眼淚就止不住流了下來,滴落在地板上。
張欣抱着多多到我面前:“不過她現在在你二姐家也挺好,等這些事情理順之後,姐想辦法去和二姐說說?”
“可是大姐,我好想不明白呀,媽那兒怎麼就忽然有我簽訂的同意書呢?”
“毛毛的事兒,確實怪媽和張南糊塗。”張欣毫不偏袒的說:“不過...我也希望你要理解媽。她是真的不知道雷系的那些事兒,所以單純的覺得張家的孩子就應該留在張家,尤其是你二姐,她...還沒有生育能力。”
想到毛毛,我有些疲倦的身體好像忽然就有了動力,立馬不再去糾結。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只是現在好多事情都沒弄明白,是真的沒有那麼多精力再去和張芸耗這件事。既然事實已經成了這樣,我能做的也只是先儲備自己的能量,再找個合適的契機。
晚上馬緒偉回家吃飯,飯桌上又像我說起了招商引資的事兒,他說這次因爲我爸這幾年不停的借高利錢,導致寧川的泡沫經濟崩盤得歷害。現在這件事官方那邊暫時告一段落,所以迫切的要招商引資,找一些優秀的企業到寧川發展實業。
他的說法和張欣相同,讓我多注意下項目情況,要是最後實在錢不夠,他也可以找人問問有沒有人願意投資。這樣的話我能翻身快一些,不管最後能不能要回項目上被騙掉的錢,也能早點把其他人的錢給還上。
話趕話說到註冊公司這事上,趁着馬緒偉去了書房,我把在a市碰到瘋子的事兒和她說了一通。張欣聽完,簡直不敢相信:“柯安,這是你做的事兒嗎?”
“怎麼了大姐?”
“我就在想,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果敢和有魄力了?”
“呵呵,還不是被逼的嘛。”
“你把那個什麼瘋子的電話給我,改天我看能不能找人去查查,他靠不靠譜。”
“好。”我答應着把手機拿出來準備報號碼,然後忽然想起,允啓山和宴璐不是在a市呆很多年了嗎?而且我看到允啓山的身上也有紋身和傷疤,說不定,他也會認識道上的這些人呢?於是又擺擺手說:“大姐,我先問問我一個朋友,要是靠譜的話你就不用麻煩。”
然後我撥通了宴璐的電話,她剛從拉薩回來兩天,也正好允啓山在家裡。我暫時隱瞞了項目的事情,就單純的問:“阿山哥,我想問問你認不認識有號叫“瘋子”和“萬子”的?”
巧的是允啓山竟然回我:“瘋子?幾年前打過交道。他怎麼你了?”
“沒事兒,我就是隨便問問。”
“他要把你怎麼了你告訴我,我肯定不會放過他。”
“沒有沒有...”我情急之下撒了謊:“就是我有個朋友找他幫忙做了點事兒,沒接觸過道上的這些人,有點怕被騙。”
“噢。”阿山想了想,說:“那沒事兒,瘋子那人你告訴你朋友放心的用。”
有了允啓山的肯定我就放了心,掛了電話對張欣說:“我朋友正好認識,沒問題。”
“那就好,你這是先走了一步,要不然我肯定也要想這個辦法的。”張欣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因爲只有這樣,才能拿到更細節的證據。不過註冊公司這件事因爲你爸應該會讓他們有所警惕纔是,所以公司不能註冊在寧川或者是a市了。你想好找個地方,我們再想辦法去註冊?”
張欣這麼一分析,我大概也覺得是這麼個道理,他們如果真是虛擬項目的話,那麼應該被騙的不會是濱海附近的城市。我第一個想到的地方就是拉薩,因爲這些年,我去過的城市也非常有限。而且正好下週倪娟約了我去拉薩,要是可以的話就能順便把這事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