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在村子裡,我不敢說得太多,畢竟隔牆有耳。只是含糊的說:“和我家有點兒關係。”
“行了,回去再說吧。”宴璐懂我,岔開了話:“小單,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是還有大半年的嗎?”
“不去了,國外也沒什麼呆的,不如國內自在。”石小單搖晃着頭,吊兒郎當的說。
在長輩面前,他似乎永遠都是這個樣子。我倒是奇怪,他爲什麼在我面前又顯得那麼有擔待。
也許是岔了輩分,他們和石小單雖然認識,但話並不是特別多。吃過午飯,我們一行兩輛車就先回了濱海。到了濱海一個紅綠燈路口,允啓山把車停了下來,跟着宴璐走到我們的車前,趴在石小單窗戶外面說:“走吧,到我們家坐坐?”
石小單一口拒絕道:“不用了宴阿姨,改天你來我們家吧。”
“呵呵,我倒是每月都會來。”宴璐完全把石小單當成了孩子,摸了摸他的頭:“行吧,那我們就先回去,開車注意安全。”
“宴阿姨...”石小單叫住宴璐:“今天的事兒,你別告訴我爸和她。”
“阿姨知道。”宴璐笑笑,衝我揮揮手:“柯安,你照顧好小單啊。”
他們的關係,我倒是弄不大明白,但我知道石小單的家庭肯定也不簡單,所以也不便過多的去追問。和宴璐他們分開後,石小單的臉又黑了下來,啓動車子加快速度的衝。我緊緊抓住安全帶,嚇得閉上眼睛:“小單你慢點開。”
“你不是要玩兒命嗎?那好,我陪你玩。”他不知道是哪根筋沒對,又糾結在剛纔的事情中出不來。好不容易等他把車開到了我住的小區,一個漂亮的漂移,車子穩穩的停在小區停車位上,“下車。”
我打開車門跳了下去,發自心裡的有些怵他。好像長這麼大,我很少這樣怵過別人,除了張南之外。以前害怕張南,那是因爲他動不動會打我,但對石小單的怵不同,我知道他對我偶爾的兇狠,那是因爲擔心。
他牽着我的手快步往家裡走去,輕車熟路的找到了門。進門後,石小單徑直坐到了沙發上,一眼就看到我昨天晚上隨手放的那張紙,好奇的拿過來看了一眼:“你在騰飛廣告?”
“嗯,不過,被開了。”
“哼...”石小單輕蔑的哼了一聲:“你怎麼比我還慫?”
我被他這話逗樂,剛纔一路緊張的心也稍放鬆了些,“我去燒水。”
石小單一把抓過我:“我不喝燒的水。”
我窘迫的愣了下:“那我出去買。”
“你又不是我的老媽子?爲嘛要這麼好的伺候我?”
“我...”
“坐下。”石小單手輕輕用力,便把我拉到他旁邊坐了下來,“我問你,前段時間你是不是陪棒子去看過我姐?”
“是。”
“以後不準去了。”他把紙往沙發上一丟,點了支菸。
我完全不明白:“金先生他...“
“你這樣叫他?”石小單呵斥住我:“他不配你這樣叫。”
“你能告訴我爲什麼這樣討厭他嗎?”
“我剛回來,你爲什麼不問問我在國外過的好不好?”
“看你的照片,很瀟灑啊。”
“你真覺得我在國外過的好?”石小單抓着我的手臂:“我在中國生活了22年,老頭子把我丟到那鬼地方,一個人吃飯睡覺上課走路,這叫過的好?”
“可是,這是學習的機會。”
“我需要學習什麼?你告訴我?難道你們都覺得,我應該學完回來管理老頭子那個破企業?難道在你這兒,我也是貪圖享樂的浮誇子弟?”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有我喜歡做的事情,賽車、魔術,都是我的事業。可我知道,如果要讓你更好的生活下去,我他媽的就不得不向老頭子低頭。可是我低頭了,你呢?你在幹什麼?”
或許是這段時間獨居太久太孤獨,聽着石小單這樣莫須有的指責,我忽然心裡有些不服氣:“我幹什麼了?”
“你陪着棒子去看我姐,就算你要去看我姐,也是跟我一起去明白嗎?”
我才明白,原來他生氣是因爲我去看了石小藝。
“我姐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之一,你也是。她是生病了,但我相信她有意識,我不願意她潛意識裡覺得,弟弟未來的女朋友,和她曾經愛過的人有什麼關係!”石小單提到金俊中,又是那般恨得咬牙切齒的樣子:“要不是他當年不和我姐一塊回國,我姐不會被姓石的當成工具去聯姻嗎,如果我姐不是長期被當成精神病來醫治,她的腦瘤也不會到最後無法手術的時候才被查出來嗎。”
“聯姻?是不是嫁給張南?”
石小單發現自己多說了話,“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
可能是石小單心裡太過於敏感,他連忙解釋:“我真的不是因爲姓張的,才接近你的。”
我倒真的沒有往那兒想。不過我能理解他,在面對我這樣特殊的一個女人時,或許他會覺得一句不留心的話就會傷害到過,可是我真的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脆弱。
半個下午的時間,我和石小單平靜的在家裡,躺在沙發上。他摟着我,說着石小藝過去的點滴。他說,石小藝曾經是她引以爲傲的姐姐,雖然父母離異,但他從來沒有恨過他爸。但從6年前,他爸爲了聯姻讓石小藝嫁給張南的時候,他開始恨了。
石小單憂鬱的說:“我不明白商人爲什麼爲了利益,連親生的女兒都要賣。”
雖然我爸媽不全部是爲了利益讓我嫁給張南,但這話還是觸及到了我的傷。我靠在他的肩頭:“每個人都有很多身不由己。”
“所以我不願意再做商人。”石小單撫摸着我的頭髮,輕輕的往下到腰際:“不過爲了你,我只能這樣選擇。”
我無言以對,因爲我不瞭解他這話的由來,什麼叫爲了我,就一定要從商?
“柯安,我姐對我的影響很大。”石小單轉過頭來,輕輕在我額頭上吻了下:“在你身上,有着我很多很複雜的感情,我希望你能懂。”
我其實都懂,只是我不敢懂。
石小單他爸很快便知道他退了學回國的事,氣憤的打來電話,責令他今天晚上無論如何先回家。他在電話和他爸吵了一通,最後我聽他大聲的吼道:“你除了錢還有什麼?只會用這個來約束我,算什麼本事?”
說完就摔了電話,氣沖沖的走到我面前:“我先回去,車停在你小區,明天丘叔叔過來開。你收拾下東西,過兩天我來接你。”
“接我?去哪兒?”
“a市啊?你不是明年2月就要去面試了嘛?提前去安頓下來。”
雖然他說的很厲害,但最終還是順從的回去了,我也算是安了心。畢竟我是當媽的人,知道父母牽掛兒女的感受。一切又迴歸到平靜,屋子裡再次剩下孤獨的我。我仰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想着今天所發生的事。想的最多的,還是那個奇怪的“錢書記”。
關於項目的事,我定是不能全盤告訴小單,畢竟我毫無根據和把握,只有找個機會讓他問問翠蓮,了不瞭解項目的一些詳細情況。
石小單到了a市後,估計是進門之前給我來了電話報平安,隨後張落的電話打了過來。她大半夜的來電讓我有些緊張,起身反鎖了門接了起來:“三姐。”
“我找你是好事。”張落說話的語氣,和上次大有不同,“聽說你去看過石小藝?”
“是。”
“給你一次讓我不恨你的機會?”
這個機會給的讓我很是無語,她恨我或者不恨我,對我來說,真的毫無意義。不過想着陳姍姍那件事,我還是問了句:“什麼事?”
“明天在a市博覽園,有個有機茶博覽會,你帶着石小藝去參加。”
“我?可是,我在...”
“石小單不是回來了麼?你找他帶你們去。”
我不明白,大半夜的張落來電話,就是讓我帶石小藝去參加博覽會?
張落像是知道我在疑惑什麼,解釋道:“在我心裡,石小藝纔是我弟媳你知道嗎?除了石家的人,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早點醒來。下午去醫院看她,聽醫生說你讓她情緒激動了下,所以,我纔給你這麼個機會。”
這樣的解釋,好像倒也合情合理,不過張落的做派和雷希類似,她們用看似很好的藉口慫恿我去做某件事,到底真正的目的是什麼,誰也不清楚。我不敢盲目的答應,敷衍着說:“那明天我問問小單,再說好嗎?”
“明天9點,博覽園門前見。”張落不給我考慮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
整個晚上我失眠了,想着張落和金俊中在隔壁翻滾,想着她和雷希出現在對面酒店的房間裡。還有bqb那件事中,陳姍姍莫名其妙的陷害。張落隱藏在背後,她到底想要做什麼?我不過就是個死了丈夫敗了家一無是處的女人,爲什麼她們都要盯着我不放?難道緊緊是因爲我做過四年張家的兒媳婦?可是這個張家媳婦的身份,到底對她們有什麼作用?
這一切,我無法去解釋。試了幾次想要告訴石小單,但我想他把很多事情都想的那麼單純的人,一定也不會覺得這有什麼好奇怪。
可是第二天一早,大概是6點多,我就不停的接到了好幾個自稱是記者的電話。他們問詢的問題只有一個:關於網上爆料張落找鴨的照片,是不是我公佈的?
一連接了幾個電話之後,我終於忍住沒睡好的難受,翻身打開平板電腦,搜索張落就出來大量那天早上,她和男人一同出現在酒店門前的照片。從照片上看,不應該是用相機拍攝到的,而是路邊某個比較清晰的攝像頭截圖下來的。
隨後,張落的電話也打了進來:“柯安,你是幾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