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若江坐下來,手裡拿着錄音筆,轉過來轉過去,擡頭問韓零:“你知道這兩首曲子是什麼嗎?”
韓零枕着手,往後仰躺着,笑着說:“鬼知道。”
聞若江勾勾嘴角,說:“你不剛見過鬼嗎?”
韓零擡起頭,過了一會兒,扭過頭問:“你要去見杜連月?人家剛他媽回家。”
突然,聞若江的電話響了。拿起來一看,是於傾然打過來的。於是就叫韓零來一起聽。
“若江,你們是不是在辦一個姓杜的失蹤案啊?”
韓零擡頭看了一眼聞若江,顯然心裡七上八下的。
聞若江點點頭應道:“對啊,怎麼了?”
“我這兒這個屍體……有點棘手……”
“怎麼了?”聞若江連忙問。
“汽車爆炸引起的燒燬,屍體已經無法檢測DNA……但是在汽車沒有炸燬的盒子裡有一張駕駛證,叫杜錚遠。”
聞若江與韓零對視一眼,相互都沒有說話。
“這可麻煩了,不過怎麼會死到那地方。”韓零頹然的坐下,兩手一攤,雙目無神。
“行了,可以去見杜連月了。”聞若江拍腿站起,看了看韓零的德行,決定還是叫朱紹一塊算了。
“什麼?這不可能,怎麼會……”杜連月捏緊拳頭,低着頭,半天不說話。
“所以你知道爲什麼你父親會去A區嗎?而且,還要開車去往那座山?”聞若江皺着眉頭,問杜連月。
“我不知道……”杜連月的肩膀微微着,頭髮從耳後落下,在前面輕輕散動。
“不要擔心,因爲屍體燒燬嚴重,其實也不能用一張駕駛證就肯定死者是你父親。”
杜連月突然擡起頭,他皺着眉頭,眸子裡的神色,有哀傷,有慶幸,也有後悔,也有……總之各色都有,叫人難以捉摸。
“另外……”聞若江掏出錄音筆,問:“我們想了解一下這個東西,可以告訴我是什麼時候收到的嗎?”
“父親失蹤前幾天,在信箱裡收到的。”
“你知道這錄音筆前面兩段音樂是什麼嗎?”聞若江又問。
“你們警察都這麼做嗎?失蹤人員生死未卜,還有心思研究這?”杜連月一捶案,怒火中燒。
“你父親的消失,很有可能與錄音筆裡的這個人有關。”聞若江皺眉,語氣變得強硬起來。
“……”杜連月看着聞若江拿起筆,打開開關,聽起來。等到聽了兩首曲子後說:“貝多芬的《熱情》,與《田園》,是代表作。”
“按時間順序是如此嗎?”
“對。”杜連月的口氣明顯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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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配合。”
離開了杜連月家,聞若江與朱紹到飯館吃完飯。
“聽說杜連月要轉系是嗎?”
“對,不過美術專業的學院在A區。”朱紹夾了一口菜,狼吞虎嚥的扒着碗裡的面。
聞若江放下筷子,說:“去學院要走盤山公路嗎?”
“不用吧?不都在公路邊兒嗎?”朱紹嚥下嘴裡的食物,回答。
“那……杜錚遠去那兒幹嘛呢?”
“那公路上面就是山頂,誰會去那兒啊,賞景嗎?”朱紹笑着打趣。
聞若江喝了口杯子裡的茶,靈機一動:“沒錯。”
朱紹嚇了一跳,問道:“真賞景啊?”
聞若江搖搖頭,說:“沒事誰會去哪兒啊,他是被追着趕上去的。爲的就是讓汽車爆炸後沒人知道。”
第二日,聞若江和韓零一大早就驅車去了爆炸現場勘察,因爲跨區調查,又協商討論半天,才讓進入現場。
“應該是發動機溫度過熱纔會爆炸的。”A區刑警田陳說。
“這是什麼東西?”聞若江帶上手套,從土壤裡撿起一粒黑灰接色的東西放在手裡。如果不是遠處土壤裡沒有這東西,他也不會有疑慮。
“……帶回去鑑定一下吧。”田陳接過去,放進了真空袋。
聞若江站起身,皺着眉頭思考半天問:“這裡通xx大學的美術學院嗎?”韓零聞聲也看過來。
田陳點點頭說:“通的,如果你們不走今兒來的大道,就能走那兒。”
“那回去試試。”聞若江笑着看了韓零一眼說道。
“不是,你別告訴我你懷疑杜連月。”韓零和聞若江走到人羣外,悄聲說道。
“自己兒子綁自己父親。”韓零還是半信半疑的看着聞若江。
聞若江笑着掏出煙叼在嘴裡:“我從來都沒有懷疑,是誰就是誰。”說完,裹緊大襖往汽車走去。
回警局路上,聞若江問韓零:“你不去看看於傾然就跟我走了?”
“不看。”韓零的頭抵着窗戶,看着窗外美術學院掠過,又不甘心的擡頭說:“所以,你早上讓秦子逯帶人去杜連月學校嗎?”
聞若江沒有說話,只讓汽車繼續往前駛去。
“調查的怎麼樣?”聞若江脫下襖,看向秦子逯。
秦子逯回答:“杜連月呢,比較內向,而且看不出對什麼有熱情,對音樂也是。學的很多會的很多,但是喜歡……”秦子逯笑着搖搖頭:“談不上。”孟志賢接着說:“不過他同學都說,杜連月特別喜歡畫油畫,抓住機會就要學,而且畫的也很好。”
“親戚那裡也是的,他表哥跟他一個學校,說的就是杜連月從小就喜歡畫畫,至於爲什麼學了鋼琴,是他父親逼得,因爲他媽喜歡。”
聞若江擡起頭,問:“轉系的事,他父親同意嗎?”
“沒有同意,本來這事一週前就放下了。”
“杜錚遠是四天前失蹤的……”
過了一會兒,技術科的秦齊茹過來給聞若江一份資料:“這是杜連月最近的通話記錄和購買記錄。”
“你查他購物記錄幹嘛?”韓零問。
“如果汽車是發動機溫度高爆炸的,那也就只有車身燒燬,況且,我在現場發現了活性炭。”聞若江翻着手裡的報告。
“怎麼講?”朱紹問。
聞若江勾勾嘴角,指着報告上的一行文字叫大家看:xx暖寶寶,十個,單價x元。
“暖寶寶裡的東西有鐵粉和活性炭,鐵粉放熱,活性炭吸水,你說怎麼講?”韓零踹起胳膊。
聞若江放下檔案夾繼續說:“這種天氣買暖寶寶很常見,但是在他家你也發現了,零下好幾度了暖氣不開,穿了個絨衛衣和薄馬甲襖的杜連月,怕冷不怕?”
接着,聞若江又陷入沉思:“但他就是說他買回來扔了,也沒什麼奇怪的。”
“就是殺了他父親有什麼好處呢?”韓零搓搓下巴,滿腹疑惑。
秦子逯說道:“杜錚遠有保險,一旦死者身份可以確定,杜連月就能拿到補償款。”
“那這就是杜連月一週後重提轉系的原因嘍?”朱紹面露喜色,拿出手銬,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孟志賢白了朱紹一眼,說:“大哥,你收斂點吧,死者還不一定是杜錚遠呢。”
聞若江沒有說話,看着報告上的資料,過去一週裡,杜連月和多個公共電話聯繫過,線索越來越可疑,所有如今發現的蛛絲馬跡都指向杜連月,但聞若江還是不願相信。
“我希望我不是聽到壞消息後埋怨自己沒照顧好他。”
按現在的情況,就是杜錚遠死了,他也不會埋怨自己,這話,分明是說給聞若江的,他是知道些什麼,還是在挑釁聞若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