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死期也只是拖延,因爲在惡化。”
“先天嗎?”聞若江輕輕皺着眉毛。
“傳染。”軼妍擦了淚,坐在門口的椅子上。
“那個人已經被騙光了錢,自殺了。”
軼妍擡起頭,看向聞若江:“驚訝嗎?錢就像某類人的命。”
“上個周我才知道的,楊維立親自搞的,三通電話,那人就垮了。”軼妍冷笑了一下。
聞若江皺着眉頭,將手插進襖兜裡,看着漸漸空蕩的走廊,眼前開始看到影子,是自己的影子,他的贏**沒有動,他卻走向軼妍。
“要走嗎?”
軼妍點點頭。
送走軼妍,聞若江在回住處的路上接到常達煜的電話。
“爲什麼那麼慢?”
“她說要去醫院,我就跟着去了醫院。”
“今晚要交貨。公司後見。”
聞若江看着掛掉的電話,關上手機屏幕,將手機揣進兜裡,加快速度往前走。
走過最後一顆路燈,就進入了樓與樓之間的的陰影地帶。
這裡的風像是形成了狹管效應一樣,非常的急,非常的猛。
他不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也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就這時,他突然被一股力拉到旁邊。
他一擡頭,就看到常達煜站在自己面前。
“剛剛有警察來了。”常達煜臉色蒼白,神色緊張又憤怒,鏡片在遠處路燈的反射下格外的明,反照的聞若江根本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聞若江皺起眉頭,看了一下週圍,問:“怎麼回事?”
“不知道,我只告訴了幾個主要成員地址,貨正好到手,馬上就要等買房來,警察就趕來了。”
聞若江看着常達煜手裡的箱子,又擡眼看向常達煜:“有人通風報信了嗎?”
聞若江看得出來,常達煜就是這麼想的。常達煜在看着他,雖然看不到神色,但那兩束光直達聞若江心底,但他要時時刻刻明白一件事,那兩束光不可能照亮他心底。
“可能吧。”常達煜呼呼手,然後看了聞若江一眼,往外走。
這是在這個漆黑的夜裡,聞若江第一次看到常達煜的目光。
“那現在怎麼辦?”聞若江小跑了一段路跟過去。
常達煜繼續往前走,時不時的看一眼身後的聞若江。
“你怎麼連鬍子都不剃?”常達煜笑了一聲,看着聞若江。
聞若江摸摸下巴,沒有說話。
“你去送怎麼樣?”常達煜邊走邊看向聞若江。
聞若江看看路邊的路燈,搓着手,點點頭。
常達煜笑着把貨遞到聞若江手上。
地點,a江岸河堤。時間,午夜。
聞若江看着手錶,此刻已經超過十二點五分鐘,不見有人來。
“聞若江?”手機對面傳來女性的聲音。
聞若江看看手機顯示屏。
“軼妍嗎?”聞若江有點驚訝。
“你怎麼有我電話?”
“我找冼楓要的。”她停頓了一下,說:“常達煜叫你送貨嗎?”
“對。”聞若江看着河上波瀾被風緩緩掀起,拍打水面的聲音慢慢傳入他腦海。
“他是叫你送死。”軼妍笑道。
聞若江掛掉電話,就看到一輛商務車從遠處駛來。
到距他有十米遠的地方,一個女人走下來,帶着帽子和口罩,走到聞若江面前,將手裡的箱子和聞若江的箱子調換。
“我想問一下,剛剛第一次約定的地方是不是保險公司樓後?”聞若江歪歪頭,問。
女人沒有回答他,只徑直走進車內。
緊接着從車內下來了五六個男人,穿着黑色的衣服,依舊帶着帽子口罩,往聞若江這邊圍過來。
聞若江放下手提箱,看向那幾個人。
他不能露出馬腳,除了警校學的格鬥,得拿出點別的功夫。
因此,就不能攻了,正常情況,他應該礙幾拳,被踢到幾腳,刀應該劃破他的衣服,叫他見點血。
他只能努力護住頭和腹,努力從拳腳刀刃裡滾出來,拿起箱子撒腿就跑了……
到了馬路上,那羣人就不敢追了。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常達煜的電話。
“怎麼回事?”
電話那頭有五秒鐘無人說話,然後傳來常達煜的笑聲:“哈哈,錢到手了?”
“爲什麼那些人要殺我?”聞若江繼續往前走。
“因爲那女人不想叫別人活。”常達煜笑道。
“那你爲什麼還叫我去?明明可以不讓人蔘與就能完成交易。”聞若江悶聲道。
“因爲只有這樣你才能拿到錢,不出人力就完成交易的話,那得到的錢都是我的了。”常達煜回答。
聞若江掛掉電話,看到路邊站着一個人,就走過去……
那人看着聞若江走過來,漸漸認出來他,看着聞若江的眼神,上次與他接頭的惡寒再次襲來。
聞若江把東西遞給他之後,就徑直離開了。
“你和聞若江打電話了嗎?”
“對。”
“爲什麼?”
“你總不能叫他死吧?”
“搞清楚,你打電話的時候,是你不想叫他死。你想阻止什麼?”
軼妍冷哼了一聲掛掉電話,看着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沉沉的吐了口氣,癱坐在沙發上。
我什麼都沒阻止,我什麼都沒能做。
“聞若江。”常冼楓推開門,站在門口,看着正換鞋的聞若江。
“沒睡嗎?”
“你去送貨了?”常冼楓問。
“嗯。”聞若江回頭看了常冼楓一眼,走到開關前,打開客廳的燈。
“聽說本來交貨地點是公司後面,好像有人報警了。”聞若江看着常冼楓說。
常冼楓走過來,來到冰箱前,打開冰箱,拿出牛奶,又走進廚房。
“是嗎?我哥一直懷疑團體內部有警察臥底。”
聞若江半響未說話,看看錶已經凌晨了。
“你不知道這件事嗎?你哥都走到懸崖邊了剛剛。”聞若江半開玩笑道。
“……他一般不會告訴我這些事。”常冼楓還在廚房處。
“是嗎?”聞若江拿出兜裡的煙,點燃了放在嘴上猛嘬了兩口,好像有些慍色。
常冼楓端着兩杯熱牛奶走出來:“啊……睡不好,給。”常冼楓把其中一杯放到聞若江面前。
“怎麼看起來那麼生氣?”常冼楓笑着問。說罷往後一仰,把手裡的牛奶送到嘴裡。
“我哥又試探你?”常冼楓看着他臉上的傷口,問。
聞若江把煙按到菸灰缸裡一扭:“不知道。”因爲他除了發給局裡日常彙報,並沒有做別的。
聞若江站起身:“他想害我。”
聞若江走進屋子,把門給關上後,就坐在面朝窗戶的牀邊,把棉襖脫掉,把手機拿出來,看着日曆。
明日就是聞丞的生日。
他關滅了手機屏幕,仰面躺下,感覺全身筋骨鬆散,身心俱疲。
常冼楓看着本在聞若江身旁的那杯牛奶,還在冒着熱騰騰的煙。接着他站起身,來到聞若江房門前。
“我想叫你幫我個忙。”
聞若江聽到聲響,站起身,來到門前開門問他什麼事。
“能幫我戒毒嗎?”
聞若江偏偏頭,皺着眉,匪夷所思的問:“你哥就是幹這個的,你有源源不斷的貨源,爲什麼要遭這個罪?”
“我不想被他操控。”
聞若江看着常冼楓,半天后斜斜眸子,說:“等我想想。”
他關上門,有些不安。常冼楓爲什麼要找他戒毒?常冼楓爲什麼突然要戒毒?
這件事他暫時沒有辦法管,但是他知道到最後他還是會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