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屏幕上那一串熟悉的電話號碼,夏花眼睛瞪圓了,見鬼,她不是把陳喬木的電話號碼拉進黑名單了嗎,他怎麼打進來的?難道是她夢遊把他的號碼加入白名單了?
不過現在不是福爾摩斯的辦案時間,夏花可沒忘她的東西還在陳喬木手上。
一想到昨晚自己犯傻的舉動,夏花暗自惱怒的咬了咬脣,還是接了起來。
“起來了?”熟悉的男聲,她居然從這語氣裡面聽出了關心,她是傻了吧。
“醒了。”一開口,夏花就嗓子不舒服的咳了兩聲。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嗓子就有些沙啞,她以爲也沒多大事,畢竟她以前也遇到過這種情況,就是嗓子感冒了嘛,用圍巾捂得好好的,睡一覺就好了。卻沒有想到這次例外,如今她是靠着嗓子吃飯的,也不知道會不會遇到什麼突發狀況,看電視上那些藝人,就知道藝人是沒有大年必須在家過年之說的。要是……
越想越害怕,連帶着她都忘了電話那頭是她敬而遠之的陳喬木。
“陳喬木,我嗓子疼。”夏花語氣裡不自主的帶了幾分軟弱,接着又是不舒服的咳了兩聲。
陳喬木怔怔,這語氣,她在跟她撒嬌嗎?
等等,她說她嗓子疼。
“只咳嗽,有痰嗎?”他開了免提,一邊起身換衣服。
“沒有,只是癢癢的,有點疼。”夏花捏着喉嚨處,皺眉答道。
“有開水嗎,先喝一點,我馬上到。”陳喬木已經抓了車鑰匙準備出門。
夏花不大情願的哦了一聲,她現在吞嚥口水都疼,更不想喝水了。但她也知道,陳喬木說的在理,用電水壺燒了半壺開水,用兩個杯子來回的顛,好讓開水涼得快一些。
正做足了心裡建設喝水,夏花忽然反應過來,她剛剛好像跟陳喬木說嗓子疼?
天哪,她居然跟他說了這個,夏花抱着腦袋想了想,好像他還說要來她宿舍。
要死要死,她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又不是得絕症要死了,她居然跟陳喬木說這種小事。
夏花,你變嬌氣了。
心裡後悔不已的夏花立刻開始挽救,她給陳喬木打電話,陳喬木卻沒有立刻接,她又忙發了條短信過去。看着消息發送成功的字樣,她才鬆了一口氣。
去醫院,既耽擱時間又費錢,夏花正拿手機搜索要吃點什麼藥,電話就進來了,她一時不查就按了接聽。
“你在哪裡?”
“啊,我已經在去醫院的路上了,我本來準備給你打電話的,可是你沒接,我就發了條短信,你沒有看到嗎?”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都沒覺得有多疼,說完話吞了一口口水,卻痛得夏花縮了縮脖子。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想是陳喬木去翻看她發的短信了,夏花正要道再見,就聽到陳喬木道:“你在路上了?怎麼這麼安靜,連喇叭聲都沒聽到。”
這麼敏銳做什麼?
夏花可沒有能用以餬口的口~技,又想把謊圓下去,便去到自己房間打開了窗,讓
大街上的聲音傳進電話裡,再把手機貼向耳朵,可是還不等她說話,陳喬木就先開口了:“你在車上,那窗戶邊上的人是誰?”
夏花心虛的往下一瞥,就看到陳喬木對她一揮手。
暈,夏花立刻背過身去。
“明明你撒謊總是會被我撞破,怎麼還不長記性?!”陳喬木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給你五分鐘,馬上下樓,我們去醫院。”
…………
南園墓地。
張青看着女兒林青黎的照片,心情沉重,要是女兒還在她身邊多好,她就不用靠想象去猜女兒長大後的樣子是像她還是旭陽多一點,想象女兒會交什麼樣的男朋友,會不會被欺負,都怪她。
她知道家裡其他人嘴上不說,過節以及小黎生忌的時候還會跟她一起來看小黎,其實他們也都當小黎死了,畢竟時間過去那麼久,小黎又那麼小。可她不能原諒自己,要不是自己的疏忽,怎麼會把女兒弄丟?
皓然八歲的時候,她才懷上小黎,自然是特別寵愛,確定是女孩兒時,就連擬名字時也加上了她的名。還記得小黎出生的那天,黎明很美,那個笑起來很暖的小丫頭,卻……
看着空空的兩手,張青半天回不過神。
攏着外套兩邊,張青略低着頭走了出來,一直守在門口的司機就立刻上前扶着她的一邊胳膊。
張青坐在椅子上等司機開車過來,這時從旁邊走過來一個女人,戴着一頂看不出本色的毛線帽子,衣着很破舊,佝僂着背,也看不清面容。她一手抓着衣服前襟,一手提着一個編織袋,走得很慢。
這是一個拾荒老人吧,看樣子她的兒女也不在人世了,才過得這麼狼狽。張青似乎深有同感,看着那個女人的目光充滿了同情。
看她馬上要經過自己這裡,張青還把腳往回收了收。
而這時,那個女人突然倒下了。
張青一怔,還來不及做反應,就傳來司機小張緊張的聲音:“夫人別動,交給我來處理。”
雖然夫人瞞着董事長和少爺,每年過年前都會獨自來看小小姐,但董事長和少爺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只是裝作不知,不讓她覺得爲難罷了。張青身體不好,單獨外出他們又怎麼可能放心,便安排他當司機護送張青,他是特種兵出身,等閒撂倒十幾個成人不成問題。他開車過來,正好目睹一個女人突然倒在夫人面前,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遇到碰瓷的了。
珠玉怎麼敢和瓦礫硬碰硬,夫人一向和善,就是對流浪貓狗都會抱回去餵養,更何況是人了。
“你怎麼樣,需要幫你叫救護車嗎?”小張站在離中年女人大約兩步遠的位置問道。
即便是素不相識,搭把手又怎樣?張青皺了皺眉。
她知道現今碰瓷的人多了,新聞裡明明做好事卻反倒被咬一口的報道不算少,以至於看到有人跌倒,大家都是下意識的敬而遠之……正是這些心術不正的個別人,把社會風氣都帶壞了。
“我沒事。”中年女人說着,像是
要撐着地面站起來,卻雙手無力,試了一下,又重新跌回地面。
老弱婦孺本來就是該被照顧的,張青道:“你扶她到椅子上坐會兒。”
“夫人,既然她沒事,我們也不耽擱了,出來這麼久,董事長他們該擔心了。”小張不爲所動,他的職責就是保護好張青,其他的一概不在他的職責範圍之內。
哪怕張青體諒小張職責所在,此刻也不免覺得他有些薄涼,她沒搭理他,反而俯身伸出手,對地上的中年女人說道:“我拉你起來。”
中年女人也就是喬裝過後的夏蔓,看着她眼前那一雙保養得極好的手,五指纖纖沒有一點繭子,不像她,即便這些年來不曾費心什麼,她的手也粗了。
她又擡眼看着張青。
不比二十年前那會兒,張青雖然保養得宜,卻也老了,但即便是年華不再,也是一個吸引眼球的存在,淡雅如菊。她眉間多了幾條很深的皺紋,像是經常皺眉的緣故。夏蔓高興起來,總算有一點她能比過張青的地方了。
“夫人。”看勸說無果,小張已經摟着夏蔓的腋下將她摟抱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後又催張青趕緊離開。
張青沒理他,遞了一瓶水過去。
女人道了一句謝,接過。
張青坐在椅子另一頭,關切道:“你要不要緊?”
“我只是血糖低,休息一下就好了。”女人說道:“謝謝你。”
這是墓地,沒有藥店也沒有商店,張青想幫忙也無法,便道:“你身體不好,我們載你到前面路口吧。”
“不用,我叫了車。”
張青隨着女人的手一看,果然有一輛出租車停在那裡。原來不是太窮的人嗎?是她太想當然了。
這時,女人站了起來,“我好多了,先走了,謝謝你。”
張青看着女人離開,然後注意到有什麼紙片從她口袋裡掉了出來。張青叫了一聲,那人卻根本沒聽見,坐進出租車離開了。
“夫人,我們走吧。”此時小張又道。
張青點頭,彎腰正要坐進去卻似有所感,走到女人掉東西的地方將紙片撿了起來,原來是一張照片,是一個女人抱着一個孩子大概是因爲沒有封塑,保存的不太好和緣故,女人的臉已經看不青楚,張青便把視線落在她抱的孩子身上,只一眼,張青整個人就顫抖不已。
“夫人,你沒事吧?”小張發現張青的異樣,忙扶住她,就要去掏藥。
“回,回家,馬上回家。”因爲情緒激動,張青都走不動路了,幾乎是整個人靠着小張才能走到車裡。
“夫人,你別激動,先把藥吃了。”小張把配好的藥放進瓶蓋,又替張青扭開礦泉水瓶。
張青也知道自己現在情緒不穩,不過她現在不能倒下,一口把藥吃了,又催小張趕緊開車。她攥着那張照片,一路上都沒撒手。
一回到別墅,她立刻顫着手撥通了林旭陽的電話,電話一被接通,她就激動道:“旭陽,黎黎還活着,黎黎還活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