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照片被抻平放在書桌正中央,書房裡是林旭陽一家三口。
張琴坐在單人沙發上緊緊抓着林皓然的手,眼睛盯着林旭陽,連指甲嵌進林皓然的手掌心都沒有察覺。
林旭陽看完了照片,一言不發地坐下來。
“旭陽,照片上,照片上是我們的小黎,對不對?”張青緊張道:“這回我沒有認錯對不對?”
早在有人匿名將小黎小時的東西一件一件寄給他時,林旭陽就懷疑了,只不過沒有查到人,他也就沒敢給張青說,免得讓她失望。沒想到他不說,卻有人跳出來把照片送到了張青面前。怎麼會這麼巧啦?難道說他家人的一舉一動都在被人監視嗎?林旭陽想到這裡不寒而慄。
照片上的小孩子也必定是小黎無疑,陪着張青看了那麼多小黎小時候的照片又怎麼會不記得,而且,照片上這個孩子脖子上露出來的長命鎖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是一直都只是寄東西,卻從未索要什麼,這幕後之人到底想要什麼?
想到這裡,林旭陽說道:“阿青,一張照片說明不了什麼。”他到底比張青冷靜些。
“那是我們的小黎呀,你怎麼會認不出來?她是被別人抱走了,也肯定活的好好的,對不對?”張青又看向林皓然,“兒子,去把相冊找來。”
“媽,你別激動,我立刻去,馬上就去,你別激動。”林皓然說完,就快速去把相冊找了來。
張青接過,然後翻到相冊最後幾頁,滿是小黎小時候的照片,她抽出一張遞給林皓然,“皓然,你爸眼神不好,你對比看看這個的孩子是不是你妹妹。”
林氏父子對看一眼,都有些無奈,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人有旦夕禍福,誰又說得準自己明天是否還在世上,而且一張照片根本無法證明小黎還活着。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這種滋味兒他們已經嘗過很多,都已經死心了,偏偏張青卻不肯相信。
他們知道張青是內疚沒有照顧好小黎,才遲遲不肯相信小黎極大可能已經不在人世的事。他們心疼她,也體諒她,儘量順着她的心意,卻好像讓張青沉湎於過去,病情遲遲得不到緩解。
林皓然仔細比對了兩張照片,點了點頭,“是小黎沒錯。”
“媽就說沒看錯吧。”張青的臉上洋溢起喜悅,“那你們趕緊去找啊,只要找到那個女人就知道小黎的下落了。她手裡有小黎的照片,說不定她就是照片上的那個女人,我當時怎麼不追上去?”張青又變得懊惱。
眼看着張青的情緒又要變得不穩,林皓然趕緊道:“好好好,我們會去找,媽,你先休息一下,有些細節我們要問一下小張。”
張青連連點頭,然後被林皓然扶着回房休息。
看着張青入睡,林皓然才轉身回到書房,問林旭陽,“爸,要查下去嗎?”
林旭陽頓了一下,“查吧。只要有一個確切結果,是好是壞也無所謂,不然你媽、的病只會越來越嚴重。”張青的病根本就是心病,光吃藥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小黎的丟失雖然讓他們很難過,但畢竟已經過去二十年,人是否活在世上還是兩說,不能因爲一個極有可能已經不在世上的人去連累另一條性命。他的家
人不多,不能再失去了。
林皓然便叫了小張過來。
“你把今天在墓地發生的事詳詳細細再說一遍。”林旭陽開門見山。
小張邊想邊說,確認自己沒有遺漏的地方。
“沒有漏過任何一點?”
小張點頭,“沒有。”
“那出租車的車牌號你還記得嗎?”林皓然問道。
“南AXXXXXX。”作爲特種兵,觀察周圍的情況是必備的。
林皓然鬆了一口氣,“這樣就好。”有一條明確的線索,再查下去就簡單多了。
林旭陽卻沒有林皓然想的那麼樂觀,卻也沒反對,讓他去查行車記錄。
線索清晰又是有目的的去查,很快就有結果反饋回來。拿到結果,林皓然搖了搖頭。
“出租車公司怎麼說?”
“據當班司機描述,說是在中山路一個看不清面目的中年女人給了他三百塊錢讓他跑一趟南園墓地,回去的時候,她只是出南園墓地上大路後就下車了,然後不知所蹤。”
這消息有跟沒有都沒差。
林旭陽靈光一閃,“出租車裡的行車記錄儀有沒有?”
“我也看了,那個女的上車的時候,臉捂得緊緊的,低着頭,她是把地址寫在紙條上遞過去的,司機還一直以爲她是啞巴。”林皓然把一張CD交給林旭陽,“這是拷貝下來的光盤。”
再結合小張的陳述,那個女人就是故意裝啞巴,那她把照片掉在地上也是有意爲之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是不是可以說明她的女兒真的還活在世上?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林旭陽也忍不住激動起來。
不行,還不能激動,這一切都是他的猜測,得不到證實。可是線索到這裡似乎又斷了。
“這些話先別跟你媽說,她問起就說還在找。”林旭陽只能先緊着眼下,不讓張青的情緒激動。
“我知道。”林皓然點頭。小黎丟失那會兒,他年紀還小,又過了二十年,其實已經記不清小黎是什麼模樣了。兩兄妹又沒在一起長大,說有多深的感情,那是假的。他雖然陪着張青去祭奠妹妹,卻感覺不過是走形式,或許真的是不爲人父母就不知道對兒女的感情有幾分吧!
他轉身往外走了幾步,又突然折回來,想了想,還是說道:“爸,現在我們知道那個女人是故意演戲,也是故意把照片丟給媽,讓媽看到的,雖然不太清楚她的目的是什麼,但小黎在世的消息也可能是她要釋放給我們的煙霧彈。只要一天不查證,你們就不要太抱有希望,免得落入陷阱。而且她出現在南園墓地的時機實在太巧了,她怎麼會得知媽哪天出行,去哪裡?難道她已經在暗地裡觀察我們家好幾年?如果是這樣的仇家,你們不可能不知道,您也仔細想想,不然誰知道她會在哪天對我們家人不利?還有,事無絕對,算是我瞎猜的吧!那個女人在南園墓地,除了是有意爲之之外,有沒有可能也是來祭拜小黎的?”
“夫人,夫人,你怎麼了?”門外忽然傳來女傭焦急的聲音。
父子倆對視一眼,從彼此眼裡看出糟糕,莫非他們剛纔的這些話都被張青聽進去了?
林皓然快速地打開門,
果然在門外看到倒在女傭懷裡,閉目不睜的張青,他頓時臉都白了。
“快叫醫生!”
………………
跟着陳喬木,夏花終於在醫院享了一回特權。
掛號,問診,然後從藥房拿到那麼一點點藥,夏花撇撇嘴,暗道這藥必須是靈芝做的才能不吃虧。
“謝謝你啊,其實不來醫院也可以的。”夏花這才記起陳喬木的幫忙,跟他道謝。
陳喬木雙手插在褲兜,居高臨下地看着夏花,從鼻子裡嗯了一聲。
“那我就先走了。”夏花點點頭就打算離開。
“我既然幫了你的忙,你也不打算請我吃頓飯嗎?”陳喬木卻是說道。
不打算,不打算,就算你想我忘恩負義也好,我就是不打算請客。夏花裝作沒聽,仍埋着頭往外走,卻不料被陳喬木一下子抓住手腕。
“我看剛纔該讓醫生檢查一下你的耳朵纔對,貌似聽不懂人話啊,怎麼,繼說謊被我撞破之後,你又打算做那農夫與蛇裡的蛇嗎?”陳喬木的聲音冷冷的,配合着今天干冷的天氣,夏花只感覺耳邊都是冰被敲碎的迴響。
“你剛纔說了什麼嗎?我沒有聽到。”夏花裝無辜。
“還記得我曾經建議你不要去學法文,乾脆做律師好了,現在我也給你一個建議,不要唱歌去演戲,你保證會大紅大紫,一舉拿下影后的桂冠。”陳喬木鬆開手,好整以暇的抱着胳膊說道。
都被你看穿了,還能放肆的說我演戲一定會紅,你可真會誇獎人,夏花心裡不屑地想。不就是要請客嗎?夏花從包裡掏出幾百塊錢,數也沒數的塞進陳喬木手裡,“預祝您用餐愉快,我嗓子不舒服就不奉陪了,再見。”
這回陳喬木沒有動,只是略提高了聲音問道。“你的東西不打算要了嗎?”
夏花腳步一頓,狗腿的跑回陳喬木身邊,“你帶了?”
“我帶沒帶你還不清楚嗎,剛纔在車上你不是找過一遍?”陳喬木拿眼看她。
夏花難得臉一紅,她表現的那麼明顯嗎?
“走吧,吃飯,我今天連早飯都沒吃就出門了。”陳喬木淡笑着補充道:“你嗓子不舒服沒關係,你可以坐着看着我吃。”
夏花:“……”
“我先去趟廁所。”
陳喬木點頭,然後等夏花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陳喬木正站在廁所門口,也不嫌味大。
陳喬木的視線轉過來,她立刻笑着打招呼:“這麼巧,你也來上廁所?”
“我怕你跑了,跟上。”陳喬木淡淡說道,當先走在前面。
夏花聳聳肩,跟在他身後不遠。
此時,電梯處,得知張青病倒住院,趕來看望的謝柔和徐喬洋正在等電梯。
徐喬洋四處看,忽然就看到了陳喬木,他招招手,“哥。”
陳喬木的腳步一滯。
聲音有點熟啊,夏花偏頭看去,卻又聽到自己的名字。
“哥,夏花。”徐喬洋喊道,又忽然一滯,“你們倆怎麼會在一起?”
夏花這纔看向沒有邁步的陳喬木,又看了看徐喬洋,驚訝道:“你是學長的哥哥,親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