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裡赫然是她和徐喬洋吻在一起的畫面。
夏花扭頭看向他,“你打算拿這個給陳喬木看?”
“你覺得他會不會相信呢?”
明白徐喬洋的要挾,夏花反而冷靜了下來,“嗯,相信的可能性要大些。”
“我以爲你會撕掉照片,然後站起來猛踩,搖頭說不信呢。”
夏花有些無語,撕一張照片有什麼用呢?她也不至於看不出徐喬洋是有備而來的吧。
“學長,還是少看一些電視吧。”
徐喬洋採納了夏花的意見,煞有其事的嗯了一聲。
兩人之間的氣氛詭異的恢復平靜,像是之前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你說我哥看到這張照片會有怎麼樣的反應?”徐喬洋回到剛纔的話題,也不直呼陳喬木的大名,喊起哥來了。
“我不是他,所以想象不出。”
“你可以想想。”徐喬洋卻不管夏花想避開不談的意願,逼問道。
夏花擡起下巴,指了指廣場上滑旱冰的小孩子們腳上有五顏六色燈光閃爍的溜冰鞋,“學長,溜冰鞋漂亮嗎?”
“幼稚。”徐喬洋隨着夏花的視線一看,哼聲。
“漂亮的。”夏花偏偏頭,“我有一段時間特別叛逆,經常翹課出來玩,然後看到這種漂亮的溜冰鞋,我就想把它穿在腳下,那該多美。於是我學習滑旱冰,但總是掌握不住平衡摔倒了,摔得可疼了,又覺得自己是大孩子,怕哭出來惹人笑,就這麼憋着,憋着,憋着……”
徐喬洋等了好大一會兒,才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也不知道。”夏花搖搖頭,也有些茫然。
看夏花的表情不似作假,徐喬洋握握拳頭,“不管怎麼樣我還是不會放過你的。”
“嗯。”夏花點頭,笑了笑,“我怎麼就這麼不會與人相處呢?認識的,那些關係好的,最後都變成了敵人,我真的做錯了嗎?我錯在哪裡?”夏花聲音輕輕的,帶着十足的迷茫,她活着到底是爲什麼呢?
親人,朋友,愛人,沒有一個相處愉快的,真是找不到必須存在的理由呢。
一個念頭突然劃過腦海,夏花問道:“學長,你說如果一個人突然消失,她身邊的人會不會想起她曾經的一點好?”
“什麼意思?”徐喬洋直覺不好。
“就是覺得活着好失敗。”夏花喃喃道:“好累啊。”
“你不是想死吧?”
“嗯,有過這個念頭。”夏花點頭,“不過我不敢。”
徐喬洋略略放心,“我還沒報復,你不許輕生。”
“好。”
真的很聽話,徐喬洋卻沒有太高興,連剛纔棋高一着的興奮感都沒有了。他低頭看着手裡的照片,忽然將照片捏成一團。
“其實今天是我的生日。”他道。
夏花驚訝,這麼巧?
“生日快樂,不管你接不接受。”她說。
“謝謝。”徐喬洋真心道謝,又很快警覺,“休想用糖衣炮彈腐蝕我。”
夏花笑了,笑容很大很深,卻不小心扯到傷口,眉毛皺成一團,笑容也變成了苦笑。
“我應該道歉嗎?”徐喬洋道:“畢竟你剛剛送了我祝福。”
“怎麼能對敵人心軟?”夏花反問。
徐喬洋就不說話了,恰恰此時夏花的電話響起來,是蛋糕送到了。
夏花去拿了過來,順便買了打火機和兩個勺子,然後回到廣場把蛋糕打開,插上蠟燭,一邊把蠟燭點燃,一邊說道:“既然碰到了,就許個願吧。”
“這不是……”雖然不知道這個蛋糕是給誰的,但不是給他買的是一定的,就這麼給他了?
“這是我過得最寒酸的生日了。”拋開那絲絲感動,徐喬洋彆扭道。播放着廣場舞金曲,還有說話以及小孩子哭喊尖銳的聲音,嘈雜又陌生又熟悉的環境。
“對不起了,將就一下吧。”夏花淡淡的說道:“我也餓了。”
徐喬洋笑出聲。
唱過生日歌,兩人就一人端着一份蛋糕吃,有小孩子害羞的圍過來,徐喬洋也會大方的分出去一份,一個蛋糕最後兩人沒吃多少,全分了出去。
“這還是我第一次‘吃’生日蛋糕。”徐喬洋道。以前都是當生日的裝飾品或者節目助興浪費了,這麼認認真真一勺一勺挖着吃還是長大以後第一次。
“我比你好,是第二次了。”夏花伸出兩根手指說道。
“你怎麼那麼可憐?”徐喬洋道。
“哪裡可憐了?”夏花瞪眼,“第一次的人也好意思笑話第二次的前輩,想捱揍了嗎?”
徐喬洋笑得前仰後合,弄得夏花一臉莫名其妙,她怎麼就觸到他的笑點了?剛纔那句話一點也不好笑好不好。
信息鈴聲驚動了她,夏花放下蛋糕,點了進去。
徐喬洋也不笑了,將紙盤子和蛋糕的包裝盒子放在一起,雙手分別搭在大腿上,看着熱鬧的人羣。
“你哥來短信問你了。”夏花說道。
“他倒是猜得準。”
語調平平,夏花也聽不出徐喬洋的情緒,只是道:“你快回去吧,你家人還在等你。”
“夏花。”徐喬洋喊道,依舊目視前方。
“你說。”平靜了那麼久,夏花知道,最關鍵的時候來了。
“這大約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平和的跟你聊天了。”
戰前宣言。
“我知道。”夏花也往廣場中間看去。
“你和陳喬木在一起的事,我還是無法原諒。”
“感情的發展我沒辦法控制,但面對你的怒火,其實我也挺無辜的。”
“吻你的事,我不打算道歉。”
“我也沒說原諒。”
“那就好,咱們兩清了。”一個詭異的公式將不道歉和不原諒兩件事掛上等號之後,徐喬洋站了起來,“我走了。”
“好。”夏花也站了起來。
徐喬洋張開手,“最後不抱一下嗎?”
“其實我剛纔有一耳光沒甩出去。”
徐喬洋笑了笑,“我真走了。”
夏花做了個請的手勢。
徐喬洋笑容不變,深深的看了夏花一眼,轉身大步離開。
朋友和敵人原來離得那麼近。
一陣風吹過,一張皺
巴巴的照片映入夏花眼簾,她一手按住頭髮,一面彎腰去撿。
展平開來,是剛剛徐喬洋給她看的照片,夏花愣了愣,伸手將其一點點撕成碎片,和垃.圾一起扔了。
兩天後,廣告所得的三十萬就到帳了,隨着錢一起過來的還有四月二十二日的廣告首播時間。數了數短信提醒上那一連串的零,夏花鬆了一口氣,這下子可以把欠賬還完了,不過她還不知道唐非凡的銀行賬號呢。
從唐非凡醉酒後表白以及夏蔓去醫院找唐非凡說出那番“推銷”的話之後,夏花就很怕見到唐非凡,覺得尷尬。自己努力想隱藏的弱點在另一個人面前活生生的露出來,好像全身都被人看完一樣。
夏花決定問陳喬木,等錢打過去之後發條短信過去,不跟唐非凡打照面。
然而很可惜的是陳喬木雖然和唐非凡很熟,卻並不知道他的銀行賬號。
知道夏花是要還唐非凡的賬,陳喬木提出幫忙。
說完這個,陳喬木又突兀的說道:“喬洋很好,每天按時上班,也積極參與公司事務,一下子懂事很多,幫了我很大忙呢。”
“爲什麼和我說這些?”夏花詫異,安她的心?這也太奇怪了。
“我感覺不安。”陳喬木說道:“夏花,你一定要注意,我怕我會照顧不到你。”
又是這種腔調,怕就能解決問題嗎?
“那你努力啊。”夏花也不知道說什麼。
陳喬木沉默了一下,“明明說要保護你卻做不到,這樣的我是不是讓你很失望?”
是,但怎麼又覺得習慣了呢?
“既然知道了方向,你就應該知道往哪裡努力呀。”夏花頓了一下,“學長和我已經決裂了。”
“他生日那晚上?”陳喬木很快明白過來。
夏花嗯了一聲,“我們像是舉行了一個決裂儀式。”結果慘烈,過程平和。
以爲夏花要他學她和徐喬洋決裂,陳喬木艱難的開口,“夏花,我可能做不到那樣。”
“我不需要你那樣做,你只是……”夏花說不下去了,如果和徐喬洋的關係一直不好,就算她嫁進陳家又怎樣,讓陳喬木和她一樣,有一個擺設般的家人嗎?
那樣太自私了,她也不允許陳喬木變成那樣可憐的人。
她許久不說話,陳喬木說道:“夏花,你在聽嗎?”
“在。”夏花回神,苦笑:“陳喬木,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陳喬木沉重道:“夏花,如果愛上我的代價是你要與全世界爲敵,你還會願意嗎?”
“你的回答呢?”夏花不答反問。
“我,我不知道。”陳喬木迷茫道。
“不,你知道。”夏花輕輕說道:“我的答案是,我不願意。”
在問出這個問題之時,你就表明了你的態度。你不願意說,我來幫你最後一次。就算我不會與全世界爲敵,全世界也待我不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再不坦誠也不爺們了,陳喬木艱難道:“夏花,我們,分手吧。”
“嗯,我同意。”
當天下午,夏花收到了包裹——被扣押在陳喬木那裡所有的證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