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卿淺淺當時知道老管家內心裡的心理活動的話,她當時可能會把公儀珩給咬死的,就算不咬死,也要咬殘!
卿淺淺來勢洶洶,風風火火,以至於老管家在後面追得去了半條命,他家三小姐真是太不矜持了,雖說有人肯娶她確實不容易,可是也不至於激動成這樣是吧?
卿家大廳,氣氛有點凝重,畢竟對於卿家來說,這樣的時刻,是個很重要的時刻。
卿逸鬍鬚頭髮都雪白,拄着柺杖坐在主位上,眼睛半眯着,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清醒着的,卿逸最近已經開始犯糊塗了,很多事他都記不清楚了,大夫說他這是腦退化了,其實也就是現代所說的老年癡呆症,受不得刺激的。
所以卿淺淺雖然一路氣勢洶洶的趕過去,結果看到卿逸那個樣子,火氣全都消了下去了。
公儀珩那個賤人牽着卿小安,很柔情似水的笑着,這個賤人就只知道用這一招討人歡心!太可惡了!
卿蒙這時候見卿淺淺來了,心中不免百感交集,自己好不容易纔把這個失蹤了七年的女兒找回來,可惜在一起的日子卻又是這樣的短,這期間卿家又經歷了這麼多事,如今只有公儀珩能保護她,就算他再不捨得,也必須放手了。
“淺淺,快過來。”卿蒙對卿淺淺招了招手,儘量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在這種時候落淚。
卿淺淺也沒心思去和公儀珩算賬,反正來日方長,要算賬還不容易嗎?分分鐘的事情!
“爹爹……”卿淺淺撲過去,一頭扎進卿蒙懷中,兩父女都忍着眼淚,一時相顧無言。
卿雲也坐在一旁輪椅上,鼻尖略微發酸,他曾拿命去守護的女人,如今她就要走了,去到另一個男人的懷抱,那個男人比他能保護好他,他終於能放心了。
擁抱,有時候並不一定是重逢相見,有時候,也是痛苦悲傷的。
可是人要學會去面對,學會去長大,這就是人生,重逢相聚和離別,總是那樣的不期而遇。
卿雲拍了拍卿淺淺的肩,盡力笑着:“好了,淺淺,只不過是分開一陣子而已,我們……很快會再見的。”
卿淺淺喉嚨發緊,她害怕自己一說話就會哭,所以她只能點頭,最後她走到卿逸面前,卿逸半眯着眼睛,卿淺淺在他面前跪下:“爺爺,淺淺要走了,你要保重自己。”
卿逸睜開眼睛,看着卿淺淺連忙伸手去拉她起來:“淺淺,地上涼,你跪在地上做什麼,快起來。”
他根本就不記得卿淺淺馬上要離開了,這樣也好,他一把年紀了有些事不記得反而更好,卿淺淺笑着站起來,“爺爺,你好好照顧自己哦。”回頭對卿小安道:“小安,快過來給太姥爺磕頭。”
卿小安都快哭了,在卿家這麼久,他對卿家人也已經有了感情,可是馬上就要分開了,
他曾經想,這裡是他的家,這輩子他都不想再走了,可是比起爹爹,爹爹更重要,所以他願意跟着公儀珩走,可是他小小的心臟,還是會疼,會捨不得的。
卿小安給太姥爺磕頭,一邊磕頭,還一邊說:“太姥爺,小安不在的時候,太姥爺一定要乖要聽話哦,太姥爺不要到處亂走,萬一像小安一樣迷路了怎麼辦呢?太姥爺……小安會很想你的。”
卿蒙和卿雲聽到卿小安說的話,都紛紛忍不住紅了眼睛,卿蒙卻稀裡糊塗的,“小安,你在說什麼?太姥爺怎麼聽不懂啊?”
卿小安拉着太姥爺的手,放到他幼小的臉上,“太姥爺,小安好捨不得你……”
卿逸哈哈大笑起來:“太姥爺也捨不得我們家小安啊,告訴太姥爺,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啦,小安給太姥爺講,不管是誰,太姥爺都幫你打他好不好?”
“太姥爺……”卿小安抱着卿逸,小小的身軀一顫一顫的,他其實,真的很捨不得走啊,可是,他要跟爹爹在一起,爹爹要回南唐去,他也只能跟着爹爹回南唐啊。
“爹爹,大哥,別送了,等南唐的事處理好,我就派人來接你們。”臨走之前,卿淺淺對卿蒙承諾道。
雖然卿家現在重新入朝爲官,可是卿家卻已經大不如前了,從前有卿逸在,朝臣個個對卿家忌憚幾分,可是有了上次的事,卿蒙雖然官復原職,但是畢竟不復昔日的榮光了,歷來當權者最怕的就是功高震主,即便你沒有反心,當權者也不會容你的。之前卿淺淺問卿雲是否願意侍二主,也就是在爲卿家的將來鋪路。
卿蒙爲官多年,雖然有些愚忠,但是他更加明白,卿家不能毀在他的手上,如今卿雲已經廢了雙腿,他就更加清醒了,有些事不能一味的太過執着了,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比權傾朝野更加重要。
卿蒙和卿雲朝卿淺淺揮了揮手:“走吧。”
卿淺淺牽着卿小安的手,深吸口氣盡量擠出個笑容來,她是經歷過生死的人,所以即使在面對的時候,也應該微笑着。
公儀珩攬着她肩膀,“難受你就哭出來吧。”
“誰說老孃難受了?又不是見不到了,老孃纔沒那麼矯情。”
“是,是……夫人你最不矯情了……那你別掐我了好嗎?”
“老孃喜歡,你不樂意啊?”
“樂……樂意……”
公儀珩一手抱着卿小安,一手還被卿淺淺掐着,可是他也沒覺得多難受,相反他覺得幸福,這些王子皇孫天潢貴胄,有誰能真正得到愛情呢?他們的婚姻大多和政治關係掛鉤,他們或許一輩子都不知道喜歡是什麼,他們所知道的,只有佔有。
公儀珩從來都是和這些人不同的,他的一切都要他自己做主!
所以其實現在這樣,有人在身邊打打鬧鬧,沒有利益沒有
政治沒有權力……真的已經很幸福了。
長長寬巷後面,沈涼安靜坐在輪椅上,他身上搭着厚重的狐裘,即便已經烈日高照,可他依舊覺得冷。
夜歌站在他身後,最終忍不住問道:“王爺,既然來了,爲什麼不去送卿姑娘一程?”
有一次,她那樣翩躚而來,只爲看他,和他道別,所以他也應該有這樣一次,只是遠遠的看着,送她離去。
有些人,只能活在記憶裡,可是那樣的愛情,又怎會消亡?
只是對不起了,原諒我也這樣自私,假如我死了,我一定會讓你知道,讓你爲我難過,讓我也知道,至少你曾在意過我。
命運,果真這樣無情,可是誰人又逃得過命運?淺淺,只盼你來日,平安喜樂。
公儀珩臨走之前就吩咐了十三月,不能在他能看到的方圓五十里內出現,但是又必須跟着保護他們的安全,十三月當時心想,你當老子是神啊!不能在方圓五十里內出現,還必須要保護他們的安全!我去你大爺的!滾!老子不幹了!
但是事實上卻是,十三月拽着蘇裴衣袖,每隔幾分鐘就要問蘇裴一次:“前面沒事吧?公子他還活着吧?”
蘇裴都會笑着告訴她,沒事的,然後十三月就一臉失望,老天爺真是不開眼,就不放幾個山賊啊,猛獸啊什麼的去襲擊公儀珩,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而蘇裴心裡想的卻是,他喜歡的人果然就是好,忠心耿耿不說,還,還這麼可愛……
可是他一旦想起十三月現在喜歡那個叫夜歌的男人,蘇裴心裡就跟刀子紮了似的,不過現在好了,公子要回南唐了,十三月也要跟着回南唐,那個醜男人就沒戲了!哼!
“你在想什麼,怎麼表情這麼猥瑣?”十三月覺得蘇裴一路上都跟神經病似的,要麼就望着她傻笑,要麼就表情古怪一臉猥瑣像,他們好像也沒多久不見吧,蘇裴怎麼現在都變成這樣了啊?真是搞不懂耶,她跟着她家公子每天當超人都還沒有瘋,蘇裴倒先變得不正常了,不可理喻。
“沒……沒有啊,對了,那個你說我們兩個現在這樣,算不算……算不算……”蘇裴臉紅的垂着頭,在找詞語形容他此刻和十三月的情況,兩人騎着馬慢悠悠的在天地間穿梭,這樣子,像不像在約會啊,蘇裴想問的其實是這個。
十三月那貨明顯不懂情趣,也不知道和夜歌在一起的時候,兩人都乾點啥哦。
“算你個頭啊,老子現在沒心情。”明明就和夜歌說好了,她走了之後他要給她寫信的,她都走了這麼久了,可是爲什麼她的信一封都還沒有到!難道夜歌他這麼快就不喜歡自己了嗎?
蘇裴被莫名其妙兇一頓,也沒有覺得生氣,反正在十三月面前他就是個弱受來着,所謂當受則受,十三月不管怎樣對他,他都是很高興的。
(本章完)